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班，同事舒珉珉便拽著潘離鸚上老七街去。老七街上大多是凌雜小販，攤食小店，除卻街尾的一家精品首飾店。此店門面甚寬，內(nèi)飾頗具古風(fēng)，店內(nèi)精品亦多為仿古，多為市面鮮有。更奇特地是，傳聞此店又兼典當(dāng)中介，并且所典之物只死當(dāng)，絕無贖還，亦不知真假。

　　兩人端著碗涼拌粉，唇角還沾著點兒油辣子便尋了去。還未走到底，便見了黑底金漆的牌匾，上書篆體：胭榭齋。舒珉珉連忙把沒吃完的涼拌粉擱旁邊青蛙垃圾桶上，潘離鸚瞥見了，直道：“浪費糧食，崔家的米粉你都舍得丟！”舒珉珉可不管她，自顧自掏出紙巾擦凈嘴角，又拿出鏡子照了照，確認(rèn)無誤了才笑瞇瞇道：“這不是去看帥哥嗎？我這是對帥哥最基本的尊重。”
　　說話間，已經(jīng)臨到店門前，便有淡淡的檀香撲面而來，一邁進去，頓時覺得清涼爽朗。潘離鸚心下見奇，暫時停下嘴邊工作，細(xì)細(xì)打量起來。這家店雖擺設(shè)皆仿古，奇就奇在一桌一椅都不見刻意，仿若自自然然便應(yīng)在那位置一般。有些許凌亂，一碟青瓷裝著的嫣紅荔枝擺在桌上，旁邊的白瓷底靛藍(lán)邊的方盒子里還有幾塊荔枝皮。一件雪紡?fù)庖聰R在椅背上，跟著門紗一同隨風(fēng)微微拂動。
　　忽然一個輕柔低緩的聲音問道：“兩位要看些什么？”一抬眼去，只見一女子笑盈盈從堂后走出來，穿著白色細(xì)吊帶背心和仔褲，手上端著印崔家logo的碗——可不也正在吃涼拌粉。她見潘離鸚手上也端著碗，便一面笑一面說：“這崔家米粉好吃得連舌頭都要吃下去了�！�
　　潘離鸚一聽，心生同感，連忙道：“你只管吃你的，我們也就隨便看看�！笔骁腌胨南聫埻麤]尋見人，老實不客氣道：“老板娘，你們的接客小生呢？”話音剛落，一旁的潘離鸚臉色一黑，差點想把舒珉珉拖出去也擱在青蛙垃圾桶上。
　　老板娘依舊笑盈盈道：“你說官仁啊，他在里頭看書，”扭頭便喊道：“官仁，出來，趕緊出來！”舒珉珉和潘離鸚兩人一聽，臉上一愣，心底樂了。前者在樂：終于知道帥哥叫啥名字了。后者則是暗笑：這倒霉名字倒挺占便宜。
　　一男子應(yīng)聲出來，聲音干凈低沉，因個高，從門下出來時還得略略低下頭，便清晰可見劍眉下，睫毛濃密如羽。果真是眉目俊朗，手里還拿著本略破舊泛黃的書。舒珉珉忸怩了一下，便理直氣壯對帥哥道：“我們想看看有什么珠串可以做首飾�！�
　　老板娘還沒發(fā)話，帥哥可一臉不爽了，也不看人，只瞅著手里的書道：“青嫵，我這還沒看完，你自己先招呼下吧�！闭f罷，竟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在一旁看起書來�？礆鈩萜庹嬗袎驂模穗x鸚搖搖頭，正想跟舒珉珉說：“長得帥又不能當(dāng)卡刷，你又何必……”話還沒說出口，扭頭只見不知何時舒珉珉已經(jīng)亭亭玉立地站在帥哥身后做嬌小可人狀，只差沒換上紅衫做添香。
　　見狀，潘離鸚心里那個恨鐵不成鋼，見老板娘仍笑盈盈地望著自己，潘離鸚只好道：“嗯……我想做對耳環(huán)�！鼻鄫陈勓苑畔率种械耐肟�，把離鸚引到一柜臺前，彎腰從底下刷刷刷捧出幾個玻璃罐子來，里面分別盛著些珍珠、玉片、玉珠、水晶、琉璃、瑪瑙……罐子口又小得恰好只能放一只手進去，跟小時候常去的雜貨店里的玻璃糖罐一樣。
　　青嫵說：“敝店的珠串材料都在這里面了，你看中哪個合適，便自己拿出來吧�！贝蟮质且虺粤死保灰娝庑蔚募t唇微微撅著，一面說，一面抽氣，倒有些說不出來的嬌俏好看。潘離鸚仔細(xì)端詳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論是玉珠、玉片、還是水晶、瑪瑙，色澤做工都不一樣，就連珍珠也大小不一，或圓潤明亮或黯淡無光，連忙道：“這都不一樣，怎么能做成一對耳環(huán)？”
　　聞言，青嫵笑道：“這里面的珠串都是成雙成對的，我保證你拿出一個什么形狀的珠串，我就能從里面把另一只配對的給找出來�！�
　　潘離鸚想了想，約莫仍有些不放心：“那里面的這些珍珠玉翠……都是真的嗎？”
　　不料青嫵卻老老實實地說：“有真有假�！币娍腿嗣嬗胁豢�，又道：“并且敝店規(guī)定每客每天只能抓一次，看準(zhǔn)下手，閉眼隨緣，價格是抓一次一百塊，”
　　潘離鸚心里直罵奸商，扭頭瞥見舒珉珉正彎下腰去指著書同帥哥說些什么。臉上不禁有些氣惱，青嫵看在眼里，仍是笑盈盈道：“你想，花一百塊若是抓出一對老坑翡翠來，不就賺了？若是普通的山石玉，也沒奈何……畢竟沒理由把好的都讓給前面的客人抓去了，留下差的給后面的客人是吧？”見她仍有些猶豫，又道：“這世上哪有什么你看中了，就能恰好得到的事兒呢？一切不過看機緣罷了。”

