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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仿《鋼之大地》的小說,但是敘述內(nèi)容是完全原創(chuàng)的,世界觀也不同。
算是鄙人對未完稿的極光之島的眷戀吧,以此紀念我完結(jié)的高中生活。
內(nèi)容標簽: 幻想空間 都市
 
主角 視角
Isacco
Yolanda

其它:鋼之大地,TPMoon,奈須蘑菇

一句話簡介:仿奈須蘑菇風(fēng)格的作品


  總點擊數(shù): 551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55,80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其他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380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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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之幻想

作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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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之幻想


      0/Isacco
      周圍充斥著讓人反感的嘈雜聲音。
      燃燒的樹木以及殘垣斷壁在呼嘯中向后逝去。
      天邊的那片暗灰的云海,仍然在視野中徘徊。

      鋼鐵鑄造的車輪,碾壓過不平整的路面。
      心與世界對每個人而言,都處于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

      戰(zhàn)斗的盡頭,參與的士兵被打的潰不成軍,四散奔逃,前線的幾乎做全了炮灰,只余一人徒勞地掙扎,茍延殘喘。
      我大概是混雜于潰軍中的最幸運的人了。
      只有這臺非電磁力驅(qū)動的摩托還能運轉(zhuǎn),虧了它的機動性,讓我免于一死。

      車輪繼續(xù)旋轉(zhuǎn)著。
      在胸腔里回蕩著生命的樂音,二者的共鳴填補著我的耳朵。
      果然,這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端起沖鋒槍,我冷漠地看著那些圍過來的獵豹。
      他們一如既往的貪婪,仿佛我已經(jīng)是一枚制作精巧的勛章。
      分散成散點的陣型,以防我有機會逃掉。
      火力網(wǎng)部署得十分周密,周密的讓我不禁想默念那些被塵封的禱告。

      這就是我所熱愛的世界,最最原始的模樣。
      我看著遠方那尚未消散的黑煙,僵硬地抖動嘴角。
      嘴角都因為缺水而開裂了,面部被風(fēng)吹得近乎麻木,我早已在這個地獄里失去了微笑的權(quán)力。

      在捕食者面前,我可以麻木地像塊鐵板。
      沒有人性的做事,沒有道德約束的做事,仿佛我只是個機器。
      只是重復(fù)殺戮而已。

      迎面吹來的風(fēng)更緊了,我已把速度開到最大。
      因緊張而大口喘息,黎明的空氣寒冷刺骨,灼燒著我的肺部。
      簡單的防護服已經(jīng)不能抵擋長時間的作戰(zhàn)了,無論是摩托上的儀表還是凍得發(fā)白的皮膚,都在警示我生命極限時刻的降臨。

      不過再此之前,我還想多做一些事情。
      輕輕按下扳機,后座力將槍柄狠狠撞到我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子彈帶起的血液與渾濁的空氣融為一體。
      繼續(xù)按下扳機,摩托乘風(fēng)而過,背后盡是腦漿與鮮血從傷口中飆出的尸體。

      沖鋒槍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彈藥的缺乏足以置我于死地。
      情況糟糕之極,無法預(yù)料之后短暫的未來圖景。
      車輪開始打滑,我奮力將空彈匣的沖鋒槍甩出,就在敵人被砸中的一剎那摟住他的腦袋。
      像摸到滾燙的粟米棒一樣,隨手一扭。
      折斷了他的脖子,輕而易舉。

      我已經(jīng)越發(fā)的愛上了這樣的循環(huán),只要簡簡單單的重復(fù)就好。
      無需人格的參與,無需任何思維的過渡
      我所做的一切非我本愿。
      因為我只是一個機器而已。

      最混亂的時候獨自離開沖鋒的隊伍,自己獨立行動。
      我喜歡自由,但卻不會為了這種變質(zhì)的自由而違反紀律。
      任他們嘲笑我的自大,好像我已高傲到有其他人在一旁會顯得礙手礙腳。
      而實際上我自卑的可以,畢竟溝通并非我的專長。

      摩托果然也只能堅持到這里了。
      減速,停下。
      當(dāng)風(fēng)已停息的時候,原本聞不到的血腥變得出奇濃郁。
      我環(huán)顧四周,一片殘垣,尸橫遍野。

      又是腳步聲,安靜的腳步聲,沒有慌亂,一聽就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
      我連抱怨的力氣也欠奉了,每一刻都在耗費生命。
      而我已然油盡燈枯。
      這就是命運嗎?
      我甚至又要做出無謂的禱告了。

      推開摩托下的儲物擋板,拿起槍。
      對面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我能感覺到對方,而顯然對方也感覺到了我。
      我們在彼此試探,縮短距離。

      軍用標準的黑色槍身看起來華麗氣派,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強力。
      如果在戰(zhàn)斗中錯過了要害,那就必須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手槍里只剩下一發(fā)子彈,那是我特意留下來的。
      然而我已不想再給自己機會了。
      與其死在自己手上,不如多看一眼血的顏色。

      黎明的寒冷催促著我。
      我失去了控制氣息的能力,虛弱的精神維系著身體行動的必需。
      多么美妙的Party,這將是我最后的力量。
      這將是我生命里的最后一抹紅色。

      奮力端起手槍,勉強讓自己停止顫抖。
      轉(zhuǎn)過那個碎裂的石門,一切都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只是等待著,等待著最后的降臨。

