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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喜歡男人,可是看著他病,又自然而然關系他。他對他一見鐘情,卻千方百計避免和他接觸?墒强倳l(fā)現(xiàn):原來我愛你。
內(nèi)容標簽: 情有獨鐘 正劇
 
主角 視角
楊邁
霍君然


一句話簡介: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喜歡男人,可


  總點擊數(shù): 14158   總書評數(shù):49 當前被收藏數(shù):36 文章積分:1,160,71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突發(fā)奇想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9946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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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愛你

作者: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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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楊邁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霍君然的時候,感覺簡直像冬天在雪地里踢完一場球后,直接用冷水淋浴。本來冒著熱氣的身體,一下子什么都熄滅了。
      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其實一切都晚了,因為他已經(jīng)泥足深陷,并且相信自己無法自拔。
      他買了兩瓶小二(二鍋頭),心跳的好像要蹦出來一樣,手哆嗦著拿著第一瓶一口悶進去,等到又一口悶進去第二瓶后,隨即熱淚便順暢地流出來,好像是剛剛喝進去的酒化成的一樣。
      喝酒不一定真的可以壯膽,但是喝酒的人都覺得這樣就有了個好借口,無論做出什么來,都可以怪罪在酒上。
      他打車來到霍君然家門口,不給自己一點猶豫的時間,因為有一秒鐘猶豫他便會懷疑自己剛剛的發(fā)現(xiàn),而也許,其實,他內(nèi)心并不想有一絲一毫懷疑。
      楊邁把門咣咣咣鑿得震天響,門還是過了很慢才開了,楊邁這邊已經(jīng)開始罵娘了;艟徽驹趯γ,顯然是剛剛在洗澡,又趕來給楊邁開門,于是頭發(fā)上滴著水,襯衫褲子都印著水,貼在身上,一只手還在系襯衫扣子。
      見了楊邁,仿佛一點也不奇怪,靜靜的,只是嘴角慢慢向上翹起來。側了身,讓楊邁進來。
      楊邁見狀,頓時覺得渾身火在燒:剛才的兩瓶小二,對自己發(fā)現(xiàn)感覺的煎熬,一切霎那沖上頭。他雙手抓住霍君然的襯衫,連同他那只系扣子的手,粗魯?shù)赝浦M了客廳。
      他壓抑地吼著問:“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對不對!”目眥盡裂,跑完一萬米一樣大口大口喘氣,胸上下起伏得厲害。
      霍君然卻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只是很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所有時候一樣,楊邁總覺得有霍君然的地方,時間都是靜止的。
      就在兩個人石化了兩分鐘后,霍君然慢慢地用那只自由的手撫上楊邁的臉頰,那么溫柔,輕柔,眼神中充滿憐愛,仿佛當楊邁這樣的粗暴魯莽的男孩子是個一觸即溶的雪人。然后,他很誠懇地說:“對不起!
      楊邁漸漸平靜下來,松開手,慢慢低下頭,猛地抱住霍君然的肩,粗暴地狂吻他,就好像要把霍君然融入到自己身體里一樣,很快兩個人都嘗到血腥味。
      楊邁漸漸松開霍君然,兩個人對視;艟谎壑杏幸唤z憂傷,和一點快樂的火花。楊邁眼中有一絲受傷,而霍君然那一絲快樂的火花實在刺激了他,楊邁又大力地推開霍君然,同時一拳揮出去,霍君然跌坐在沙發(fā)上,血從鼻子里流出來,他也不顧得擦,又是靜靜說了聲“對不起”。
      楊邁跳將起來,用手大力地抹去霍君然臉上的血,然后指著霍君然大罵:“他媽的,混帳王八蛋,你一早就勾引我,什么生病,訂餐,流血,你一早知道我愛上你,他媽的,我怎么會愛上你!外面大把大把的姑娘,我為什么會愛上你!”
      然后,他又轉身沖出門去,樓梯上留下他咚咚的腳步聲。門也沒有關,就大敞四開著。
      霍君然只得苦笑。他只知道自己看到楊邁的第一眼就愛上他,并且謹言慎行避免拉他下水,并不知道這么快就有這一天。
      心臟又有意見了。剛才的一頓拉扯,摔打,心里的驚濤駭浪,又讓它吃不消了。可是,匆匆穿上件襯衫給楊邁開門,藥不在身邊。這一次又特別嚴重,很痛;艟挥檬肿ブ乜,身體斜倚著沙發(fā),一動也不能動。
      真慘,他心里想,心心念念的人剛剛來表白,雖然有些方式特殊,但是自己恐怕確是要死了吧。太不負責任了,如果這個時候死了,楊邁,他會很難過,會把一切罪過放在自己身上,一輩子留下這個傷痛。還是不能這一次死,太坑害人了?墒,實在太難過了。
      楊邁沖出來,其實并沒有走,在一個路燈下,像電視劇里任何一個為情所苦的男孩子一樣攥起拳頭大力地打了兩下無辜的電線桿,然后泄氣地身體靠著它滑下去坐到地上。
      天上打著悶雷,卻不肯下雨。已經(jīng)很晚了,路上只是偶爾有輛車開過。
      他想起來找霍君然之前,其實已經(jīng)完全驚慌失措,于是就先去找他姐姐楊速。楊速大他九歲,老姐比母。她是社會新聞版主任記者,這個世界上的千奇百怪,她都見慣。
      一照面,楊速已經(jīng)知道事情不同尋常。她給他拿了一廳冰鎮(zhèn)可樂,是他一直喜歡的,可是楊邁碰都沒碰。楊邁平日的囂張氣焰完全蕩然無存,進了門,就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五分鐘沒有說話。
      突然開口說話,卻仿佛完全不合時宜。他說:“老姐,那一年,你結婚第二年,卻突然愛上個有婦之夫,又意外懷孕,我借口暑假和你出去旅游,給你們做掩護,后來一切風平浪靜!
      楊速明白了,楊邁今天要說的,恐怕是要天崩地裂的事。她去把公寓的門反鎖上,也拔了電話線,關了手機,然后回來坐下。
      楊邁卻住了口,緊緊咬著嘴唇。他一緊張有事就會這樣。楊速愛惜地摸摸他的頭,說:“記不記得,你上初中時,有一陣子管咱媽叫‘媽’,管我叫‘娘’?媽一心指望你將來成為什么科學家,你說如果不能做個職業(yè)球員,那干什么都無所謂。全家就我支持你!
      楊邁當然記得,那時候,他上初中,楊速已經(jīng)在報社打滾五年多了。全家好大的風波,為了他的職業(yè)選擇。他管姐姐叫“娘”,是因為只有她不顧一切立挺他,只是因為他喜歡。后來,是他看不過老媽傷心,自己屈服了。
      “娘,”楊邁這一聲叫得委屈極了,甚至眼淚汪汪。楊速握住他的手說:“這次又是什么事?天大的事,我?guī)湍銛[平!
      “我喜歡上一個人!睏钸~扁扁嘴,又有些迷惑地說:“我愛上他了!币蝗以谏磉叺牟鑾咨,晃晃頭更加肯定地說:“對,愛上了!
      楊速知道這件事肯定不簡單,但是還是微微笑了。這小子,二十五歲了,終于有這根筋了。從來,一直是女孩子主動纏著他,寵他愛他,從來不見他對任何一個動一點心思。
      “可是,可是我他媽的從來不知道我會愛上他。我應該,應該愛上阿貓阿狗,也不應該是他。那么多人對我好,那么多人,不管不顧地說喜歡我,到學校去找我,在球場上等我。娘,我怎么辦?”
