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久久这里只有精品,国产在热线精品视频99公交,呦交小u女精品视频,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

文案
我想我是以平生里,最為隆重的一次手筆回信給他:艾弗爾,那是我和他二十年的潮汐共涌,如今已被那驚艷的海岸線帶走。但我總想,那海浪潮聲的高處,他對我說,莫莫,我怎會不愛你?已經(jīng)足夠我緬懷一生了。
(很喜歡的一篇青春文,未出版。)
內(nèi)容標(biāo)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顧清恒
顧余生

其它:里維埃拉海岸

一句話簡介:讓我用所有的青春來學(xué)會遺忘你。


  總點擊數(shù): 923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84,81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小短篇
    之 海岸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176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潮汐共涌赴浪漫海岸線

作者:R*****山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為收藏文章分類

    潮汐共涌赴浪漫海岸線


      潮汐共涌赴浪漫海岸線

      二十年的潮汐共涌,已被那驚艷的海岸線帶走。
      文/巫山

      【海洋與山脈共存,這是一個奇跡】
      里維埃拉的天藍海岸邊上,一年之中有三百天陽光普照,白雪覆蓋的阿爾卑斯山峰與妸娜多姿、蜿蜒曲折的地中海海岸線遙相呼應(yīng),形成了藍天、雪山、碧海的獨特美妙景觀。
      這一道迷人的海岸線,曾讓馬斯蒂創(chuàng)作出成名作《舞蹈》,仲夏八月南方蔚藍的天空,舞蹈者似乎被某種粗獷而原始的強大節(jié)奏所控制,他們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圓圈,扭動著身軀,四肢瘋狂的舞動著。
      源自于藝術(shù)與人性之初的狂熱,交疊延伸出斑斕色彩里最深的欲望,似靜似動,多么讓人銷魂。
      我笑著自那海岸線的頂頭而來,走過這漫過腳背的沁涼海水,感受晨色里雪山高處折射下來的醉人光線,遠眺海天相接處驚濤拍岸的傳奇美麗,頃刻被奪去所有的呼吸。
      海洋與山脈共存,真是一個奇跡。
      如此盛大的奇跡,我生命中可曾有過?
      今天海岸邊上似是出奇地冷清,連往常習(xí)慣在沙灘上曬一日太陽的艾弗爾都沒瞧見,我彎彎嘴角,壓低那寬大的帽檐,轉(zhuǎn)身就往岸上走去。
      走到一半,正與艾弗爾碰上,他鬢發(fā)泛白,但氣色極好,笑起來很是爽朗,“莫莫,你要回去了嗎?”
      他的中國話有些蹩腳,卻讓我覺得很親切。
      這種感覺,無異于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實屬人生意外之喜。
      “艾弗,你今天有些晚!
      他卻聽得懂,拜這天藍海岸所賜,慕名而來的華人,實在不少。艾弗爾久居于此,已深得中華語言之精髓。
      他笑著走過來親一親我的臉頰,忽然驚聲道:“oh, a letter for you home.”
      我是艾弗爾的租客,他說的家就是這海岸線上一處歐式小別墅,風(fēng)格鮮明絢麗不失溫暖祥和,讓我分外喜愛。
      我笑著點頭道謝,回身時,笑意卻凝住。
      沒有人知道我在這里。
      除了她。

