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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江南大土豪和市井小廚師的愛情故事。

【梨子懺悔書】:一如腐門深似海,從此BG是路人















內(nèi)容標簽: 布衣生活 情有獨鐘 輕松
 
主角 視角
柳柯
互動
沈叔斐
配角
趙汜


一句話簡介:江南大土豪和市井小廚師的愛情故事


  總點擊數(shù): 1912   總書評數(shù):3 當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62,87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耽美短篇
    之 賀歲暖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75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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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柳畫橋

作者:凍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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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


      臨近年底,杭城人都擠到街面上,原本就寥落的風景更顯蕭條。岸柳禿枝映著青灰天色,饒是靈動如西湖,也掩不住死氣沉沉。冬日清晨的湖面籠著蒼茫水汽,一兩只灰色水鳥間或掠過,在水面輕輕一點,銜了什么便撲翅回旋上天。
      前代文人題過詞的鎖瀾橋于蒼茫水色中兀自佇立,如一位遭受冷遇的美人,嫵媚自持。柳枝撩過橋洞,一截烏黑的船頭自洞中探出。船舷上立著一只鸕鶿,體布黑羽,翠目黃喙,煢煢孑立,似與其他水鳥不同。
      船上卻似并無人跡。
      待船行至湖心,卻忽聞一聲口哨,那船頭所立鸕鶿立刻騰身鉆入水中。一頂青箬笠被人拋出,從船篷中出來個身披綠蓑衣的身影,那人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青箬笠重新戴上,盤腿坐在船頭,仿佛在江南冷寂的陽光里入了定。
      片刻鸕鶿從水中躍出,跳上船舷,抖了抖渾身羽毛,水濺了蓑笠翁一身,后者倒笑起來,朗朗笑聲隨著湖中水波消弭于浩渺水面。鸕鶿低下頭,將囊喙中的魚吐到船上,只聽那蓑笠翁驚嘆,“黃尾、鯽魚、清潮,哎呀,還有一條鰲花,小黑越來越厲害了!只是……”他捧起了鰲花魚,“現(xiàn)在還不是吃鱖魚的時候哪,得等到來年驚蟄,冰皮初解,桃花始華,前年埋的桂花酒也正正好的時候……嘖嘖!
      一邊的鸕鶿不愿理他,只扭過頭去啄翅上的羽毛。
      到底還是將那鰲花魚放回到水里去了。
      蓑笠翁收拾起船板上的魚,拿斗笠蓋了面,又支腿在湖上飄了半日,至霜露初降,才將船搖回岸邊。撤了斗笠蓑衣,拎著裝魚的布袋從船上下來的,竟是個風華正茂眉清目秀的青年郎。
      青年與街面上的張三李四似乎都很熟,一路左一個“李大伯您家母豬還好吧?”右一個“趙大娘您家孫子怎么樣?”,招呼打得好不熱鬧。
      越是臨近年關(guān),臨街的夜市便越是繁華。這熱鬧得一直持續(xù)到元宵的花燈節(jié)結(jié)束才算是個終結(jié)。青年一路笑瞇瞇地往前走,直至走到一燈火通明喧鬧非凡的酒樓門口,身子一歪,拐了進去。
      酒樓的牌匾上赫然題著漆金的三個字——樓外樓。