      “為什么不可以是她?”楊速問。
      “因為,他也是男人!睏钸~看著他姐姐,平靜無力地說。
      楊速也吃驚不小,條件反射地揮手碰撒了那廳可樂,棕紅色的液體染了楊邁的白襯衫,像一塊舊血跡。
      “只要你自己確定,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睏钏冁(zhèn)靜了一下,說出來。
      “娘,我這樣的男人,這么男人的男人,我怎么會?我踢球的兄弟會怎么說?我以為那些都是娘娘腔的人做出來的!
      “那你能不能成功地騙你自己,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能我就不來找你了。”
      “那你這么男人的男人,就對自己負點責任吧!睏钏傥⑿φf。
      “娘!睏钸~委屈地趴在姐姐腿上,像回到小時候一樣。
      不知怎么地,午后的陽光好像讓屋里的空氣漂浮著若有若無的香味,也許是起了什么化學變化。
      楊速撫摸著弟弟的頭,愛惜地說:“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中國都能成功發(fā)射載人飛船了,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人各有志,是男是女有什么關系。是霍君然吧,當初你還說把他介紹給我。。。。。。”楊速想說“結果你自己近水樓臺”,又怕楊邁一時間承受不了。
      楊邁賴著不肯起來,楊速接著說下去:“你不是認識小白和小強,他們和我們吃飯的時候竟然還明目張膽地互相喂對方,而且人也沒什么不同,你也挺喜歡他們的。”
      “我以為只有搞藝術的會這樣!
      “胡說,小白是做進出口貿(mào)易的。你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驚慌!
      “爸媽那邊怎么辦?”
      “先過了你自己這關再說!
      于是,就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一蹋糊涂。他本來是要告白的,結果卻打了告白的對象;艟,霍君然,他心里叫著他的名字,身子倒比腦子快,已經(jīng)又重新沖上樓。
      “該死,怎么不知道關門!笨匆婇T還是像他走時那樣敞開著,灌著冷風。他知道霍君然平時身體不好,什么時候都要保溫的,總比他多穿兩件衣服,大夏天都喝熱水,不知情之前,他曾經(jīng)明里暗里嘲笑過他。
      可是進了門,就看見霍君然那樣躺在沙發(fā)上,吃力地喘著,左手按在心口上,嘴唇發(fā)紫,臉色發(fā)青,臉上還有剛剛的血跡。一時間,什么都忘了,抱住霍君然,緊張地大聲問:“藥,藥呢?”霍君然說不出話,卻費力地要做出個笑的表情。楊邁覺得這樣的表情就是找扁。
      他沖進霍君然的臥室,在枕頭下面找到藥,喂霍君然吃下去,才小心翼翼把他身體扶正,躺在沙發(fā)上;艟蝗嗡麛[弄,一直保持那個欠扁的表情。楊邁又去找來電話,問:“一定得找肖沖來?”肖沖是霍君然的醫(yī)生,朋友。楊邁上次見過他一次,那時肖沖很曖昧地朝他眨眨眼,把自己的號碼給他以備出現(xiàn)這種情況。楊邁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把那個號碼牢牢記在心里面了。
      霍君然卻費力地搖搖頭,說:“不用他!蹦翘撊醯穆曇糁v出的請求,是楊邁無法拒絕的。
      他愣了一下,放下電話,看到霍君然的臉色好些了,才喘出一口氣。這口氣,就像那顆心一樣,憋在胸膛中,懸在半空中,直到現(xiàn)在,才小心翼翼恢復運轉。全身無力的感覺,剛剛真是驚到死。
      他坐在地上,拉住霍君然的一只手,敷在自己眼睛上,眼淚汩汩流出來。打從有記憶開始,就是上次3:0輸球給也沒有這么傷心懊悔。
      過了幾分鐘,霍君然動了動,要起身,楊邁立刻扶住他,在他說“我沒事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輕輕抱起他朝臥室走去。
      霍君然的頭抵在楊邁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讓他覺得十分安心,加上本來的虛弱,他有些昏昏欲睡。楊邁曾經(jīng)和女生有過任何親密的行為,但是從來沒有讓他感覺親密。懷中的霍君然卻激起心中無限柔情。
      楊邁把他輕輕放在床上,從床頭柜里找出一堆藥,喚醒霍君然讓他吃藥。給霍君然擦臉的時候,他本來是心懷歉意,結果一張口卻說:“太不禁打了。”
      霍君然只好微笑著說:“對不起!
      楊邁猛地停住手,說:“媽的,不許再說這三個字!
      楊邁覺得不好意思,于是關了燈,才三兩下脫了衣服,慢慢上了床。上了床,也是仰面躺著,睜著眼睛,不自覺屏住呼吸。是霍君然輕輕咳嗽,嘆了口氣,他才有所反應,轉過身,伸出手臂,攬住霍君然,楊邁也沒想到只是這樣輕微地摟著他,就讓自己的心如此滿足。
      霍君然被楊邁摟在懷里睡覺。夢回他們第一次見面,是五個月前。
      楊邁讀工程管理學研二,跑去霍君然的房地產(chǎn)公司應征總裁助理。過五關斬六將,到了最后一輪,只剩下三個候選人。他沒想到最后面試的內(nèi)容是才藝表演,才藝形式不限。
      于是楊邁當場在等待室叫囂起來:“又不是選港姐,考什么才藝大比拼,難道總裁的助理真的要三陪?”起他兩位,聳聳肩算是反應。
      就在這時,霍君然和一位主考同事從門口進來,看見這一幕,竟然眉毛都沒有動一動,完全裝聾作啞。
      一個應試者進去,楊邁聽到里面?zhèn)鞒隼世实母杪暎恰独鲜髳鄞竺住。楊邁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笑聲直穿透房門,傳進霍君然的耳朵。
      到了楊邁,他走進去,坐下,先不急著表演,喝口水,端詳對面的考官。很明顯霍君然是老板,穿著淺灰色西裝,深紫紅色襯衫,他甚至不用打起精神,就那樣靜靜的。這里的房間都很注重自然采光,午后的陽光斜射在他頭上,一層金色。楊邁覺得有些精神漂移,好像這里的時空都是靜止的一樣。
      可能過了很久,霍君然身旁的同事忍不住說:“楊先生,你可以開始了!
      楊邁于是張開嘴,用非常不專業(yè)地解說方式說了一段足球比賽講解:“現(xiàn)在場上比分是1:0,綠隊領先,并且紅隊的后衛(wèi)有一人被罰下場,形勢對他們非常不利。幸好紅隊的中鋒阿邁今天出場。他身高丈二,英俊瀟灑,帶球過人技巧無人能及,他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沉著應戰(zhàn),找到突破,從綠隊主將大方的腳下?lián)屵^球,帶球趕往對方場地,與對方中衛(wèi)狹路相逢,錯身而過;然而前方又受到攔截,他的隊友前來幫忙,終于阿邁歷經(jīng)千難萬險將球傳給紅隊前鋒,哇,紅隊射門成功,將比分扳平!
      他講完,時空仿佛還是靜止的,六只眼睛對望著;艟晦D頭在同事耳邊說話,楊邁終于聽見那人問他:“中鋒阿邁是誰?”
      “是我。”他回答得理所應當。
      霍君然又和那人講話,那人問:“您的解說中很明顯帶有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為什么您不踢前鋒?”
      “為什么他不能自己和我說話,次次都要你傳話?”楊邁故意裝作閑閑地說。于是氣氛一下子變得僵硬。
      而霍君然不以為忤,仍然轉頭對他同事說了幾句。那個同事有些尷尬地解釋:“因為霍先生喜歡這樣!
      “可是我不喜歡。對不起,告辭!睏钸~起身就走,一邊罵:“見過拽的,但是沒見過這么拽的。”聲音在這個靜止的時空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第二天,上午九點,楊邁還在夢周公,手機哇哇響。他不耐煩地接起來就說:“睡覺皇帝大,麻煩過兩個小時打過來!
