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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鼓歇
戰(zhàn)火連天的戰(zhàn)場之上,金鼓聲震耳,廝殺聲、怒吼聲、掙扎聲早已被金鼓聲覆蓋。接著,戰(zhàn)士們震天的歡呼聲又蓋過了金鼓聲:“大勝大勝,香宛國大勝……”
“大勝,香宛國大勝……”戰(zhàn)士的喜悅的歡呼,慢慢成為有節(jié)奏的樂譜。
雪白色戰(zhàn)馬上坐著的是香宛國主帥,他身披金色鎧甲,目光如炬,期待的看著戰(zhàn)將們的歸來。
當看到四個將士頭戴白色綢帶,面目肅穆的時候,主帥凜眸呼吸逐漸急促……抓著韁繩的手收緊,青筋暴起,確定不見他的身影,主帥才翻下馬背,直沖那幾個將士所抬的擔架前沖去,口中大呼:“蘇晟!”
本氣勢高亢的將士們因那幾個頭戴白色綢帶的人而停止了歡呼,皆不思議的看向那個方向……
擔架之上是他們的副帥?他們不敢置信,戰(zhàn)無不勝的蘇晟副帥竟會躺在擔架之上……
那血肉模糊的臉讓人認不出來此人到底是誰。
那一身已經(jīng)破裂沾滿血的銀色鎧甲是……
主帥的那一聲絕望的呼喊令將士們皆是回味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金瑞國大勝,卻失去了一位戰(zhàn)將!
“蘇晟!”主帥撲到擔架旁,伏在擔架上,吼著副帥的名字……
“大帥,副帥被伏擊,掉入敵軍陷阱……”一個將士哽咽著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另一個將士鎮(zhèn)定了下開口:“如若不是為了救我們被困的幾十名,副將也不會單槍匹馬進入敵軍陷阱……”
主帥冷峻的面容猙獰起來,怒火從眼眸蔓延至全身,身體一點點顫抖起來……
伸手去撫摸他冰冷的臉頰,一點點將他臉上的血漬和土灰擦拭掉,主帥的深情的看著他,這張面容本常帶著笑容,帶著魔力,能夠給他帶來快樂,他也會隨著蘇晟而開心含著微笑……
可如今,蘇晟躺著不動了,再也不會對他展現(xiàn)那笑容了……
蘇晟曾說過,要等他不再避諱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畏縮于告知天下人他們的關系,可是蘇晟已經(jīng)閉目再也不打算睜開,看不到他將他們的關系公諸于眾的一刻。
“你說過,就算世俗不容,就算天下人不恥,你也不會離開我……你說過的話,難道你要食言?”
眾將皆是驚訝,也有人不解于主帥的話。
“秋山之上,你說我們要并肩護天下,你說過上戰(zhàn)場絕不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而現(xiàn)在,你一個人走了,怎么實現(xiàn)你我之間的諾言?”主帥遲緩而又清晰的說話,一如往常他們之間面對面溫存言語之時。
金鼓聲緩緩停止,牛角吹出了凄涼,低沉的哀鳴聲,天也隨之陰沉了下來,低壓的云中劃過閃電,卻未有任何響聲。大風刮過,撩起了一陣塵飛亂舞……
主帥看著他的面容回想起他們在一起得朝朝暮暮。
蘇晟因一個女人而和他鬧別扭,而后又將他救出火坑的事,如今想起是那么的溫馨……
蘇晟冷著聲,低沉的問:“你是堅決要護送澤瑞國公主回國了?”當時的他點頭,護送公主回國是皇帝的命令,再者公主于他有恩,他怎可不盡一點綿薄之力?