      【二十年長河里的潮汐共涌】
      今年是2008年,那萬里之外的國度,正在歡慶奧運。
      而我,好像已經(jīng)忘記那個人,轉(zhuǎn)眼過去多少年呢?
      十年?哦,不,是二十年。
      1988年,海南沿岸的一座小城上,我被一個男人領(lǐng)養(yǎng),從此離開孤兒院。
      那個年代,孤兒院的設(shè)施并不完善,大多是小城里無家可歸的孩子被孤兒院的院長看見,然后帶回去暫時收養(yǎng),每過一段時間,院長都會領(lǐng)一批人來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孩子。
      小時候的我干癟蒼白,身子瘦弱,看上去并不好養(yǎng),因而并沒有人看中我。顧清恒來的那一天,是仲夏里最熱的一天。
      整個院子的紫藤架都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散發(fā)出奪人的幽香。
      院長看他出手闊綽,笑得開懷,替他推薦孩子時,連我的名字都沒有提起,我微微有些難過,只能站在角落里,仰望他寬闊的后背。
      他看了一圈,卻好似有些失望,轉(zhuǎn)頭正好看見我,爽朗笑意浮上面龐。
      他醇厚的聲音傳過來:“我就要她了!
      院長很驚訝,急急開口解釋,卻見他并著幾步走到我眼前,笑著揉揉我的頭發(fā):“我不管你從前叫什么,以后跟著我,就叫顧余生!
      莫莫,是我的小名。
      后來,我在孩子們艷羨的目光里,被他帶出這個并不算得上溫暖的孤兒院,轉(zhuǎn)而上去那輛黑色低調(diào)的大車,許多年之后,我才能知道那被引以為奢華幽靈的豪車,名為邁巴赫。
      顧清恒很有錢,他住的地方在海岸線的半山腰上,引自法國建筑的浪漫旖旎風(fēng)格,四壁掛著幽深的常青藤。內(nèi)裝飾極盡富貴堂皇,落地玻璃窗,水鉆琉璃臺,屋內(nèi)游泳池,旋轉(zhuǎn)鏤空樓梯。
      我想我必須可恥地承認,在那個四歲孩子蒼白的認知里,我已然知道那個地方遠比孤兒院要好上千倍萬倍,那個帶我離開的英俊男人,此后就是我的養(yǎng)父。
      再說得平實些,出于生存的本能,那個名為顧清恒的男人,便是我日后需要仰仗的全部。

      【習(xí)慣依賴,與愛并沒有血脈契合的相似之處】
      顧清恒很忙,并沒有很多時間照顧我,家里只有一個保姆,萍姐。
      萍姐很溫柔,年紀(jì)不大,卻已育有兩個子女,她帶我似是得心應(yīng)手,卻未奉以真心。
      我想,她也許是想念自己年幼的孩子,也許只是屈從于顧清恒的財勢。
      我很依賴顧清恒,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他。
      顧清恒很喜歡我,即便忙碌到深夜,他也會回家,同我睡在一張床上,因為我不肯睡自己的房間,我固執(zhí)地要在那視野開闊,可以遠眺海岸的主臥睡,我一睜眼就要看見顧清恒,否則我會拼盡小孩子所有的手段鬧得萍姐束手無策,只好打電話給他。
      有一次他回來地極晚,我剛好夢見孤兒院,那一處冰冷飄搖的方寸之地在這幾年里已變得殘破不堪,明黃的燈光下蒙著一層厚厚的蜘蛛網(wǎng),風(fēng)從窗縫中呼嘯而至,我耳邊響起往昔小伙伴們的歡聲笑語,可是卻看不見一個人影,我害怕地想大聲呼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聲音,驚恐之余,我只能牢牢地抓住身邊可抓的一切,越抓越緊。
      “余生......”朦朧的意識里,我聽見有人喚我,他的聲音醇厚溫和,將我從那大網(wǎng)密纏的噩夢中喚醒,我睜開眼睛,便看見顧清恒。
      他還穿著西裝,頭發(fā)凌亂,摸著我的臉頰,面有急色,那一剎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皺著眉頭,卻柔聲說:“余生,在我身邊,你仍不開心?”
      他以為我想念孤兒院,卻不知,我更害怕離開他。
      那天晚上,顧清恒同我講了許多話,他說:“我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連衣服都穿不暖,飯也吃不飽。哦,不,是吃不上飯的。我跟著大隊走,走了很多年才來到這里,到底是十幾歲,已經(jīng)忘了,只記得后來在這里住下來,然后我想,我要找一個孩子,撫養(yǎng)她長大,彌補我曾經(jīng)缺失的一切。”
      他還說:“余生,我的余生,遇見你,真是畢生榮幸!
      當(dāng)時我尚不能夠理解,他眼底似霧的水汽怎會上涌地這樣快,后來,過了許多年我才知道,我之于他,是畢生榮幸,就像他之于我,海洋與山脈共存,是一個奇跡。

