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清和，孤兒院長大的男孩，17歲。情緒暴躁，任性。
　　涼月，生活于幸福家庭中的女孩，15歲。性格開朗、活潑。對于生活有無限的憧憬。
　　護士小姐，清和與涼月的病房護士

　　﹝舞臺上是一個寬敞舒適的房間，光線明亮。臺左側是房間的入口，臺右側是落地窗。臺中左右各放了一張床。一個頭發(fā)凌亂蒙著雙眼的男孩躺在右邊的床上，一動不動。左邊的床上，一個女孩靠著枕頭正在看書，不時地撇一眼鄰床的男孩。﹞

　　男孩： （從惡夢中驚醒）不，你不能從我身邊奪取光明！不！
　　女孩： （受到驚嚇，放下手中的書）你沒事吧？
　　男孩： 誰？誰在對我說話？
　　女孩： 是我！我在這里。
　　男孩： 在哪里？
　　女孩： 這里。
　　男孩： （男孩望向女孩的方向）我真希望我能看見。這該死的上帝，他奪走了我的光明！
　　女孩： 你看不見嗎？看得到我嗎？（女孩舉起手向男孩揮舞）
　　男孩： 我……我看不到……可一直到昨天為止，我還能看到！
　　女孩：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男孩： 是的。我想是的。我只記得爆炸，然后后腦強烈的震動。之后我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后我就被送來了這個鬼地方！天呢！這是哪？
　　女孩： 這里？呵呵，這里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男孩： 你騙人！你知道我看不見就騙我！我不可能在什么美麗的地方。失去了光明的我眼前只有黑暗。掙開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想閉上眼睛睡去，卻又是永恒的黑暗！
　　女孩： 不，請你相信我，你看不見只是暫時的。如果你相信我。在你看不見的時候，我可以作你的眼睛。
　　男孩： 做我的眼睛？主啊，這是我失去光明以來聽到的最溫馨的話了。我現(xiàn)在好想握住你的手。你過來好嗎？到我的身邊來。為什么你的聲音讓我感覺你很遙遠。
　　女孩： 對不起。我不能過來。
　　男孩： 這又是為什么？
　　女孩： 因為……（女孩預言又止）
　　男孩： 因為什么？因為不方便嗎？
　　女孩： 恩，是的。
　　男孩： 我們究竟在哪？
　　女孩： 我說了，我們在一個美麗的地方。讓我們換個話題吧，好嗎？
　　男孩： 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什么話題。我現(xiàn)在很亂。你要明白你在對一個盲人說話。是的，一個盲人。（自諷的笑）
　　女孩： 如果你想聽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故事。
　　男孩： 你的故事？說吧，反正在這里我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女孩： 曾經(jīng)有一次父親帶我去郊外的采風。我在那片美麗的森林里嬉戲。后來，我為了追一只很漂亮的蝴蝶走了很遠很遠。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大聲地喊父親，可是沒有回音。那個晚上我怕極了，暮色降臨以后，我便看不到任何東西了。身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和難以琢磨。我是不是很膽小�。�
　　男孩： 膽��？可能吧。在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誰都會害怕。
　　女孩： 那你現(xiàn)在，害怕嗎？
　　男孩： 你說這么多是為了安慰我嗎？
　　女孩： 不……不是。只是想你分享我的故事。
　　男孩： 你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別你這么一說我真的放松了許多。也許，我該學會去面對黑暗。
　　女孩： 那就好。
　　男孩： 我倒想知道故事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女孩： 后來？后來我遇到了森林里的精靈。她們很漂亮。有著輕盈的身軀和美妙的嗓音。她們陪著我渡過了那個漫長又可怕的黑夜。
　　男孩： 精靈？呵呵，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可笑的童話故事了。你幾歲了？
　　女孩： 我？我15歲。這……這不是童話！
　　男孩： 噢，那就不是吧。一個15歲的女孩有這樣天真的想法還是很正常的。
　　女孩： 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男孩： 真的？怎么去？我是個盲人。而你又無法到我這邊來。