　　這一聽，潘離鸚愣了愣，終于乖乖掏出一百塊遞給青嫵。琢磨了一下，自己向來喜歡玉飾，況且一百塊抓一次，不論怎么地玉石也該比珍珠、水晶、琉璃、瑪瑙值錢吧？這么一想，便仔仔細(xì)細(xì)端著盛滿玉片、玉珠的罐子看了起來。最終相中了一枚鮮綠欲滴的水滴型玉珠，又左右目測了一下xy坐標(biāo)，終于閉上眼伸手進罐子里去。微涼的玉體剛觸及指尖，這時耳邊猛然乍起一個低啞的聲音：“你怎知罐子里到底是珠寶還是毒蛇呢？”一驚嚇，險些把罐子給帶摔到地上去。幸虧老板娘扶住了罐子，柔聲問道：“抓得了嗎？”這一提醒，潘離鸚忙去低頭看去，手緊握成拳頭掙得發(fā)白，到底安然無恙，莫非自己聽錯了？攤開手掌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那只碧綠的水滴型玉珠。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老板娘柔聲笑道：“呀，恭喜你得之所慕�！闭f著，便收起其他罐子，又揚首對另一邊的帥哥道：“官仁，快給這位姑娘找出另一只配對的來。”那帥哥這才冷著臉放下書走過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珠，轉(zhuǎn)身在方才的那只玻璃罐里撥拉了一下，竟真把另一只一色一樣的玉珠給找了出來。
　　青嫵看了看玉珠，道：“這水滴形的珠子穿成掛鉤式的耳環(huán)最好，姑娘你看呢？”見潘離鸚點頭，便和官仁拿了珠子進后堂去。

　　不消片刻，耳環(huán)便嵌好了。潘離鸚拿過鏡子一看，碧綠如水的玉珠在垂在耳下，略一走動便輕輕蕩著，襯著她雙目更似湖光水色。心下大喜，連忙道謝，也不問玉石真假只管喜滋滋拿著鏡子左顧右盼。
　　舒珉珉見帥哥一進去便不再出來，倒也有些意盡闌珊，便拉了潘離鸚離去。

