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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這個番外與《PAIN》正文中的人物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某些時候,想到了法布利歐之前,卡貝拉耶的王和專屬神官的故事。
這個故事涉及BG的戲份很多,連我自己都覺得咬定它是BL有點牽強了。(不適者慎入)
此外,由于最近活得實在郁悶,所以這個故事寫的非常地沒有激情,也沒有萌點,死氣沉沉地——盡管它就是一個死氣沉沉的故事。也正因為此,這個故事雖然是悲劇,卻一點都不虐。
歡迎閱讀,歡迎砸磚。
內(nèi)容標簽: 魔幻 悲劇
 
主角 視角
查西爾多
互動
薩諾伊
配角
希爾雅
蘭迪
艾莎

其它:占卜,祭祀,遷都

一句話簡介:那些終究不會幸福的人們的故事


  總點擊數(shù): 997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203,48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PAIN
    之 番外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6867字
  • 版權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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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龍之谷

作者:土豆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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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龍之谷


      紅龍之谷
      ——那些注定不會幸福的人們的故事

     。ㄟ@個故事發(fā)生在卡貝拉耶遷都戈洛菲涅之前)

      作為大陸上最大的國家之一,卡貝拉耶保留了許多不可考證的傳統(tǒng),在王都丹緹緋殷附近的“紅龍之谷”舉行的祭祀便是其中之一。
      這一年,梅茲柯特入侵,邊境戰(zhàn)事膠著,大王子雷森特領兵出征數(shù)月未歸。因此,紅龍之谷的祭祀就被看得越發(fā)重要了。準備了一個多月的繁冗的儀式終于開始,參與準備的各級權貴的神經(jīng)都繃到了極致。于是,少有人注意到小王子查西爾多不在場。或許,早就有人發(fā)覺了,卻懶得告訴別人。畢竟,丹緹緋殷的人民早就習慣了這位小王子的作風——他總不會出現(xiàn)在他應當出現(xiàn)的地方。

      相較于熱鬧起來的祭祀現(xiàn)場,王宮安靜地過了頭。這個時侯,正適合與秘密的情人幽會。
      適合掩藏身形的花叢深處,一位侍女正與一位侍衛(wèi)親吻。女士踮起腳尖、仰起下巴,男士彎下腰身來,他們親吻了很多次,卻只將嘴唇重疊在一起,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沒有接觸。這樣矜持的接觸發(fā)生在公眾場合沒有任何不妥,卻一點都不適合私會。
      “不可以看得這樣專心喲,查西爾多!”甜潤可人的聲音異常清晰地響起來。
      正在接吻的男女猛然分開。女士羞愧地捂著臉跑了。男士傷腦筋地扶了一下額頭,轉(zhuǎn)身離開。兩個人都沒有去尋找偷窺者。
      偷窺者之一的查西爾多王子,在樹叢中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抱怨:“太過份了,希爾雅!這年頭很難見到這么羞怯的人了!
      “所以你就跟蹤人家約會么?”甜美的聲音繼續(xù)吐槽,“到底是誰比較過分?”
      “啊,美人就要有被人欣賞的自覺啊!辈槲鳡柖嚯S便找了個理由。
      甜美的聲線中多了幾分笑意:“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漂亮哦!
      希爾雅有一頭燦爛的金發(fā),碧藍的眼眸和櫻紅色的嘴唇,公開出現(xiàn)在社交場合的時候猶如含苞待放的白薔薇。她是大王子雷森特的未婚妻,卡貝拉耶首屈一指的魔法劍士,丹緹緋殷公認的美人兒。查西爾多王子與她年齡相當,兩人經(jīng)常競爭傾慕者的質(zhì)量與數(shù)量,且總是難分高低。
      “你為什么不在祭典上?”查西爾多轉(zhuǎn)換了話題。他和希爾雅青梅竹馬,雖然沒少在一起胡鬧,但因為希爾雅是女孩子,名聲被保護得很不錯,于是風評遠好過他。比方說今日的祭祀,他不出席沒人在意,希爾雅不在卻是大問題。
      “我不喜歡那地方,而且已經(jīng)知道了祭祀占卜的結(jié)果哦……”希爾雅說,“雷森特會贏!
      “所以你要趁著他還沒有回來,好好玩一番?”查西爾多說。
      “哎呀!”希爾雅捧住臉蛋,很不好意思似地說:“這么說,我好像是很了不得的壞女人呢!”
      查西爾多嘆口氣,問:“好了,你來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希爾雅放開手,瞇起眼睛來,微笑。她的笑容極為迷人!吧竦钚聛砹艘粋美人!彼f。
      查西爾多興趣缺缺地回應:“丹緹緋殷沒有比你漂亮的女人,希爾雅!
      “我說過他是女人么,查西爾多?”
      查西爾多一怔,皺眉。
      “我想把他介紹給你認識。你會喜歡他的,查西爾多。”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他!
      “好了,希爾雅。我一直忍著沒有告訴你——你看男人的眼光絕對有問題!”
      希爾雅保持迷人的微笑,問:“走,去看他?”
      查西爾多無奈地爬出樹叢。長久以來,陪她胡鬧是他一個人的權利和義務?墒,今天,他的興致實在不高。于是,他給那位未曾謀面的神官打了負20的基礎分。
      經(jīng)過希爾雅身邊的時候,查西爾多聽到她壞心眼的調(diào)笑:“查西爾多,我一直覺得你很帥哦!”

