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ing out of love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

　　該死的，這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沒完沒了？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死。
　　雖然失血過多并不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

　　嘴唇上傳來熟悉的感覺，那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他無法抗拒，他已經(jīng)渴得發(fā)瘋了，發(fā)瘋到，竟然想要淹死在浴缸里的地步。
　　眼前是一片蒙朧的光，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動。

　　‘我在哪兒？’那沙啞的聲音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那個人很高，哦，是個男人。這里到底是哪兒？哦，對了，該死的汽車旅館。
　　他在沙漠里走了整整七個小時，該死的，怪不得他會昏過去，不省人事。
　　更別說還有那個多管閑事的墨西哥警察在他腿上來的那一槍了。
　　這該死的沙漠，熱得跟地獄一樣。
　　吸血鬼的地獄。

　　他真懷念紐約。

　　‘亞利桑那州�！莻�聲音停頓了一下，‘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偷渡成功？’
　　他睜開眼，還是眩暈，該死的，這個男人為什么要站在燈下面？
　　他微笑的說道，‘哦，這么說，我從墨西哥走過來了？’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去關(guān)掉了頭頂?shù)臒簦缓髲膽牙锾统鲆粋�銀質(zhì)的十字架項鏈，抵在他的額頭上，問他，‘你是吸血鬼？’
　　沒有了刺眼的燈光，男人的臉落在他的瞳孔里，可半天，才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影像。
　　他忘記了呼吸，震驚的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和記憶里的男人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沒有那么的年輕。

　　不可能是他，他冷酷的下著斷言，可微笑象是一個被撕碎的面具，再也無法戴上了。
　　‘你是誰？’他掃視著周圍，心里的疑惑和警惕同時提到了最高處。
　　那個男人從腰間取出警徽，打開給他看，男人的聲音里帶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現(xiàn)在告訴我，你是誰？’
　　警察？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后立刻板起了面孔，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抱歉，我是k...keney，keney fath。’

　　不是那個人。
　　名字不一樣，眼神不一樣，說話的口氣不一樣，還是個警察？
　　那家伙死也不會當警察的。
　　‘要我整天在路上巡邏？天哪，還不如把我扔在沙漠里喂禿鷲。’那家伙說這話的時候帶者那種一慣的，懶洋洋的神情，讓人想要揍他一頓，然后把他臉上的笑容扒下來。

　　那個男人早就死了，雖然他沒有親自參加葬禮，也再沒回去過，可人類，普通的人類，沒有誰能活過一百歲還帶著年輕時的面容。

　　‘你想要逮捕我？’他問。
　　‘如果這是你的愿望的話�！莻�男人笑了一下，坐在他的面前，客氣的問他道，‘你能把人類變成吸血鬼是嗎？’
　　他收起了笑容，嚴肅的說道，‘我不干這個�！�

　　男人只是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看來十字架對你不起作用�！�
　　‘或許你不應(yīng)該喂我血�！会樢娧闹赋�，但立刻陷入了懊悔之中。
　　男人瞇著眼睛看他，似乎想要掩飾眼中的笑意，卻還是沒藏住。
　　‘哦，原來你早就醒了。’
　　他露出牙齒，同樣客氣的說道，‘謝謝�！�

　　男人微微的躬下身子，平視著他的眼睛，說，‘你剛才說不干這個，為什么？’
　　他再一次露出了牙齒，這一次卻是因為單純的笑容。
　　‘你要訊問一個吸血鬼？詢問一個剛剛恢復(fù)過來，可以一下就擰斷你脖子的吸血鬼？’
　　男人也笑了，‘你成為吸血鬼多久了？’
　　真奇怪，這個男人的笑容里，有種熟悉的味道。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不到兩百年�！�
　　‘那你很年輕。’男人做出了很令人惱火的結(jié)論�！遗龅竭^一個五百多歲的�！�
　　‘為什么不找那個替你做轉(zhuǎn)化�！χ鴨柕�。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又向他拋出了另一個，‘你有沒有伴兒？’
　　他警惕的看著這個男人，‘沒有�！�
　　‘為什么？難道你不覺得孤單？’
　　他的聲音變得冷酷，就象一塊冰，‘到了最后總會相互怨恨，何必呢？我看得太多了�！�
　　男人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絲毫的惡意。
　　‘你還不到兩百歲�！�
　　他凝視著男人的眼睛，他不明白。
　　他知道這世界很大，總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都會被自己遇上。

　　‘你為什么要轉(zhuǎn)化？’
　　‘我喜歡上了一個吸血鬼�！�
　　‘那就讓她干�！纱嗟恼f道。
　　‘哦，’男人笑了起來，那是個年輕的笑容，不知怎的，和他記憶里的那個影子重疊了。
　　‘那個吸血鬼不肯�！�
　　他聳聳肩，‘可以理解，你或許會死，或許會沉睡。’