      猛地閃過障礙物,敵人的身影已經(jīng)進入到射擊范圍內(nèi)。
      我毫不猶疑地扣下扳機。
      早已忍耐到極限的手指按下了金屬環(huán)。
      我們一起等到了那個扳機得以釋放的瞬間。

      太陽已指向十點鐘方向,這是它第二次經(jīng)過那里。
      只不過是短暫的一天而已。
      我的頭腦已經(jīng)麻木,而自身也化為行尸走肉。也許就算是經(jīng)過再長的時間,我也將永遠保持這個狀態(tài),我的□□與意識,將永遠瀕于死亡。

      自我已逐漸喪失,就這樣一直躺下,睡下去。
      永不蘇醒。

      冰涼干裂的嘴唇感到了一絲溫暖的碰觸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有一些淺淺深深的色塊浮現(xiàn)在視野中。
      在一片幻覺里,我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呢?

      突破頭腦意識的極限,我的瞳孔莫名地放大。
      墜入黑暗的那一刻,
      一切都將是轉(zhuǎn)瞬即逝的破碎片段。
      我確實感受到一種不切實際的興奮,因為在最后,我用眼睛捕捉到了她的模樣。

      ――――那該是何等的美麗啊。

      這是我一生中,最為誠實的贊嘆。

      1/Yolanda
      托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這是什么情況?
      規(guī)整的深藍色長發(fā)被拉到腦后捆成了一個馬尾辮,盡管如此馬尾的末端還是伸長到了腰際。白色的T恤短衫還有黑色的夾克,殘留著少許稚氣但是又毫無表情的臉龐,如果不是那長馬尾,完完全全就是個假小子。
      我詫異地看著她,然后自顧自地拿出磁卡來開門。
      少女面無表情地盯著墻壁,不知道再想什么東西。
      “喂。”我把手伸到她面前晃晃,成功把她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
      “你是誰?”我簡明扼要地說。
      “Yolanda。”她干巴巴地回答道。
      “你找我干什么?”
      “我是特署部派來協(xié)助你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yīng)該算是助手一類的存在!迸艘琅f保持著無起伏的語氣。
      我擦了擦眼睛,倒退著走進房間,她很自覺地跟了進來,然后杵在客廳里呆呆地望著地板。
      “我與特署部毫無瓜葛,我的職務(wù)也根本無需助手!蔽铱粗澳愕降资钦l?”
      “Yolanda,你的助手!彼届o地說。
      “好吧。那你為什么在我的房間里呆著?你不是來游說我的吧?我早就說過無論工作還是生活我一個人足夠了,還有,我還沒富裕到請的起助手的地步!
      “我不是來作說客的!彼f,“我只是你的助手罷了!
      “都說了我不需要,你最好趁我沒發(fā)火兒前自動滾出去!
      “除了這個以外的其他要求我都可以完成!
      “你是漫畫看多了嗎?”
      “你要看漫畫嗎?”
      她走到我的書柜前,然后俯下身子,開始翻看那些已經(jīng)發(fā)黃的紙張書冊。
      “請!笔昼姾笏岩槐酒茽的插畫集塞到我手里。
      我無奈的扔開那本畫冊,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在逗我玩嗎?”
      “你需要我逗你玩嗎?”
      她看了看我,然后盯住天花板沉思了數(shù)十秒,繼而毅然決然地講起了笑話。
      我披著毯子聽完了她的最后一個字,然后一把拉住了她纖細的胳膊,意圖叫停這場人間慘劇。
      “你要….那個?”她看著我的手,臉上隱約出現(xiàn)了一點兒紅暈,然后轉(zhuǎn)瞬即逝。
      在我被搞得一頭霧水的時候,她慢慢走到床邊,開始解上衣的紐扣。
      “你要干什么!”我真的慌了,趕緊按住了她的手。
      “雖然我還沒有經(jīng)驗,但是一些基本的知識還是知道的。解決成年單身男性的性需求我認為還是處于理解范圍內(nèi)的事情….“
      “夠了夠了!你想逼瘋我!”我被她說得面紅耳赤。
      “你想被逼瘋嗎?”她依舊無語氣起伏地說。
      “你給我出去!”
      我徹底爆豆了,抓過她的手,直接把她推出了門外。

      過了一天,我去了特署部。
      “我們沒有下發(fā)過派人協(xié)助你的命令!睗M臉絨髯的大叔如是說。
      工作完再回家的時候,又看到她站在那扇關(guān)閉的門前。
      轟走她以后的第三天也是這樣,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我有欠過你債么?”我誠心誠意地說。
      “沒有。”
      “那你為什么死纏著我不放?”
      “因為我想照顧你!彼砂桶偷卣f,然后抬頭看向窗外。
      “又是黑色的!迸藦拇翱诳粗饷,喃喃道。
      我對于這個自說自話的家伙已經(jīng)徹底繳械了,畢竟我的工作遠比那些坐辦公室的要累人的多,更多時候,不是我不想趕走這個女人,而是懶得耗費體力這樣做了。
      “又是黑色的!彼粗饷妫÷暤刂貜(fù)著。
      連這個人盡皆知的常識都不曉得的家伙,真的是一個活生生的社會人么?
      “你是哪邊來的?”我詫異地提問。
      女人把纖細的手臂伸出來,遠遠地指向那片黑色的另一端。
      “我來自黑暗的盡頭。”
      喂喂,不要突然用這么文學(xué)的語言啊。
      “我是由對立面的人們通過臆想制造出來的東西,為戰(zhàn)爭而生的殺人機器!
      她攤開雙手,然后走到了我面前,好像一具無生命的儀器。
      如果按她所說,她是一個機器,那還真的很像機器。像機器那樣沒有表情,仿佛五官與面部肌肉都只是擺設(shè)而已,連聲音都沒有平仄。然而另一方面,她美麗的外表卻與這毫不相稱。
      藍色的長馬尾垂在腰間,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美得那般不切實際,讓我忘乎所以。
      現(xiàn)在,至少是現(xiàn)在,她只是配屬于我的機器。
      “一個殺人機器,為什么偏偏要找上無權(quán)無勢的我?”
      “因為我們曾經(jīng)互相殺死過對方,也曾互相拯救過對方。”
      我呆呆地看著她,認為她的腦子先于我壞掉了。
      “那你找我是為了復(fù)仇么?還是為了道謝?”我問。
      都不是,她平淡地回答,是為了拯救的延續(xù)。