      剛一進去,就被廚房小廝迎了滿懷。
      來人一身油煙味,抱著他大腿哭爹喊娘,“柳柯柳大爺您可算是來了!”
      柳柯?lián)苣_,布袋往身后一甩,“怎么了?”
      “有客人點了‘活魚’,指名道姓要你做!”
      秀眉微蹙,“沒跟他說我是來去如風的柳大廚,并不是常駐樓外樓的?”
      “掌柜的解釋了!可是那人說沒關(guān)系他等得!
      “既然人家愿意等,就讓人家等著唄,你急什么!
      “可、可是已經(jīng)等了一個時辰了!聽掌柜說是、是沈三爺請來杭州赴任的探、探花郎的宴席……沈、沈三爺?shù)鹊媚樁季G了!”
      柳柯往樓上的雅座瞥了一眼,心里啐了一口,嘴上大聲道,“不就是個沈三爺和探花嗎?結(jié)巴什么!告訴他們想吃本大爺?shù)聂~,就給我再好生等上一個時辰!
      揮開想來捂他嘴的小廝,大步往后廚走去。
      一個時辰倒不是柳柯說氣話。
      他下廚有怪癖,事無巨細,慢斯條理。魚鱗得用手剝,一片一片剝得干干凈凈,內(nèi)臟與骨骼牽連處也得收拾得一絲不茍。下刀時,循著魚肉肌理,比劃個半天才切下去一刀。旁人催得再緊都是這副死德性。有人好奇問起,他道,“人吃東西,吃得是個心意,否則與畜生有什么分別?”
      柳柯嘴賤,但就是有人買他賬。因為經(jīng)他手而成的菜肴確實不比尋常,說是能吃出個文人墨客的風雅來。樓外樓掌柜看透杭州這幫子附庸風雅的人,就尋思著把柳柯納到自家后廚來。
      柳柯自命江南風一般的男子,賽西施去請的時候還不允。最后是用兩壇十八年陳釀交換,這才同意在樓外樓當個特供幫廚。所謂“特供幫廚”便是指,愛來來,愛走走,但是每年必須在樓外樓做滿十二道菜。
      柳柯的限量版菜肴,這個噱頭已經(jīng)足夠吸引人。
      沈三爺想在探花郎面前點道柳柯的菜顯擺也不是沒道理的。
      鮮活當季的鯽魚清蒸,撒上蔥花后,再往魚嘴巴里灌一條活泥鰍。泥鰍遇熱扭動不止,從外面看,鯽魚腮蓋啟合,就像是活魚。柳柯認為這菜太殘忍,做過一次后就再未做,再加上心里對沈叔斐這本地大土豪很不屑,蒸完魚后撒好蔥花,便叫人上菜。
      跑堂的看了眼菜,心下戚戚然,“柳公子,這是‘死魚’啊……”
      柳柯解下廚巾,端好托盤,“說得好!死魚!他沈三爺?shù)任疫@么久,自然是該給他點好彩頭!
      跑堂的不知怎么給沈三爺捏了把冷汗:等了兩個時辰,等來這么個霉頭……