      查西爾多保持惡劣的情緒到了神殿。
      神殿中主要的神職者都已經(jīng)到紅龍之谷主持祭祀了,留下來的都是在先前的競賽的失敗者。因而,神殿看起來分外清冷。
      希爾雅歡快地跑進殿內(nèi),隨便拉著某位神官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尼瑟神官,請問薩諾伊神官是在藏書閣嗎?”
      “是的。希爾雅小姐。愿龍神保佑您!”
      希爾雅朝查西爾多揮揮手。兩個人一起朝藏書閣走去。查西爾多懷疑她叫上自己僅僅是因為她還沒有權利隨意進出那里。
      卡貝拉耶的藏書閣有這片大陸上最悠久和最豐富的藏書。其中的某些甚至可以作為國家的財富和力量的象征。因此,它只對特定的成員開放。能夠隨意進出的只有王族。
      查西爾多用雕刻有王族象征的十字星芒花的指環(huán)打開了藏書閣的大門。柔和的金光流淌出來。
      整個藏書閣內(nèi)部充溢著淡金色的光。那光,維持著最適合閱讀的亮度,無處不在,消除了所有的影奢華。這是很久以前的某位或者某幾位神官,為了保護和封印閣中的書而施的魔法。
      希爾雅在光前止步,優(yōu)雅地行禮。她對神明和魔法都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查西爾多不同。魔法對于他,與馬車、桌椅、美酒、佳肴沒有任何不同。他筆直地走進光中。希爾雅追上來,扯住他的手,問:“薩諾伊神官,你在嗎?”
      “我在!睍芎蠓阶叱鲆粋人來。他的氣色很差,柔軟的黑色短發(fā)垂下來,顯得臉色越發(fā)蒼白。他的眼睛是金屬般的青灰色。他的嘴唇很薄,隱隱泛青。這實在算不上好看——查西爾多想。
      “你的臉色好差,又熬夜看書了吧?”希爾雅湊過去問。
      “還好,很多知識只能從這里尋得!彼_諾伊神官說!安唤榻B一下您的朋友么?”
      “當然!毕栄藕笸艘徊,介紹道:“查西爾多,我青梅竹馬的好友。薩諾伊,曾經(jīng)是戈洛菲涅的貴族,現(xiàn)在是全國法力最強的神官!
      “幸會!彼_諾伊禮節(jié)性地欠身。查西爾多沒有理會他,轉(zhuǎn)而問希爾雅:“你要把他推薦給雷森特?”
      “為什么不?”希爾雅說,“專屬神官一定得是最強的——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查西爾多,你不該對未來的專屬神官這樣失禮!”
      “別鬧了,他要是能成為‘專屬神官’,現(xiàn)在就該在紅谷主持祭祀!”查西爾多嚷。
      卡貝拉耶王的專屬神官,由國王任命,僅服從于國王一人。王以王權保證專屬于他的神官對神殿的絕對領導,而神官負責統(tǒng)領全國人民的信仰和忠誠。所以,專屬神官的任命,必須要考慮權利的均衡和個人的統(tǒng)率能力。
      希爾雅絲毫不以為意地說:“那又如何?現(xiàn)在雷森特不在,你不在,我也不在那里!
      希爾雅過于任性的發(fā)言讓查西爾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候,薩諾伊神官開口了:“您該在那邊的,即便是聽一個被改動了的占卜結(jié)果——那是上位者的義務!
      “果然,我就覺得這次的結(jié)果針對性太強了!毕栄艊@氣。
      “這么說,你知道占卜的真實結(jié)果?”查西爾多問。
      薩諾伊點頭,說:“‘卡貝拉耶終會勝利’——這是占卜的原意!
      “哈,這和雷森特會贏有什么差別?!”
      “沒有差別最好,不是么?”薩諾伊反問。
      “我一向覺得這些東西都無所謂,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根本就是討厭這些!”查西爾多發(fā)泄般地喊出來。
      “查西爾多,我不是要你來吵架的!”希爾雅喝止他。查西爾多轉(zhuǎn)而向她發(fā)問:“如果雷森特輸了,我們還有誰能贏?父王?母后?難道還能是我?”
      “還有我啊,查西爾多。還有我。你不會忘記了,我也有將軍的稱號吧?”希爾雅回答他。查西爾多反而更焦躁了:“你也覺得雷森特會輸?!”
      “請允許我向您道歉,王子殿下。”薩諾伊插入爭執(zhí)的兩人中間,面向查西爾多,說:“這是我獨自一人占卜出的結(jié)果。也許它并不正確!
      查西爾多抬手抓住神官的領口。薩諾伊感覺到他的顫抖,他以為他只是生氣,緊接著,他聽到了命令——“送我們?nèi)ゼ漓氍F(xiàn)場,現(xiàn)在,馬上!”
      薩諾伊拍開他的手,說:“可以!彼碎_幾步,低聲吟唱起來。這聲音與他平日的發(fā)音略有不同,更加的從容柔和,仿佛能在空氣中漾起漣漪。這一瞬間,查西爾多突然覺得,自己不介意再多看他一會兒。
      白色的魔法陣憑空出現(xiàn)在希爾雅和查西爾多的腳下。幾乎是同事,純白的光芒包裹住二人的身形。光芒散去之后,兩人已經(jīng)從藏書閣中消失了。

      紅龍之谷,獻祭之舞剛剛完結(jié)?粘鰜淼募琅_上忽然出現(xiàn)一團柔和的白光,猶如在白晝降臨的明月,靜謐優(yōu)雅,令人不自覺地肅然起敬。光抽絲剝繭般慢慢散去,查西爾多和希爾雅的身形顯現(xiàn)出來。
      參觀祭祀的人群寂靜片刻,緊接著爆發(fā)出歡呼。
      希爾雅很習慣地揮手致意。查西爾多在她抬手的同時悄悄后退。
      主祭司是現(xiàn)任的專屬神官——貝洛克尼亞。他走上臺來,向兩人問好。然后,他小聲問希爾雅:“薩諾伊告訴您結(jié)果了?”希爾雅點頭。他繼續(xù)說:“王和王妃也都知道。只是,人民更需要確切的未來!
      “我明白!毕栄旁俅吸c頭。一旦牽扯到身份立場,個人的喜好就無關緊要了。
      貝洛克尼亞在祭壇上點起火。鮮紅色的火光直沖天際,帶著遠古的肅穆與張狂,寂靜無聲卻殺氣騰騰。漸漸地,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咒符出現(xiàn)在火焰邊緣,相連成串,如鎖鏈般纏繞在火焰之上;鹧娴能S動被限制住了,同時,咒符被火焰燒灼出燦爛的金光。金色光芒在煉制下逐漸融化、匯聚;饎菀酀u漸消退。
      火自行熄滅后,祭壇的底部顯現(xiàn)出被火焰凝練出的幾個符號——這就是占卜的結(jié)果。
      貝洛克尼亞將預定的結(jié)果大聲宣布出來。人群即刻沸騰。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好像卡貝拉耶已經(jīng)取得了勝利。
      有幾位貴族甚至已經(jīng)商討著要進行慶祝勝利的舞會了。
      查西爾多只覺得窒悶。希爾雅看得出他的情緒,幫他謝絕了絕大部分邀請,同時不忘奚落他:“現(xiàn)在我還幫得到你,但是,如果哪位女士忍不住溜進你的房間,想在床上安慰你的話,我就愛莫能助了!
      “我正需要那個。”查西爾多無精打采的回應。
      “國王和王妃會痛心的,你究竟還需要誰為你傷心難過呢?”托提森侯爵夫人從后方摟住查西爾多的脖子,咬著他的耳朵問。她是查西爾多的情人之一,也是交往得比較長久的一位。希爾雅沒有理由干涉他們交流感情。
      查西爾多顯然不介意對方的熱情。他轉(zhuǎn)身親了親她的臉頰,問:“您不喜歡我這樣?”
      “當然,”侯爵夫人道,“從剛剛起,就有不少位女士用眼晴向我投匕首了。你要怎么補償我呢?”
      “聽您的安排。”
      “呵呵,我臥室陽臺的窗一直為你敞開著。我的王子殿下!
      “是嗎?我經(jīng)常在那里看到納瑟勛爵,還有維森少校。如果他們向我丟手套,我能讓希爾雅代替我去決斗嗎?”查西爾多柔聲問。
      托提森侯爵夫毫不介意地笑了,說:“當然不行。不過,我會幫他們把手套撿起來,戴回手上去!
      “好吧,蘭迪,”查西爾多舉手投降,“我愛你,親愛的侯爵夫人。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天知道你為什么非得這么堅持!”最后一句話的聲音小得幾不可聞。但是,芳名“蘭迪”的侯爵夫人仍然聽到了。她依舊從容地笑著,回應:“誰讓你總能讓我滿意呢?”