　　見人客走了，青嫵這才沉下臉來，走進后堂道：“今天才做成了這一單生意，還要不要吃飯了？！”好不容易找個帥哥合伙人來招攬生意，剛開始官仁也倒配合，逗得一幫小姑娘們桃心四濺，愣是刷刷刷把官仁手里的飾樣小玩都買了。可這幾日官仁不知中了什么邪，幾日來只管捧著不知他從哪找出來的破書翻來覆去地看，青嫵想借來看看還不準(zhǔn)。不看就不看吧，可影響到店里生意就另說了。
　　“當(dāng)時咱們說好了，男客我負(fù)責(zé)，女客你搞定，咱們聯(lián)合殺遍天下無敵手�！闭f著，青嫵走到官仁身旁，伸出細(xì)細(xì)的指頭戳了他腦門一下：“現(xiàn)在你倒好，啥都丟給我了，雖然我知道我迷人得男女通殺，但是也犯不著這么使喚我吧！官仁，我可給你說了，明兒你再這樣，我得扣你工資！”
　　官仁不耐煩地抬起眉毛，嗯了一聲。卻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手中的書冊。動作極其小心。青嫵見狀，沒來由的一驚，口里仍說著：“記得明兒把袁家的項珠穿了，還有堂下內(nèi)外的物件都給擦擦灰，到時候天色還不晚就去菜場買只青鯉回來做酸湯魚�！钡玫降幕貞�(yīng)是帥哥一連串的嗯嗯嗯。青嫵心想：沒讓你半夜起來把整個老七街都拖上三遍算我仁慈了。倒也不再多說，只拿著小賬本理帳去。

　　一時屋子里靜了下來，官仁又低下頭細(xì)細(xì)讀起書來。翻去最后一頁時，夜色已經(jīng)蒼茫茫地降下來，風(fēng)有一搭沒一搭地吹進來，輕輕呼在他面上。帶著些許涼意，光線一寸一寸減短，黑暗中有些昏花，困倦鋪天蓋地襲來，官仁略略掙扎一下，便睡了去。
　　昏昏沉沉中，一只冰涼又溫柔地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鼻子、嘴唇、額角，所撫之處便有一種細(xì)膩微涼的痕跡。官仁掙扎地想睜開眼，是青嫵嗎？溫涼的風(fēng)細(xì)細(xì)地吹在他耳后，仿若誰在他身后呵氣如蘭般，帶著點兒薄荷梅子的清涼甘甜。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喚他：“官仁�！�
　　官仁心里詫異誰在叫我？睜開眼，只見一紅衣女子正抿著嘴角笑，她容貌不甚出眾，但眉眼里有股說不出的細(xì)膩溫婉，只讓人覺得十分熟悉。見官仁左右打量自己，女子又彎彎嘴角笑，兩人兩下相望，良久，只聽她輕輕嘆口氣：“官仁，連城要走了�！闭f著話時，她微微蹙著眉，抿著的小嘴也似在微微撅著，整個人是這樣籠著一層淡淡的愁。叫官仁沒來得也跟著浸入那愁中，他也輕聲問：“既然不愿意，又為什么要走？”
　　連城輕輕伏在他雙膝上，一襲如墨如黛的長發(fā)垂下，發(fā)梢蜿蜒在地上也不可惜，她微涼的手溫柔地握著官仁的食指和中指，像幼童的手太小握不完全部一般。“這般愛得殘忍，恨得不忍，于你于我，都該倦了，”連城說著，直起身子，伸出另一只手細(xì)細(xì)撫摸他的眉眼，柔聲道：“眉毛在這，眼睛是這樣的……你的輪廓我都好好記住了，哪日掛念起來，倒也不會尋不見人……你自在我心底。”

