理想與現(xiàn)實的交鋒——淺析《香初上舞》

　　我一直認為，真正的熱愛一本書、一個人物，應(yīng)當(dāng)是用你的頭腦去理解他，用你的內(nèi)心去感受他，唯有在理智與情感的相互作用□□會到的，才是鮮活的、深刻的、值得記憶的。

　　——寫在前面

　　◆從故事結(jié)構(gòu)及情節(jié)發(fā)展角度分析

　　《香初上舞》按出書步驟來說，總共分為三個部分�，F(xiàn)在我們姑且將這三部分看做三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時間段，依次解釋它們在整個故事中的作用與意義。

　　在第一部中，作者以外來者畢秋寒作為時間的切入點，以他的眼光代入故事，引出了小說的靈魂人物——圣香。

　　毫無疑問，圣香是這個故事絕對的中心，他所代表的、所堅持的，就是貫穿故事始終的線索，而小說的目的，也就是在一波三折的經(jīng)歷中逐步去真正地體味這樣一個人物。

　　在初次介紹圣香的時候，作者從對汴梁街道布局的描述，過渡到在丞相府門前敲門的畢秋寒；再從下人口中的“少爺”，衍生到畢秋寒記憶中的圣香；最后隨著畢秋寒跨入花園腳步的深入，讀者也終于撥開云霧見得明月，在“音色纖細、弱而不絕”的吹奏聲中，一眼瞥見紫藤花下那雙白如玉的手。手的主人持葉而吹，錦衣華服，有著一雙琉璃色的眼眸。

　　這是故事的第一章，雖然算不得多么驚艷，但是因為布局的巧妙，給了讀者循序漸進、層次分明的感觸，使圣香這個人物在一開始就充滿了立體感，為后來人物性格的深入做了極好的鋪墊。

　　而第一章之于第一部的作用，也就等同于第一部在整個系列中的作用。

　　畢秋寒尋訪笑姬的下落是故事的切入點，但是故事的中心卻并不在這里。笑姬只是一個引子，引導(dǎo)讀者跟隨下江南的腳步，開始逐步深入圣香，去了解他的愿望、解釋他的行為。

　　因此在第一部中，有一個問題是被反復(fù)提到的——圣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上到丞相趙普，下到仆人丫鬟，或是從畢秋寒到容隱、從玉崔嵬到李陵宴，無論是什么人，什么樣的身份，與圣香有什么樣的關(guān)系、交情、過往，他們都無法準(zhǔn)確地給出一個答案。

　　第一部以旁觀者的角度多次提出這個問題，又以不同人物的想法、立場來做出了各不相同的解答。而這個問題，作為貫穿全文的線索，在故事的逐漸深入下也慢慢浮出答案。

　　在整個系列中，第一部扮演的是解說者與引領(lǐng)者的角色，在引導(dǎo)讀者深入的過程中，又不斷拋出對圣香的疑問，反復(fù)強化對圣香的探索與揣測，這樣的寫作方法，也是在為了后面兩部更深刻的剖析做好準(zhǔn)備。

　　由提問到思考再到解答，就是這三部曲中對圣香這一角色循序漸進的講述。

　　而在第二部中，這個問題由明轉(zhuǎn)暗，故事也由原先的相對平緩漸漸轉(zhuǎn)向激烈。

　　隨著情節(jié)的展開，越來越多的矛盾被拋出，故事在畢秋寒死去的地方達到第一個高潮。

　　畢秋寒在小說中的作用如同一把通向關(guān)鍵道路的鑰匙。首先，是由他的到來引出整個故事，再來，又是由他下江南的舉動，引起圣香初入江湖，最后，他的死在將故事推向高潮的同時，又作為另一把鎖，打開了通往下一場角逐的路。

　　畢秋寒的到來是一個開始，他的死也是一個開始，只是第一個開始是將讀者及圣香引入整個故事，而第二個開始，才是真正讓故事徹徹底底絢爛地展開。從圣香因為畢秋寒的死做出決定、從宛郁月旦立誓報仇，振興碧落宮、從李陵宴決心不顧一切拼死一戰(zhàn)的時候起，故事的走向就已經(jīng)昭然若揭的奔波在新一場廝殺的道路上。