　　女孩： 我……我可以……你等我下。（艱難地起身，慢慢地把腿放到床下，穿好鞋子，蹣跚地走到了男孩的床前）看，我來了。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男孩： （伸出手拉住女孩的手）真的，你過來了。太好了�？墒�，我們怎么去哪？哪又在哪里？
　　女孩： 就在這里。在你的背后，那個充滿陽光的地方。
　　男孩： 你又在開玩笑是嗎？我一點都不覺得欺負一個盲人有什么好玩。
　　女孩： 你該相信我。我不會騙你。我告訴過你這是個美麗的地方。美麗的地方都會有精靈。
　　男孩： 好，那我相信你一次。那么，我要做什么？
　　女孩： 什么都不用。只要下地，然后跟著我走。
　　男孩： 好吧。（男孩摸索著下地。女孩蹲下身為他穿好了鞋子。）
　　女孩： 扶住我的手，我想我能帶你去那個夢中的地方。
　　男孩： 我想，我應該自己能走。
　　女孩： 牽起我的手，否則你會迷路。這是一條漫長的旅途。
　　男孩： 這很安靜。我甚至聽不到自然的悸動。我不明白。
　　女孩： （踉蹌地跌倒）對不起，我摔倒了。
　　男孩： 你怎么了？沒事吧。
　　女孩： 我很笨的，呵呵。不小心把自己給絆倒了。
　　男孩： 你還真是個冒失的女孩。
　　女孩： （繼續(xù)艱難地移動步伐）想不想聽我其他的故事？
　　男孩： 其他的故事？我想肯定又是關于精靈的童話吧？
　　女孩： 不，我保證你一定有興趣聽完我的故事。
　　男孩： 可是你還沒有帶我見到精靈。
　　女孩： 你會見到的。我說過，這是一條漫長的旅程。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聽完我另一個故事。
　　男孩：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女孩： 恩。其實一年前，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一場車禍。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是救不活了。那個時候，我遇到了死神。你知道嗎？死神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人。他沒有奪走我的生命，而是延長了我的壽命。他走之前的那個微笑讓我記憶猶新。那是我見過的最燦爛的微笑。我敢說，勝過慈母的微笑，那般圣潔。
　　男孩： 你是說死神給了你重生的機會？
　　女孩： 是的。他告訴我要好好活著。
　　男孩： 你還真是個有故事的女孩。
　　女孩： 是啊，那么現(xiàn)在你相信我的故事了嗎？
　　男孩： 死神并沒有權力這么做。如果他延長了你的壽命，那么他就得死。
　　女孩： ��？真的嗎？你騙我。
　　男孩： 不騙你，你之后有再見過他嗎？
　　女孩： 沒有。
　　男孩： 所以，他死了。
　　女孩： 你認真的？
　　男孩： 騙你的。
　　女孩： 你怎么這樣……
　　男孩： 不怎么。因為你也在騙我。
　　女孩： （再一次要摔倒，這次男孩拉住了她）
　　男孩： 你怎么搞的？
　　女孩： 呵呵，我很冒失嘛……
　　男孩： 我們到了嗎？你夢中美麗的地方。
　　女孩： 恩，還有一點……還有一點點就到了……
　�。▋扇俗叩搅伺_右側的窗戶前面，溫暖的陽光從外面灑進來。）
　　男孩： 這是陽光嗎？感覺好溫暖。
　　女孩： 是的，試著掙開眼睛吧。你能感覺到什么嗎？我相信你看得見的。試試看。
　　男孩： （努力地掙開眼睛）是的，我想我看到了光明。雖然它很模糊，似乎又很遙遠。但是，我感覺到了。
　　女孩： 呵呵，我托了精靈忙了你的忙。
　　男孩： 精靈？她們也在這里嗎？
　　女孩： 是的。她們就在你的身旁。
　　男孩： 為什么我看不到？
　　女孩： 因為你不信她們。
　　男孩： （抬起頭仰望天空）總之，替我謝謝她們。（男孩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女孩： 你知道嗎？有時，一個在窗臺前沐浴著陽光的男孩是多么地讓女子傾心。
　　男孩： 你是說我嗎？別開我的玩笑了。
　　女孩： 你剛才的一抹微笑讓我想起那天死神的那個慘淡的微笑。一樣的燦爛。一樣的迷人。
　　男孩： 我現(xiàn)在才開始明白，也許對于黑暗中的我來說，你就是那夢幻的森林中的精靈。你的話總是讓我感到溫暖。讓我感覺自己還擁有光明。謝謝你。
　　女孩： 不用謝我，你該感謝你自己。你還能找回光明就說明你的心中還擁有希望。
　　男孩：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 我？我叫涼月。
　　男孩： 涼月？很特別的名字。我叫清和。
　　涼月： 你好，清和。好了，自我介紹完了。
　　清和： 我現(xiàn)在在想要是能夠親眼見到你該有多好。
　　涼月： 我保證你會失望的。
　　清和： 你太謙虛了。
　　涼月： 你現(xiàn)在感覺好些了嗎？
　　清和： 我覺得眼睛有一點刺痛。
　　涼月： 你應該把眼睛閉上，特別是在太陽下。
　　清和： 涼月，你是世界上第一個對我這么好的人。
　　涼月： 不，別這么說。這么說對不起你的父母。
