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可以不愛的，可是總會有難以呼吸的感覺。

　　項寧每次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苦笑，而這個人卻總會笑嘻嘻的攬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偶爾那個漂亮的女子會說，項寧，你什么時候找個女孩陪你呢？

　　漂亮的女子出生名門，聲聲軟膩，嬌柔可人，偏愛一身雪色的裙子，翩翩蕩漾出男友的笑容，男友偏頭吻她時候會說，感謝神。

　　那個時候項寧在邊上看著，睜著眼睛，心臟跳動慢慢變?nèi)�，然后……然后，項寧似乎不記得了，那些記憶總在腦海里反反復復，每個都是男人吻上精靈般女子的唇角，有時候是戲謔的，有時候是溫暖的，有時候是寵溺的。

　　項寧曾經(jīng)吻過男人的唇角，在他喝醉的夜晚，而那些夜晚也似乎是無盡頭，項寧低低的垂下頭去，眼神迷茫，有點過長的頭發(fā)拂到男人臉上，鼻尖是他的酒味，自己身上的煙味，兩個人汗味，還有模糊不清的眷念。

　　于是整個人都痛苦的想蜷縮起來，嘴唇，撐著自己身體的肩膀，還有半趴在床上的腿，都在刺刺的發(fā)痛，一下一下，可是全忍了下來。

　　項寧告訴自己，沒什么的，沒什么的，痛苦都會過去的。

　　頭埋下去了，近一點了，真的近一點了，男人好看的唇角，男人會露出微笑的地方，男人的眉眼，男人眼中的溫意。男人祈禱的時候合起來的眼睛，昏睡時候迷茫的眼睛，項寧顫抖的吻上去，唇挨上許久，卻不敢動。

　　半晌，唇慢慢的離開，項寧撐著自己胳膊抖得更厲害，有激烈的情欲沖擊，有心臟無力卻迅速的跳動，還有什么？項寧閉上自己眼睛，再次埋下頭。

　　其實沒什么的，喜歡一個人而已，不管年齡，不管性別，不管生死了而已。

　　項寧不知道自己的勇氣來自哪里，好像是上一次自殺的時候遇到了這個男人，好像又沒那么簡單，項寧知道自己的記憶總是亂七八糟的，模模糊糊的，有時候他甚至根本沒有男人，沒有男人身邊的女子，或者連自己都是不存在的。

　　一切都是一場幻想，可是那這又是誰的幻想呢？

　　項寧睜開眼睛，男人安靜的躺在床上，腦袋里有一瞬間的迷茫，鼻尖濃濃的酒香蔓延開來，又清醒過來。

　　淡淡的吻落到男人的唇角，項寧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冒汗，手掌也虛弱的撐不住自己，閉了閉眼睛，從男人身上爬了起來。

　　男人依舊一無所覺，項寧想要離開卻瞟見男人脖子上掛的項鏈。

　　哦，是十字架。

　　項寧迷茫的眼睛在男人鎖骨上停留了許久，感覺自己身體可悲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有憤然，有迷茫，有倔強。

　　男人認為這個世界有神的，這個神愛世人，卻認為同性相交是有罪的。

　　項寧抿唇，漂亮的臉蛋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哦，男人說這是不對的。那該是怎么樣？項寧努力的回想，腦子里閃過男人一次次告誡，想到神的時候要虔誠，要說神佑世人。

　　原來是這樣，項寧眼中有一絲了悟，更多的迷茫，神愛我嗎？

　　如果愛，為什么在自己被父親玩弄的時候他不出現(xiàn)呢？如果愛，在母親帶著他自殺的時候他也不出現(xiàn)呢？

　　自殺？項寧臉上浮現(xiàn)一絲驚恐，是的，母親已經(jīng)離開他了，離開的時候滿臉都是惡毒的笑容，項寧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好像還是有慈愛的。

　　母親的手，還有放學回家后的晚飯，然后……然后是父親的手，掀了桌子，父親的腳，狠狠的踹在母親身上，然后呢……還是父親的手，大手掌朝他伸了過來，他以為是記憶深處的撫摸，他亂糟糟的頭發(fā)會被父親揉的更亂。

　　可是，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奇怪的，好像是痛，好像是什么？

　　哦，神說是罪。

　　罪還在延續(xù)，母親的手上是刀，另一只手拉著他，項寧抬頭的時候望見母親的笑容，惡意，嘲弄，悲涼，然后母親手上的刀劃破了自己的皮膚。

　　項寧哭了，母親的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發(fā)，她說寧寧，沒事的，痛苦都會過去的。