　　除此之外，在第二部的后半部分中，還有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人物，就是玉崔嵬。

　　當(dāng)?shù)谝徊坷镉翊掎鸵驗樽鹬囟撑褜盍暄绲某兄Z，轉(zhuǎn)而幫助圣香一行人之后，他的存在就已經(jīng)作為一條暗線，時隱時現(xiàn)地牽動著情節(jié)。而如今他在蟄伏了大半本書之后，終于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光彩來。

　　在從劉婈的莊園逃生的過程中，玉崔嵬的一系列舉動無疑是顛覆了他以往的形象。一個人人唾棄的鬼面人妖，在圣香逐步的感化與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漸漸被改變、塑造成了另外一個人。

　　無論是對于身陷囹圄的眾人，還是玉崔嵬來說，這都是一次成功的拯救。玉崔嵬幫助落難中的群雄脫離苦海，而圣香則將玉崔嵬從暗無天日的道路里拉了回來，并向他指出了另一條光明坦蕩的道路。

　　作者的安排在這里尤為顯得巧妙且切合實際，倘若救人的人并非玉崔嵬，而換做容隱或是上玄，那么所帶給讀者的沖擊力絕對遠遠不如現(xiàn)在。并且，如果沒有這一次從黑暗到光明的過渡，就不會有后來對正義與邪惡的叩問，更不會令圣香徹底地參與到宛郁月旦與李陵宴的決斗中。

　　玉崔嵬的這一舉動，是故事全面爆發(fā)前一條至關(guān)重要的線索、是為正義的定義而質(zhì)疑的聲音，也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輕輕唱響的拯救靈魂的歌謠。

　　第三部毫無疑問是整個故事最絢爛閃亮的部分。

　　在前兩部的鋪墊作用下，第三部幾乎是從一開始就進入了劍拔弩張的狀態(tài)。

　　從丞相府的避難，到離家出逃；從對眾英豪的保證，到與李陵宴的一月之約，故事都轟轟烈烈的張揚到了極致。

　　而這一部，也是唯一清楚地交代了圣香想法的一部。

　　不同于第一部的揣測、第二部的淡化，第三部是真真正正地把從來不曾被人看透的圣香一點一點地解析給讀者看。

　　無論是他的計謀、思慮，還是他的愿望、目的，都在娓娓道來的語句里依次吐露出來。

　　在硝煙彌漫、時局動蕩的情境下，圣香真實的心愿更是單純潔凈得如同不應(yīng)存在于人世。而這樣的對比，更是比之前任何一次比較都還要震撼人心，現(xiàn)實與理想被突兀地放在同一個平臺上，被迫展開一場殊死角逐。

　　從另一個方面講，作者在處理宛郁月旦、李陵宴、圣香這三者關(guān)系的時候，并未將他們放在各自獨立的三個陣營，而是令這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相互交融、連接，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圣香與宛郁月旦、李陵宴的關(guān)系上。對比從前一起經(jīng)歷的恬淡平靜，如今生死爭斗的局面更是殘酷得不近人情。

　　也正是基于這樣巧妙的三者關(guān)系，才令得他們之間的斗爭更加充滿張力與沖擊力，在一次次冷靜地計算中不留余地地將對方逼向死地。

　　而在這三者關(guān)系中，又以李陵宴與圣香的爭斗為主。

　　圣香為了尋找到所謂正義的定義、洗刷玉崔嵬的冤屈，甘愿以身犯險，將自己投放到硝煙中。以病弱的身體撐起的信念，本身就帶有搖搖欲墜不堪打擊的意味，但是他仍近乎頑固地抗?fàn)幭氯�，即使在注定廝殺的戰(zhàn)場都仍存留著慈悲救贖的幻想。