      推開樓上雅間三潭映月的畫屏,見兩個二十出頭的男子隔桌對坐,坐南朝北的那個一身蒼青色粗布衣,溫潤舒朗文質(zhì)彬彬,靠窗的那個一身錦繡綢緞,輪廓凌厲。
      柳柯挑挑眉,心道這掃一眼,高下立見。
      清了清嗓子,闊步而入,“兩位公子點的翡翠‘死魚’,久等了——”柳柯拖長尾音,將菜擺到文弱男子跟前。
      沈叔斐的眼光釘在他背后,跟了一路。
      文弱男子掃了眼魚,“沈兄等了兩個時辰的,便是這魚?”
      柳柯?lián)尩,“正是!?br>  “方才聽菜名是——”
      “翡翠死魚!
      探花聞及‘死’字不禁皺眉,“沈兄點這‘死魚’是何用意?”
      沈叔斐在對面折扇緩搖,瞥了眼柳柯,道,“大人有所不知,這菜原為‘翡翠活魚’,乃是將一條活泥鰍送入蒸熟的魚腹中,泥鰍鼓動魚腹魚鰓,故稱活魚。此菜啖罷,盤中只剩一條死泥鰍,乃為活活燙死悶死所致。叔斐思及大人仁心仁德,斷不愿見此慘象,是故命廚房將活魚改作蒸魚。誰知庖丁粗陋,不懂避諱。如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鄙蚴屐痴f著,便起身朝男子遙遙拱手。
      柳柯被他一句“庖丁粗陋”氣得直哆嗦,還要見沈叔斐重新落座后,沖他微笑致意,“柳公子如此給面子親自下廚,不枉沈某等這兩時辰。滿城春風柳柯柳公子的菜向來可遇不可求,大人您快嘗嘗。”
      柳柯聽著他巧舌如簧,真想一口啐到他臉上去。但當著探花郎的面撕破臉皮,以沈叔斐的手腕,他柳柯在杭州怕是一點清凈也不用享了?谏嘀炫c長遠利益兩下權(quán)衡,終是一扭頭退了下去,哪知身后道響起那探花郎的聲音,“柳柯柳公子……?”
      他不耐煩地止步,扭頭,“怎么?”
      探花郎卻驚喜起身,上前幾步來,“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柳柯皺眉,什么跟什么呀?科舉考傻了吧?
      探花郎卻激動的拉住了他的手,“我是趙汜啊,你不記得了?”
      趙四誰啊?
      噢,趙四。
      “趙汜!”柳柯總算是想起來了,“城頭捕魚翁隔壁李翠花家遠親趙狗蛋家的孫子?”
      沈叔斐在旁邊扶了扶額。
      “是。 
      探花趙汜與柳柯之間的往事就是段尋常的嘗與少年游,有出息的少小離家十年寒窗中了探花,沒出息留在杭州插科打諢混了個“滿城春風柳”的虛名。
      趙汜來杭赴職雖是衣錦還鄉(xiāng),但到底物是人非,心中頗有些寂寥,此時遇著柳柯喜不自勝,硬拉下柳柯,一起喝酒懷想少年往事,酒令行至深夜,才算罷休。
      柳柯和趙汜都喝高了,沈叔斐帶來的一頂軟轎送了趙汜回府,另一坨爛泥卻頗有些難辦。

      鳳眼斜睨,沈叔斐拿折扇捅了捅趴在桌上的某只,“喂,醒醒!
      柳柯拿手一揮,翻了個身,露出通紅的面,朦朧醉眼半開半閉,映著一室燈火,搖曳不定。沈叔斐一怔,輕咳一聲別開眼,“才喝幾杯就醉成這幅德行,恁地沒出息。”
      “沈大土鱉你抱趙汜大腿……才真沒出息!”柳柯心智雖還清楚,說出來的話卻七拐八彎,軟得不成樣子。說著撐起來身子,手又不安分地探去拿酒杯,卻被飛來的折扇狠狠一抽。柳柯飛快縮手,眉頭慢慢皺起,“趙汜人……人都走了……大土鱉你怎么不走?”
      沈叔斐將他面前臂長范圍內(nèi)的酒都撤走,問,“你住哪里?送你回去!
      “我住西湖水龍宮,土鱉與狗不得入內(nèi)。哈哈。”
      沈叔斐眼角一跳,直接攔腰把柳柯扛到肩上,走到樓下問掌柜,“柳公子住哪?”
      賽西施看到沈叔斐臉都黑了,連忙朝外一指,“野鴨埠頭那只船!住那里!”
      沈叔斐點頭,欲走。塞西施又連忙喚住,“沈、沈三爺!柳柯嘴是臭,但、但心腸是好的!你、你別……”
      沈叔斐沒耐心聽她說完,大步流星而去。
      樓上雅間沈叔斐帶來的下人面面相覷:左右他們還在呢,一個醉鬼,怎么能勞駕三爺親自上陣……
      柳柯被沈叔斐倒掛一路,到了船邊剛一放下,終于不負眾望地吐了,吐了沈叔斐一身。吐完,再加上冷風一吹,柳柯清醒不少,清醒后第一件事是指著沈叔斐大笑不止,“看你沈叔斐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現(xiàn)在露陷了吧!哈哈哈哈!”
      沈叔斐黑著臉脫下外衣丟在地上,跳上柳柯的船彎身鉆進船篷。
      柳柯急忙跟上去,“你做什么!”
      沈叔斐悶聲道,“找蔽寒衣物。”
      “沈叔斐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沈叔斐拿著一件粗葛衣又鉆出來,嘲諷道,“最不入柳公子眼的商賈行徑,沈某今天不過一一做實了而已。怎么柳公子倒像是第一次認識沈某人,以至于一驚一乍少見多怪起來?”