　　那之后，項寧就愛上了那種撕裂的痛苦，他一次又一次的企圖再用各種各樣的刀來解脫，母親能在一片血紅中通過然后睡著，他也可以的。

　　水果刀，菜刀，美工刀，甚至是小時候用來削鉛筆的小刀。

　　項寧記得，父親曾經(jīng)用小刀給自己削過漂亮的鉛筆，兩頭都削的尖尖的，那時候項寧大眼睛眨巴著望著父親，父親摸著他的腦袋說，給你，寧寧。

　　項寧用那只鉛筆畫了幸福的一家。

　　男人說自殺是不對的，神不會原諒自殺的人。

　　項寧不明白，自從他被男人救了一會后，男人好像一直都在照顧自己，可他一直懷疑自己為什么要神的原諒。

　　于是會大著膽子問男人，如果我自殺了，你會原諒我嗎？

　　男人說我會為你難過。

　　項寧睜著無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有迷茫，稍微眨眨，嘴巴里呢喃出那兩個字，難過？

　　男人點頭，微笑的用大手弄亂他的頭發(fā)，項寧迷茫了好久才推開男人的手掌，心怦怦的跳，揚起的唇角勾勒出了自己的開心，以及幸福。

　　“真的會難過？”項寧問。

　　真的會的，項寧這么相信。他要男人一直開心。

　　可是，男人的神不會原諒自己的，他是罪。

　　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項楠偶爾會來看他，他們一起跟著院長老伯姓，每次院里來一個小孩，院長的頭發(fā)都要少一根，苦惱的想著孩子們的名字。

　　項楠曾經(jīng)建議，干脆就項一項二項三項四項五項六項七項八項九項十項十一……

　　院長老伯反手就是一個不重的巴掌，打在項楠的屁股上，項寧在一邊竊笑，眉眼里帶著一絲狡黠，彎彎的眸子讓院里的女孩全著迷了。

　　多么漂亮的孩子啊。項楠說。他們睡在一起，項寧有時候會建議項楠也來享受那種苦痛，拾掇著項楠給自己找來道具。

　　那一次項楠給了他一把小刀，項寧漂亮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眉目如畫，一點一點的點亮星辰。項楠看的愣了，眨眨眼睛，伸手抱住了項寧。

　　那個晚上，項楠醒來的時候感覺到液體滴落在自己臉上，還有難聞的味道，項楠害怕的大哭，守夜的老師慌忙的闖了進來，屋子里燈光大亮。

　　同屋子的幾個男孩瞪大眼睛看著項寧漂亮的眉目，閃閃發(fā)亮，他的腕子正在不停的流血，項楠嚇得忘記了哭，睜著大眼睛看著項寧，一滴滴紅色的液體順著那人的胳膊留在了自己臉上，項寧雙目含笑，一遍一遍的說，項楠項楠……

　　后來誰都不敢跟神經(jīng)病項寧住了，項楠也不敢。

　　項寧慢慢長大了，漂亮的眸子變得更漂亮，項楠偶爾看見他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項寧，小時候的天使長大后卻變了，眼角彎起的弧度不再是純良，而是艷麗。

　　神魂顛倒。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男人如果不出現(xiàn)，項楠知道項寧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

　　老老實實，每天上課，給每個表白的人說抱歉，眉眼一彎，就是一片天空，純凈如夢，一如往昔。

　　項楠再次來看項寧的時候，正值冬天，項寧一給項楠開門就躲到了被子里，看著項楠：“要一起么？”

　　項楠脫了厚厚的羽絨服，躺在了項寧旁邊。

　　床上擺著筆記本電腦，項寧把正在播放的影片放到了開頭。項楠看了一會：“什么片子啊？”

　　“夜訪吸血鬼�！�

　　“哦？”

　　“不想看？”項寧歪頭，皺著眉，有點小可愛：“那人鬼情未了？”

　　“你啊……有新片沒？”

　　“項楠想看什么？”

　　“動作片！勁爆的！A片？搞笑片？恐怖片？”

　　“唔……”

　　“那□□？”

　　“我干嘛跟你一起看？”

　　“反正你想一起的人又不會看�！�

　　“項寧不會將就�！�

　　“變態(tài)完美性。”

　　“你才是變態(tài)！”