“那你去吧!碧K晟眼神黯了下來,轉(zhuǎn)過身離開。他怔怔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蹙眉轉(zhuǎn)身去牽馬。既是他答應了皇帝和公主,必然要做到。而蘇晟此時阻止他護送公主,于他來說純屬無理取鬧。
澤瑞國公主是個美人胚子,性子也十分的活潑,來香宛國何原因嚴墨并不知道。只要他早朝下來,都能遇見她,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
因為嚴墨和蘇晟形影不離,澤瑞國公主來后,他們之間見面的次數(shù)因她而減少。
澤瑞國公主一直糾纏,一日外出巡游,在河邊嚴墨不小心落入河中,若不是習水性的公主救了他,他便沒有機會再見到他的蘇晟了。因此,她每次來找,他都不會拒絕,算是回恩。
嚴墨只想等公主在香宛國游玩夠后回去,他再好好補償蘇晟。
但自從他踏上護送公主回去的路上開始,他有些后悔了。一直將蘇晟晾在一邊,最后他還一個人護送公主走,獨留他一個人在京城。
如不是皇帝下旨,嚴墨一定會帶上蘇晟。
“嚴墨哥哥,我們一路游玩回去好么?香宛國真的很美啊!惫餮肭笾,那雙清澈的眼眸眨著看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
嚴墨點頭,既是說送了,她的要求必然答應。
但他沒有想過,從香宛國去澤瑞國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一路上,公主很開心,白日里要他介紹香宛國,夜里還要他說香宛國的趣事兒。日子久了,公主的意圖越發(fā)的明顯了,嚴墨只是忍。
他從不會為難女人。
當初蘇晟阻止他,想必早就看出公主的心思,只有嚴墨單純的認為公主與他親近是因為他比較親和。
到了澤瑞國,公主卻不放嚴墨走,非要帶著他見澤瑞國皇帝。過分的是,公主卻強留下他,要與他成婚。
嚴墨冷笑,他的報恩卻換來一場可恥的婚禮。他并未打算以身相許,來報答公主的救命之恩,更沒有想過要娶女子。
他的心里只有蘇晟。
蘇晟的地位,無可取代。
可,被困于澤瑞國的嚴墨無法逃脫。
澤瑞國的幾位皇子將他囚禁,計劃著生米煮成熟飯。
嚴墨憑借自身能力,幾欲逃脫,卻都被捉了回來。一個人,勢單力薄,怎能對抗得了澤瑞國皇宮中近千名近衛(wèi)。
被捉回去的他,被人用鐵鏈鎖住。澤瑞國的人并無意傷害他,因為他是公主要的人,傷他一根毛,死得便是那些下人。
嚴墨后悔。
他應該聽蘇晟的話,不該答應此次護送。
如等澤瑞國的求親使從香宛國回來,那么公主招他為駙馬事兒便定了局。
“蘇晟。”被鎖的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蘇晟,那個一直包容他、站在他身后、深愛著他的蘇晟。
寬敞的偏殿中,燈光明亮,卻顯得清冷無比,嚴墨被鎖在床上,腳上的鐵鏈隨著微微一動便發(fā)出清脆且刺耳的聲音,他討厭死這個破鐵鏈,它束住他已經(jīng)半月之久。
“蘇晟……是不是已經(jīng)回邊疆了?”
他們戰(zhàn)休三個月,想必蘇晟已經(jīng)回去了吧……
嚴墨想。
是他先丟開蘇晟來澤瑞國的,而蘇晟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是希望我回邊疆嗎?”忽而,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闖入這偏殿。
這聲音,如天降甘露,潤了嚴墨的心田。
“蘇晟,是你嗎?是我幻覺還是你真的來了?”他開心的從床上坐起來,卻又被鐵鏈束縛住,跌倒回去。
眼看就要撞上窗沿,那道身影飛快閃過,將他接。骸靶⌒!”
跌入這個懷抱,嚴墨心里一安。
熟悉的氣息,眷戀的味道以及有力的臂膀……睜開眸子,看著緊緊護著自己的蘇晟。
“蘇晟……”嚴墨激動的回抱住他,他出現(xiàn)了,他真的出現(xiàn)了。嚴墨并不是在做夢。
“我的告誡你不聽,如今受苦后可會記得以后都聽我的話?”蘇晟不冷不淡地說,將他扶起面對自己站著。
“救我出去!薄滥c頭,“否則我就要被這位刁蠻的公主吃干抹凈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碧K晟說著抽出長劍,閃電般快速將鐵鏈斬斷:“走吧。”
對于蘇晟這冷淡的樣子嚴墨十分的不習慣,他知道蘇晟在生氣。
嚴墨:“這次,是我大意了!
