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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佳檸檬香型
16歲,我考上了一所市內著名的重點高中,并且開始了住宿的生活。
開學第一天,什么都讓我覺得很新奇。古老的宿舍,鐵杠的上下鋪,還有家里已經不用的熱水瓶。寢室里的同學有些是本校直升的,有些和我一樣是外校考來的,但高中對大家來說都是嶄新的一個階段,所以都很興奮。我一個個檢視床上貼的名字,直到看見“丁宙”大叫起來。
“丁宙,丁宙,哪個是丁宙?”
一個高高的男生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疑惑地轉過頭來,指指自己說:“我!
我高興地介紹自己:“我是丁宇,沒想到我們的名字那么象!
他好象也覺得很有趣說:“真的很巧嘛。”
同寢室的同學見這個情況都起哄說要認兄弟。雖然我的名比他大一點:宇宙嘛,但問歲數(shù)發(fā)現(xiàn)還是他大一點,只好屈居小弟。
他摸摸我的頭,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說:“我是這個學校初中畢業(yè)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難就找我這個哥哥好了。”
我樂得占這個便宜,于是,常常跟著他,沒有什么困難就適應了高中的住宿生活。
說起我們的關系,那也是讓全班傳誦的鐵哥們。
記得每個老師第一次來上課,讀著點名冊就要抬頭巡視,因為我和丁宙是前后排,名字又那么相象,引起老師的誤解也很正常。一些老師耐不住疑問就要說:“丁宇,丁宙,你們是兄弟?”
全班也哄堂大笑,我們兩個則有一種默契的自豪,對視后就異口同聲地說:“是!
可往往結果是讓老師更糊涂了。不過那些老師知道真相也不生氣,反而也覺得這很有趣,跟著我們叫“丁家兩兄弟”。
相處得時間長了,我和丁宙的性格特點也明顯起來。他比較沉穩(wěn),雖然會和同學開玩笑,但大家卻很信任他。而我就是一個調節(jié)氣氛的熱點人物,只要有我出場,大家都會樂個不停。不過,我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暴露自己粗心的缺點,最后總是由丁宙來替我收拾殘局。
時光飛逝,我們兩個人一起考上大學,一起去找工作。雖然工作單位不同,但也常常會聚頭。也許我的內心深處已經漸漸相信他是我真正的大哥,是一個不可分割的親人。
然后,也結婚。當然是我的婚禮,我請的伴郎是他。新娘子是我的同事,嬌俏可人,我覺得她不象現(xiàn)在有些女孩子瘋瘋癲癲的,有一種讓我心動的溫柔。我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丁宙,他只是笑笑說羨慕我的好福氣?傻鹊皆掝}轉到他的感情生活時,他總是說:“大丈夫事業(yè)為重。”可我知道他已經是一個部門經理了,董事長也和器重他。
可能是大哥的緣分沒有到吧,我這樣想。
新婚不久,大哥忽然來電話說要出國。我問他好好的干嗎要出去。他說國內呆久了,好象人都沒有斗志了,正好他們董事長跟國外的總部報告了他的情況,總部想讓他先去美國讀個mba,然后就留在總部實踐。
想到他就要離開,我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我真不想讓他走,可還是枯澀地擠出一句:“恭喜!
他淡淡地笑著說,反正你也結婚了,從今后有另一個人管了,也不需要這個做大哥的羅嗦。
我憋了很久,說:“大哥是不一樣的!
他沉默了一會,告訴我飛機的起飛時間就把電話掛了。
那天,我部里其實要開個會,我好說歹說勉強請了假去送他。
機場里,他身邊只有公司的幾個上司來象征性的送別,作為朋友的,只有我。
他揮別了特別來送他的董事長向我走來。
我說:“要走啦。”
“恩。”
平時我們見面總有很多話要說,關于現(xiàn)在,關于將來。可今天這些卻一下子成了空白。
他轉換了一個表情,忽然談起以前住宿的事情。
“記得你那時候真是粗心,洗澡都忘記帶肥皂,結果次次都要用我的。呵呵!
“是啊是啊,我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味道,是舒服佳檸檬香型,因為味道重,別人都說我們聞起來都是兄弟的樣子!
他淡淡地微笑,不無惆悵的說:“現(xiàn)在都不一樣了。到底不是真的兄弟!
我下意識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實已經和大哥是不一樣的,因為擦了古龍香水,把肥皂的香味都掩蓋掉了。我不太喜歡男人擦香水,可妻子堅持說這是禮貌。
時間差不多到了,人流開始往登機口去了。大哥拍拍我的肩,客氣的說:“保重!
我不知為什么,心里一下子漫溢出非常非常多的感情,結果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就這樣在機場哭了出來。
大哥無奈地嘆口氣,抱著我說:“太難看了吧,又不是不能再見了,只要你愿意,我永遠還是你的大哥。”
我一邊抑制不住哭泣,一邊點頭,緊緊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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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哥,我覺得身心疲憊,干脆就把下午的假也請了回家。打開電腦,信箱里乖乖躺了一封大哥寄給我的信。
“宇:
大哥走了,大概以后也不會再見你了。因為大哥一直對你撒了謊。你的肥皂是我從你的盆里拿走的,因為我想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味道。那種可愛的事情現(xiàn)在我已經做不出來了,那一點點的幸福也再不能讓我滿足了。
聰明如你,一定是明白的。
雖然已經說過了,但唯一能表達我意思又不致冒犯你的話只有這一句,我只能一說再說:“祝你幸福!
你的大哥——丁宙
ps:我一直在用那個舒服佳的檸檬香型,我還是喜歡!
我呆呆地呆呆地看著這封信。好象有一點明白,卻還是不清楚。大哥的語言迷宮,我想我是走不出去的。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原來是妻子剛剛從超市買東西回來。
她見我這個時間在家,吃了一驚,急急跑過來說:“怎么啦,生病了?”
我搖搖頭,她不放心地摸了我的額頭,看沒有溫度才再笑開:“是送大哥走,心里不舒服了?”
大哥的事,我常常告訴她聽,她也很崇拜這個大哥。
“你呀,有時候真象個孩子一樣,喜歡的東西就一直不變,還會寂寞啊……真愛你~~”她嘰嘰呱呱說得太快,我都沒有聽清楚,只感到她小巧的頭挪到了我的脖頸,深吸一口氣,很陶醉的樣子。
“我最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我也要用你的香皂,你的洗發(fā)水,讓我們的味道一模一樣!闭f到這里她想起了什么,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塊肥皂“你最喜歡的舒服佳檸檬香型,我買了很多,因為在打折呢!
我舉起這塊肥皂,深深吸了口氣,精神慢慢緩和過來。
“是啊,我最喜歡這個香味。”
說著,我微笑地擁住了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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