      柳柯與沈叔斐結(jié)的梁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全杭城都知道柳柯自命清高,生平頂瞧不起張口孔方兄閉口阿堵物的商賈之流,而沈家乃杭州商賈大戶,杭州地方幾乎一半的賦稅來自沈家。沈家子弟也是個個精于計算長袖善舞,沈家大公子負責管理本地家族產(chǎn)業(yè),二公子在徽、浙、滬之間跑商,而三公子也就是沈叔斐則負責疏通地方大戶與權(quán)貴。
      早年柳柯在西湖上釣個魚總要碰上沈家歌舞升平的畫舫,沈叔斐在船艙里與達官貴人推杯送盞八面玲瓏,刀削的眉峰總舒成一彎,柳柯看得直皺眉。沈叔斐為了討好貴人來請過柳柯幾次,柳柯都冷嘲熱諷拒絕了。后來進了樓外樓,與他打照面的機會愈加多,柳柯在樓外樓里做的十二道菜,有八成是被他點走的。
      柳柯躺在船頭吹著冷風回想這些,腦海里又掠過方才他嘲諷的神情,心下反倒有些憐憫。
      第二日日落時分,柳柯提了剛釣的幾尾青潮魚,去官衙探望趙汜,被告知大人有客。柳柯哦了一聲,便立在前庭一棵梧桐樹下等,等了沒多久,下人又騰騰跑出來,“大人有請!
      柳柯心道不是有客么?這就走了?
      走進門廳,心下了然了。
      趙汜莫不是以為昨晚三個人一同喝過酒,今日便能將他和沈叔斐一起招待了?
      太天真了呀……
      趙汜見是柳柯,笑容滿面起身相迎。
      沈叔斐眼色斜過來掃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擱下茶碗起身朝趙汜拱手道,“既然大人有客,沈某不便再多叨擾,這便告辭了。”
      趙汜面有難色,也回了一禮,“本官來杭不久,承蒙沈公子多番照顧,心中十二分感激。然則商賈官府瓜田李下,其中難處想必沈公子也曉得。日后行事若有冒犯,還請公子多多包涵!
      沈叔斐聞言笑容溫文,“大人言重了,不過是盒寶味齋的糕點,哪來瓜田李下。況且——”
      “寶味齋的糕點?”沈叔斐的“況且”被柳柯利索打斷。
      帶來的魚被他甩到糕點盒旁邊,一點不見外地拆了人家的糕點盒,拿了塊桂花糕在鼻子下嗅了嗅,咬了一口。
      “呸!”柳柯皺眉吐掉,咬過的那塊被他丟回盒子里,“寶味齋果然只有個名頭好聽!還有沈叔斐,這么難吃的東西還拿來送人,你丟不丟人!好歹也是杭州大富,憑這么盒糕點就想巴結(jié)杭州太守,這算盤打得不錯呀?”提了糕點盒塞回他手上,“我和大人要敘舊了,你要拍馬屁明天再來吧!”
      沈叔斐盯著他表情極精彩。
      “還有,昨晚借的衣服別忘了還我!
      沈叔斐走了之后,趙汜頗為擔憂,“沈家杭州大戶,阿柳你這一得罪,吃苦得可是我呀!
      柳柯圍著小火爐燉魚,不以為然道,“沈叔斐那人沒這么小肚雞腸。我都這樣惹他幾回了,也沒見他報復我來著!