      2/ Yolanda
      業(yè)已敗給了她的我,對趕走這個不速之客這件事情徹底失去了耐性。
      “我不會給你添亂的!彼@樣說道。
      “那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幫忙打掃下房間吧!蔽曳愿赖馈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我深深感覺到自己為那句隨意的話付出了慘痛代價。
      “不用著急,我會收拾好的!
      她蹲下去收拾盤子的碎片,手指立刻被割開了一個口子。
      我嘆了口氣,命令她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看著就好。

      “我可以幫忙準備晚餐!彼陨圆缓靡馑嫉恼f。
      無可奈何地我只得同意這個家伙的提議,一方面不答應(yīng)她指不定她又會做出什么給我?guī)砩钌畲驌舻氖,另一方面我本身也很好奇這個“機器”的功能性。
      有了前車之鑒,我手把手教她做料理,勉強避免了一次廚房里的小型爆炸。

      “你還是安安靜靜地呆著吧!蔽覈烂C地說。
      “其實,我還會唱歌的!彼詈笥址懦鲆粋提議。
      她呆呆地站起來走到客廳中間,然后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詠嘆調(diào)來。
      詠嘆調(diào)這種高雅的東西,幾乎就是與殺人機器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唱的真是有夠糟糕的。
      “停!停!”
      我氣急敗壞地說,然后撇開呆立的她,拿起行李奪門而出。

      3/ Isacco
      炮火連天中朝城市進發(fā)的人類,只因為胸口佩戴的徽章不同,就被堅決判定為敵人。
      我的工作就是在一天的工作時段里阻擊以小隊形式滲透入城市郊外的敵人。每天的射殺量都在三十以上,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他們稱為“殘酷死神”的生活,我對這種稱為許多人仇人的生活并不感到稀罕。

      兩年前我來到這里,這個在大陸上比較特別的城市。其他的城市總在戰(zhàn)火中扮演悲喜劇的角色,而這所城市卻要比其他城市來得幸運。說不上人口眾多和發(fā)達繁華,單論安全感,這里已經(jīng)是大陸上的最后一片凈土了。
      不過“凈土”這個詞語,在現(xiàn)在看來諷刺的意義更加多一些了,大陸最終還是把它的貪婪延伸到了這里,大陸上已不存在任何一個尚未被戰(zhàn)火染指的地方了。

      我扣下扳機,沖鋒槍激烈地吐出火舌,后座力震得我雙手發(fā)麻。
      站在高處的敵人慘叫一聲,胸口被打個對穿,掉了下來。
      他的身體灑開血花,落在地上,和數(shù)不清的敵人尸體堆疊在一起。
      我穿過凹凸不平地面,跑過去撕下他胸口的徽章,以便之后結(jié)算時得到的報酬會多一些。
      躲回殘存城墻的后面,我揮了揮手示意戰(zhàn)友們跟上。
      機關(guān)槍在制高點上掃射,其他人進入沖鋒,敵人落荒而逃。
      稍稍喘一口氣,分散的隊友已經(jīng)開始收兵回攏了。
      “今天怎么樣?”
      “跟你差不多,最近子彈的質(zhì)量變差了,直接導(dǎo)致我的效率降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要武裝這么大的城市,軍火開銷很難維持。”
      “不好意思,我的數(shù)學(xué)一向很差,更不要提什么軍火支出了,這副脆弱的身體,只要稍有閃失一顆子彈就會被滅掉了,光是要活命就已經(jīng)很消耗腦細胞了!
      “是啊,人類真是不如機器方便啊!
      沒錯,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真是很不方便,至少,下層的人類一直是炮灰般的角色。
      一個上層人的決斷就足以讓成倍的下層人為其獻身,無論這犧牲有價值與否,都不過是欲望膨脹的必然結(jié)果罷了。這樣下去,人口會銳減吧,純粹的下層人早晚會被淘汰。
      因此人們才會執(zhí)著于制造機器吧,讓機器代替人類做事,這樣就可以省略很多諸如道德一樣不必要的障礙,還可使?fàn)奚兊酶行Ч?br>  這就是機器,或者機器化的人類的全部意義。