      終于送走了侯爵夫人。希爾雅小聲抱怨:“你都交往了些什么樣的人啊……”
      查西爾多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糟了。他回應道:“我的情人,好像每一個都不能討得你的喜歡。為什么呢,希爾雅?”
      “因為我喜歡你啊,查西爾多,我覺得她們都配不上你。你會選一個什么樣的人做你的妻子呢?”
      查西爾多想了一下,回答:“我也只是長得比雷森特好看些,所以,總不能找個比你丑的女人!
      “干脆說你不要結(jié)婚了吧,查西爾多。”
      查西爾多笑笑,沒有接話。自從確定希爾雅將是雷森特的新娘,他就沒有再想過要娶什么人了。希爾雅出生時,她的父親便請人為她占卜過命運——她必定會成為卡貝拉耶的王妃。而,將來接替王位的,只能是雷森特。雷森特凱旋后,他們就會結(jié)婚了。
      為什么只有一個希爾雅?為什么人出生的時候就要按占卜的命運行事?
      ——等等,希爾雅那么確定薩諾伊會成為專屬神官,該不會是基于同樣的理由吧?

      查西爾多去查了薩諾伊的過往。那是一份很詳盡卻毫無意義的資料。查西爾多通過它,得知薩諾伊的父母感情很好,他還有一個妹妹。薩諾伊很小的時候就表現(xiàn)出了魔法的天賦,但他本人和他的父母都很排斥魔法,于是他連神殿都很少去,更別說修習魔法了。他像個普通的貴族般學習如何繼承家業(yè)。直到他的家族陷入了某個邪惡的圈套,他以進入神殿為代價,換得家人的性命。
      查西爾多闔上資料。薩諾伊曾經(jīng)是貴族,那他該知道:對大多數(shù)貴族而言,被剝奪了貴族的身份,不如被殺。
      無聊啊,查西爾多很久沒有干這么無聊的事情了。他稍稍反省了一下,便去找托提森侯爵夫人過夜了。

      托提森侯爵夫人是一位嫵媚熱情的女人。公開場合下,她絕不會開一些過了頭的玩笑,私下里卻從不在乎所謂的矜持。
      充分近距離地運動之后,侯爵夫人慵懶地壓在查西爾多肩膀上,一邊撫摸他的胸肌一邊嘆息:“你真是個壞家伙,讓人抗拒不了的壞家伙。能幫我做一點更壞的事情嗎?”
      “有誰能拒絕您的邀請呢?”查西爾多問她。
      “這次不只是我,連我先生都被拒絕了。你得幫幫我,如果他是同性戀或者性無能,我一定會好過些的!
      “喔,‘他’是誰?”
      “新到的神官,曾經(jīng)是戈洛菲涅的貴族的那一位,薩諾伊。”
      “神啊……”查西爾多嘆息,“為什么你們女人的心思都牽到他身上去了?”
      “還有誰?梅耶?洛戴爾?妮科拉?忒娜?……”托提森侯爵夫人徑自吐出一串人命,突然地笑了:“您的話,該不會是指希爾雅吧?如果連她都動了心思,那么,您可要抓緊時間了!
      查西爾多沒再說話。為什么要抓緊時機,托提森侯爵夫人沒有點明。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希爾雅順利當上王妃的。而且,就在雷森特即將得勝歸來的現(xiàn)在,希爾雅恰巧對薩諾伊感起了興趣,難免會被人利用。
      卡貝拉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至少,每個月都會有人找上查西爾多,慫恿他努力接近王位。那些人估計也都樂意見到或促成希爾雅的丑聞。
      神啊,讓雷森特快點回來吧!查西爾多祈禱。

