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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扳機扣動,血濺當場。
幾年她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開槍,但是一旦開了槍,卻也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
風一樣的悲涼,光一樣的刺眼,身上的病號服也一樣的白藍相間。
除了胸腔忽然涌出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空虛。
“如果一加一不等于二,那么等于什么呢?”
“可以是那么多的答案,可是你偏偏問我‘為什么不等于二’。”那一年芳草萋萋,少年終于抬起被劉海遮住的臉龐,讓嘆息暴露在蒼天白日之下,“我最怕思想被禁錮,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哪怕我想一想,也會被路障擋住!
他蒼白而睿智的面容一瞬間擊中少女的的情懷,從此心里有個他。
不僅是一種愛慕,更多的摻雜了信仰,幾句話便讓少女之前的人身黯然失色。
她想成為他一樣的人,想成為自由的行者,而不是被豢養(yǎng)的木偶。
“醫(yī)生,最近307病房的病人開始模仿新來的214號病房的患者,需要進行觀察記錄嗎?”
雪白的辦公室,巨大落地窗外的草坪上,病號服少女甩著剛剪的利落短發(fā),靜視著天空。
醫(yī)生看著少女的新形象,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檔案交給身后的護士,“隨她去吧……當然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好觀察才行!
正午的鐘聲響起,窗外的短發(fā)少女活像個纖細的少年,小鹿一樣的從草地上跳起來,向不遠處的病患食堂跑過去,自然地仿佛從來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監(jiān)視之下,被嚴格的控制著。
但是,她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們在看著我……”少女垂眸,手上的力道卻不曾減輕。
“他們也在看著你!
被緊緊抓住的少年無動于衷,只是看著窗外的星星。病房的窗簾被微風掀開一個冰冷入骨的角度,夜空中閃亮的眼睛被云層的陰霾所遮蔽。
“我們逃出去吧!鄙倥藭r幾乎成了少年在鏡中的倒影,如出一轍的漆黑眼眸,里面燃燒著更勝于本體的癲狂,那火舌舔舐這蒼白的臉頰,照亮一腔不忿的靈魂。
這樣的熱度,讓少年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懼,“我想,你只要這樣安靜一段時間,他們會把你放出去的……就像你這幾天一樣,安靜一點!
少女忽然笑了,“你知道我這幾天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抬手,在少年不明所以得眼神中,點亮了一簇火苗。
“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存在于某個人的幻想中……只要我去想,就能改變世界!
少女將手中的打火機對準衣袖,一瞬間,少年的瞳孔中映出巨大的火焰。
她得意的說,“我相信我不會受傷!
“醫(yī)生,確定要這么做嗎……”護士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她還只是個孩子!
“不,她只是個病人。既然她昨天能半夜偷跑到別的病房去自焚,明天說不準就會行兇傷人……我們的職責是保護病人,可是病人卻不只有她一個!
醫(yī)生轉過頭,不再去看有機玻璃后面,隔離在病房的燒傷少女“從今天起,誰也不能把她放出來,除非病情好轉!
“順便對214病房的患者進行安撫,希望這次的事件不會對他的病情產(chǎn)生不良影響!
總有人逃離了妄想的折磨,走向另一片天空,也有人擺脫了思想的束縛,終于無藥可治。偌大的病院,每天無數(shù)人進出,精神病人的記憶力時常出現(xiàn)斷缺,漸漸地少女的事情被人淡忘,再沒人記得那天深夜響徹全院的急救鈴聲。
除了少年。
當半年后他再看到少女的時候,她儼然已經(jīng)變成另外一個自己。
不,比之當年的自己,要更加的瘋狂。
望著她形銷骨立的坐在自己面前,那雙眼睛仿佛吸收了全身的營養(yǎng),明亮的攝人心魄。
“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少女癲狂的低聲歡呼,隔著會面的桌子,她的指甲緊緊地扣住少年的衣服,“你終于想,跟我一起逃出去了嗎?!”
那一瞬間,少年看著她嚴重燒傷的手臂,心中只有一陣一陣的冷意。
“不是,我是來告訴你,昨天醫(yī)生的診斷已經(jīng)下來!
“我可以出院了!
當天夜里,被上鎖的病房里,少女躍出窗外。而得到消息的少年沉默著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里。從此抹去菱角,不再思考,不再尋求所謂的自由。
因為他知道那只是徒勞。
曾經(jīng)支撐自己尋求的真理,終于成為年少輕狂時的荒誕不羈。
“現(xiàn)在呢?”眼前出現(xiàn)了和自己一摸一樣的臉孔“果然,你已經(jīng)背叛了。”
已經(jīng)化身和少年一模一樣的少女站在暗巷,已經(jīng)不復曾經(jīng)的憔悴,卻更勝之前的癲狂。
“吃驚嗎?”少女不屑的輕笑著轉了個圈,“我現(xiàn)在幾乎和你一樣了呢,因為你灌輸給我的思想,不停的鞭策著我,催促著我變成你,變成掙脫束縛的你。”
“可是,你自己卻放棄了。”
面對這樣的指責,少年沉吟,“你知道,這世界上沒什么是能夠絕對自由的。”
有了法則,才會有變化,變則生動,誰能拜托世界的準則?
“那是因為從來沒人去試著追尋過!比绻恢鼻趯ψ约旱募s束當中,人也會慢慢腐朽,老去,當年華不再,你可曾記得自己追尋的道路。
“你還記得嗎,那個問題。”神經(jīng)病掏出槍,指向自己曾經(jīng)最向往的樣子,“1+1等于多少?”
“清醒點吧307,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鄙倌暝噲D拍開黑洞一般的槍口,奈何少女的手臂紋絲不動。
“你只能按照多數(shù)人的想法去做,何必逆水行舟,你改變不了世界,就像你改變不了數(shù)學的原理,1加1,永遠都等于2!”
“砰——”
【“你知道的太多了……”
扳機扣動,血濺當場。
幾年她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開槍,但是一旦開了槍,卻也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
風一樣的悲涼,光一樣的刺眼,身上的病號服也一樣的白藍相間。
除了胸腔忽然涌出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空虛。
“你知道思想的盡頭,知道人有時而力竭,知道自己做不到想要的自由!
“偏偏你知道太多,已經(jīng)把自己的思想禁錮!
“禁錮你的,一直只有你自己,庸人自擾。” 】
“……那是你永遠不敢去想的世界。”少女轉身,騰空而起,背上一瞬間伸展出龐大的翅膀,羽翼燃燒出青白色的火焰,就像那雙漆黑瞳孔中曾經(jīng)的星火。
空留地上的尸體橫倒在血泊當中。
暗巷中掩埋凡胎,卻飛出羽化的精靈。
現(xiàn)在,沒什么能阻止她的思考,也沒什么能阻擋她的腳步。翅膀能帶她走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就像多年前她從窗外一躍而下,過往的風煙褪去她的枷鎖。
她不再是她,也不是那個少年,她終于成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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