      那以后,顧清恒經(jīng)常會提早下班,陪我一起吃飯、看星星、聽海、講故事......他英俊,溫和,對待我更是體貼入微。
      我用以超乎年齡的成熟去捕獲顧清恒的寵愛,同時,也在那亙長泛黃的歲月里狠狠地丟失了自己。
      顧清恒偶爾不忙的時候,會親自開車載著我去海岸玩,他可以單手就提起我,親吻我的臉頰和額頭,也時常讓我坐在他的肩上,仰頭看我笑得彎彎的眉眼,玩累了他會背我回去,一深一淺踩在蜿蜒曲折的沙灘上,隨著身體摩擦間的碰撞,他已經(jīng)成為我深深的眷戀。
      我愛那漂泊浪漫的海岸線,我更愛顧清恒。
      似依賴,似習(xí)慣。

      1998年,仲夏里最熱的一天,自被他收養(yǎng)當(dāng)天起,那白紙上記下的顧余生,重獲了新生。
      在殘存的那點記憶中,我記得14歲那年的生日,顧清恒沒有去上班,他在家里穿了短袖和淺灰休閑褲,頭發(fā)不作定型,就那樣微亂蓬松地立在頭上。
      然而我卻覺得,他是如此的英俊。
      我想那個年紀(jì),我已經(jīng)成長到足夠的眼界可以去判斷一個男人,是否英俊,我是否愛他,不關(guān)乎親情。
      顧清恒雙眉黝黑,眼睛不大,但很深邃,眼睫毛很長,能掩蓋住他眼底所有的驚濤拍岸,眼角深處,是我固執(zhí)認定地深情,很動人,鼻梁高挺,偶爾工作的時候會戴一個金邊細框架的眼鏡,他的唇色有些蒼白,并不如我的紅艷,但我總想,那蒼白里面,是不是也冶艷如火。
      我以這樣的審視看他,看一個僅僅比我大16歲的男人。
      后來我驚恐地回想過去,他竟然在20歲時,就已經(jīng)那樣成功?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他那一段自述,恍然之間好像明白了許多。
      他給萍姐放假,給我做飯,帶我去挑我最愛吃的慕斯蛋糕,在海岸線上,夕陽漫過整個海平面時,輕輕吻我的眉心。
      他在那神秘浪漫的海邊別墅頂樓,給我燃放這世間最美的一場煙火。
      火光沖天的瞬間,我心里猛然一震,眼底莫名就熱了。我抱住他,大聲地喊:“我要許一個愿望,你可不可以滿足我?”
      顧清恒笑了,他從不強求我,讓我叫他爸爸。
      他的眉眼是那么地深情:“余生,只要我做得到,你全部的心愿我都可以滿足!
      “我要你愛我,可以嗎?”
      他的笑凝在嘴角,轉(zhuǎn)而一瞬就爽朗笑開,他將我當(dāng)做一個小孩,一個渴望寵愛的孩子。
      “余生,我怎么會不愛你?”
      如同父愛一般的愛。
      可是那天晚上,我驚慌失措地面臨了人生第一次生理期,顧清恒皺著眉看了我許久,才撥通了萍姐的電話。
      也在那一晚之后,他將主臥留給了我。
      我聽萍姐念念叨叨,說女孩子都會經(jīng)歷這些,以后就是大人了,我笑著問她:“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喜歡一個人了?”
      萍姐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
      我坐在海浪潮平的黑漆窗口,看了一夜的海岸線,聽潮汐涌起的巨大海浪聲,后來我終于知道,我有多愛顧清恒。
      如同他賜我新生,贈我余生一般,植于血脈,深深地愛著他。
      不似依賴,不似習(xí)慣。