      次日,丹緹緋殷的街道上車馬不斷。
      從各地趕來參加祭典的貴族們正利用現(xiàn)有的時機聯(lián)絡感情。
      查西爾多去了神殿。
      陽光燦爛,草木在它的照耀下越發(fā)青翠可人。查西爾多卻只覺得犯困——他昨天睡得太晚了。
      查西爾多從來都不喜歡勉強自己。于是,他在神殿的一個隱蔽的過道旁找到一顆長得很壯實的樹,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揀個舒適的位置補眠。
      醒來的時候,查西爾多聽到貴族女性裙邊的蕾絲擦過草坪的聲音。那位女士顯然走得很急。不多久,他便聽到了聲音,是很溫婉的,帶著一點點壓抑的動聽女聲——“薩諾伊,等一下!”
      查西爾多從枝椏的縫隙里望下去。那里站著一個他沒有見過的漂亮小姐。她留了一頭深褐色的長發(fā),發(fā)梢微微打著卷,顯得整個人嬌小可愛。她的臉很小巧,鼻子和嘴巴也都十分秀氣。因為趕路使得臉頰泛紅,大大的眼睛里浮著水光,使得她看起來更加柔弱嬌美。
      這么漂亮的美人兒居然專程跑來找薩諾伊——查西爾多簡直要妒忌了。然后,他聽到薩諾伊的回應:“艾莎,您和我的婚約已經(jīng)解除了,這時候來見我,對您并不好!
      查西爾多決意專心看戲。
      嬌小的女士一下子怔住。她緊盯著薩諾伊,眼中的水光漸漸溢滿。她局促地絞緊手指,直到指節(jié)完全失去血色。她的肩膀微微聳起,輕輕地顫動,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卻又拼命壓抑著淚水。
      查西爾多分神看了薩諾伊一眼?上Ш笳弑硨χ床坏剿谋砬。
      “我愛你,薩諾伊,帶我走!”女孩子發(fā)出帶著濃重鼻音的告白和祈求。
      神官沉默了片刻,開口:“神官是不能結(jié)婚……”
      他的言語被她的淚水打斷了。薩諾伊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的感覺隨之改變。難以形容的柔和氣息包裹住這一塊小小的空間。薩諾伊的聲音變得溫和柔軟,給人一種完全被他包容的錯覺——他說:“我們會被全卡貝拉耶的神殿通緝,也許還有政府。我不介意耕種或者行商,可是,逃亡的日子很苦。艾莎,我不能想象你去過那樣的生活!
      “瑟薇拉也解除了婚約,她嫁給了一個鐵匠,日子過得很緊湊,貧窮,卻很幸福。”艾莎小聲為自己爭取道——瑟薇拉是薩諾伊的小妹妹。
      薩諾伊因她帶來的信息微笑了:“謝謝。艾莎,你不適合過艱苦的日子,而我,也不能讓我的家人處于危險中。我逃不掉的。”
      “為什么?”艾莎不甘心地問。
      “只是一個選擇,”薩諾伊答,“無論生還是死,我都會失去你。我必須為我的家人負責。我很抱歉!
      薩諾伊回答得足夠清楚了,再糾纏下去也只會令他為難,對自己沒有任何意義。艾莎只得放棄。她開口說:“告訴我,你還愛我是吧?我要聽你說真話。”
      為什么女人都那么難纏呢?——查西爾多在樹冠中嘆息。
      薩諾伊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艾莎,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可是,周圍的空氣改變了。原本干燥明朗的氣體漸漸凝滯,水汽悄悄凝結(jié),不易覺察到的改變讓人感到凝重壓抑,帶著難以言表的悲傷。
      沒過多久,艾莎捂著臉跑開了。即便連哽咽的聲音都無法壓抑住,她的腳步依然輕盈。她跑得很快。薩諾伊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
      艾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薩諾伊隨之轉(zhuǎn)了一下頭。查西爾多因而看到了他的側(cè)臉。
      查西爾多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那種表情。被壓制到了極致,卻沒有瘋狂,只是任由無盡的悲傷淹沒其他所有情感,那是一種無力的善良。薩諾伊青灰色的眼眸不再冷硬,像被融化了一般——或者該說——看著他的人都會被那雙眼睛中的感情融化掉。
      查西爾多忽然想到了托提森侯爵夫人的耳語:“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是個相當溫柔的人。當然,你的高貴神秘令人不惜成為撲火的飛蛾,但是,他的溫柔值得用一生廝磨!
      查西爾多突然很想嘗試被那樣的目光捕獲的感覺。他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雀躍了。他小心地爬下樹,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響。他慢慢地接近薩諾伊,直到足夠近。他從后方抱住他,強迫他轉(zhuǎn)頭,然后,吻他。
      薩諾伊的嘴唇柔軟卻不溫熱。接觸的那么一瞬間,查西爾多無意識地攻城略地,而薩諾伊毫無自覺地放任了他的行為。
      也只有這么一瞬。
      細小卻不容忽視的燒灼感自接觸的部位傳來。查西爾多像被電打了一般彈開,狼狽地坐到了地上。
      薩諾伊低頭看著他,青灰色的眸子已經(jīng)恢復了金屬般的光澤,冷冷地映著憤怒和鄙夷。無數(shù)段細小的閃電般的光絲籠罩在他周身,金黃色的光絲靈動閃耀,每每碰撞便爆出小小的火花。
      這道光網(wǎng)隔絕了一切的碰觸。查西爾多知道再難碰到他了。他用自己的手指點點嘴唇,回味方才的觸感。
      親吻他的感覺算不上美妙。薩諾伊的嘴唇?jīng)鰶龅,有點濕潤,就像清晨懸于葉尖的露珠。
      查西爾多沒有感到所謂的充實,也不覺得不夠。這讓他不怎么愉快——不該是這樣子的不是么?最了解他的希爾雅說他會喜歡他,那么,他對他就不該是這樣的感覺。
      查西爾多記得幼年時曾爬出臥室的陽臺,將大半個身子懸在窗臺外,仰頭舔葉尖的朝露。那時候,舌尖上是清淡的植物的氣息,涼涼的,帶著溫和而蓬勃的生氣。他喜歡那個感覺。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即便他再不學無術無所事事,也不能再次品嘗那個味道了。
      那時候,希爾雅在他的窗臺下看著。被他攪動的樹葉上,露水稀稀落落地墜落,打在她生機蓬勃的笑臉上。那時候,希爾雅笑得多么開心啊。她在清晨空曠的庭院里,用仿佛要讓整個世界都聽清的聲音喊:“查西爾多,我喜歡你!”
      夠了。
      查西爾多不想再喜歡上什么人了。

      薩諾伊已經(jīng)離開了。貴族之間,再惡劣的親吻都可以算作熱情的招呼。適時表示一下反感已然足夠。他并不想也不能得罪丹緹緋殷的權貴。
      薩諾伊再次走進藏書閣。這是個清靜的好地方,除了他沒有人喜歡呆在這里。最重要的是,那些貴族沒有辦法進到這里來騷擾他。他有足夠的時間查清——為什么他們寧愿設計陷害無辜的貴族也要把他弄來這里呢?
      他從來就沒有學習過魔法,但是,那些東西好像早就鐫刻在他的靈魂中,不論是看到還是聽到,都能迅速捕獲識記,甚至應用。因而,薩諾伊確信:一定有什么他沒有找到的東西,在卡貝拉耶悠久的歷史中,在卡貝拉耶引以為傲的藏書中,在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習俗典故里,明明滅滅生生不息地存在著。
      那東西,既不好也不壞,既不光明也不晦暗,神秘而又直白,沒有被隱瞞,卻被世人視而不見。
      那是什么?