      柳柯與趙汜約好泛舟西湖的這一日下了大雪。柳柯心道天公作美,興致勃勃地在船頭燃上紅泥小火爐,又吆喝小黑去抓了條黃魚,一鍋雪菜黃魚剛燉好,趙汜喜氣洋洋的聲音便遠遠傳來,“阿柳!瞧我?guī)Я苏l!”
      柳柯心里一震,瞧你帶了誰?
      你還能帶誰!
      半瞇著眼,柳柯回過頭,想看又不敢看。
      晦澀天色連下延綿白雪,蔽出十里茫茫。湖岸一線枯柳沾上微渺雪色,殘條垂墜。稍遠處,一抹黛色,厚薄恰好,似瑩白玉身上一點剔透的翠,且柔且惹眼,把湖心那點雪,那雪上暫停的鷺鷥,一一比過,自帶一番天成風骨。
      那抹黛色,卻是沈叔斐。
      柳柯怔了一怔。
      另一道青色人影望見他,加緊步子跑來,柳柯朝他低吼,“你帶他來干什么!”
      趙汜笑得天真,“今年的齟齬別帶到明年去,一同游一次湖,一筆勾銷。我已同他說好了!
      “他答應(yīng)了?”
      “嗯!
      “一筆勾銷這種蠢話你也信?”
      趙汜眨了眨眼,正欲說話,沈叔斐已走到跟前,眼光掃過船頭的小火爐,眼里總算有點笑意,“雪菜燉黃魚?”
      柳柯身子往前一擋,“那也不關(guān)你的事!
      沈叔斐卻從身后拿出個酒壇子,“若是配上十里巷的陳年老酒,也不關(guān)我的事?”
      柳柯鼻子一嗅,劈手來奪。沈叔斐立刻閃開去,一轉(zhuǎn)身上了船。船身一晃,柳柯身形不穩(wěn),搖搖晃晃竟要栽到水里去,沈叔斐連忙伸手攬住他腰,往回一收,柳柯結(jié)結(jié)實實撲在他胸口。
      剛安全,柳柯眉頭一擰,作勢要推。
      沈叔斐箍住他,沉聲道,“船不穩(wěn),別動!
      柳柯瞪他,倒也安靜下來。
      趙汜在一邊目瞪口呆!距秽秽晃乙材康煽诖袅税∥婺樜婺樜婺槨
      半晌,柳柯悶聲悶氣道,“就算我不轟你,這船也載不了三人。”
      趙汜立刻接口,“本官想起來還有一些公務(wù)沒有處理,先走一步!”
      “誒?趙汜!”
      趙汜已經(jīng)一溜煙輕快地跑遠了……
      兩人姿勢詭異地立在風雪中的野鴨埠頭。
      沈叔斐先開口,“柳公子還想喝酒嗎?”
      柳柯驚疑道,“你不介意與我獨處?”
      沈叔斐別開眼,“沈某只是想吃魚!
      十里巷陳年老酒誘惑在前,柳柯終于將船劃了開去。
      風雪罩西湖,四下皆不見。船劃開去沒多久,岸上的景色便隱在茫茫雪幕背后,喧囂隱落,恍若世間只剩下一湖、一船、一鸕鶿與身邊一人,逍遙恣意。
      柳柯咪一口溫好的老酒,哈出一片白氣,滿足地向后靠在船篷上,轉(zhuǎn)目瞥了一眼正在逗弄小黑的沈叔斐,險些生出冰釋前嫌的錯覺來。
      “十里巷,十里香,名不虛傳!绷潞鹊眯馗箿嘏,不自覺嘆道。
      沈叔斐讓小黑停在他手臂上,喂了他一條小魚,問,“這是什么鳥?”
      柳柯挑挑眉,嘴賤的勁兒又上來了,“怎么沈公子見多識廣,卻不認識鸕鶿?”
      沈叔斐手下動作一頓,斜飛過來一眼,柳柯一口酒嗆到氣管里。
      繼續(xù)問,“養(yǎng)他作什么?”
      “咳咳……”柳柯咳得直起身來,半開玩笑,“山河寂寥,無人做伴便只好養(yǎng)只鸕鶿咯!”
      沈叔斐聽罷沉默不語,望著小黑的眼神頗有些憐憫。
      柳柯眼看沈叔斐一條接一條的喂魚,終于忍無可忍拉住他喂魚的手,“喂,鸕鶿不是這么喂的……”
      沈叔斐轉(zhuǎn)頭,一臉真心求教,“那怎么喂?”
      柳柯扶額,“鸕鶿不是用來喂的……”
      “……”
      “看著啊大土鱉!”柳柯說著吹一聲響亮的口哨,小黑立刻撲動翅膀鉆入水中。
      瞧著沈叔斐一臉驚訝,柳柯簡明扼要地答,“捉魚!
      沒多時小黑就回來了,抖羽毛的時候水珠濺了沈叔斐一身。沈叔斐皺著眉狼狽地擦,柳柯在一旁哈哈大笑,“小黑好樣的!”笑得太忘形,差點又仰天栽到水里,等虛驚一場恢復神智,人又倒在沈三爺胸口。
      接二連三地承他的恩,柳柯也有點難為情,“那啥,酒撒在你衣服上了……”
      沈叔斐也不松開他,只是沉默。
      柳柯聽到爐子上溫著的酒煮沸了,咕嘟咕嘟地響著。