      十一點鐘,準時有人打來,楊邁還在賴床,接氣電話懶洋洋地答了一聲,對方是很好聽的男中音,靜靜地,就像一潭碧水,無波無瀾。
      對方說:“我是XX公司霍君然,通知楊先生我們愿意請您作我們的總裁助理!
      楊邁說:“知道了。”
      對方說:“楊先生可否明天九點到公司報到,需要帶來的材料和其他細節(jié),等一下我的秘書會和你聯(lián)系!
      楊邁問:“你是那個不肯說話的人?”
      對方倒是回答停了兩秒鐘,說:“是。也是需要助理的那個人。明天見!
      講完電話,楊邁很想把那支姐姐剛剛送給他的索愛手機直接從窗戶扔出去。
      楊邁作的助理,是個專業(yè)助理,主要幫助審核竟標預算和合同。因為公司的業(yè)務好,文件還蠻多。
      楊邁一直都很受女孩子喜歡,除了外形,還有他總是當女孩子弱小,十分樂于助人。所以到了公司,從掃地阿姨到總裁秘書都喜歡他。
      霍君然本人倒不怎么和他有聯(lián)系。第一個禮拜,楊邁就干脆沒有見到過霍君然,甚至連電話也沒有。兩個人的聯(lián)系都是通過郵件,文件都是由麗麗轉交。楊邁和秘書麗麗坐一個房間,自從他來,那里時時歡聲笑語,而一墻(玻璃墻)之隔,便是霍君然的靜止時空。
      楊邁忍不住問麗麗:“老板為什么那么怪?”
      麗麗搖搖頭,說:“你不覺得你才是公司里最出奇的一個?”
      “我怎么,是人總得有點動靜,他怎么好像一點生氣都沒有。”
      “老板身體不太好,所以平時不怎么有動靜。人人像你,天棚早就掀開了。但是我向你保證,任何私人公司都不可能有這么好的老板了。員工的福利你沒要他都先幫你想到。每周只上四天半,周五下午可以去約會,上街,也可以留在公司喝茶,每年公司出游,允許每個員工拖家?guī)Э,還有培訓制度……”
      “得,總之,你們被他用錢收買了!
      “你這么大聲在背后講他,不會被炒,難道也是用錢買的?”
      于是楊邁收了聲。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他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他?還不如買個熱水袋抱著更有感覺!
      麗麗頭也不抬地說:“老板從來沒有女朋友!
      “不出所料!睏钸~不屑地說。
      麗麗卻抬起頭,看看他,終于沒有說話。
      楊邁其實不是個認真仔細的人,他也知道這份工不是他長項。第二個周一,上周做的所有文件都被打回,其中一份有批注,上面任何一個差錯都被霍君然修改過,甚至標點符號。他要求楊邁把其他都按這樣標準修改好。楊邁一邊罵他吹毛求疵,一邊佩服他的見地。
      楊邁又是個急性子,寧肯加班通宵趕出來。
      下班,破例霍君然敲門進來,問:“以我給你的期限,不需要加班的。”
      楊邁說:“我高興加班!
      霍君然聽了,只是略微點點頭,轉身走了。楊邁卻在發(fā)愣,想罵人又沒有素材。到底是哪里不對呢?他是不需要一定要在這里工作,整天開著姐姐出錢幫著買的二手夏利,住著爸媽的一套小公寓,但是也不必這么看不慣老板。如果一定這么看不慣,又賴在這里上的什么班?他自己也迷惑了。
      七點鐘,居然有人送晚餐外賣上來,指定是給楊邁的。除了霍君然沒別人,楊邁一邊吃,一邊找出“虛偽”“道貌岸然”之類的詞加注給霍君然。但是還得承認,飯菜還是十分可口,大魚大肉,都是他喜歡的。
      第二天,他當面把改好的文件和飯錢還給霍君然。
      霍君然說:“加班本來就可以免費享受晚餐!
      “無禮加班也可以?”
      霍君然只好靜靜收下。
      楊邁轉身要走,想了想,又轉過身,說:“謝謝。”
      霍君然聽了,終于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那個笑容是很淡,但是很陽光幸福的樣子。不知道是因為陽光還是那笑容,楊邁覺得他臉上的光亮刺眼得很,他要轉過臉去才行。就在轉身一剎那,他聽見霍君然問:“菜式,你喜歡么?”
      楊邁悶悶地“嗯”了一聲,也不管對方聽見沒有,推門出去了。
      沒想到那批文件又被退回來,于是一來一回,楊邁每天加班到周五。而晚飯外賣竟然成了約定俗成的。
      周五下午,楊邁在公司換好球衣,準備下午去學校保養(yǎng)車子,并且踢球。在樓下碰到霍君然走在路上,穿著休閑衣褲,他連走路都是靜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運動。從側面看過去,楊邁承認這個男人很好看,只是皮膚太精致太白,比麗麗的還好。然而他的舉手投足又完全不女性化。古人說什么“大智若愚,大勇若怯,大相無形”之類的屁話大約可以形容這種人,一潭水樣,深不可測。
      楊邁開到他身邊,按按喇叭,霍君然就停下來和他招招手。楊邁不自覺拿出對待女生的做法,問:“要不要送你一程?”
      大概沒有人想過他也需要捎帶一程,霍君然有一秒鐘遲疑,然后就微笑了,不知為什么,那光芒又讓楊邁覺得刺眼。他小聲罵一句“他媽的,什么毛病”,然后打開車門,霍君然坐進來。
      楊邁問:“你去哪里?”
      “隨便,下午沒事,我只是走走而已!
      楊邁心想:“那你坐上來干什么?”
      霍君然問:“你去踢球?”
      “對!
      “你為什么踢中鋒?”
      “因為中鋒可以很炫,又沒有進球的壓力!睏钸~說的是實話,說得惡聲惡氣。
      霍君然肯定是又笑了,楊邁覺得那一側的臉有些發(fā)熱。
      “你要不要一起來看?”楊邁突然問。
      “好!边@個肯定又是一個霍君然不常收到的邀請。
      楊邁自己心中翻騰,為什么會說出這個邀請呢?
      其實霍君然看起來也不會比楊邁大多少,不會超過五歲。楊邁自以為是地覺得像霍君然這樣的人,不說話不跑不跳,人生肯定完全沒有樂趣。而他一時可憐他,所以帶他去玩。
      見到伙伴,楊邁在霍君然背后拍了拍,自作主張把他介紹成:“這是我遠房表哥,過來看看我們踢球!被艟痪S持著一個微笑,一個字也沒有反駁。
      然后,霍君然就抱著楊邁的衣服,書包,坐在場邊上等他。
      四月份,天氣早晚乍暖還涼;艟槐緛頉]有準備在外面呆這么久,結果越坐越冷。等到楊邁他們沖完涼結束,他已經(jīng)開始打噴嚏。
      楊邁踢得很爽,又拿出一慣的做法,自然而然地拉著霍君然一起去吃晚飯,霍君然就乖乖跟著他。
      就在學校里的川菜館。大家照常叫啤酒,老友也是同系的同學大方問:“你表哥可以喝多少?”
      楊邁只好問:“你喝酒么?”
      其他人說:“別逗了,是男人不是?先算兩瓶吧!
      霍君然其實不喝酒,也不吃辣,但是心里想著不能給楊邁丟臉,就點點頭。大家說:“還是你表哥爽快,阿邁,你今天鳥什么鳥?”
      飯桌上,楊邁處處照顧著霍君然,給他擋酒,幫他夾菜,一切做得那么自然而然,于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楊邁注意到霍君然的打噴嚏,咳嗽,問:“要不要緊?”霍君然搖頭。
      霍君然上洗手間,楊邁等得擔心,找出去,發(fā)現(xiàn)他在洗手間里嘔吐。立刻火冒三丈,一邊扶著他,說:“不能喝酒就別逞強,結果給人添亂。”
      霍君然蒼白著臉,虛弱地說:“對不起,和我平時的飲食不太一樣,一時間不習慣!