　　圣香，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理想的實踐者。

　　而李陵宴本身所代表的并不是現(xiàn)實，在李陵宴的背后，這場角逐的源頭，那群虎視眈眈、所謂的英雄豪杰，他們才是現(xiàn)實的代表。

　　對于圣香來說，打敗李陵宴，就等于打敗了現(xiàn)實中被曲解的有關(guān)正義的定義。但是這樣的一場戰(zhàn)爭，在李陵宴不顧一切地做法下被迫走向了不可能勝利的結(jié)局。

　　圣香很慈悲。因為慈悲，所以他不能殺掉李陵宴，不能無視無數(shù)中毒者的無辜性命，也因此，圣香已經(jīng)不可能贏得這場戰(zhàn)爭。

　　但是，不能贏，不代表就會輸。

　　就像李陵宴最后所說，他是敗給了宛郁月旦，而不是敗給了圣香。在理想與現(xiàn)實的交鋒中，誰都不能輕言勝利，必定會有所退讓。

　　而玉崔嵬的善行最終被承認、圣香由一個貴族公子落魄到無家可歸的這些事實，都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交鋒下較為光明的一種結(jié)果，這樣的結(jié)果，我們稱之為妥協(xié)。

　　◆從人物塑造角度分析

　　在《香初上舞》中有很多值得稱道的人物，上到圣香、玉崔嵬、李陵宴、宛郁月旦，下到趙祥、劉婈等等。不管是主角或是配角，重要或是不重要，這些人物都在書本中發(fā)光發(fā)亮，各自閃爍著各自的魅力與獨特，這些單單用言語是不能道盡的，因此在這里，我只選出幾個代表性的人物，將他們最顯著的特征以分類對比的方式來進行分析。

　　【意志的力量：畢秋寒、宛郁月旦】

　　從表面上看，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世界觀、價值觀，畢秋寒與宛郁月旦都可以稱得上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但是在這里，將他們放在一起并列講述，是因為他們都有一個隱藏的、但又是最大的共性。

　　從人物創(chuàng)作上講，畢秋寒與宛郁月旦都屬于性格型人物。這一類人物在作者創(chuàng)造的時候有一個基本的定型。也就是說他們被定義成一種性格，或陰郁或明媚，或張揚或低調(diào)。但是這樣的性格是死的，很少會因為情節(jié)的變化而變化，相較其它類型的人物來說，這一類人物中也許會有極端殘缺或極端完美的，但是他們大部分都并不貼近生活，并不真實。

　　畢秋寒與宛郁月旦屬于這一類型，他們共有的性格被稱作：意志。

　　畢秋寒的意志體現(xiàn)在對正義與光明的執(zhí)著，為此他不惜幾次三番置身險境，甚至最后為了維護正義而橫死他人劍下。

　　畢秋寒的性格很典型，優(yōu)缺點明顯。他很執(zhí)著、意志力堅韌、行事踏實穩(wěn)健，這樣的人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好好先生”。如果不是處在時局動蕩的年代，想必他可以很安穩(wěn)平和的過完一生。但是事實不是如此，他所置身的環(huán)境并不容許這樣一板一眼不知變通的人存在，特別是當(dāng)這種人還擁有一定能力和名望，而又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的時候。

　　因此當(dāng)畢秋寒被塑造成這種性格、放置在這種環(huán)境下，他的結(jié)局其實已經(jīng)是注定的走向。

　　但是，盡管英年早夭，卻并不代表對于他來說這就是一個悲劇。畢秋寒一生的路都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他沒有什么虧欠，沒有什么遺憾，這樣的人是牽掛到極致后的一種豁達，豁達到隨時隨地倒下而死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地步。