      大雪連下幾日,柳柯骨頭雖硬,小破船也扛不住連日的風雪。年二十九那天要不是賽西施記起來讓跑堂的去野鴨埠頭瞧一眼,這“滿城春風柳”恐怕等不到滿城春風就被埋在十二月的雪里醒不過來了。
      賽西施見到柳柯被凍得臉色青紫身體僵硬,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忙把柳柯安置在火爐旁烘上,又磕磕巴巴地打發(fā)人去沈府通知沈三爺。
      沈叔斐趕到,見到他凍成那德行,臉色鐵青地又往他身上加了三床棉被,往他被窩里添了五只暖爐,房里烤著的火爐被挪到緊貼著床,差點把屋子燒了。
      折騰完這些,沈叔斐在床邊緊緊抿著唇,盯著柳柯看了半柱香功夫,叫來了下人。
      下人哪里見到過沈三爺這副吃人的模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聽命。
      沈叔斐的聲音也是冷得讓人一激靈,“把野鴨埠頭那只船燒了。”
      有下人沒聽清,“啊”了一聲。
      在外邊聽墻角的賽西施連忙進來,“就是柳公子那船!害柳公子凍成這樣,真是該燒,太該燒了!你們還不快去呀!快去快去!”賽西施諂笑著把下人外門外趕,眼色又飛快地往沈叔斐那瞥,見他一心都在柳柯身上這才松了口氣——看來是不會遷怒她“照顧不周”了。
      柳柯中間熱得把手伸出來幾回,都被他冷著臉塞了回去,塞到第五回時,柳柯皺了皺眉眉終于醒了,雙眼迷蒙,唇邊漏出一聲曖昧的低吟,“熱死了……”
      沈叔斐冷聲冷氣,“你還知道熱?你怎么不凍死算了?”
      柳柯目光越過胸前高高疊起的被子,看到沈叔斐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臉,以及與此極不相稱的難看臉色,怔了一怔,“大土鱉?你怎么在這兒?”
      “我怎么在這兒?你怎么不問問自己怎么在這兒?”沈叔斐憋著的那股氣隨著柳柯這一醒,總算是找到個出口,說出來的話一句一句跟冰錐子似的,話里帶刺,又冷又硬。
      柳柯的目光在屋里打量一圈,認出了這是樓外樓客房,再看沈叔斐眼里冰霜萬里,像是真出了什么事兒……但是出了什么事兒?
      “大土鱉你……”柳柯作勢想坐起來。
      “躺下!鄙蚴屐扯⒅畹。
      柳柯雖然平時對他口無遮攔慣了,這時也有點被嚇到,竟真乖乖地躺了回去,“那我為什么在這兒?”
      “你差點凍死在船上。”沈叔斐平鋪直敘。
      柳柯怔了,望著床頂呆呆感嘆,“啊……原來夢里的冷是真的……”
      沈叔斐看他絲毫沒有死里逃生的知覺,心頭又躥上來一股火,黑了臉色正想責罵,柳柯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那夢里你抱著我這件事……也是真的?”漆黑的眼睛映著火光,純粹明凈。
      火盆里的銀炭“嗶!北鲆粋火花,火又躥高了一點。
      沈叔斐有一瞬間的恍惚,“你說什么?”
      柳柯望著他認認真真地重復,“我說,我夢到你抱著我,這也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火更旺了,沈叔斐的臉色看起來更紅了一點。他略帶慌張地別開眼,掩嘴輕咳一聲,“不、不是真的。”
      柳柯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回去繼續(xù)盯著床頂,“這樣嗎……”
      將沈叔斐笨拙的否認咂摸過半晌,柳柯也不看他,繼續(xù)問,“那我的船呢?我夢到你燒了它來著……”
      沈叔斐驚訝地看他,無端覺得自己被戲弄了。那人卻只面無表情。
      “是燒了!
      “真燒了?”
      “真燒了。”
      柳柯卻未如他所料有激烈的反應(yīng),“燒了啊……”又轉(zhuǎn)過來看他,“怎么賠?”