      楊邁看著他,再惡毒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只是緊張他不舒服。
      “你在這里等著,送你回家!边沒等霍君然說話,楊邁就跑著回去和大家告別,又跑著回來。把自己的外套給霍君然披上,霍君然攥著衣角,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好了!
      “算了,送佛送上天。還是我送你回去!庇谑腔艟痪腿嗡觳沧。
      一路上,楊邁都是氣呼呼的,兩個人都沒說話。經(jīng)過藥店,楊邁才粗聲粗氣地問:“你吃什么感冒藥?”
      霍君然說:“我家里有!
      到了霍君然家樓下,楊邁說:“你沒事吧?住幾樓?”
      霍君然靜靜看著楊邁很久,然后搖搖頭,說:“三樓,我沒事。今天,謝謝你,這是我第一次看球賽!
      楊邁大叫:“不會吧,第一次看球賽,不喝酒,不吃辣,你真的是不是男人呀!
      霍君然裝作沒聽見,推開車門。楊邁捂上自己的嘴,想說聲對不起,終于沒有說。他一直等到三樓亮燈了,才離開。
      心里覺得說不出來的怪,踢完球的爽勁兒全沒了,于是開到個酒吧,要了一套深水炸彈喝完才回去。
      那么累,又喝了太多酒,沒想到周六一大早八點鐘就醒了。清醒后,第一個想法是想知道霍君然怎么樣了。昨天一路上,他坐在車上,捂著胃,臉色難看得要命。
      想打電話,又覺得不妥,于是寫了個短信過去,突然怕他沒收到,又發(fā)了一遍,沒想到很快有人回,寫:“病。”
      他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胡亂穿上衣服,就沖出去,路上開車強路,差點和人打架。到了霍君然家,是個戴眼鏡的男人開了門,對他上看下看,問:“你是阿邁?”
      楊邁沒注意,一心在霍君然身上,只問:“霍君然怎么樣了?”
      “發(fā)燒,感冒,胃痛!
      “這么嚴重?”
      “你還說,都是你帶他胡鬧。你不知道他完全不能吃辣,不能喝酒的么?”
      楊邁聽了火大:“鬼知道他這么嬌氣。要不要去醫(yī)院,我的車在樓下!
      “我就是醫(yī)生,我叫肖沖。我要回診所上班了,你看著他吧,他睡著了,剛退燒。不過馬虎不得,我煮了粥,他醒了讓他喝!弊雷由弦欢阉,肖沖告訴楊邁用量,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就走了。
      霍君然的臥室裝修得很精致,深藍色為主。他搬了椅子坐在床邊,看著霍君然睡在那里,皺著眉,蒼白的臉色,長而卷的睫毛。他心里著實不是滋味,這些病痛竟然全是因他而起。
      楊邁找到一本《長安亂》,于是看起來。突然手機哇哇響起來,他立刻跑出去接,是老姐打來,今天是她生日,讓他記得回去吃飯。
      楊邁一拍腦門,昨天中午還想著,禮物都買好了,今天為了趕過來看霍君然,竟然就全忘了。
      他只好實話實說:“我有個朋友病了,我在他家照顧,看情況吧,有可能過不去了。”
      放下電話,楊邁罵霍君然,真他媽的。以他和楊速的關系,本來是無論如何都得去的,現(xiàn)在倒好。
      他搖著頭回到臥室,發(fā)現(xiàn)霍君然被他吵醒了,正昏沉沉地要坐起來。他立刻扶住他,問:“哪里難受?吃點東西?”
      霍君然看見他,十分吃驚,不過沒有出聲。楊邁只好說:“肖沖要回診所,讓我照顧你!
      “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禍是我闖的,應該我負責!
      霍君然倒笑了,虛弱地彎彎嘴角,說:“孩子話,別聽肖沖嚇唬你,周末去陪女朋友,我什么事都沒有,而且不是你闖禍!
      “哪來的女朋友,那么麻煩。我去給你盛粥,肖沖說你醒了要吃點東西!
      霍君然只好任他擺布,但是問:“你怎么這么聽他的話?我是你老板,你怎么從來不聽我的話?”
      楊邁拿著一碗粥,加了咸菜回來,說:“他是醫(yī)生,生病了當然聽專業(yè)人士的。你是我老板,大不了不要你的工錢,為什么一定要聽你的。”
      他把粥遞給霍君然,沒想到霍君然虛弱得拿著碗吃口粥都費力,他發(fā)燒一夜,自然是這樣。楊邁一下子拿過來,一口口喂他。吃到一半,霍君然說不吃了,楊邁用勺子敲敲碗,哄著說:“乖,再吃多點!
      說完,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一耳光,這都成什么了。
      霍君然看他臉色不對,只好又吃了兩口。吃完飯,又喂他吃完藥,楊邁松口氣,說:“接著睡覺!
      霍君然照做,卻睡不著,小聲跟楊邁說:“跟我說說你們家人!
      楊邁側側頭,說:“爸爸媽媽和姐姐。爸爸媽媽都是老師,一心指望我成為科學家。姐姐是報社記者,離婚一年。”
      “那你想成為什么?”
      “職業(yè)足球運動員。我最喜歡踢球!彼纯椿艟徽J真地聽,心想,除了老姐,還沒人關心他最想做的事。
      “那怎么選了工程管理?”
      “隨便選唄,反正最想做的已經(jīng)不行了,做什么都一樣。”
      “你還做過什么工作?”
      “我,以前賣過兩年電腦,還開過酒吧!
      “怪不得你這么有錢,還一副隨時走人不在乎的架勢!
      “都沒怎么賺錢,酒吧還賠了。我也不用有錢,就可以隨時走人,這叫骨氣。”
      “等你飯錢都沒有,再跟我說有骨氣這回事!
      “嘿,跟我叫板?”
      霍君然聽了,眼睛晶晶亮,眨一眨。楊邁還是覺得刺眼,轉過頭,嘟囔著說:“怎么病了還看起來正常點,平時一點人氣都沒有。”
      “像你倒好,囂張得簡直上了天了,要是沒人罩著你,怎么辦?”
      “大爺我就是無法無天,誰要人罩?”
      楊邁倒杯水,扶著霍君然說:“再補充點水,然后乖乖睡覺。睡一覺就好了。這么弱,下次不帶你玩了!
      “我下次會小心點。”霍君然連忙說,怕楊邁就從此扔下他一樣。
      楊邁看了,嘿嘿笑,說:“要是你今天不生病就好了,我把你介紹給我姐姐,今天她生日,如果你做了我姐夫,就好玩了!
      霍君然卻生氣一般,說句“胡說八道”,躺下閉上眼睛,不理他。
      楊邁呆著沒意思,看看時間,決定趁他睡覺去看看楊速,把生日禮物給送去,同時回家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拿來,他還真是不放心霍君然晚上一個人。
      結果一個半小時之中,全家人以為他有了穩(wěn)定的女朋友。一個半小時后,楊邁看見這個被誤以為是他女朋友的人形只影單地蜷縮在沙發(fā)上,抱著個流氓兔公仔,百無聊賴地翻電視臺。
      看見他背著個60升的旅行袋開門進來,霍君然的驚訝一覽無余。楊邁見狀,粗聲粗氣地問:“干嗎?不在床上好好待著,成心折騰我是不是!”