      無聊的宴會一個接著一個。如果沒有這些,很多貴族都不知道怎樣度過他們的時間。
      查西爾多微笑著在舞池中穿梭,間或稱贊一下某位女士的打扮。
      現(xiàn)在貴族中流行小的占卜術。女士們對此更是熱衷,她們會請相熟的神官過來,嘰嘰喳喳地圍繞著,請他占卜晚餐的菜色,晚宴的舞伴,新收購得的寶石的價位,情人的數(shù)目,甚至內(nèi)衣的顏色。
      查西爾多再次見到了薩諾伊。
      薩諾伊正牽著依蓮伯爵小姐的手,占卜她的婚姻。
      依蓮看到了查西爾多,抬起沒有被牽住的手向他打招呼:“查西爾多,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查西爾多于是走過去。他小心觀察薩諾伊,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不多久,薩諾伊占卜完畢。他開口說:“依蓮小姐您,不會結(jié)婚。至少現(xiàn)在來看,您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壽命!
      依蓮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細挑的眉毛緊緊絞住!爸滥阍谡f什么嗎?”她問薩諾伊。
      “一次占卜的結(jié)果,并不一定正確!彼_諾伊答。
      依蓮充滿惡意地笑了,問:“可以再請你占卜一下我是怎么死的嗎?”
      薩諾伊點點頭,占卜起來。
      查西爾多對依蓮耳語:“這么刺激的結(jié)果,正適合調(diào)劑生活。不值得生氣哦。”
      依蓮瞥了他一眼,神情和緩下來,嘆息:“太無聊了嘛!”
      這時,薩諾伊已經(jīng)完成了占卜。他對依蓮說:“您將會死于馬……”查西爾多捂住了他的嘴巴,使他無法再發(fā)出聲音。薩諾伊沒有掙脫。
      依蓮的眉頭挑了一下!拔也恢滥銈兘缓媚。”她說。
      “本來還想請你去騎馬的,看來不行了,”查西爾多對她說,“真可惜!
      “我不知道你有了新的情人。”依蓮不依不饒地說。
      查西爾多嘆口氣,以玩世不恭的語調(diào)說道:“蘭迪和希爾雅都對他贊不絕口,所以,不弄來玩玩怎么對得起自己?”
      “那么,看在您的情分上,我不計較他的冒犯了!币郎徴f罷,扭頭離開了。
      查西爾多這才放開薩諾伊的嘴巴,問:“知不知道丹緹緋殷的貴族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還敢這樣激她,就怕自己不吃虧?”
      “她不能把我怎么樣!彼_諾伊說得很冷靜:“她很弱!
      查西爾多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叭?”他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樣?”
      “沒錯。”薩諾伊答得相當干脆。
      “跟我來!辈槲鳡柖酄科鹚_諾伊的手。后者沒有拒絕。他們很快溜進不起眼的角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離開了宴會。
      然后,查西爾多拉著薩諾伊穿過一條連馬車都無法通行的小路。小路兩邊是低矮的殘破建筑。路旁的排水溝里是發(fā)霉和餿了的味道。薩諾伊終于按捺不住,問他要去哪里。查西爾多笑了,他的笑容里有一點點惡劣的情趣!拔业姆块g!彼f。
      “……我不知道王子殿下的房間在這么臟亂的地方!
      “只是抄一條近道,”查西爾多說,“我們得鉆墻!
      果然,不遠處,王宮的圍墻上有個不小的洞,一看就是為了方便某種四肢行走的動物出入而留下的。
      查西爾多毫不猶豫地爬了過去。他顯然很有經(jīng)驗,一身華服沒有沾到半點污漬。
      薩諾伊趕在他的后邊。他不小心撞了頭,所幸不嚴重。爬進去后,他仔細地拍打神官服的下擺,確認沒有明顯的痕跡才站直身體。他從來沒有想過能這樣容易地溜進王宮。
      查西爾多的寢室在二樓。他駕輕就熟地托著薩諾伊爬上了陽臺。
      屋里沒有一絲光亮。查西爾多拿出一根蠟燭,薩諾伊用了一個小小的火魔法將其點燃。燭光歡快地跳動起來,被照到的物體拉出長長的影子。
      薩諾伊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緊接著,他虛脫一般倒在地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練抬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不僅如此,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那些魔法完完全全地離開了自己。一瞬間,他感到惶恐。
      查西爾多舉著蠟燭看著他。他的眼神是冷的。他說:“你看,要對你做什么簡直太簡單太容易了。你進入神殿的時候喝過水吧,那里邊就有某種東西,在必要的時候讓你無力抗拒任何事情。怎么說的來著?卡貝拉耶王以王權保證專屬神官對神殿的絕對領導,而神殿保證人民的信仰和忠誠。王為什么要相信神官呢?——就因為有這個東西的存在啊!
      “那是什么?”薩諾伊吃力地問。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完成的動作也僅止于眨眼和發(fā)音了。
      “你該關心的不是這個!辈槲鳡柖喾藕孟灎T,在薩諾伊身邊蹲下,說:“做的時候,你喜歡在地上,還是床上?”
      “你瘋了?”薩諾伊問。他很想吼,卻沒有能力叫出足夠大的聲音。
      查西爾多嗤嗤地笑了。他說:“我很清醒?梢员WC你即便是第一次也能爽到。”邊說邊解神官服的扣子。薩諾伊顯然不希望事情照此發(fā)展下去,他叫道:“住手,請你住手!查西爾多王子殿下,您不能因為娶不到希爾雅小姐就放任至此!”
      查西爾多的動作頓住!罢l告訴你的?”他問,“希爾雅嗎?”
      薩諾伊驀然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查西爾多和希爾雅之間的糾葛,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沒有人點明它,不意味著沒有人知道。
      查西爾多放棄逐顆解開扣子了。他將神官服的寬大的下擺掀起來,繼而撕扯下邊的衣物。“吶,希爾雅蠻喜歡你的,所以,我總得讓你看起來完整地走回去,是不是?”
      薩諾伊笑了。這時候,除了微笑,他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現(xiàn)在比最糟糕的時候還好很多——薩諾伊一邊提醒自己,一邊回憶起從牢房里接出父母和妹妹的情形。那個時候,他微笑著給家人樹立可以繼續(xù)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現(xiàn)在呢?微笑著勸說王子殿下嗎?薩諾伊沒有那份心情。既然無力反抗,讓他做好了。就當是神通過他,給可憐的人一點施舍。
      查西爾多是個可憐的人。他出生時的占卜說,他一生都不能與最愛的人在一起。
      每一個卡貝拉耶人,都打從心底里相信魔法,相信神跡,相信占卜和預見。
      人民希望大王子雷森特登上王位,無非只為他出生時的占卜——最適合成為國王的王子。有誰能夠拒絕天生的國王呢?
      薩諾伊不知道自己出生時有沒有請人占卜——大概是有的,不然父母不會那樣排斥魔法。若說自己會因為魔法而遭遇什么的話,無疑就是最近,或者說是現(xiàn)在了。
      查西爾多正在開拓他的身體。王子殿下歷經(jīng)千錘百煉的技術無可挑剔。薩諾伊覺得自己的血液燃燒了,那是比沸騰更恐怖的、馬上就要化成飛灰的錯覺。身體高亢地叫囂著,頭腦卻不失清明。薩諾伊猜測那個藥應當不是專供這種用途,然后,他感到與快感背道而馳的什么東西。
      為什么要用這種東西控制神官呢?
      既然必須這樣牽制,干脆不要弄什么神官不是更好?
      為什么專屬神官一定要是最強的?
      只做王的代言的話,力量越弱反而越好吧?
      為什么規(guī)定神官不能結(jié)婚?
      做那種事情不會讓本身的力量有任何變化,結(jié)不結(jié)婚又有什么關系呢?
      ……
      高潮來臨的時候,薩諾伊看到流星。它拖著長長的尾巴向他飛馳而來,就像毀滅的序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沙啞且尊貴的聲音:“……我會試試看,能不能同意神官結(jié)婚!边@是查西爾多的聲音。
      “滾!”薩諾伊吼道。他被自己的聲音震了一下,繼而發(fā)覺:蠟燭已經(jīng)燃盡了。魔法和體力一同回到了他的體內(nèi),震顫叫囂著,想要撕碎眼前的人。薩諾伊沒有精力維持平和的心境。他有能力殺人,也想要殺了他?墒牵怂懒擞肋h不是一切的終結(jié)。況且查西爾多還是王子,即便沒有人想要他登上王位,希爾雅和雷森特都很關心他。
      薩諾伊的拳頭攥緊,然后松開,再攥緊。他拼命深呼吸,竭盡一切所能令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因為自己一時不忍,給父母、妹妹以及艾莎再添麻煩了。
      “我不結(jié)婚。”薩諾伊開口說,“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吧。現(xiàn)在我還能忍耐得住,不殺你!
      查西爾多安靜地看著他。
      薩諾伊沒有等他說什么。他飛快地收拾好自己,起身離開。
      過了許久,查西爾多才盯著弄臟了的床單,嘆息出聲。