　　‘你有喜歡的……吸血鬼，或者人類嗎？’
　　他安靜了片刻，然后說，‘有過�！�
　　‘難道你就不想轉(zhuǎn)化她嗎？’男人耐心的問道。
　　是他，不是她。
　　但是他無意糾正這個錯誤，男人眼里的微笑，讓他的心情變得模糊，就好像回憶里一切又再重演，而這一次，他卻不想阻止。

　　‘我不想改變別人的人生�！穆曇衾锍錆M了挫敗和惱火，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男人十指交握，神色不變的坐在他的面前，只是簡單的喔了一聲。

　　他抬起手，緩慢的系著襯衣上的扣子，然后用很溫和的口氣低聲的說道，‘好吧，說得夠多了，我不會轉(zhuǎn)化你，也不想殺你，你最好讓開，然后忘記今天的一切。’
　　男人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不再端正的坐在他的面前了，相反的，他懶洋洋的朝后靠去，看著他說道，‘吸血鬼不喜歡太陽對不對？親愛的k先生，你為什么要來這么熱的地方？你一定在太陽底下走了很久吧�！�
　　他凝視著男人的眼睛。
　　真象，太象了。象得幾乎讓他渴望伸出手去，去撫摸，去親吻。
　　曾經(jīng)的那一雙眼睛，讓他想要停留，想要有個伴兒，想要拋棄那種黑暗的生活。
　　但他還是走開了，他至今還記得自己被轉(zhuǎn)化時的痛苦和怨恨，他不能那么的自私。
　　他的存在已經(jīng)是一個錯誤，他不能把其他人也卷進來，那樣的話，那個錯誤只會越來越大。

　　他舔了舔嘴唇，‘我也很好奇，警察先生，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個吸血鬼嗎？’
　　男人瞧著他，那是一種熟悉的，讓人心悸的眼神，帶著溫柔的微笑，仿佛夏日海岸線上的風(fēng)，好像在等待著什么，又好像在醞釀著什么。
　　過去的他，曾經(jīng)因為對方的這種仿佛調(diào)情般的眼神而惱恨的揍了人。
　　‘你可真不象是個紳士�！莻�家伙干脆坐在地上，笑著朝他伸出了手。
　　‘反正你又不是淑女�！柭柤�，干脆的說道。
　　‘喔，虛偽的家伙�！莻�家伙笑瞇瞇的這樣稱呼著他。

　　‘我可是個紳士�！腥擞檬謸沃掳停d趣盎然的瞧著他的眼睛，微笑著說道。
　　他胸口的某一處，劇烈的顫動著。
　　‘為吸血鬼提供食物的紳士？’他微微的發(fā)抖，無法克制自己。
　　男人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問他道，‘你為什么要來這里，你難道就沒想過，你很可能會死在這里嗎？’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了。
　　要是真的能夠死在這兒就好了。
　　可是你的血喚醒了我，我還得繼續(xù)著孤獨而又黑暗的旅程。

　　‘是因為我曾經(jīng)說過的話嗎？’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面前，呼吸隨著聲音落在他的臉頰上，讓他僵在了那里。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男人眼里映出了他的面孔，
　　‘還記得我說的話對不對？等我老了，要在這里買塊地，找些墨西哥人給我種地，然后每天坐在搖椅上看著日出，一邊抽煙斗一邊吃新做的玉米餅。’
　　‘A……akira……？’
　　怎么可能。
　　‘kenji�！腥寺冻隽四泻愕男θ荩瑹o論過了多久，這笑容還是讓他怦然心動�！艺伊四愫芫茫驳攘四愫芫�。我以為你忘記了我，可你終于還是來了。’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卻還是顫抖的伸出手去，似乎想要確定那話的真實性。
　　‘某個喝醉了的家伙咬了我，可醒了之后卻又忘記了。’男人開始拖長了聲音，懶洋洋的抱怨起來，‘我是你的責(zé)任，你卻逃了。’
　　他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男人索性站了起來，推開了窗，然后靠在窗臺上看著他。
　　風(fēng)吹了進來，房間里血的味道似乎淡了下去，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朝那個家伙走了過去。
　　他聞到了吸血鬼的味道，不是自己的，是另外一個人的。
　　混雜著陽光，海岸線，還有夏天的味道，充滿了回憶，讓人永遠無法忘懷的味道。
　　他用力的擁抱著眼前的那個人，慢慢的閉上眼睛。
　　‘對不起�！�
　　‘恩……雖然晚了點兒，不過我還是接受了�！�
　　‘……對不起。我一直都想要忘記你，不過還是辦不到。’
　　‘喔……真過分哪，我可是一直都在找你啊�！�
　　‘對不起�！�
　　‘恩，我說，我們還是換一個地方吧。這地方實在太熱，我忍了幾十年了，還是沒法兒習(xí)慣�！�
　　‘好啊。不過說起來，你怎么會當警察？’
　　‘恩……大概是因為……可以盤查任何的可疑之人……吧�！�

　　-FIN-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