蘇晟道:“大意?我看你樂在其中!
“這話,怎么聽著帶酸呢!眹滥呗曊f。
蘇晟挑眉,踢開地上的鐵鏈,將嚴墨壓倒在床上:“是,我酸了,你說怎么辦?”
嚴墨伸手撫蘇晟的面容,定定地看著他:“你瘦了!
“你也瘦了不少。”蘇晟看著他的眼,本是冰冷的眼眸此時卻溫潤如水,低頭親吻了下他的鼻尖,“想你了!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眹滥ь^親吻蘇晟的唇,淺緩的……
一吻作罷,他承諾道:“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我答應你,以后唯你命是從。”
“守著你,才是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他的話音落,唇也被奪走。
深情的淺吻,變成深吻,輕緩變成急促……
當衣服被扯落的時候他趁著空隙說:“蘇晟……還在澤瑞國……”
蘇晟并不理會, “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得等正事兒過后……”
嚴墨阻止不了,只能隨他……
……
“嚴墨,后悔跟我在一起么?”蘇晟將他抱在懷里。
余韻未消。
嚴墨開口:“如今這地步,你覺得還有后悔余地么?”
蘇晟彎起唇角,微笑:“就算你后悔,我也不放你,這一輩子,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那時,看蘇晟流光溢彩的眼眸,他也便認為他們能夠相守下去。
可如今,蘇晟躺在擔架之上,緊緊閉著眸子,離他而去。
“你要我將我們的關系公開,如今公開,你會醒來嗎?蘇晟,起來回答我!”嚴墨呼喊著,而擔架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嚴墨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沒有生氣的蘇晟,道:“蘇晟,你等我!
而后迅速轉(zhuǎn)身,將面目土灰且嚴肅的將士們掃了一遍,道:“護家護國的重任交給你們了,整頓軍隊,回國。”
“主帥,您呢?”一位前鋒上前跪下問。
“我……”嚴墨眼眸轉(zhuǎn)移至擔架之上,道:“我會隨著蘇晟副帥去……我們有過誓言,此生不離!
“主帥!”眾人驚恐:“您和副帥……”
“他,是我的愛人!眹滥f著,從腰間抽出佩劍,正欲對著自己胸口刺進去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灰頭土臉的蘇晟疲憊的從擔架上起來,站在他身邊定定的看著他:“如果,知道傷的如此重,能讓你不避諱的告訴大家我們的關系,我就早該受傷……”
“蘇晟?”嚴墨手中的劍哐當?shù)囊宦,落在了地上,顫抖著手伸向他?br>
依然是冰冷的臉頰,依然是血淚模糊的臉頰……
“你……?”蘇晟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嚴墨有些不敢置信。
“我只是重傷昏過去!碧K晟笑的很開心,“要不是這次昏迷,你怕是還是不愿意將我們的關系公之于眾吧!
嚴墨踉蹌了一步,被蘇晟吃力的環(huán)住了腰肢,“戰(zhàn)死的將士們很多,讓大家?guī)О,以祭奠眾將。而我只是恰好在這種情況下被抬了回來……”
“你沒死就好……你沒死就好。”嚴墨緊緊抱著這個高大的男人,他從沒如此害怕過,害怕蘇晟就這樣離他而去。
“再說一遍,對著眾將再說一遍你我的關系!
嚴墨放開蘇晟,扶著受傷的他,轉(zhuǎn)身對眾將道:“蘇晟,是我的愛人!
在眾將面前,大方的鄭重地再次宣告。
這么些年,蘇晟是他藏在錦囊里的寶貝,他不敢也不愿意公開關系的主要原因是,他怕別認用異樣的目光看蘇晟,用最污穢的言語中傷蘇晟……
如今,他生死都不懼,又何懼人言?
在歡呼之中,金鼓聲又響了起來,戰(zhàn)歇,金鼓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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