　　而從這個意義上說，宛郁月旦卻是和畢秋寒完全相反的一個人。

　　首先，宛郁月旦的意志體現(xiàn)在他對欲望的執(zhí)著。他是一個很貪婪的人，這在文中是被反復(fù)提到過的。而他所謂的貪婪，又與普通定義上的貪婪不同。

　　他想要得到幸福，想要振興碧落宮，想要阿暖嫁給自己，也許他還想要獨霸天下。

　　他的意志就是在這些“想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為了得到這些，他可以不擇手段，他可以殺人，可以陷害，可以背叛，甚至可以傷害自己。他的意志是一柄銳利的劍，傷人七分，傷己三分，但是他卻可以握住這柄雙刃劍一直戰(zhàn)斗下去，直到自己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就如書中所說，當(dāng)一個擁有強烈欲望的人同時具備智慧與能力時，他會很適合成為王者，或者說，他生來就是成為領(lǐng)導(dǎo)者的。宛郁月旦是這樣的人，他把他的欲望通過意志的方式發(fā)揚到頂峰，而他想要的，他基本都得到了，除了聞人暖。

　　聞人暖無疑是宛郁月旦意志外的一種存在。作為一個人，除了擁有理智之外，他還同時擁有著情感。聞人暖是宛郁月旦最柔軟的情感，甚至意志也難以加諸其上。

　　當(dāng)宛郁月旦因為不確定聞人暖的感情而不敢輕易開口的時候，他原本單純定式的性格就染上了一些人性的色彩，這樣的色彩豐富了他的形象，使得原本只能存在于書本與想象中的人物也鮮活了一些，讓讀者在為他的智慧與冷靜驚嘆之余，還能留出一絲空間去想想他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人性的光輝：玉崔嵬、李陵宴】

　　玉崔嵬與李陵宴無疑是故事中除圣香外最為耀眼的兩個角色。而帶給他們這一層光環(huán)的，除了情節(jié)需要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人性。

　　從普遍意義上講，這兩個人都可以被稱作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但是在邪惡的背后，黑暗的另一面，他們的所作所為、甚至性格的養(yǎng)成，又都是因為一些極端不幸的遭遇。這種遭遇造就了他們扭曲的性格，讓他們在一條與常理相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如果從這種角度來看，他們這樣的人，不但不應(yīng)該被認為可惡，還應(yīng)當(dāng)被稱作可憐。

　　因為不同的角度，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在他們的身上發(fā)生激烈的碰撞，卻又在絢爛之后相依相靠，形成反差強烈的巨大對比，這一種矛盾，就是人性。

　　任何事物都是充滿矛盾的，因為矛盾，事物才能夠持續(xù)不斷地向前發(fā)展，人也是如此。人的光輝就在于擁有情感，而因為情感又會派生出深層次的矛盾，這種矛盾交織在日常生活與行為之中，構(gòu)成人所特有的魅力。

　　當(dāng)我們看一個生活中的人時，或許未必會因為他的矛盾而感受到震撼，因為這些矛盾都是細微的、瑣碎的，而在小說中，這些矛盾聚集在特殊的人物身上，又基于這些人物的處境與身份，矛盾被無限地放大化、藝術(shù)化，這樣一來，它就可以爆發(fā)出巨大而耀眼的光芒。

　　玉崔崴如此，李陵宴亦是如此。

　　但是由于兩人選擇的不同人生道路，這種人性在玉崔崴身上的體現(xiàn)，明顯要大大高于李陵宴。

　　玉崔崴在一出場時便帶有明顯的悲劇色彩。身為江湖兩大門派之一的秉燭火寺首領(lǐng)，權(quán)勢金錢情感無一不缺，卻惟獨不能擁有常人日夜都擁有的尊嚴。這樣的對比就是一種矛盾，就像他的臉龐，半面恐怖、半面殘艷。

　　原本作為他這樣的人，通常都會擁有一個相對凄涼的結(jié)局。但是由于圣香的引領(lǐng)，在一次次決不退讓的抗?fàn)幹�，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壓倒了現(xiàn)實。玉崔崴的死，正是將故事推向第二個高潮，在那一刻他所綻放出的光彩，是任何角色都無法比擬的、人性的光輝。