      離開的這一個半小時,楊邁簡直是心急火燎,歸心似箭,就怕霍君然自己有個閃失,現(xiàn)在看他這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以為你走了!被艟恍÷曊f。
      “我走不走和你好好養(yǎng)病有關系么!睏钸~過去拉著他往臥室走。
      “吃藥!被艟挥谑枪怨猿运帯
      楊邁把自己的大手放在霍君然額頭,試了一下,放下心,沒發(fā)燒。然后他發(fā)現(xiàn)霍君然一直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目不轉睛,心中又有些不好意思,說:“看我做什么,還有哪里不舒服,說。”
      霍君然垂下頭,低聲說:“都是老毛病,習慣了。”
      “什么?”楊邁覺得這種答案不可思議,把手放在霍君然肩上,對他上上下下地看,問:“頭痛?嗓子痛?胃痛?還有,你怎么總不好好睡覺?”
      霍君然聽了,覺得一顆心都化成一灘水樣,差不多有兩年時間,沒人這么自然地在乎他哪里不舒服,連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所有病痛他都習慣了,在他生活中不可或缺樣。
      “我本來就睡得少。”
      “我叫肖沖再來看看?”
      “你饒了他吧,他老婆隨時分娩,他自己還自身難保呢。我沒事了,你也回去!
      “我考,我剛剛回家把我的睡袋都拿來了,你讓我走?”楊邁一邊說,一邊就把旅行袋里的東西往外拿,睡袋,防潮墊,牙具……
      霍君然看了,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兩個人吃過飯,霍君然精神好多了。楊邁到他書房找書,看見全是些《易經(jīng)》,《風水》,建筑方面的書。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想,我說這個人神神道道的,全看這些書。
      書房還有一堆玩具公仔,和一個臺球桌?戳四切┕,楊邁差點沒笑噴出來,罵了一句“變態(tài)”。
      楊邁很霸道地一定要睡在霍君然臥室的地板上,怎么也不肯去客房。關了燈,才八點半。外面月光很亮,其實兩個人都睡不著;艟惠p輕說:“我們說會兒話吧。”
      兩個人差不多朝夕相處了半個月,也沒有這一天說的話多。
      楊邁問:“你怎么一點老板的派頭都沒有?”
      “老板要有什么派頭?”霍君然笑,覺得楊邁孩子氣。
      “總要有點氣勢吧,壓得住人。你看你像個小白兔似的,別人不碰你,是怕碰壞你!
      霍君然真的從來沒有這么被娛樂過。
      楊邁又問:“你怎么當上這里的老板的?”
      “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個公司。第一個項目是被派去蓋樓房,結果連圖紙都沒有,我三個月蓋起一幢樓,很受賞識。就一直做下去,后來老板移民走了,我就撐到現(xiàn)在!
      楊邁聽他娓娓道來,總覺得語氣中有一種很受傷的味道。
      “那老板和你關系很好吧,移民去了哪里?”
      霍君然聽了,一時間胸口竟然悶得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好久,才慢慢說:“去了澳洲,據(jù)說有妻有子了。”
      楊邁覺得他聲音不對,問:“你不舒服?”
      “胸口悶!被艟焕蠈嵵v。
      楊邁騰地一下起來,跪在地板上,把霍君然稍稍扶起一點,用手在他胸口一下下來回給他順氣。
      過了一會兒,楊邁抬頭問:“好點沒有?”
      霍君然沒有回答,借著一點月光,楊邁看到他眼睛里臉上亮晶晶的,分明是淚水。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又幫他揉了一會兒,說聲“睡吧”,就自行先躺下了。
      霍君然這一晚倒是睡得極好。第二天早上十一點,他才醒來,覺得病痛全消。楊邁又不知哪去了。走到洗手間,他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楊邁真的把一個及時貼貼在他腦門上。
      楊邁留言:“好好吃藥睡覺,別再有反復。我走了,早飯在廚房。怕吵醒你,沒收拾行李,你幫我理好,帶去公司給我!蹦敲创肢E的人,寫字居然是一筆一劃,像小學生。
      霍君然一直保存著那張字條。其實楊邁前天醒來,突然覺得說不出來的怪異,也不知道霍君然醒了,到時候怎么離開,于是見他沒事,就跑掉了。回到學校,又找人踢了三個小時的球,才算緩過來。
      周一上班的時候,楊邁看到他的旅行袋就在自己辦公桌上。想也不想,就推門進到霍君然辦公室;艟惶痤^,看看他,靜靜說聲“早”,然后就等他開口。楊邁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此時的霍君然和病床上的霍君然完全判若兩人,而和這個霍君然,他竟一個字也沒有。于是就那樣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又恢復了從前的日子。一開始楊邁覺得不爽極了,前三天就是想找人來罵來打。于是干脆請假說是導師讓他做論文大綱,霍君然毫無聲息地批了。
      休了兩個星期,幾乎每天踢球。抄了一堆筆記,顛三倒四地揉成了一篇論文大綱,交給導師。老頭子看了,居然贊他的論文將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鼓勵他好好寫。
      大方和小喬,都是一起踢球的好兄弟。三個人一起喝酒,小喬問:“阿邁,你最近有問題,總是有些神游太虛。”
      大方問:“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太久沒找個姑娘了?德語戲的那個戲花一直在等你約會她,跟誰都說喜歡你!
      楊邁悶一口酒,一拍桌子,張張嘴,又沒話說,自己都覺得這個姿勢可笑至極。最后,他說:“我想回去上班了!
      他突然明白,這些日子,其實是在記掛著上班,上班有什么呢,他又不敢多想下去。
      第二天提前一個小時到辦公室,沒想到霍君然的房間里已經(jīng)有人了。他在相隔的那道玻璃墻邊站了一會兒,才回去座位上,打開電腦工作。過一會兒,他到茶水間,居然看到霍君然在煮咖啡?吹侥莻瘦弱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心里踏實了,就那樣拿著水杯默默等著。
      是霍君然轉過身,微微點點頭,靜靜說聲“早”。楊邁卻大步走過去,倒掉他杯里的咖啡,說:“還說睡不好,別喝咖啡了,對胃也不好!
      霍君然像預料他會那樣做一樣,也沒什么反應,洗了杯子,乖乖拿了杯水走了。楊邁就跟在他后面,回到座位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拿著空杯子回來了。
      很快,楊邁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說過霍君然是“小白兔”的說法大錯特錯。原來公司里流傳的關于老板如何如何厲害的傳說都是真的。
      楊邁第一次參加管理層例會,就坐在霍君然旁邊。開會前,楊邁問霍君然:“我需要干什么?”
      “認真聽。”
      開發(fā)部經(jīng)理提出,公司開發(fā)樓盤用的材料成本,比起競爭對手毫無競爭力,因為用的材料太好,長此以往,恐怕會影響業(yè)務。
      霍君然靜靜聽,頭也不抬,問:“我們的標準很簡單,就是人身安全。你平日對外面是怎么解釋這個‘安全’的?”
      開發(fā)經(jīng)理說:“我們工地的員工安全,不會出現(xiàn)安全事故。我們的住戶安全,不會因為住我們的樓房中毒。在座各位安全,不會因為此類事故或者暗地交易坐牢!
      霍君然又問財務經(jīng)理:“去年我們贏利多少?”
      “15%!
      霍君然問人事經(jīng)理:“去年平均員工工資增幅是多少?”
      “20%。”
      霍君然問公關經(jīng)理:“你每年預算是公司凈利潤的多少?”
      “5%”
      “都是怎么分配的?”
      “1%捐贈孤殘機構,2%員工培訓,2%公司活動!
      霍君然問所有人:“公司有任何人有任何不滿么?”
      所有人都搖頭。
      霍君然又問開發(fā)經(jīng)理:“按照現(xiàn)在的做法不變,你能否保證這樣的業(yè)績?”
      “可以!
      “我有沒有給你利潤增長的任務?”
      “沒有。”
      “那還有什么問題?”
      “沒有!