      同一天夜里,像防護屏一般籠罩在丹緹緋殷上空的魔法屏障被撕裂了。
      一瞬間,強大的攻擊魔法將主神殿祭祀高臺整個兒轟沒了。
      魔法的震蕩轟鳴掃蕩了整個丹緹緋殷。
      片刻之后,現(xiàn)任專屬神官貝洛克尼亞沖進王宮。
      第二天,人們才知道這次魔法攻擊所帶來的信息——雷森特王子殿下陣亡。
      整個丹緹緋殷的貴族階級都陷入了恐慌。但是,由于他們曾學習過足夠的知識,所以很快有人意識到:敵軍攻破的只是西北方的邊關,而丹緹緋殷在卡貝拉耶的西南部。也就是說,敵人就算放馬直沖過來,也要大半個月。于是,他們很快收拾起心情,用憤怒掩蓋驚恐,質(zhì)問紅龍之谷的占卜怎么可能出錯。
      貝洛克尼亞無力澄清事實?ㄘ惱跽玖顺鰜,他說,沒關系,既然神說我們會贏,那就用勝利來掩埋它。
      王妃抹干了眼淚,說:“我也去。既然占卜說的是最終的勝利,那么,我們把一切可能的條件都帶上吧!

      當天夜里,查西爾多無力地躺在床上。整個丹緹緋殷都在忙碌著,集結(jié)軍隊,組合神官,招募士兵,調(diào)配軍糧……這種關系生死的重大事宜,人們向來不會想到他——即便有人想到他,也是祈禱他不要搗亂。
      陽臺上傳來一聲清響,緊隨其后的是個熟悉的聲音:“查西爾多,搭把手!甭曇舻闹魅撕敛粦岩伤问趾瞄e。
      查西爾多跑去陽臺,看到了站在下邊的希爾雅。“你哭了?”他問。
      希爾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向他伸出手,說:“拉我一把,你喜歡的這種裙子簡直就是折騰人,我上不去!”
      查西爾多迅速掃一眼室內(nèi),接著跳下陽臺。
      希爾雅立刻抱住了他。她將臉埋進他的懷里,痛哭。她在抽噎的間歇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怎么辦,查西爾多,我后悔了……我愛他……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愛他……”毫無疑問,這個“他”是雷森特。
      查西爾多抱緊了她。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一直以來他都想這樣擁抱她,卻一直清楚自己沒有那身份和理由。雷森特是個挑不出毛病來的人。無論作為王位的繼承人還是希爾雅的未婚夫,查西爾多都只能心服。唯一令他安慰的就是希爾雅更親近他,可這也是他唯一擔心的事情。
      現(xiàn)在,雷森特不在了,希爾雅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雷森特,希爾雅進入了他的懷抱。查西爾多只覺得想哭。雷森特不在了他也很心痛,他只有那一個哥哥?墒牵瑹o論是魔法攻擊的結(jié)果,還是要出兵的事情,都是他從別人嘴里偷聽來的。
      他已經(jīng)被這個國家的權力核心排除在外了。這是他長久以來的選擇。只是他沒有料到,在別人眼中,他放棄的不只是權力的角逐,還有與生俱來的親情。
      希爾雅的哭訴仍在繼續(xù)。“我終于想明白,為什么占卜之說他最適合成為國王,卻沒有說他是國王……他確實很適合,卻沒有當上王就不在了……”
      查西爾多和希爾雅都知道占卜的真相。可是,占卜的結(jié)果只有簡短的一句話,誰都不知道實現(xiàn)那一句話的過程是怎樣的艱難困苦。
      “抱我,查西爾多,抱抱我……”
      查西爾多僵住了。他沒有聽錯的話,希爾雅是在向他要求情事。
      “還記得嗎?我會成為王妃。卻沒有說明我會成為哪一國的王妃……這次,連我都要出征。所以,我寧可死,也不要有一點點可能……抱我……”
      查西爾多不能拒絕。
      希爾雅的眼淚一刻也不曾停歇。查西爾多覺得自己再通過她的身體哭泣。
      從今而后,肯叫他“查西爾多”的人又少了一個。

      離開之前,希爾雅終于微笑了。她說:“太好了,你不再愛我。真是太好了。”
      查西爾多注定不能與最愛的人在一起。他能擁抱希爾雅,就說明他已經(jīng)不愛她——起碼最愛的人不是她了。不是她,又會是誰呢?查西爾多想到了薩諾伊。
      薩諾伊是戈洛菲涅的貴族,他的親人都還在戈洛菲涅。戈洛菲涅是卡貝拉耶東部的一個依山傍海的美麗小鎮(zhèn)。
      查西爾多自嘲:現(xiàn)在這種非常時期,想到薩諾伊,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戈洛菲涅的地理位置,而非薩諾伊本人是否被編入此次迎敵的陣營。這難道也可以稱為愛?
      原來,人可以誰都不愛的。查西爾多想。

      四天后,卡貝拉耶再次整合了軍隊,只是這一次,領軍的是國王陛下,同行的有王妃、前準王妃希爾雅、已經(jīng)退役的大將軍諾提公爵等,戈洛菲涅幾乎所有的武官都離開了,唯一留下來的只有王宮騎士團團長托提森侯爵。
      大軍開拔之后,托提森侯爵夫人舉行了盛大的晚宴。她說是為了祈禱戰(zhàn)爭的勝利,卻率眾玩起了脫衣游戲。
      查西爾多有些無奈地問她:“蘭迪,你什么時候會收斂一點?”
      托提森侯爵夫人把他拉進舞池,隨著舞蹈的曖昧姿勢湊到他耳邊,說:“您不知道我的命運吧?我出生時的占卜說,我生活的目的就是享樂。那個,我只問你一次哦,要不要軍隊?”
      查西爾多攬著侯爵夫人的腰,帶著她旋轉(zhuǎn),再旋轉(zhuǎn),確定沒有人可以挺清楚他們的話,然后回答:“不要違背你的命運了。”
      侯爵夫人笑了。她說:“好吧。再告訴你一件事——我看得到命運哦。所以,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王都了。”
      “旅行嗎?這個時侯……”
      “就算是吧。要不要一起?”
      “不!辈槲鳡柖嗑芙^地很干脆。
      “那么,提前道別!焙罹舴蛉苏f著,吻了他。她吻得很動情,查西爾多回應了她。他們親吻了很久。周圍有人吹起了響亮的口哨。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們,卻將之當成了濫交的序曲。一切都變得混亂、荒淫。托提森侯爵夫人牽著查西爾多,小心地繞過交纏在一起的人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宴會。