      因為家里多了一個吃閑飯的女人,所以我的工作量也增加了。
      把裝滿徽章的鼓脹袋子清空,我一邊嘆氣一邊接過今天的報酬。
      為了能讓兩個機器生存,卻必須剝奪更多機器的生命,這就是我所熱愛的世界。
      “最近很拼命嘛,臭小子。”
      “我只是找個出口宣泄一下多余的感情罷了,誰讓我們就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這讓我在轉(zhuǎn)移仇恨的時候可以做的盡善盡美一些!
      我抱怨了幾句,軍官不明所以的搖著腦袋。
      “多干活是件好事,但是不要做的太高調(diào)了。對面正在調(diào)查你的事,他們在你所負責(zé)的區(qū)域里派出的偵察隊越來越多了!
      “怎么?想要集體尋仇么?”
      “天知道,不過怎么說你在那邊也是名人了,賺錢雖然重要,但是生死問題似乎更應(yīng)該放在首位吧!
      “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有誰是因為喜歡才干這種事的!
      “誰不是啊?傊愫米詾橹!
      我目送這個收割了百余人類生命的軍人離開,然后開始仔細點清今天的報酬。
      不出意料,平均到每個徽章又少了一些錢。
      隊友嘆息著坐在我旁邊,凝視著手里的武器。
      “這個值多少錢?”
      他冷不丁吐出一個用盲腸想想都覺得低劣的想法。
      “算了吧,私賣軍火,會被槍決的,肯定!
      我攤開手,給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答復(fù)。

      4/ Isacco
      收工回家的時候被機器盯上了,不是家里的那臺,而是那些來自黑暗彼岸的機器。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追上了,本身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按理說我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不過見到這些拿著槍的家伙,我還是很吃驚。
      吃驚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吸引這么多仇人。
      二十多個人借著夜色快速將我包圍,顯然早有預(yù)謀。
      我無奈地嘆氣,然后開始拿出槍。
      又不是一對一的決斗,沒必要那么在乎自己的死體是否難看。
      沖刺,射擊,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突破,就算殺過再多的敵人,在那邊再臭名昭著,我也只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充其量懂得一些技巧,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要知道,一挑二十,那種不切實際的事情永遠屬于幻想。
      我一直都明白的,現(xiàn)在也將是幻想破滅之時。
      盡我所能干掉了六七個人,然后子彈用盡,槍被砸掉了。
      對方的意圖似乎不只是殺人那么簡單,也許還要在人格上侮辱一下所謂的“英雄”。
      繼而失去武器的我在夜幕下被拳腳相加,然后像被丟垃圾一樣扔在泥濘的地面上。
      我睜著被砸腫的眼睛,模糊地看著天上。
      耳邊傳來清脆的上膛聲,我知道我的時間即將終結(jié)。
      云從眼前流逝,掩過冷漠的月亮。這便是死么?作為一個機器的我,被非自然的死亡,竟然連絲毫的絕望都沒有,連絲毫的不甘都沒有,好像一切都已注定,自從我作為“機器”被生產(chǎn)出來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jīng)在等待這個時刻了。
      這是屬于我的,無感情波動可言的…編程性死亡。
      沖鋒槍掃射的聲音傳來,而我卻沒有任何疼痛感。
      難道心已經(jīng)麻木到連痛感都喪失了嗎?
      我勉強支撐起身子,望向四周。
      在那一片月色的銀幕下,我看到了真正的機械體。
      藍色的長馬尾揮灑著流光,纖細的肢體敏捷地躲開攻擊,她仿佛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跳舞。
      便隨著血花噴灑,在射擊聲的交響曲中,翩翩起舞。
      躬下身子滑鏟到敵人面前,槍口頂住下巴開槍。抓起被殺戮者充當(dāng)盾牌,在快速的走位中尋找突破口。子彈不停的切換目標,帶起的血液滋潤著大地。
      敵人開始潰散,他們似乎認為自己見到了更兇殘的魔鬼。
      女人依舊扣動扳機。
      在逃跑的敵人離開前截住他,讓子彈近距離鑲嵌入頭骨。
      濺到那皎潔的臉上的,究竟是鮮血,還是腦漿?
      幸存者四散而逃,而少女依舊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中的槍。
      她沒想放過一個人,又或者,身為“機器”的她并沒有“放過”的情感。
      纖細的手臂沾上了同類的血液,槍口瞄準了要害,短暫的一秒停歇后,兵器吐出火舌。
      跑在最前面的倒下了,然后是緊跟在他后面的,在一邊的人直接被子彈貫穿了胸口,黑紅色的液體放肆地從洞中噴薄而出,淹沒了死者最后的慘叫聲。
      女人把槍口轉(zhuǎn)向,漆黑的地獄之門對著最后一個人,最后一個還在徒勞求生的人。
      我忽然涌起一種連自己也感到吃驚的沖動,意識過來的下一秒,我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了。
      扳機被扣動,荒野中回蕩著一聲巨響。
      我留著血的手托起了她輕如紙張的胳膊,黑暗的槍口呆呆地指向天空。
      “…夠了!
      “…夠了?”機器呆呆地看著我,面無表情。
      “是啊,夠了!蔽夷笞∷氖郑撊醯纳眢w不由自主地向下滑。
      被手指排斥的機槍沉重地砸向地面,發(fā)出一聲敲擊心靈的鈍響。