　　清和： 我沒有父母。我是孤兒。
　　涼月： 對不起。我想我說錯話了。
　　清和： 沒事，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有的時候看不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用為這樣那樣的事而煩惱。也許這樣反而好些。
　　涼月： 如果你仍這么想的話，我會后悔帶你走了這段旅程。
　　清和： 不要這么絕對，涼月，你知道，有的時候我只是在做夢。看不見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真實起來。掙眼也看不見任何事物的無奈沒有經(jīng)歷過是不會有體會的。有的時候，即便醒著也是在做夢。
　　涼月： 你認為你現(xiàn)在也在做夢嗎？
　　清和： 是的，我想是的。在一個布滿陽光的下午，在一個美麗的花園里懈逅一位關心我的姑娘。我想這只可能是做夢中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涼月： 可惜這不是夢。這是現(xiàn)實。
　　清和： 涼月，我喜歡你。
　　涼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羞澀）
　　清和： 我知道！我想，從你讓我沐浴陽光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涼月： 你瘋了。
　　清和： 不！我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好溫暖。那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過的感受。但是你將那種溫柔帶給了平凡的我。
　　涼月： 清和，你冷靜點。我不是一個有資格擁有愛情的人。
　　清和：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拒絕愛情？是你帶給了我光明和希望，從那一刻起我就無法自拔了。
　　涼月： 沒有理由，我不是一個理想的可以天長地久的對象。時間已經(jīng)不再允許。
　　清和： 我可愛的涼月，相信我，如果哪一天我的眼睛掙開了，可以看見的時候，我一定要把你的身影深深地烙在我的眼眸里。
　　涼月： 謝謝你，我很高興。但是我不會去記住它們。記住只會讓我痛苦而已。
　　清和： 你相信我么？
　　涼月： 我……我不知道。
　　﹝女護士從臺左側門進入。﹞
　　女護士： 噢，天呢。我的涼月，你怎么能下床走動！你該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清和，你也是。（說著扶著兩人回到各自的床位）
　　清和： 下午好，護士小姐。
　　涼月： 下午好，護士小姐。
　　女護士： 你們剛才在干什么？我可愛的病人們？
　　清和： 我們?nèi)チ艘粋�美麗的地方。渡過了一個美妙的下午。那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女護士： 涼月，你帶他去的？
　　涼月： （點點頭）
　　清和： 護士小姐，你別怪她。是我讓她陪我去的。
　　女護士： 你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很容易摔倒了。為什么還要下床，你會傷到你自己的。
　　涼月： （抽噎不止）對不起，護士小姐。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因為看不見而寂寞消沉而已。我的腿我自己知道。三個月，不，或者兩個月之后我可能就再也不能靠自己的腿來走路了。所以，所以至少，現(xiàn)在，讓我記住那種用自己的腿走路的感覺。
　　清和： 護士小姐，是真的嗎？涼月她真的無法再靠自己的腿走路了？
　　女護士： 恐怕是的……可是，你們知道，我們會盡最大的可能為你們治療。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涼月： 護士小姐，謝謝你。我的病沒有藥可以治的。我明白。
　　清和： 涼月，今天你做了我的眼睛。等我能重見光明的時候，我一生都是你的雙腿！
　　涼月： 傻哥哥，你這是何苦呢，不過還是謝謝……
　　女護士： 看著你們，我真的很心疼……病魔為什么會選上你們呢？
　　涼月： 我會堅強的。
　　清和： 我也是！所以放心吧�？傆幸惶煳乙瓿蓧粝氲穆贸蹋液蜎鲈碌穆贸�。
　　女護士： 是的，不應該放棄。你們都會是最堅強的孩子！
　　清和： 涼月，我想再拉一次你的手，可以嗎？
　　涼月： 可以……

　　（清和與涼月的手握在了一起。護士擁著兩人，微笑著。燈光漸暗，直到全黑。）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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