      柳柯漫不經(jīng)心又故作無辜的神態(tài)讓沈叔斐一時語塞。
      柳柯慢慢續(xù)道,“老和山頭沈家別院那片竹林不錯,我中意很久了,賠給我!
      沈叔斐聞言臉色冷下三分——這時候那人竟還在計較這個,生死性命合著只有他在乎。呵呵,真是好極了!
      他走開幾步背過身,“柳公子這如意算盤打得也不錯,只可惜,我不允!
      “哦?大土鱉你竟知道我打得什么如意算盤?”柳柯對他的臉色視若無睹,漆黑的眼里浮起軟軟笑意。
      “豐樂眉壽、清風玉髓、朱宅瑤光、中山千日春……家父數(shù)十年收集的美酒均埋于老和山竹林。你占據(jù)老和山竹林的心思,還需我來點明?”沈叔斐說罷斜刺他一眼,冷哼一聲。
      柳柯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兩眼放光,“沈家老爺子居然藏了這么多好酒!”說著急急忙忙下床,差點打翻地上的火盆。他奔到沈叔斐跟前,“這樣吧!那片竹林我不要了,你賠我三壇,不,五壇酒!”修長白皙的五根手指在沈叔斐眼前晃了晃,一臉期待地笑。
      沈叔斐看看他單薄的衣衫,又看到他眼里的光彩,皺緊眉頭低喃一句“酒鬼”,拉下他高舉的手,不由分說拉到床邊,“躺回去。”
      柳柯坐在床沿上,又舉起另一只手,張開五個手指,眼睛笑得彎起,“那五壇酒?”
      沈叔斐不應(yīng)聲,直接把他往床上按去。
      見他不應(yīng),柳柯干脆攥著他手不放,另一手直接攀住他手臂,自己倒在床上,把沈叔斐也拉了下來。沈叔斐一手被迫撐在他肩側(cè),另一手被他攥著。
      火光將柳柯側(cè)臉映紅,望著他,目光灼灼。
      房里很靜,沈叔斐聽到血往頭上沖的聲音。
      皺了皺眉,聲音低啞,“天冷,別鬧!
      說著手下用力,作勢起身,柳柯卻順勢仰起,攀在他手臂的手上移壓住了他的后腦勺。
      沈叔斐只感到唇上一涼,隨后便連呼吸也忘記。

      我在這里看,眼里……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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