      兩天之后,托提森侯爵才發(fā)現(xiàn)妻子早已離開了王都。但是,沒有人去尋找她。
      查西爾多繼續(xù)百無聊賴地混日子。前線傳來的消息很少,他能打聽到的就更少了。即便如此,查西爾多也知道戰(zhàn)線一直在向南推移。
      丹緹緋殷仍維持著平靜——起碼是表面上的平靜。只不過,晚宴和舞會都減少了。
      就這樣過了十九天。丹緹緋殷的魔法防護罩再次被撕裂。這一次,闖進來的不僅是魔法,還有一只像黑豹的召喚獸和希爾雅。她的右肩被箭射穿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且透著預示死亡的青灰色。穿透她的肩膀的金色的箭上附著詭異的藍綠色花紋,隱隱發(fā)光,像是某種不祥的法術。希爾雅的右臂和右側(cè)胸部都變成了恐怖的紫黑色。
      她的狀況,猶如在丹緹緋殷這口安靜地沸騰的油鍋里倒入一瓢冷水。
      所有留守的神官都出動了,治愈術雪花一般飄落到她的身上,卻收效甚微。
      最后,薩諾伊用了已經(jīng)失傳的凈化術和復原術,才使希爾雅的身體外觀恢復正常。
      這時候,終于有人去關心那只召喚獸。因為神殿的高級神官都隨國王陛下和專屬神官迎敵了,所以留下的人費了好大功夫才認出它是貝洛克尼亞的召喚獸。而召喚獸聽到主人的名字,昂首嘶吼一聲便消失了。
      “王和王妃身陷敵營。貝洛克尼亞神官大人以生命為代價送我回來的!毕栄耪f。她非常虛弱,以至于無法發(fā)出清楚的聲音。薩諾伊想要繼續(xù)為她治療,被她拒絕了。她說:“我不會死。我要見查西爾多,還有托提森侯爵!
      托提森侯爵來得非常迅速。希爾雅向他講述了敵人的能力,并傳達了國王的命令:繼續(xù)戰(zhàn)斗。誰都看得出來,托提森侯爵的興致不高。查西爾多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
      天黑下來了,希爾雅沒有體力移動,便留在神殿里休息。沒有人有意繼續(xù)打擾她。她獨自一人躺在寬大的房間里,睜著眼睛,等待。
      月亮安靜地升上了高空。希爾雅透過窗口望出去,看到查西爾多爬進來!澳氵x了個很好的時候呢!彼f。
      查西爾多穿著很簡單的襯衫和長褲,全然不是王子的做派了。他問她:“你隱瞞了什么?”
      “你好好地聽我說!毕栄哦⒅,慢慢地、清楚地說:“一天前,王和王妃都死了。梅茲柯特領軍的將領很強,他藏起了尸體,封鎖了消息,包圍了王都。查西爾多,王妃最后通過魔法告訴我:‘叫查西爾多走!’。”
      “你逃吧,查西爾多。我見到了我們的敵人,我們不可能贏的。從來就沒有人期待你做什么,所以,你逃吧,活下去。不要想做傻事,也不會有誰支持你的。你原本就不像一個王子,所以,別去想什么權利責任義務。好好活吧。”
      希爾雅帶著命令意味的語重心長,讓查西爾多覺得陌生。他感覺得到她的善意,即便其中混雜著絕望和孤寂。原來,他們都是想要保護他的?墒,他連感動的時間都沒有。查西爾多簡單地回應:“我知道了!
      希爾雅的眼睛中出現(xiàn)了焦灼和懇切!安,”她說,“你得答應我,查西爾多!”
      “我什么時候做過該做的事情呢?”查西爾多說。他不能說得再多了,比如說雷森特拜托他保護希爾雅,比如說敵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王族成員,比如說他逃掉的后果……
      “不……”
      “好好休息,希爾雅,我希望我們都可以活下去;蛘,死在一起。”查西爾多拍了拍她的臉頰,微笑著安慰她;“你看,我還可以選擇,所以還不是最糟。再見,希爾雅。”

      丹緹緋殷的貴族們心照不宣地封鎖了希爾雅帶來的信息,同時打點起行囊,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馬車,逃離王都。
      一天之后,丹緹緋殷的街道上就見不到馬了。
      梅茲柯特的大軍包圍了王都,卻沒有忙著進攻。他們在各個城門處張貼了告示,說將查西爾多王子捉來的人,可以得到兩千枚金幣。
      很多人看了這個告示才想起來,梅茲柯特尚有這么一位王族。而且,這位王族的存在實在沒有什么意義,因而不少人十分想要用他來換一筆財富。但是,此時仍留在王都的大多是平民,因查西爾多幾乎沒有以王子的身份出席公眾場合,因而他們不知道他的相貌。
      三天之后,告示的內(nèi)容改變了。賞金降到了一千枚金幣。
      希爾雅還是不能下床,她聽到消息的時候,狠狠地大罵梅茲柯特的統(tǒng)領,讓守護她的人們大吃一驚。她知道,查西爾多唯一的價值就是王族的血統(tǒng)。在敵軍圍城卻沒有任何防御的時候,不能組織任何人進行抵擋的查西爾多其實是沒有價值的。而梅茲柯特方面將賞金調(diào)低,正是為了告訴人們這一點。
      查西爾多危險了。
      希爾雅想要找人保護查西爾多,但是,有能力的人都已經(jīng)死在了戰(zhàn)場上。她想到了薩諾伊,可是,自從他為她治療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她還知道,薩諾伊并不喜歡查西爾多。比起保護查西爾多來,他更傾向于將其送去敵營。
      希爾雅唯有祈禱,向那位或許根本聽不到這世間的聲音的神,祈禱——請讓查西爾多活下去。