      【窮盡畢生之力去愛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交代】
      我上中學(xué)之后,顧清恒讓我住宿,我不肯,他寵我總是多過無奈。我同他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不再需要萍姐照顧我了。”
      他聽懂了我的意思,也辭退了萍姐,從此,那個幽深神秘的豪宅里,便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可是他再也不會為了我提早下班,他似有似無的疏遠始終刺痛了我。
      我們就像兩個互相猜疑的對手,在隔著一段并不算遠的距離里失去了早年所有的依賴和習(xí)慣。
      這種缺失,如醍醐灌頂般,讓我渾然驚醒。
      那天中午,他匆匆趕回家,在里屋找了幾圈都沒找到我,最后在書房的露臺上看見我。
      他蹙著眉頭,凝神看我許久。
      那是深秋的季節(jié),我卻穿了泳衣在游泳池里游泳,我不知疲倦地游了好幾圈,最后是他從游泳池里把我提起,他有些怒氣,沉聲道:“再做這么蠢的事,我就叫人填了這游泳池。”
      我仰頭大笑,分不清眼底是水還是淚。
      我拽住他的下擺,用以挽留的口吻,“顧清恒,你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來?”
      他挺拔的身子頓時僵硬,我繼續(xù)說:“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叫你回家。”
      沒有了游泳池,我照樣可以讓自己生病,然后叫你回家。
      顧清恒苦笑,摸著我的臉,柔聲問:“余生,我很忙,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什么?”
      “我只想你,多花一些時間陪我!
      也許是我當(dāng)時的模樣太可憐,顧清恒嘆息一聲,還是抱起我。
      “余生,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如果你一個人在家覺得無聊,或許你可以帶同學(xué)來家里玩。”
      我搖搖頭卻不再說話,顧清恒拿了毛巾給我擦頭發(fā)。
      海岸邊上的光線,是柔和且熾烈的,我看見他十指修長,穿過薄薄的日光一直停在我頭上,那一刻,我多希望就此永恒。
      可是他很快就扔下毛巾,板著臉訓(xùn)斥我,“余生,說謊并不是一個好習(xí)慣,我更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說謊!
      我憋著嘴,委屈道:“可是除了你,我身邊沒有其他人了。”
      顧清恒斂眉無奈,最后柔聲安慰我,“余生,這兩年,我總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也許我不該帶你回來!
      他二十歲便做了一個四歲女孩的父親,那中間隔著的十六年,似乎仍是不夠。
      可他卻無奈,無奈于當(dāng)初堅信的畢生榮幸,無奈于眼前委屈的小孩,無奈于那眉眼處的倔強和動人。
      我卻因為這一句話,委屈地眼淚簌簌地往下掉,顧清恒看著我許久,終是嘆息一聲,大手覆上我的臉龐,我聽見他說:“是我不好,最近實在太忙了。你餓不餓?我?guī)愠鋈コ院贸缘!?br>  他揉揉我的頭發(fā),忽然撞上我通紅的雙眼,眼底的不忍一閃而過,我卻突然咧嘴笑開來。
      這是一處別樣的交鋒,在我那風(fēng)雨飄搖的缺失中,驀然覆上一層艷色,艷色奪人,直逼海潮共涌的浪漫海岸線。
      我迎著光,去看他寬闊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他轉(zhuǎn)身看向我,說:“我就要她了。”
      以后跟著我,就是顧余生。
      后來我常常想,那么多孩子里面,為什么偏偏是我?
      可就因為他選擇了我,我才始終相信,窮盡畢生之力去愛顧清恒,才是對我最好的交代。

      【狼來了那個故事的結(jié)局為什么是悲劇】
      我叫顧清恒辭退了萍姐,卻時常會去看她,和她的兩個孩子。
      萍姐的一個女兒很不幸,患有嚴(yán)重的哮喘,另一個兒子,與我同歲,很懂事。而她的丈夫,卻拋棄了她們母子三人。
      我將銀行卡遞給她,萍姐雙眼噙著眼淚向我道謝,我說:“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是我讓你沒有了工作,其實你也算成全我,不用感謝我!
      萍姐突然捉住我的手,我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憐憫。
      “莫莫,先生比你大很多!
      她喚我小名,我感到親切,但我卻很固執(zhí),我好似秉承了他一貫的冷清作為,我連笑也不笑,卻堅定道:“我愛他,不論他比我大多少歲。”
      我分得清,依賴同愛,并無那么類似骨血的契合。
      那一晚,我看見海岸上的潮汐,漫過了天邊斑斕的紅霞,海鷗引致的高處,是海峽兩岸最大的一次臺風(fēng)。