      工程經(jīng)理提出,即將競標的盤,對手公司提出建成一個大型□□,政府也有這樣的傾向。而公司提出建成文化型商用樓。
      霍君然問: “你當初的提議是根據(jù)什么?”
      “對附近居民和機構的意愿調查結果!
      “你是政府官員,日后無時不刻聽到老百姓抱怨,你的錢拿得安不安穩(wěn)?下次還敢不敢把工程給這個公司?”
      “是。”
      人事部經(jīng)理說,有員工發(fā)現(xiàn)總裁辦公室里辦公時間太過吵鬧,擔心有損公司形象。
      楊邁一直處于震驚狀態(tài),震驚這個永遠不慍不火的“小白兔”原來是威而不怒的老虎。聽到這個問題,才發(fā)現(xiàn)這是在說他和麗麗。
      霍君然問公關經(jīng)理:“我們公司一直要樹立什么形象?”
      “最好雇主。每個員工在這里工作最開心,最有保障,最有個性化發(fā)展!
      霍君然問人事經(jīng)理:“總裁辦公室的吵鬧有無影響其他人辦公和心情?”
      “沒有。他們只是擔心長此以往,人人仿效,對公司不好!
      “開心就好。”
      人事經(jīng)理又說,公司不鼓勵任何人加班,但是這兩個星期霍君然早來晚歸,沒有以身作則。
      霍君然點點頭,說:“我道歉!
      最后,霍君然說:“下個月的員工聚會,麻煩公關經(jīng)理和人事經(jīng)理安排好,生日蛋糕就用那個抹茶的不錯!
      再沒有人提出問題。散會。
      人事經(jīng)理就是那個面試才藝表演的人。楊邁直接去找他,闖進他辦公室。
      “你對我好像意見很大。”楊邁直接問。
      “為什么你會那樣想?我不過希望每個人都能各司其職!
      “別繞圈子了,有什么問題你說!
      “總裁助理,你有沒有真的助理到他?如果有,他不用像現(xiàn)在這么累。其實,你從來不覺得奇怪,當初他為什么選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護著你?”
      楊邁發(fā)現(xiàn)他不自覺已經(jīng)攥緊了拳頭。
      人事經(jīng)理又說:“我是作為他朋友這樣說的。”
      媽的,原來是為霍君然打抱不平。全公司都被霍君然收服,當然了,工資增幅多過公司利潤,又口口聲聲自己的事業(yè)是為全人類幸福著想。他自己過個生日,也要全公司一起吃喝玩樂。
      不過,他為什么護著我,楊邁發(fā)現(xiàn)他從來沒有被人照顧過。原來一直是他見義勇為保護別人,沒有人像霍君然這樣為他說話撐腰。
      他這個助理其實做得并不好,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還成天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架勢,霍君然憑什么要忍他?
      于是他氣呼呼地沖進霍君然的辦公室,正撞見霍君然站在落地窗前,捂著胃。見到他,只是做個詢問的表情。
      楊邁見狀,本來要說的話,又變成質問他為什么胃痛;艟豢匆娝樕夏敲搓P切的表情,突然覺得平時那副靜靜的沒有表情的面具掛不住了。
      “什么事?”
      “藥呢?”
      “吃過了!
      “管不管用啊,好端端怎么會胃痛!睏钸~一直是健康寶寶,不理解怎么有人是這么弱的。
      霍君然坐下,見到楊邁,聽到他孩子氣的話,好像胃真的不那么痛了。
      霍君然遞給他一堆文件,說:“下周和我去開會,是個競標簡報!
      “為什么不帶開發(fā)經(jīng)理去?”
      “你不是我助理?”
      “我能做的并不多!
      “不多不少,足夠就好!
      “我已經(jīng)做到足夠?”
      “對!
      “好像不僅沒有助理你多少,反而添了好多麻煩。”
      “我以為你剛剛在會上認真聽了。我要的從來不是一時利益,要細水長流!
      “我好像也不是細水長流的材料。”楊邁撓撓頭。
      聽到這話,霍君然心里一驚,胃好像驟然又痛起來。
      “你有什么不滿?”他皺著眉,這句話說出來,聽得到他的喘息。
      楊邁馬上說:“你到底有什么不妥?去看醫(yī)生吧。其他的以后再說!
      霍君然也倔犟起來,不讓楊邁拉扯他,說:“這里,不是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你要是想做,就出去干活,不要每天一副誰也不忿的樣子。你是我的人,有用沒用我說了算,沒有別人置喙的份。你想好了一個小時之內(nèi)告訴我!
      他說這番話,像是用盡了力氣,說完忍不住喘氣,冷汗涔涔。楊邁大大吃驚且驚慌,連忙低聲下氣地說:“你別生氣,我會好好干活。你到醫(yī)院去看看醫(yī)生好不好?”
      霍君然卻拂袖說:“你不用因為可憐我,才這么說。前途是你自己的,不開心盡可以走!
      楊邁也生氣了,一拍桌子說:“霍君然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就是看不慣你每天半死不活的樣子。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憑什么不愛惜。我都告訴你我要留下了,開不開心我自己知道,關你什么事!”
      于是兩個人都怒視對方,麗麗正好這個時候敲門進來,看到兩個人像斗雞一樣,卻非常狡猾地視而不見,說:“阿邁你的電話去接一下。老板,你的藥買來了!
      楊邁這才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從來也沒有這么低聲下氣求過誰,可他霍君然還不買賬。真他媽的。楊邁從來沒有這么挫折過,全家人都寵他,學習不是最好也毫不費力人人滿意,大把女孩子大膽露骨地向他表白,系里的老師也全部搞定,他的生活中真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不過從此開始,楊邁的工作倒是十倍認真努力。
      那天下班,楊邁豎起耳朵聽霍君然房間里的聲音。聽到霍君然鎖門,慢慢走出去,他隔一分鐘抓起書包沖出去。
      他小心地跟著霍君然,到了停車場,霍君然在自己車旁停住,轉身,靜靜問:“你要做什么?”
      楊邁嘻嘻一笑,說:“請你吃飯吧!
      “我不在外面吃飯!
      “那你請我吃飯!
      “我做的菜式怕不合你胃口!
      “合不合我胃口,我說了算,別人無從置喙。”
      終于霍君然嘆了口氣,說:“上車吧。”
      楊邁也長長的舒了口氣,真是比踢一場球還累。
      楊邁要開車,霍君然也沒拒絕。楊邁發(fā)現(xiàn)看到霍君然蒼白的臉色,他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到了霍君然家,楊邁熟門熟路地放下包,進了廚房,霍君然跟過來,他說:“你去休息,我來做飯!
      霍君然大驚:“你也會做飯?”
      他推著霍君然在沙發(fā)上坐下,又倒杯熱水給他,才說:“小覷我。其實小時候爸媽和姐姐和我年齡差那么多,沒人管我,我還不是得自己喂飽自己。當然,這也主要因為我有做飯的天賦!
      霍君然雙手捧著那杯水,低下頭說:“別拆了我的廚房!
      楊邁敬個禮,說:“是,老板!彼昧钊チ恕
      很快,楊邁就著冰箱里的材料,做了四個青菜豆腐類的菜上來,主食就是粥。他覺得沒有什么比粥更養(yǎng)胃了。
      霍君然看到這些就說:“你怎么吃得飽?”
      “關鍵你要好好吃飯。”
      霍君然聽了,低頭靜靜吃飯,任楊邁給他加菜。他吃完一碗,楊邁也吃完一碗。因為要照顧他,楊邁一改往日作風。
      霍君然看看楊邁問:“你不吃了?”
      “你吃我就吃!
      為了楊邁能夠吃飽,霍君然說:“我還要一碗。”
      他們又吃了一碗;艟贿要,楊邁卻說:“有胃病的人一定要少食多次。電飯煲放在保溫檔,你兩個小時后再吃!