　　一兩滴溫?zé)岬臏I落在官仁的手背上，他也不去拭，任由它在那慢慢干掉，直到風(fēng)吹干了，那塊皮膚有些發(fā)緊。他如魔如魘地探出手，小心地將連城環(huán)入臂中：“留下來，我即離不開你，你也舍不下我，何苦兩下折磨�！边B城在他懷中溫柔地笑著，笑著掉下淚來：“你若早一些對我這般好，我也不至如此心灰意冷，官仁，來朝去日，生生死死不必再問�！�
　　心下一痛，約莫是什么裂開般，他摟著她更緊了，帶著怒氣道：“我不準(zhǔn)你走，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好好的，咱們好好的……”
　　只聽她輕笑道：“永遠(yuǎn)么？我們還有永遠(yuǎn)么？”
　　官仁堅定不移地答：“永遠(yuǎn)……”

　　潘離鸚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找來胭榭齋時，正是黃昏。找上門一看，店鋪關(guān)著門，她更著急了，拍著門叫：“老板娘，老板娘在嗎？”
　　“唉，這位客人，我們家這幾天不做生意�！敝灰娗鄫硰慕诌呑邅�，手里還提著一保溫盒，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
　　“那，你們家?guī)浉绻偃誓兀课艺宜惺�！�?br>　　見青嫵輕輕搖著頭，還沒等她開口，潘離鸚又急道：“你放心，不是要拐騙他怎的，是我們家舒珉珉，就是那天同來的女生，自打那天回去后她便渾渾噩噩地睡，時而醒了也多久又去睡了。都好幾日了沒進食，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輸營養(yǎng)液……”說到這，她咬咬嘴唇，面上和眼睛均是一紅，道：“清醒的時候她說她夢見你們家的帥哥了，所以我特地來請老板娘讓官仁跟我去看看……真是實在不好意思，這是什么花癡病我也沒見過，勞煩老板娘幫幫忙吧！”
　　正當(dāng)她絮絮叨叨解釋時，青嫵沉思片刻，道：“這不是花癡病……”
　　潘離鸚心想還能不是么，迷帥哥都迷得一夢不醒了，口里仍道：“就算不是，也麻煩讓官仁跟我去看看吧！”
　　不料青嫵仍是搖搖頭，搖得潘離鸚又氣又急，她正要再說些什么。卻聽青嫵嘆口氣，道：“因為官仁現(xiàn)在也在醫(yī)院輸營養(yǎng)液�！�

　　舒珉珉醒來時，恍惚聽到誰在身邊啜泣，抽抽搭搭直哭她心煩意亂，又聽到一個細(xì)柔的女聲正在訓(xùn)人：“你倒也是愈發(fā)長進了，你們官家祖上鎮(zhèn)妖拿鬼多能耐，輪到你這倒好，反過來了！官仁，你……”她模模糊糊地想官仁是誰呢？是誰呢？這一掙，忽地就直起身來，把身邊正在哭哭啼啼地潘離鸚嚇了一跳。只見她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淚眼婆娑地?fù)е骁腌氲溃骸扮腌肽銈�大花癡，你總算醒來了！”繼而又道：“你好個沒良心的，讓我擔(dān)心了好幾天都沒吃下飯，天天在醫(yī)院守著你……”
　　“來醫(yī)院守著我，你還化妝！你才是個沒良心的！”舒珉珉瞅著她哭花的眼睛道，又問：“我怎么在醫(yī)院？”
　　潘離鸚一邊擦眼圈一邊說：“你還好意思問，你那天……”話音未落，只見青嫵拉開隔在中間簾子，把官仁拽過來道：“你自己跟人道歉去！”
　　舒珉珉一照見那高大的人影，臉上一呆，身旁的潘離鸚心道：不好，莫非這花癡病又要犯了�。坎涣�，卻見官仁也怔怔地望著舒珉珉，兩下相望，良久，只聽他失神般呢喃道：“是你？”
　　霎時整個病房彌漫著柔情似水。