      我被海潮淹沒,那一個巨大的波浪將我卷到沙灘深處,幸而,沒有帶走我。
      我自深坑里爬起來,回家打電話給他,但是他不信我。
      他不信我,我像瀕臨死亡的野貓一樣,趴在冰涼的泳池邊,痛哭失聲。
      最后還是萍姐來看我,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我,轉(zhuǎn)而打電話給他。
      顧清恒眼底似有心疼,摸著我的臉頰,一直流連,他的指腹夾了多年的煙,連指紋都被磨掉了,他眼底適時的深情撞進幽幽轉(zhuǎn)醒的我的眼里。
      我唇色蒼白,笑著流淚:“顧清恒,我總算知道狼來了,那個故事的結(jié)局為什么是悲劇!
      他抱著我,輕輕拍我的后背,醇厚的聲音一如當(dāng)年:“余生,我總以為給你最好的東西才算是值得,只沒想到......”
      他很少會以這樣頹敗的語氣說話,我看到了生命里一個不一樣的顧清恒。
      可那一場大病,或者說是那一次較量,奪去了我年輕骨子里所有的勇氣。
      此后我乖巧,沉默,再不提與愛相關(guān)的字眼。
      顧清恒眼見著我一日狀似一日地消沉下去,心里有疏多不忍。
      他說要把萍姐請回來照顧我,我沒有拒絕。
      我仰臥在碧水藍天里,闔眼對萍姐說:“我輸了。”
      那個年紀(jì)里愚蠢的作為深深地刺痛了我,自那以后我再也輸不起。

      【顧清恒教會這世上所有愛他的女人,心死如灰】
      再后來,我搬去學(xué)校住,萍姐偶爾會去打掃打掃屋子,卻不再做飯,因為顧清恒不再回來吃飯了。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在海岸邊上是出了名的手腕狠硬的商人。
      有一次,我與同學(xué)去逛商場,隔著燈火輝煌,我看見他笑意爽朗地擁著一個明媚女子。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心,咔嚓,碎了。
      同學(xué)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滿臉的笑頓時凝注,她憤怒地捏拳沖上去,大聲喊:“你這個萬惡的商人,你欺騙了我姐姐所有的感情!
      顧清恒和他身邊的女人,都停住。
      那女人震驚地看著同學(xué),而顧清恒卻看著我,他的眼里,有稍縱即逝的傷痛神色。
      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因我撞破他的風(fēng)月情事而尷尬?
      我冷眼看著這一出鬧劇,最后拉著同學(xué)離開,她同我坐在沿海護欄上,喝得酩酊大醉。
      她口中的姐姐,名喚林何。
      林何愛顧清恒,愛得傾家蕩產(chǎn),那也是為什么顧清恒在20歲時,就能住半山腰豪宅,開邁巴赫的全部緣由。
      林何說:“顧清恒教會這世上所有愛他的女人,心死如灰!
      因為他,從不會愛人。
      自小摸打滾爬在海岸邊上,從廢舊的筒子樓里摸出商機,從而白手起家,行事只求結(jié)果,不問過程,雷厲風(fēng)行令一眾商家對他避之不及。便是風(fēng)流一時,又有多少真心?
      他的身邊,來來往往各色女人,但每個女人的周期都不長,我聽外間的傳聞,隱晦生澀,但把他說得很不堪,他也從沒澄清過什么。
      他的過去,蒼白,冷漠,殘破,生硬,狠戾。
      而我的過去,稚嫩直接,仰仗他金碧輝煌的表面帶來的安逸,卻從未深究過他,到底累不累。
      我瞇著眼睛看護欄深處那一叢水光,燈紅酒綠叫人迷亂了眼,而我,恨不得一頭就扎下去。
      我怎么能夠接受,英俊多金的顧清恒,有過這樣慘絕的過去。

      但我總是慶幸的,那海岸邊上最瑰麗的一處地方,除了我,再沒有其他人住。
      包括他,也不再回來住。

      【我看見有生以來最美的一道潮汐上涌】
      常青藤蔓延生長,那琉璃臺上的光色已經(jīng)模糊叫人記不清,游泳池邊藍色的水漬印得冰涼的臺階覆上霜雪,潛藏的歲月急促溜走,可終有一日,顧清恒還是回來了。
      我高考沒填志愿。
      我發(fā)短信給他,我說:十八歲的生日,陪我最后一晚。
      他容色有些疲憊,但處在這個年紀(jì),依舊那么明朗英俊,叫人著迷。
      他很為難地看著我,聲音沙。骸坝嗌,你是我的女兒,我已經(jīng)三十四了!
      我笑著將那一杯的伏特加盡數(shù)飲下:“顧清恒,當(dāng)初你為什么會收養(yǎng)我?”
      顧清恒說,他需要一個家。
      他的畢生榮幸同林何說過的,他不會愛人,是成反比的。
      他過去那些年,有多不會愛人,這些年,就有多奉我以畢生榮幸。