      楊邁又說:“雖然你沒有贊揚我,不過我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我走了,你洗碗。如果不舒服,給我打電話!
      霍君然聽了,沒什么反應,楊邁也不要他什么反應,拿上自己的書包,大步走出去。
      霍君然站在窗戶邊看著楊邁走出來,在樓下,像是知道他一定會在窗邊看著他一樣,朝他揮揮手;艟灰娏,迅速躲開,坐回沙發(fā)上,良久,沒有變化姿勢。
      兩個小時后,霍君然收到楊邁的短信:“再去吃一碗粥!彼怨杂殖粤艘煌。
      那天以后,兩個人又恢復了第一個禮拜的樣子。楊邁也沒有再去霍君然家里做飯,上班也沒有只言片語交換。但是氣氛卻很明顯地平和了。
      他們一起去開會,霍君然又是那個威而不怒的霍君然。從會議室出來,看到其他公司的人。很明顯,對面的人認識霍君然,從他出來視線便沒有轉移過。楊邁看到那個人身材頎長,戴著黑邊眼鏡,很典型的廣東人長相。他走過來,楊邁發(fā)現(xiàn)霍君然腳步下意識后退一步,渾身肌肉僵硬。于是楊邁靠近霍君然,作保護狀。
      那人仿佛和楊邁說了一句話,但是對于楊邁干脆就是鳥語。他再沒有理楊邁,用廣東話快速地和霍君然講起來。楊邁聽得很仔細,但是絕對一頭霧水。他發(fā)現(xiàn)霍君然表情越來越激動,且不高興,他立刻站出來,說:“我們不是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走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看楊邁,側側身,讓他們過去。
      霍君然在前面走得很快,快得楊邁都要快步大步跟上。上了車,霍君然跌坐在座位上,隨即用右手捂住心臟的位置,嘴唇發(fā)紫,楊邁見狀,心中大叫不好。幫他在口袋里翻出藥,喂他吃下去,又把座位調整好。他看霍君然掙扎得辛苦,恨不得替他,問:“我會心臟按摩,有用么?”
      霍君然吃力地說:“不行。抱我,一下!
      楊邁聽了,竟然沒有一絲猶豫,轉過身,很輕柔地托起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里。也不敢再移動他,只是掏出紙巾,幫他抹去額頭的冷汗。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霍君然才自己動了動,楊邁輕輕跟他說:“再躺一下吧,別急!
      霍君然卻堅持著起來,說:“我想回家!
      楊邁幫他扣上安全帶,平平穩(wěn)穩(wěn)地把車開回去。到了樓下,霍君然說:“你開我的車回去吧!
      楊邁聽他話才怪,自己先下了車,又打開霍君然的車門,解開安全帶,扶他出來。可是霍君然不讓楊邁碰他,自己緩緩地走上樓去,楊邁也不駁他,跟在他身后。
      進了門,楊邁被擋在臥室門外。楊邁在門外打電話給肖沖,只和他說霍君然剛剛犯了心臟病。
      肖沖聽了,醫(yī)生口吻問明情況,松了一口氣,問題不大。但是隨即又罵楊邁:“他又跟著你干什么了?他本來已經(jīng)很久都沒什么問題了!
      “他家里人呢?怎么放心他一個人這樣?”
      “他沒什么親人!
      楊邁聽了,覺得心里面好像被根針扎了一下。
      這時,楊邁聽到臥室里不同尋常的聲音,他想也不想就推門而入,是霍君然在床上嘔吐。
      楊邁立刻過去扶起他,輕輕拍拍他的背。其實什么胃里干脆沒什么食物,吐出來的都是水,最后是黃疸。
      霍君然吐完,本來只有一口口倒氣的份兒,卻掙扎著推開楊邁,說:“我,我不用,你管,你走,走。”
      楊邁也不理他,扯下他的床單,扔進垃圾箱,回來按照肖沖的吩咐,找出幾樣藥,要喂霍君然吃下去;艟粓猿植豢吓浜,躲著楊邁的任何碰觸,聲音虛弱地說:“你快走,我不用……你管。否則,你會,會恨我,我不要……你,恨我。”
      楊邁從來沒有這么頭通過,如果不是怕刺激霍君然又犯病,此時的他,怕是要拆了這間屋子的。他那么那么用力地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生怕控制不住出手損傷任何人和物。
      然后,他重重地忍下一口氣,學霍君然平時那樣,靜靜地說:“我走,只要走之前確定你吃了藥,沒事了。你要是不愿意看見我,我就從此消失。你要是再不合作,怕是我今天也走不了!
      霍君然聽了,也平靜下來,沒有任何堅持了。順從地由著楊邁喂他藥,給他擦汗,甚至給他換上睡衣。
      最后,楊邁給他身后枕頭墊高,讓他盡量躺得舒服。又去他的書房,拿了個玩具Snoopy,放在他旁邊,讓他用胳膊攬著。
      把水和藥放在床頭,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枕頭下,又檢查了他的號碼在里面,而竟然發(fā)現(xiàn)他的號碼是第一個。他轉頭看看霍君然,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他,眼睛里全是不舍,他的心就那么被這個眼神狠狠地揪成一團。
      可是霍君然卻說:“你還不走?”
      也不知怎的,楊邁想起小時候聽到的《狐貍和葡萄》的故事,突然覺得霍君然和狐貍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后他就嗤地笑了。就在霍君然看著楊邁的笑容無比愕然和留戀的時候,楊邁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了,隨手輕輕關上臥室的門。
      他回去學校,找到小喬,一把將他從床上拉下來。小喬抱怨:“大佬,昨天看球賽到凌晨四點,你讓我再睡會兒!
      楊邁松開小喬,小喬以為躲過一劫。其實楊邁去打濕條毛巾,回來在小喬臉上一頓擦,小喬殺豬一樣嚎叫著醒過來。
      楊邁拽住他脖子,小喬惶恐得不知所措,他很少在賽場外看見楊邁憋著股氣,像憤怒的公牛一樣。
      小喬聲音顫抖地說:“大佬,我錯了,我上次因為不得不參加黨員保鮮,沒能去給你助陣。還有,我因為自己喜歡小美,所以上次她來找你不在,我后來沒告訴你。”
      如果是平時,楊邁現(xiàn)在已經(jīng)笑噴出來?墒撬シ存i上寢室的門,回來整理一下小喬的衣服,誠懇地說:“兄弟,我求你一件事。你發(fā)誓不會告訴任何人!
      小喬只有驚恐地點頭的份兒。
      楊邁拿出MP3,給小喬帶上耳機,說:“聽這段錄音,告訴我他們在說什么!
      小喬覺得莫名其妙,一聽,更是眼睛眉毛都飛上天了。錄音并不長,霍君然和那個人也沒講幾句話,楊邁就覺得事態(tài)不對,拉著他走了。
      楊邁問:“他們說什么?”
      小喬聲音別扭地說:“我再聽一遍,我怕沒聽清說錯!
      聽完了,小喬小心翼翼地問:“直接翻譯,粵語到國語?”
      看著楊邁怒目而視,他立刻說:
      “甲男說:好久不見。
      乙男說:我不想和你講話。
      甲男說:沒關系,你的新朋友聽不懂粵語。我一直想著你,你回到我身邊。
      乙男說:過了這么久,沒想到你還做夢。
      甲男說:他都在澳洲找女人結婚生子了,沒想到你還做夢。
      乙男說:我沒有。
      甲男說:難道另有新歡了?沒想到你現(xiàn)在喜歡大肢佬。怎么,年輕有活力?
      乙男說:不許你胡說,他和我沒關系。
      丙男說:還有個重要會議,我們得走了。哦,這句是普通話!