　　而玉崔嵬由黑暗到光明的過渡，也是現(xiàn)實向理想妥協(xié)的過渡。在圣香近乎孩子氣的愿望下，一步一步走出深淵，走向春暖花開。

　　可以說，玉崔嵬是一個奇跡，一個僅有的奇跡。

　　相對于玉崔嵬的奇跡，李陵宴的遭遇只能說是一種深刻的不幸。

　　李陵宴在一開始是作為一個待死之人，殘喘著一口氣，心甘情愿地為親人燒盡自己最后的一點光亮。從本性上說，他不僅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甚至還可以稱得上善良。但是因為他所堅持的道路有了偏差，并且在偏離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終成為了整部書中唯一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性角色。

　　如果說玉崔嵬是現(xiàn)實向理想的退讓，那么李陵宴就是理想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

　　同樣充滿矛盾的兩個人，不同的是，玉崔嵬最終從黑暗中掙扎出來，看到了另外一條道路，獲得了拯救，而李陵宴沒有。

　　因為他身體的殘缺，他的生命早已注定將會提前消隕，在這一點上，他與圣香是有些相似的，但是圣香比他達觀、比他豁達，圣香可以努力讓自己時刻都活得不后悔，但是李陵宴卻做不到。李陵宴的生命里處處都充滿了困惑，他找不到屬于自己的定義，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他在死亡的日夜威脅中失落了自己的本心。

　　李陵宴從為親人傾盡全力的付出，走到后來為自己所謀劃的決斗，再到最終為救胞兄而死，他的一生都在追尋一個屬于自己的定義，卻又因為缺少指引與光亮，而在自己的世界里漸漸走失了方向。他在黑暗里掙扎、摸索，但又固執(zhí)地抗拒外來的幫助和解脫，最終在黑暗的盡頭，以一個至死不解的眼神作為他漫長探索的句點。

　　他這樣的一生，雖然灰暗沉重，但也是人性的一大體現(xiàn)。他始終在矛盾中度過，矛盾著為自己的存在找一個合適的位置，盡管最終沒有成功，但是這份努力已經(jīng)足夠讓讀者看到他身上閃耀的人性的光輝。

　　【理想的高度：圣香】

　　作為故事的靈魂人物，圣香的重要性已經(jīng)是不言而喻。在他身上，匯聚了太多值得稱道的品質(zhì)，這些品質(zhì)令他卓絕卻并不虛幻、精彩卻并不刻意，而將它們堆積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最凸出的特點——理想。

　　圣香是一個理想型的人物，這并不單單是指他的外形或是特性。事實上，從他的相貌到他的智慧、性格、以及身份等等，都是屬于理想的范疇，但，只是理想的局部。

　　圣香的理想涵蓋了很多方面，比方說他在玉崔嵬死時的那一番自白，比方說他永遠不要死的心愿，再比方說他希望大家都快快樂樂。這些理想很瑣碎，很質(zhì)樸，但是卻可以成為世界上最難達成的目標(biāo)。

　　除此之外，不僅圣香的心愿是一種理想，圣香自身也象征著一種理想。一種正義的、光明的、慈悲的、平和的理想。我們可以說，圣香這個人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作者將理想具體化的表現(xiàn)，也是因為如此，圣香永遠不能被別人所了解，他與其他人的差異就如不同高度上的兩片云，看似重疊，實際上隔著千萬里永恒的距離。

　　而這兩片云間的距離，就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落差。

　　圣香在整個故事中所代表的積極向上的力量，在一次次與現(xiàn)實的沖突中被碰撞得傷痕累累，他試圖以小善撐起大義，以蜉蝣之力撼動大樹，這種做法看似可笑，卻在作者寬容的筆下被真實地賦予了實現(xiàn)的可能。而這種可能，也許也是源自于作者對現(xiàn)實的不肯妥協(xié)。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理想終究是理想，它的美不僅來源于虛幻，還來源于它與現(xiàn)實的差距，倘若沒有現(xiàn)實作為參照，理想的美好也就根本無從談起。

　　因此在故事的結(jié)尾，在幾番大起大落的生死徘徊、理想與現(xiàn)實的雙重迫壓之后，驀然回歸的平靜終于令圣香褪下堅持多年的笑臉，痛哭失聲。

　　2010/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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