      我問他:“你曾經(jīng)愛過林何嗎?”
      他蒼白的臉上頓時浮起怒氣,他奪去我手中的杯子,狠狠往地上砸去。
      我的眼淚蓄滿了眼眶,瞪大了眼睛微微往后退,他順勢捉住我的手,怒斥道:“顧余生,你到底要什么?”
      我迎頭大哭,泣不成聲,“我只是想知道,過去那些年,你到底累不累?”
      他搖搖頭,一臉灰敗地坐在椅子上,“余生,那些年,為了生存我做過很多錯事,林何也是,如今想起來,我真是懊悔。但是畢竟,已經(jīng)無法挽回!
      到底為什么,也許是因為收養(yǎng)了你。
      顧清恒抬起瓶子里剩下的伏特加,一口飲下。
      伏特加,是我那幾年,最愛喝的酒。它濃烈,熾熱,撩人。
      在他唇色嫣紅的瞬間,我覆上去,嚶嚀的聲音流轉(zhuǎn)在他齒間:“顧清恒,我愛了你很多年!
      淚水滑落,打在他手背上,他沒有推開我,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住我。
      最后他說:“余生,我后悔了!
      我踉蹌地退開,脊背升上一陣寒氣,我突然想起林何說得那句話,顧清恒教會這世上所有愛他的女人,心死如灰。
      果真是嘗到了這樣的滋味。
      那剎那,我覺得再也沒有什么可輸?shù)牧恕?br>  我依賴他,試探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甚至為自己壯膽去愛他,可是他明明看透了這一切,卻還是用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假身份,來搪塞我。
      年輕時所有的較量,終將在翻滾的潮聲中磨平我全部的棱角。

      在顧清恒喝醉的那一晚,我看見有生以來最美的一道潮汐上涌。
      他半躺在游泳池,英俊面龐映襯地清朗月色生生地成了擺設(shè),他的鬢發(fā),叫海邊微醺的暖風(fēng)吹得有些紛亂,我俯下身子去替他整理,彎腰的瞬間,我聽見他喚我的名字,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叫我,莫莫。
      莫莫。
      不是奉以畢生榮幸的顧余生。
      伏特加濃烈的跳動自我血液里鮮活起來,我支著身子靠近他,他唇齒間是伏特加獨有的芬香,而我卻停在那方寸的距離,聽他醉意朦朧間,一遍一遍喚我的名字。
      淚水陡然滑落,蓋世傾城。
      我轉(zhuǎn)眼去看那潮汐,呼吸瞬止。