　　從醫(yī)院出來已是夜里，一路只聽潘離鸚絮絮叨叨：“舒珉珉這次昏迷也值了，好歹忽悠了一個帥哥回去，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老板娘，你說這兩人怎么一醒來見了對方就跟老情人似的？”
　　青嫵笑笑不答，指著老七街道：“姑娘自己路上小心，我先回店里去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一盞燈明晃晃地亮著，照著木匣子上的花紋愈發(fā)細(xì)致，青嫵小心翼翼地從匣子中取出一本書，往地上的火盆里一擱。書冊在火焰中竟安然無恙，只是熱浪中有些扭曲。“沒練成那本事，倒也學(xué)起聊齋里的鬼狐風(fēng)花雪月起來，”青嫵不冷不淡地道：“不過你倒也真會唬人，連官家后人都給你惑住了�？上阋靶奶�，那女孩只是碰了書一下，你就趁機把一部分魂魄串她身上去了�！�
　　熱浪拂著火盆中的書冊，一頁一頁翻開，青嫵嗤笑一聲，蹲下身來，道：“我知道你不怕火，千百年來想燒掉你的人大多都死掉了，可我知道你要什么，”書冊嘩嘩嘩翻得更快了，青嫵笑嘻嘻，柔聲道：“琴瑟相御，莫不婧好。不過這一輩子你都別妄想了。你只一介書魂，卻指望糊騙著一個又一個傻瓜跟你生生死死相依不離，多少人因而喪生。呵！也不想想還能是從前那個一模一樣的人嗎？這就是你的今生今世不棄不離？”
　　仿佛是風(fēng)吹得火愈燃愈烈，書冊泛黃的邊緣開始炭化，青嫵見狀不動聲色繼續(xù)道：“把你珍存，從此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下流離，免你無枝可依……”聲音溫柔如綿，卻聽她冷冷地接下去：“這一切，永生永世你都得不到了，你只是一冊書。是書，讀完就該燒掉……永生永世，你都得不到了……”
　　噼啪一聲，整本書冊熊熊地燃起來。書冊上的字句不甘心地扭曲著，掙扎著，最終成了一盆灰。
　　火光慢慢黯去，撲面的熱浪也慢慢冷去，一點點紅冷冷地映著青嫵的臉，只聽她低聲道：“永生永世，我亦得不到了……”

　　“你怎么發(fā)現(xiàn)那本書有問題的？”正在趕工做珠串的官仁忽然開口問道。而在一旁懶洋洋吃荔枝的青嫵瞇著眼很愜意地吧嗒一下嘴，吮去快滴落的汁液，才道：“我也讀了一遍那本書�！甭勓怨偃实难垌D時亮了起來：“那你怎么……”
　　仿佛是知道他要問什么一樣，青嫵又剝了一枚荔枝，咀了一口，說：“因為我看到自己的故事，”瞥了一眼官仁不可置信的臉，她哈哈笑道：“而我的故事你早就知道，平日聽我念叨都厭煩了，所以你怎么可能看得入迷？”笑得太過度，小嘴一咧甘美的汁液險些要掉下來，青嫵連忙抽紙巾擦去。
　　“原來不同的人看那本書，讀到的故事都不一樣，起先我也有些疑心，里面的情節(jié)都太巧合，只是……”說到這，官仁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它怎么會幻化成舒珉珉的模樣？”
　　青嫵又咬了一口荔枝，翻翻白眼道：“廢話，開始我要借來看你不肯，后面只有那小姑娘眼巴巴地湊上去，不變成她變誰？這書魂也恁沒智商！哎，對了，你跟舒珉珉怎樣了？”
　　官仁聞言，不耐煩的嗯了一聲不再答話，自顧自干活去了。青嫵也不在意，這下她可以好好休息一陣把活兒全丟給官仁了，想到這，她不禁眉開眼笑，又樂滋滋地拈起一枚荔枝剝了起來。

　　一個月以后。潘離鸚剛聽好友說完，立馬刷地一下站起身來：“為什么分手？你不是癡迷那帥哥很久了嗎？？”
　　舒珉珉嘆息一聲，她抬頭望著灰暗的天空，眉目里有些許迷惘，良久才回答。
　　“因為他不是連城，我也不是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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