      5/ Yolanda
      我用磁卡打開了房間,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狼藉,明顯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
      走進去打開光源,發(fā)現(xiàn)女人還站在外面,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色的靴子頂在門線上,就是不肯越過去。
      “我回來了!蔽铱粗,扔掉自己那身沾滿泥土的外套。
      女人的面部微微有些抽搐,然后所有的面部肌肉都運轉(zhuǎn)起來,把這張臉的表情固定在微笑上。
      “我回來了!彼孔镜匚⑿Φ,恭敬地鞠躬。
      我們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傻傻地看著還有星星點點彈痕的天花板。
      “你啊,真是個機器么?”我說。
      “…………”
      “唱個歌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唱嗎?”我沒有理會剛才的沉默。
      女人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歌來,依舊是那首詭異的詠嘆調(diào)。
      “練了這么久,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啊!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照著印象中的譜子練習(xí),卻總和原曲的音不一樣!
      什么啊,原來是學(xué)過來的曲子,我之前還以為是她獨立創(chuàng)作的。不過搞懂這個,也就不難明白為什么她唱不好了,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原來的聲音,畢竟不是你自己的聲音啊。因為想要還原別人,結(jié)果卻喪失了自己的自然吧。”
      沒錯,笨拙的追求別人的美好,丟掉了自己的自然,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的。
      她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碧綠色的瞳孔慢慢轉(zhuǎn)向我。
      “自然是什么?我不懂!
      我看著她機器一樣呆呆的面孔,覺得那些血跡越發(fā)刺眼。
      自然是什么,我也不懂。

      6/ Isacco
      女人逐漸變得靈巧些了,她慢慢的學(xué)會了把各種事情習(xí)慣起來,現(xiàn)在也明白廚房不是搞爆破試驗的地方,也懂得了打掃房間不是舞刀弄槍的意思。
      其他時間她就坐在那里唱歌,唱的一如既往的糟糕。

      為了填飽兩個人的肚子,我又增加了一片負責(zé)區(qū)域。
      大汗淋漓地完成工作,然后拿著每天辛苦拼來的報酬,維系艱難的生活。

      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小酒吧,是在她沒來之前,我經(jīng)常去的地方。
      要了一點啤酒,坐在角落里獨自引,我只是想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寧罷了。
      然而可惡的老天顯然沒打算給我這個機會。
      “喲~英雄也有喝悶酒的時候?”
      “‘英雄’是什么?能吃么?”我怨恨地看著她,酒吧的女主人。
      之前的糜爛生活中,我總是在工作結(jié)束后被她拉進酒吧,跟一群人一起灌下酒精,借助狂歡來忘掉不愿意想起來的事情?磥砦易罱χ鴴赍X,多少冷落到她了。
      “怎么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看到我這樣的美人都不活躍一下,你難道□□出問題了嗎?”
      “你要是每天拼命殺30個人,你也會沒精力的,況且我的工作量還在同比上漲!
      她端著酒坐到我旁邊,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說些什么,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逐漸暗下來的黃昏。
      “對不住,打攪了你的安寧!
      “沒什么安寧可言,早上爬起來就要去殺人,等回來已經(jīng)快是晚上了。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不過每天都在麻木的行動而已。”
      “看來你一點兒也不享受這個過程。”
      “那是當(dāng)然的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會對我這樣的家伙感興趣,我一介百姓,既沒有錢也沒有權(quán)力,怎么看都不會符合你‘往上爬’的戀愛準則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一群一樣的人中找一個不同的個體也無妨吧。在我看,你跟很多人都不同,據(jù)說在小隊里也很特立獨行,雖然風(fēng)傳你人緣不好,但是卻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她搖著酒杯里的葡萄酒,眼神在那紫色中迷醉。
      “不是我特立獨行,而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一個人了!
      “一個人不寂寞嗎?”
      “那種情感早就風(fēng)化了吧!
      她一飲而盡,然后拿起了我的酒杯。