      【一萬英尺的高度,我為自我的放逐而失聲痛哭】

      2002年的暑假,我離開了那海岸沿線,孤身一人,遠赴他鄉(xiāng)。
      我走過很多地方,我看過世間罕見的維多利亞瀑布,我到達最接近天堂的塔西提島,我穿過寧靜神圣的羅馬競技場,我千里跋涉那天涯海角,最后來到里維埃拉的天藍海岸,我在這海天一線的暮色里,看到了許多年前橫亙在我身體內(nèi)的血液的跳動。
      那個幽深神秘的豪宅,是我前半生里唯一一次的孤注一擲。
      我打開信封,入眼的那幾個字,剎那就灼傷了我的眼。
      我住在里維埃拉,只有萍姐一人知道。
      她在信中說:先生病重,速回。
      我甚至沒來得及同艾弗爾告別,只留下這個月的房租,轉(zhuǎn)眼匆匆就上了飛往海南的飛機。
      那一萬英尺的高度上,我坐在云霞深處,找尋天藍海岸的驚奇艷影,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輪廓,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這幾年,我拒絕所有有關(guān)他的消息,一個人在世界各處自我放逐,然而我是那么清晰地知道,我愛顧清恒,我想他!
      每每夜深人靜,自噩夢中驚醒,觸手枕邊大片的濕意,撫著額際連連的冷汗,第一個跳入腦中的,總會是他。那個時候,我就已經(jīng)無力承認,縱然我再沒什么輸?shù)闷鸬模墒俏疫似作繭自縛般地愛著他。
      顧清恒是肺癌晚期。
      他嗜酒嗜煙,年輕時憂慮過重,人到中年,病情急轉(zhuǎn)直下,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連慣常的風(fēng)度都再看不見,只有那眼角冰潔的深情,還是同多年前,我看見地一樣。
      他含笑吻我的側(cè)臉,滿目瘡痍:“余生,你終于回來了。”
      我點點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你知道嗎,里維埃拉的天藍海岸線很美,那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你千萬要好起來,我?guī)闳タ茨莻奇跡,好嗎?”
      他笑了,英俊無邊。
      他像是在回憶往事,模樣令人著迷!澳翘煳液茸砹,早上醒來找不到你,那剎那,才是我真正的后悔。后來我找了你很久,你最愛的那道海岸線,我每天都會去看,可是我等不到你。我在全國找你,卻沒想到你這樣狠心,竟然去了國外。后來你寫信給萍姐,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他說,他每年都會去里維埃拉,在我生日那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知道我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會去海岸邊走一走,坐一坐,然后迎著海風(fēng)往回走,也知道我最愛海岸邊上的一個糕點房,最愛吃的還是那年生日他買給我的慕斯。
      他突然笑起來,“有一次我看見你在海邊放了煙花,那個時候我就想,你還是想念我的,已經(jīng)值得了!
      他邊說邊咳嗽,撞見我關(guān)心的眉眼,安慰道:“沒什么的,早些年就這樣了。后來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就覺得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了。”
      他似突然想起來什么,抓住我的手,眉眼舒展,“我在家里的酒柜里,存了很多伏特加,我知道你是愛喝的,但是酒過傷身,你看我,那個時候都咳出血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輕松,好像咳血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
      后來他又像是一個憋著心里話很多年的老人,突然遇見可以傾訴的老友,打開了話匣子,一發(fā)不止。
      “你小時候真是調(diào)皮,老喜歡扒著陽臺看遠處的潮汐,我怎么攔也攔不住,后來只好叫人給陽臺加了護欄!
      我點頭應(yīng)是,他繼續(xù)回憶,“我以為你只是依賴我,沒想到后來。你中學(xué)時有次家長會,有個同學(xué)說你的父親真是年輕英俊,那個時候你氣得跑開,還說我不是你的父親。大概那個時候,我就......”
      經(jīng)他一提,我才想起,斜眼瞪他,“難怪你那個時候每天都加班,原來你是故意的。”
      他摸著我的頭,喃喃輕語:“傻丫頭,你支開萍姐,為我學(xué)做飯,編各種理由,我怎么會不知道!
      他念叨著說了一個下午,大抵是回憶過往,總算向我承認,他早已獲悉我的情意。

      最后他說:“余生,我在二十歲時遇見了人生唯一一個奇跡。這個奇跡,讓我學(xué)會了愛和孤獨,抉擇和隱忍。”
      然后,縱是畢生榮幸也只能落個無疾而終的結(jié)果。
      直到這一時刻,他才對我毫無保留,“余生,知道我為什么會選你嗎?”
      因為我轉(zhuǎn)身的時候,只有你在我身后。
      我突然想起他沒遇見我的前二十年,同我和他相處的這二十年,決然是人間兩道滄桑。

      我捂著臉,將頭埋進臂彎去。
      眼前的櫥柜里,塞得滿滿的伏特加。伏特加,他以為我愛喝,卻不知道伏特加特有的冰雪燎原的氣息,最能挑起一個人的激情,我用著那么蹩腳的方式,為自己壯膽,卻未曾想到,那晚洶涌的潮汐漲起時,我聽見他說:余生,你是我的余生,我又怎會不愛你?

      海浪聲太大,轉(zhuǎn)瞬淹沒他全部的話音,那一句話,竟似不真實,卻又那么深地藏在我血液里,時時跳動,以此相邀,共憶往昔。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憐到需要用一個錯覺來撫慰自己。多虧了那晚的伏特加,它讓顧清恒說出真話,卻讓我和他錯失了六年!
      顧清恒,你真是個固執(zhí)又死板的老男人!