      查西爾多沒有逃。他只是換了一身衣服,換了吃飯和睡覺的地方而已。他知道梅茲柯特方面正懸賞捉拿他,這證明在他們眼中,他還有價值。
      認識他的人大多逃走了?墒,逃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即便沒有貴族,這個王都中生活的絕大多數(shù)人依然要吃飯、睡覺、工作……
      “查西爾多王子殿下!”一聲呼喝夾雜在呼嘯的劍風中襲來。查西爾多本能地拔劍,轉(zhuǎn)身迎敵。襲擊他的人顯然沒有料到會被他擋住偷襲。在他驚訝的一剎那,查西爾多挑飛了他的劍。這竟是查西爾多認識的人呢!懊穪,我的近衛(wèi)官,你好啊。”查西爾多招呼道。
      梅亞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說:“你竟然會用劍!
      “我還會很多事。只是你們不知道!辈槲鳡柖嗾f著,收起了劍。他繼續(xù)對梅亞說:“你還組織了別的人吧?放過我好嗎?”
      “怎么可能?那是一千枚金幣啊。被梅茲柯特占領之后,誰還能再搞到那么一大筆錢?”
      查西爾多無奈地笑了!澳銢]有再想一想嗎?我姓庫利特雷恩,現(xiàn)在只有我姓庫利特雷恩。梅茲柯特肯出錢,因為我有那價值。除了我,還有誰有權利為活在這里的人去爭取呢?”
      “您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如果在這里的是雷森特王子的話,我會拼死保護他的?墒,我,或者該說是‘我們’,并不相信您!”隨著這一句話,數(shù)十人將查西爾多圍在了中間!巴踝拥钕履恢狄磺督饚。而且,今天懸賞的條件改為‘生死不論’!
      查西爾多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緊了劍柄。希爾雅還活著,王都還沒有被攻破,卡貝拉耶尚未亡國,他不想放棄。
      圍攻者們沒有想到查西爾多的劍術這樣高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查西爾多兩倍的傷口?墒,查西爾多只有一個人,他的精力和體力都是有限的,他們終究會贏。
      終于,有人將劍刺入查西爾多的小腿。查西爾多的動作遲滯了。緊接著,一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然而,匪夷所思的情況出現(xiàn)了。純白的光將查西爾多包裹了起來,轉(zhuǎn)瞬便消失了。
      領頭的梅亞反應過來,叫:“是法術!附近有神官!趕緊找,王子殿下逃不遠的!

      查西爾多的確沒有離開多遠。薩諾伊只是將他移動到一面墻之后。這樣,他們就面對面了。
      “你也要送我去領賞嗎?”查西爾多苦笑著問他。
      “我很想這么做。我也很想親手殺死你……”薩諾伊的臉色很糟,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要疲憊。查西爾多卻覺得他挺好看的。
      “我可以求你等一等嗎?等我和梅茲柯特談判完畢,我的命就歸你!
      “談判有用嗎?”薩諾伊問他,“他們大可以一見到你就將你射死。而這個王都中的人甚至不覺得那有錯!”
      查西爾多微微一怔,問:“你聽到我的話了?”
      薩諾伊沒有回答他。他說:“我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無論我是否情愿,都必須那樣做。查西爾多,你可以溜出城嗎?”
      查西爾多突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悲愴!霸趺戳耍俊彼麊査。
      “我們?nèi)ゼt龍之谷。”薩諾伊說著,用治愈術治好了查西爾多的傷。

      查西爾多牽著他的手溜了出去。他知道這個王都中的每一條街道,甚至包括暗道和排水溝的走形。他知道不同的街區(qū)住著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針對不同的人賣不同的東西。他知道農(nóng)民需要外出耕種,商人需要遠行進貨。他知道貴族光鮮的外表需要平民用血汗去創(chuàng)造。
      “你會是一個好國王的。”薩諾伊毫無預兆地開口。查西爾多怔住了。薩諾伊繼續(xù)說:“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做這些事,F(xiàn)在只有你,和我,卻也已經(jīng)足夠了!
      出了城門,薩諾伊就用法術將二人轉(zhuǎn)送至紅龍之谷。現(xiàn)在他們所在的位置,比舉行祭奠的地方還要深入。
      整個山谷的土石都是紅褐色的,如同干涸的血。這里的天空也是灰紅色的,沉沉地壓下來,令人產(chǎn)生窒息的錯覺。
      “你要做什么?”查西爾多問。薩諾伊依然沒有回答,他說:“你知道為什么,法律規(guī)定專屬神官先于國王而死的時候,國王不可以再選專屬神官,卻沒有提及國王在神官之前去世的情況嗎?還有,為什么專屬神官一定要是最強的?”
      查西爾多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凡是被隱藏起來的事情,沒有幾件是好的。但他還是問了:“為什么?”
      薩諾伊笑了。查西爾多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容——他真是個很漂亮的人。查西爾多感到心動。假以時日,自己會愛上他吧?
      “我在藏書閣里找到了答案——專屬神官是喚醒龍神的祭品!彼_諾伊說著,用純白的魔法陣將自己層層圍住了!叭绻页晒Φ脑,你可以許愿。好好想明白你要許下的愿望吧!
      薩諾伊的身形在光中漸漸變淡,然后徹底消失了。幾乎是同時,山谷中回蕩起低沉窒悶的吐息聲。
      查西爾多呆呆地看著眼見的一切。他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升了起來,兩邊的山峰崩塌了。紅褐色的土石帶著隆隆的轟鳴滾動下來,顯露出暗紅色的巨大鱗片……
      “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美味的祭品了。年輕的王者,你可以許三個愿望!
      巨大的紅龍舒展開翅膀,回過頭來,用巨大的紅色眼睛著站在它背上的查西爾多。它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唯一絕對的強大力量。
      查西爾多怔怔地看著那雙縱長的瞳孔,莫名流下淚來。
      他們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應當去做的事情永遠比想要做的重要。

      一個月之后,梅茲柯特在幾乎滅國的情況下投降了。
      又過了半個月,查西爾多登上王位,娶希爾雅為王妃,并將已故的薩諾伊選為自己的專屬神官。
      接著,離開的貴族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只是有一大半的人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依蓮伯爵小姐逃亡的路線正迎上梅茲柯特的軍隊,活活被戰(zhàn)馬踏死了。
      八個月之后,希爾雅生下一個男嬰。查西爾多立即宣布這是下一任卡貝拉耶的國王。他這一生,再也沒有找過情人,也再沒有孩子了。
      人們都說,查西爾多王子完全變了一個人,就像是龍神將雷森特王子的靈魂注入到查西爾多王的身體中。只有希爾雅知道那還是查西爾多。因為,他在新婚之夜去了神殿,將藏書閣中所有有關卡貝拉耶歷史的書籍都焚燒了。
      戰(zhàn)爭所帶來的傷痛逐漸平復之后,查西爾多頒布了一條王令:遷都戈洛菲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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