      觥籌交錯之后,我們都有點兒頭腦不清醒了,她把腦袋靠在我肩膀上,嘴里低聲唱著歌。
      又是詠嘆調(diào),但是唱得比那個女人好多了。
      “我說啊,”她的短發(fā)發(fā)出一陣陣逼人的香氣,“用槍殺人很快樂嗎?”
      “會有動物因為種族間的自相殘殺而感到愉悅嗎?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是我們這些食物鏈底層的人吧。”
      “哼,無非是在說殺人不會感到滿足,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什么要戰(zhàn)斗呢?”
      “小時候父母都被殺了,我躲在他們的尸體下逃過一劫。大概是為了報仇吧!
      “什么啊,又是王子復(fù)仇記。”
      你錯了,復(fù)仇是復(fù)仇,可惜我不是什么王子。
      “不過你好像說過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是哪里的人呢?”
      “的確不是本地人,我出生在大陸的對面,就是跨過黑色的另一邊!
      “大陸的對面嗎?據(jù)說那可是戰(zhàn)火紛飛的是非之地啊!
      她愣了一下,似乎回憶起幾年前發(fā)生在大陸一旁的各種慘絕人寰的事情。
      “真是悲劇啊!
      是啊,家國毀于一旦的時候,我還只是剛滿十歲的臭小鬼罷了。
      又是一個十年,我來到了遠離家鄉(xiāng)的這里。
      “仇報完了嗎?”
      “我已經(jīng)搞不清楚找誰去報了,現(xiàn)在連我自己都成了別人的仇敵。”
      “那你還繼續(xù)做這種事干什么,簡直就像傻瓜一樣!
      像傻瓜一樣……我想笑,可是機器的心讓我笑不出來。
      “我這種什么都干不好的人,只能靠自己的一點點兒一技之長來謀生了,在沒有別的工作可干的現(xiàn)在,放棄它相當(dāng)于斷了口糧。還有,不要用那種責(zé)備白癡的口氣責(zé)備我!
      “因為你就是個白癡嘛!彼呛堑匦Γ矣珠_始給自己倒酒。
      “為什么要去殺人呢?”
      --------------那是因為我討厭和自己一樣的行尸走肉。
      “都說了,這是我賴以生存的工作!
      我用酒杯擋住自己的眼睛,她冷冷地看著我。
      “你就是那種如果不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活不下去的人吧,明明做著連自己都厭惡的事情,卻因為害怕去思考而不肯停下來。因為只要過著機器一般的日子,就不會沉浸在過往的辛酸和后悔中,當(dāng)然相對的,也不會擁有快樂!
      她看著我哈哈大笑,然后一臉惆悵地自言自語。
      當(dāng)機器有什么不好,要是真的對美好抱有幻想,那才是最大的幻想。
      “你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啊!蔽艺f。
      “喝醉了當(dāng)然會不對勁啦。何況你好久都沒來陪人家了嘛。”
      她很沒形象的伸懶腰,然后又用光力氣似的把頭落回在我的肩頭。
      我呆呆地看著窗外,已經(jīng)完全變黑的天空,連黃昏色都已流逝的天空。
      倒干凈最后一滴酒,我喝干了酒杯。
      她倚在我肩膀上,最后提了個問題。
      “喂,你為什么那么拼命的戰(zhàn)斗?”
      那是為了把自己置之死地吧。
      “那么,為什么要做的這么過火呢?”
      一定是因為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那,又為什么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呢?”
      多么可笑的問題!
      因為活到現(xiàn)在,我還沒感覺到哪怕一絲生存的樂趣。
      “……這樣啊,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天真呢,沒有樂趣就活不下去,不過仔細想一想,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
      她打個哈欠,然后從我身邊離開。
      這不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也是無可奈何的,我們一直在為了能獲得樂趣的人生而努力,然而現(xiàn)實告訴我們這是幻想。因為無知,人類都要面臨一次洗禮,然后幸存者學(xué)會用悲觀來武裝自己,這便是幻想帶給我們的最棒的武器。

      7/ Isacco
      從街上回來,我?guī)缀蹙鸵呀?jīng)快虛脫了。
      無論在哪里,到處都擠滿了要逃亡的人。
      已經(jīng)是夏秋之交了,看來這座城市也像季節(jié)的變遷一樣,迎來了自己壽終正寢的時刻。
      我已經(jīng)在這里待夠了,我還沒忠心到要為這城市殉葬的地步。
      “又擴大了!迸苏驹诖翱,像城門口那團蠢蠢欲動的黑色望去。
      她站在敞開窗戶的窗口中,仿佛教堂正中的圣母像一樣美麗。
      藍色的長馬尾在腰間搖晃,披著白色披風(fēng)的女人低著頭,臉上不再是往常的面無表情,從側(cè)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面部肌肉在抖動,試圖表達出悲哀的神情。
      冒著黑煙的鐘樓在她背后的窗子里,顯得如噩夢般的朦朧。
      外面的人抓緊一切時間逃跑,發(fā)出一片嘈雜的響動。
      “好亂啊!
      “這可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全城大搬遷。大陸彼岸的軍隊已經(jīng)將城市郊區(qū)的駐軍掃蕩干凈,并且掌握了軍火的輸入路線。算算日子,他們對這個城市發(fā)起總攻也就是一兩天以內(nèi)的事情。
      “又是侵略嗎?”
      “也許吧,在我們的敵人那邊似乎占領(lǐng)別人的土地還是一種高尚行為呢!
      “真是蠻夷啊,怪不得大家都要逃走!
      “我們也沒有資格去說別人,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女人看著遠方蠕動的黑色,依舊在發(fā)呆。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開始收拾行李。冬天穿的衣服,還有一些藥物,另外再放兩把機槍進去,雖然我不敢肯定自己今后是否還會用到它們。
      “你也要離開嗎?”
      “我還沒有這么簡單就死的打算。城商業(yè)區(qū)的防守疏松,等稍微安靜下來,我一個人偷偷從那里溜出去就好!
      女人睜大眼睛看著我,然后露出了一個很難過的表情。正因為她平時總是呆呆的傻傻的,面無表情,此刻才會顯得更加傷感。
      “以后就見不到了吧!彼。
      “以后就見不到了!蔽艺f。
      “果然不問一下還是很不爽啊,在最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呵------她很違和地笑了。
      我只知道這家伙絕對不是什么特署部派來的助手。
      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還是想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我,大概就是你們口中常說的人形機器吧!
      人形機器。又是一個殺戮時代的產(chǎn)物,一群被選中的人在孩提時代就開始接受訓(xùn)練,在無數(shù)殘酷的教導(dǎo)中逐步洗刷掉有人性的一面,成為單純?yōu)閼?zhàn)爭而生的兵器,是沒有情感無需情感,以殺為終身任務(wù),沒價值就可以丟棄的機器而已。
      但這樣的存在,在這個享受了很久不屬于它的和平的城市里,在這個高高的樓上,呆呆地唱歌的女人,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就是讓人畏懼的人形機器嗎?神啊,難道你在開玩笑嗎?
      “你真的是?”
      點頭,女人十分肯定地繼續(xù)敘述。
      “具體來說,兩年前我因價值用盡而被丟棄在戰(zhàn)地。頭領(lǐng)要求我以誘餌的身份執(zhí)行最后一次任務(wù),我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流浪犬一樣盡人生中的最后一絲忠心,最后在彈盡糧絕中拼死完成最后的使命!
      “面對最后一個敵人時,我的體能已達到極限,已經(jīng)爬不起來了。他的槍頂在我胸口,而我的槍只能勉強對準他的肩膀!
      然后我出現(xiàn)了。女人說道,我們差不多同時開的槍,我的子彈穿過了那個人的胸口,而她的子彈則打在我的腹部上。
      “極度虛弱的呢中槍后幾乎死亡,還好我隨身帶著醫(yī)療用品,堪堪維持了你的生命!
      “我原本不會做這些事的,我也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但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明明素不相識,只有一發(fā)子彈的你卻會選擇救我。明明被你救了,我卻險些殺掉你。也許是你喚醒了我的人性也說不定呢,讓我一時突然被那種陌生的后悔所包圍!
      真的是這樣嗎?我居然在機緣巧合下拯救了她,也拯救了我自己的性命。
      用這個女人的話來說,我殺掉了身為機器的她,解救了作為人的她。
      原來是這樣啊,只是發(fā)生在一瞬間,似乎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已經(jīng)脫離了人形機器這個定義了,我已經(jīng)不是任何東西了,而是最原原本本,最純粹的人類!
      至少,機器不會擁有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你的生活有樂趣嗎?”
      她高興地點點頭。
      她明明不該存在于任何地方。她只是一個用來殺人的工具,因此被創(chuàng)造,也本該作為工具而結(jié)束,然而……因為我……
      我突然想起了機器的涵義。
      冰冷,無情,重復(fù)著工作,只要有動力就會運轉(zhuǎn)不停,直到壞掉的那一刻為止,一直被操控。
      反正,絕對不會做出什么超出工作范圍的事情,再多的也只是重復(fù)罷了。
      也許,還沒有完全壞掉呢。
      我說,女人也很快樂的表示贊同,確實如此。
      “也許真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比人類還像人類的她,不知為何如此低聲道。