      【這一次我來眷顧你,讓你愛我】
      顧清恒最后的日子,我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憔悴,消瘦,卻還堅持著處理公司的事務(wù),最后將名下所有財產(chǎn)都寫到遺囑上,我名字底下。
      顧余生,養(yǎng)女。
      我已經(jīng)懂事,也不再強求他生命里最后的那點尊嚴(yán),若他固執(zhí)地要認定,我與他有著名正言順的身份,一切隨他,只要他開心就好。
      后來,林何來看顧清恒。
      她說:難道愛比恨更難寬?
      我想,她還是原諒了他,至少她最后離開的時候,含著笑意。
      顧清恒年輕時吃過很多苦,也試著走過很多捷徑,但他說,林何是他一生中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后來他笑言,領(lǐng)養(yǎng)我,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但是,總是不后悔的。
      我們回去那海邊半山腰上的老宅,幽深的常青藤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狂亂搖曳,我找人搬了長榻放在游泳池邊,正對海岸線。
      那是難得的一個繁星璀璨的夜晚,顧清恒同我并肩躺在長榻上,聽著徐徐海風(fēng),坐看一場潮汐涌起。
      海浪聲大起的一瞬,他側(cè)身抱住我,顫抖著雙唇吻我。
      這一次,他笑著應(yīng)我:“余生,是我輸了!
      輸給了自己,輸去了他的余生。
      早很多年,他便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肺癌,無藥可救。所以,他才始終不肯承認,他愛我。

      我隱忍著眼底翻滾的熱流遮住他的眼睛:“這一次,是我眷顧你,讓你愛我!
      我笑著跳下游泳池,盡情地游泳,顧清恒斜靠榻上,沉靜地笑看著我。
      我隱沒在藍色的水光下,看他英俊的眉眼,深情的笑意,轉(zhuǎn)瞬蒙上風(fēng)塵,他靠在那里,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眼睫毛很長,卻再也不用遮住眼底的隱忍和沖動情意。
      我自那冰冷的池底一躍而上,疾步過去抱住他。夜涼如水的泳池邊,我一遍一遍喚他的名字,他卻再也聽不見。
      他淺笑盈盈,已自我命中走過。

      【二十年的潮汐共涌,已被那驚艷的海岸線帶走】
      后來政府開發(fā)土地,要收回這半山腰上的老宅,我卻是怎么也不肯。那是顧清恒留給我的最為瑰麗的財富,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那海岸潮聲的醉人旖旎里,全數(shù)都是他對我的眷顧。
      艾弗爾寫信給我,他說我許久沒回去,料想應(yīng)是回到了另一處彼岸,他用著玩笑的口吻說我每次都愛站在潮汐里聽海浪翻滾的聲音,定然是因為心里有一處地方對此分外留念,我不禁為這位白發(fā)須眉老翁的細心而感動。后他寄回來一些我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其中有幾張照片,是我租住的這幾年,他拍下的。
      看到照片的那一剎那,我呼吸瞬止。
      他說,每年都會有一天,有個人會站在海岸線的高處,與我一起聽潮汐共涌,看漂泊的滄桑里唯一一處奇跡。
      他用老外特有的詩意和浪漫思維揣測:莫莫,那是不是你心里留念的地方?
      我想我是以平生里,最為隆重的一次手筆回信給他:艾弗爾,那是我和他二十年的潮汐共涌,如今已被那驚艷的海岸線帶走。但我總想,那海浪潮聲的高處,他對我說,莫莫,我怎會不愛你?已經(jīng)足夠我緬懷一生了。
      艾弗爾,我多感謝,你曾經(jīng)拍下這些照片。也許這是我長存的記憶里,他最為寬闊的后背。
      如同初見。

      最后,我邀請他來我的家鄉(xiāng),我說這半山腰上的海岸線,絕不會比里維埃拉遜色,潮汐共涌處,浮華已縱一生。
      是前二十年和余生。
    插入書簽 

    ←上一篇  下一篇→
    作 者 推 文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
    關(guān)閉廣告
    關(guān)閉廣告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wap閱讀點擊:https://m.jjwxc.net/book2/2164421/0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關(guān)閉廣告
    ↑返回頂部
    作 者 推 文
     
    昵稱: 評論主題:

    打分: 發(fā)布負分評論消耗的月石并不會給作者。

    評論按回復(fù)時間倒序
    以上顯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條評論,要看本章所有評論,請點擊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