      楊邁聽完,低下頭。良久。小喬也不敢動,不敢出聲。
      楊邁其實也沒有特別驚訝。這樣一來,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剛開始問麗麗關于霍君然的女朋友,麗麗很自然地回答說他從來沒有女朋友的。怪不得人事經(jīng)理質問他為什么被霍君然選中,為什么還沒有被辭退。他也沒有瞞著任何人,只是沒有敲鑼打鼓地告訴他而已。又其實,楊邁心里早就明白,只是不肯超那方面想而已。
      他拍拍小喬的肩,說:“多謝你。”
      然后楊邁回到家,蒙起被子睡了二十四個小時,睡得天昏地暗?纯词謾C上,有公司的電話,小喬大方的電話,肖沖的電話。一律刪除。他發(fā)現(xiàn)心里面仿佛自動把什么東西包起來,藏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去想。
      他仔仔細細地洗個澡,把下巴刮得青青的,然后換上他最得意的一件淺灰色襯衫,去找那個德語系系花了。
      他挺拔地站在她面前,就在語音室外的樓梯上,臺詞是這樣的:
      “聽說你告訴全世界說你喜歡我!
      那女生點點頭,然后他就拉起那女生的手,走去了小樹林。
      夏日的艷陽天,午后的陽光穿過樹林,每片葉子仿佛都發(fā)光。小樹林里很多一對對的情侶,楊邁偏偏選個人多地地方站住,轉身,看那女生咬著嘴唇,臉頰激動地發(fā)紅,一雙眼睛發(fā)亮。
      他攬過她的肩,她環(huán)著他的腰,他像大灰狼要吃了小紅帽一樣吻她。結果,就在她陶醉時,他戛然而止。他重重地喘著粗氣,無比失落地低下頭。他又拉著她坐在石凳上,讓她坐在他腿上,溫柔地深情地吻她,結果還是很無奈很失落。
      系花叫阮明真。她也只好無奈地笑了,說:“現(xiàn)在我能跟全世界說我不喜歡你了!
      楊邁捂住她的嘴說:“別,有點耐心。我太激動了,反而表現(xiàn)欠佳!
      她還是喜歡他,愿意給他時間。
      為了表現(xiàn)誠意,他和她去看電影,看得完全融入《魔戒》,一眼也沒有看身邊的她,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維持著一個姿勢三小時沒變。
      后來,整整三天,他們膩在一起。一大早,楊邁就來接阮明真去吃早飯,陪她圖書館,她學習,他睡覺。一起吃午飯,然后在小樹林消磨時光。然后一起吃晚飯,在外面逛街。第三天,楊邁用車把阮明真載到自己的公寓,初衷是要讓她留宿,并且把能做的都做了?墒且黄鹦脑骋怦R地看電視到十點鐘,他主動提出送她回去。
      第四天,楊邁終于不再堅持,睡到中午,吃了飯,下午照常找人踢球。
      兄弟們都問他:“終于泡到手了?”
      他一腳把球踢出去,說:“沒勁!
      球踢到一半,他突然看到阮明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坐在看臺上,抱著他的書包,一心一意看著他踢球。
      不久前也有個人這樣看他踢球,看了很久,還為此感冒發(fā)燒。這兩個人影一下子重合,讓楊邁神游太虛,結果被迎面過來的小喬鏟倒。
      小喬看著他抱著腿,簡直痛哭流涕,說:“大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躲開的!
      他們把他送到醫(yī)院,只是普通的腳部扭傷。阮明真陪著他回家,在門口,他十分十分抱歉地對她說:“對不起!
      阮明真看著遠方,說:“我早知道會這樣,否則也用不著我對全世界說我喜歡你一萬年后,你才來找我。無論那個人是誰,你還是去找她乖乖承認吧。感情這回事,你騙不了自己!
      他在家里歇了三天。三天中,他打電話給麗麗,麗麗說:“楊大少爺,你雖然一甩手不做了,也好歹過來一趟把工資領回去!
      他問:“霍君然好么?”說出這三個字,仿佛蕩氣回腸。
      “馬馬虎虎。”
      “我最近腳扭傷了,等好了就過去看你!
      麗麗輕輕驚呼,又囑咐他自己小心。
      楊邁又忍不住問:“霍君然是怎么說我離開的?”
      “就是你志不在此,于是他讓人事部主動炒掉你,給你兩個月賠償金。那陣子他也病了三天,你們誰都不來,也不接電話!
      楊邁一砸桌子,他媽的,誰要他的賠償金,他總把別人照顧的那么周到干嗎!病了三天,也不知道身邊有沒有人照顧他。
      一瞬間,所有他和霍君然發(fā)生的片斷在腦海中像過電影一般閃現(xiàn)。他們的第一次會面,他看他踢球,他在他家睡地鋪,看他流淚,他聽他在會議上洋洋灑灑指點別人做事,他保護他不受舊情人糾纏……
      霍君然是從一開始就拒絕他,小心避免接觸。可是楊邁其實早就把他放在心上了,從來沒有任何人讓他這樣為難,這樣牽掛,這樣放不下,這樣厚著臉皮屢敗屢戰(zhàn)。
      甚至連阮明真在短短四天都看清楚他的心,只是他自己逃避著不去看。
      怎么辦呢?楊邁實在迷惑,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女生不感興趣,是因為他有一天會愛上一個男人。
      然而激勵他去告白的還是不到一個小時后,麗麗就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粗鋵嵭袆幼匀纾慃惔蟠笏煽跉,說:“你在電話里說的那么嚴重,都沒辦法來公司了。于是老板立刻出去買了藥,讓我送來!
      楊邁看到麗麗拿來的有:三七片,紅花油,什么各種軟膏,還有些薯片蝦條。他拿著那些零食問:“這是干什么?”
      麗麗看了也笑,說:“他怕你呆著無聊!
      楊邁把個紅花油的瓶子在手里揉搓,垂頭喪氣地問:“他自己怎么不送過來?”
      麗麗嘆口氣,說:“你們兩個就互相折磨吧,一個愛得渾然不覺,一個愛到深處情怯。倒讓旁人著急!
      楊邁吃驚不小,他表現(xiàn)得有那么明顯么?
      于是他去找了楊速,然后喝酒壯膽找到霍君然,本來想著是去告白,結果打了他。
      結尾
      霍君然睡得很好,有楊邁在的時候,他都睡得特別好。醒來發(fā)現(xiàn)楊邁已經(jīng)醒了,半坐著靠在床頭,把霍君然摟著放在自己胸上。
      他看見霍君然醒了,立刻說:“原來你這么能睡?炱饋恚锼牢伊,怕驚醒你,不敢動!
      然后他移開霍君然,沖進洗手間去放水;艟皇α。楊邁總是讓他笑,而且都是他很認真說出的話讓他笑。
      楊邁回來,坐在床邊,問:“你覺得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霍君然搖搖頭。
      “那好,霍君然,”楊邁扶著霍君然坐起來:“我發(fā)現(xiàn),承認,并原意接受我愛上你這個事實。從此,不許你說要我走的話。”
      霍君然靜靜地問:“你要怎樣?”
      楊邁晃晃腦袋,說:“你不是要罩著我么,我給你機會。一切事情你搞定,我要和你在一起就是了!
      “無賴。”霍君然卻是眼睛里含著笑意說這句話的,那光芒此時溫暖到楊邁心里去了。
      “說你什么時候愛上這個無賴的?”
      “我有說過愛你么?”
      “現(xiàn)在說!”
      “憑什么?”
      在楊邁憑體力戰(zhàn)勝霍君然后,霍君然看著壓在他身上的楊邁,靜靜說:“我對你一見鐘情。否則為什么我要雇一個毫無才藝,又囂張無恥的人。楊邁,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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