      7/ Isacco
      陽光黯淡下來,多云的天空中,看不到燦爛的太陽。
      敵軍的移動指揮碉堡冒起了黑煙,噴濺的火花像七月的雨,忽而閃現(xiàn)忽而停息。
      我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我伏在摩托上穿越過凹凸不平的郊外,躲開了碉堡的爆炸。
      不是我愿意用這種糾結(jié)的姿勢開車,而是身體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把住方向了。
      受損的摩托幾乎已經(jīng)拒絕聽我的話了,它仿佛將一直這樣開下去,直到燃料耗盡,沖破終點。
      這樣下去肯定能開進城市的吧,只可惜我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應(yīng)該說是肯定不會撐到那個時候了,因為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
      沖鋒槍從手上滑落,落到地上滾出好遠。
      因為摩托的沖刺,迎面秋日的寒風(fēng)凜冽,車子在顛簸,身體在疼痛。
      在眼簾中的是完全死絕的世界,而我是建造這世界的一份子。
      即便是殘酷的血和肉,我仍然懷著虔誠將我所能看到的一切藏在心中。

      十年前我看到的也是這般景色。
      那一天的戰(zhàn)場比今日的更加慘烈,房屋被夷為平地,到處都是不成人形的死骸,荒野盡是哭泣聲,我無力抬起的眼睛中沒有天空的藍色,除了血色,還是血色。
      我以一種機器一樣冰冷的心詛咒這個我所愛的世界。

      兩年前的那天,也是同樣的景色。
      殘垣斷壁,尸橫遍野,我拿著一把只剩一顆給自己了結(jié)的子彈行走于地獄之中。
      又是不帶一絲顏色的天空,以及被血色染紅的大地,還有忘記了本來顏色的我。
      那一天,石壁背后的敵人有著無比美麗的容顏,那長長的藍色頭發(fā),讓人覺得格外的熟悉。然后我開槍了,子彈比花生米還小,但是血花卻噴射的很高,是敵人的,也是我自己的。
      倒下之后,我只有極少的時間保持了意識,我掙扎地睜開眼睛與她相對,什么都沒有說,甚至連記憶都未被刻上烙印。
      但是自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再被拯救了。

      摩托把我甩了出去,沒辦法掌握住平衡,這是肯定的事情。
      堅硬的石頭劃破了我的皮膚,不過我也不在乎更加灰頭土臉了。
      我仰面喘著粗氣,看著被云朵逐漸吞噬的太陽。
      “黑色,沒有了。”
      幾分鐘后的現(xiàn)在,她抱著胳膊走到我面前,看著如此兩倍不堪的我。
      “啊,我回來了!
      女人撲通一聲跪在我身邊,藍色的馬尾落在我的腿上,仿佛用盡了最后的力氣一樣。
      我和她,如今都已經(jīng)滿身瘡痍了。
      本來只是為了確認我的去向的,可惜她不太走運,她剛靠過來的時候敵人發(fā)射了引力炮,沖擊力把她纖細的身子推飛到巨石上,彈片陷進了她的右臂,把她釘在石壁上。
      意識恢復(fù)后,她用槍托砸斷了插進石頭里的彈片,然后慢慢朝我走來。
      “真能打啊你,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開著摩托沖進敵人的中心地帶!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指了指那個冒煙的移動碉堡,傳達我們作戰(zhàn)成功的消息。
      女人高興的湊過來,然后因為脫力而跌倒在我旁邊,她本想爬到我耳邊,卻沒想到手被什么液體滑了一下,沒用上力氣。
      我的血從傷口里流出,圍繞著身體形成一個血泊,她跪在里面,衣裙都是紅色。
      “喂!
      我沒有理會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離開云束縛的太陽。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太陽,沒想到世界竟被照耀地這般溫暖。
      與我想象的不同。
      “‘英雄’嗎,這個稱號還真不是蓋得啊!
      “事到如今還說這個做什么,英雄已經(jīng)迎來戰(zhàn)死的時候了!
      “如果不是為護著我,你完全不用死!
      “別輕易否定我的決斷好不好,英雄救美而死總比跟一群大男人去投胎要好!
      我輕聲地笑,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我已經(jīng)丟失了很久的笑容。
      你終于笑了,她說。
      我們相視而笑,仿佛世界已經(jīng)不存在一般,伴隨有一些很溫柔的,很坦誠的,很細小的幸福感出現(xiàn)在我的周邊。
      “‘馬革裹尸,死得其所,這是我的宿命’”我裝模作樣地說,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我一直都想這么說上一句,直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了機會,可惜卻是最后了!
      “感到可惜了嗎,覺得自己的人生有意義了嗎?”
      “算是吧,至少,確實有了一些樂趣!
      我看了看她,笑著說,就好像我們現(xiàn)在在一起,不孤單一樣。
      “你變的坦誠了,簡直就像是個冒牌貨!
      “還不是因為你嗎?”
      她我住我的手,將我渙散的精神拉回到她面前。
      “也許,在我見過的人里,沒有比你更適合做我戀人的了。”
      “這算表白嗎?”
      “這還用問嗎?”
      “啊……”她突然漲紅了臉,頗有些后知后覺。
      “不過我要先糾正一點,我可沒有變。我想起來了,在成為機器之前,我本來就是這種性格的。雖然外表看起來孤高自大,其實心里還是挺多愁善感的!
      “啊呀,真是那樣的嗎?”
      “是誒,不過什么東西還都是返璞歸真比較好。不要忘了我可是出名的獨行俠啊,連這種BOSS級別的移動碉堡都是我一人干掉的。所以死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好了!
      “不用我陪嗎?”
      “不用,摩托停在那邊,應(yīng)該還能用,一只手掌控方向不太容易,不過勉強進城我認為還是能做到的!
      她站起來,臉上的那份長久的呆模樣徹底煙消云散了,她的眉頭皺起來,很不滿意地看著我。
      “我這樣算是被甩了嗎?”
      “嗯嗯。”
      “真差勁啊,哪有剛表白就甩掉女朋友的男人!”
      她倔強的撅起嘴,我抱歉地笑了笑,她的淚水忽然奪眶而出。
      “真的好嗎?一個人?”
      “沒事。英雄都是沒有相隨的,況且,我已經(jīng)習(xí)慣一個人了。”
      是啊,我已經(jīng)習(xí)慣一個人了,不論是假笑還是表演,我都做的很出色。
      那么這一次應(yīng)該,或者說絕對是我這一生中最完美的演出了。
      “那么,永別了!
      “永別了!
      她跨上摩托,消失在一片沙塵之中。

      天空中的太陽依舊耀眼,陽光灑射下來,帶給我最后的溫暖。
      那天本打算離開城市的,卻沒想到被巡邏的士兵抓個正著。不知道是哪個家伙提起了我在郊外的英雄事跡,使得我直接被編進了特遣隊。
      如果動員全市的力量,再加上之前存有的彈藥,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要開戰(zhàn)嗎?”她說,我點了點頭,開始護理槍支。
      “笨蛋啊,你。”
      “是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走掉不久好了,你肯定沒問題的。
      --------------說的沒錯,可是,誰叫我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呢。
      她已經(jīng)無法反駁我了,我知道她和我是一樣的。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我們都知道,這也是注定的,當(dāng)我們不再是機器,而有了人的情感之后,就已經(jīng)注定的事。
      我們喜歡上了這個城市,我們喜歡上了互相糾纏著對方的彼此。
      “還能唱歌嗎?”軍隊的集合時間到了,我站在門口。
      她清了清嗓子,回應(yīng)著我告別扭曲的幻想。
      這一次還真是相當(dāng)?shù)膬?yōu)美動聽,仿佛身處歌劇院的特等席上。
      收獲滿足的我提起槍,在黃昏的鐘聲中離開了房間。

      躺在地上,血液還在流淌。
      我閉上眼睛,不再接受陽光的援助。
      合上眼安靜睡去,耳畔響起那個人的聲音。
      “你為什么那么拼命的戰(zhàn)斗?”
      “那是為了把自己置之死地吧!
      “那么,為什么要做的這么過火呢?”
      “一定是因為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吧!
      “那又為什么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呢?”
      很可笑的問題,答案太簡單了。
      在生活的盡頭,應(yīng)該充滿了歡樂與幸福。
      它絢爛多彩,是只屬于我自己的,最終極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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