　　“喂，隨便說一說，不用這么認真吧？還躲一邊去。”

　　“項楠，他說看□□是不對的�！�

　　“哦�！表楅X得有點無聊：“他連你性向都要管？”

　　“我沒有喜歡男人。”項寧說：“我喜歡的是神�！�

　　那天晚上，兩個人還是看了恐怖片，項寧睜著大眼睛，嚇得一驚一乍的，乖乖的躲到項楠的懷里，一邊還在罵咧咧的。

　　項楠其實也嚇得夠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當然不能在項寧面前丟臉，而且提出看恐怖片的人可是他。

　　兩個嚇得厲害的人一邊抖著心肝脾肺，一邊投入的要命，完全忽視了開門的聲音，男人開門就看見了兩人抱成一堆的樣子。

　　“你們……”

　　“��！鬼啊！”

　　“啊啊啊��！”

　　兩個小鬼緊緊抱在一起，腦袋死死埋在對方肩膀上。

　　“項寧！”男人受不了的吼。

　　“唔……鬼叫我了！要抓我陪他了嗎？”項寧哭。

　　“不會！我們一起念經(jīng)，你不是跟著那個王八男人讀圣經(jīng)嗎？”

　　“可是，王八男人教的不能對付東方鬼吧？”

　　“項寧！”

　　那天半夜，項楠被趕了出來，項寧在一邊心虛的抹眼淚，裝可憐。

　　兩個孤兒院長的小孩，其實精明的跟鬼似的，小心思也多，可惜男人發(fā)現(xiàn)不了。

　　項楠走后，男人郁悶的扯開領帶：“他怎么會來？”

　　“項楠來看我�！�

　　“看你？大過年的坐十幾小時火車來看你？”

　　“反正我們又沒有家人。”項寧辯解著：“你今天回來的很早啊，不是陪著姐姐照婚紗照？”

　　男人嗯了聲，沒有多余的解釋。

　　項寧恍然的想起似乎離男人結婚的日子不遠了，反正就是這次寒假，一邊又想到項楠被趕了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不過項楠從小那么聰明絕對不會有危險就是了。

　　他不去騙別人就不錯了。項寧這么想著，直直的望著窗外。

　　男人什么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似乎是回到了房間，項寧再次回神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客廳里坐了多久，在被子溫暖的指尖變得冰冷，身體也發(fā)起抖來。

　　項寧一步一步的移到窗戶外邊，哈了一口氣，眨著眼睛在上邊畫了一筆。

　　項一。項寧唇角彎了起來。然后再添上一筆，項二。

　　眸子里帶著一絲笑意，項寧望著窗外，路燈發(fā)著白色的光芒，照耀著一切。

　　雪色世界里那個人靠在路燈下，斜斜的光芒下留下一道陰影，項寧注視著，突然覺得整個人又溫暖起來。

　　忘記了穿外套，甚至是鑰匙，飛也似的跑到樓下，那個人還是靠在路燈邊，捧著雙手哈著氣。

　　一團白霧消失在了他的手掌心，帶起片刻的溫暖，項楠重復一遍動作，最終感覺到連自己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已經(jīng)不能在溫暖自己。

　　“項楠�！�

　　清亮的聲音傳來，項楠抬起頭，看到那個傻小子眼眸里的笑容，慢慢的朝自己走來。

　　項楠郁悶的扒了自己衣服，讓項寧穿上：“笨蛋。”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在樓梯口取暖，羽絨服罩著兩個人，還有彼此的體溫。

　　可惜，夜太深了，冬風太冷，溫暖不了。指尖是冰冷的，身體是冰冷的，抱著自己的那個人是冰冷的，項寧迷迷糊糊的睡著，如在冰窟。

　　項楠回到了A城，B城的一段美麗傳說，幸福的婚姻正要開始。

　　注冊結婚，喜宴，祝福。

　　項寧迷茫的看著，唇角都是笑容，到不了心里。

　　跟冰窟一樣。項寧似乎想到了那個夜晚，父親的大手掌在自己身上揉來揉去，帶來的確實冰涼，還有舌頭，帶來是惡心。

　　于是心跳似乎時快時慢，又好像被什么東西扯裂著，項寧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發(fā)痛起來，卻似乎有點麻木，究竟剩下的是什么呢？

　　神，為什么我的身體和靈魂會如此骯臟？

　　我的神，為什么我會如此的愛你？而為什么你的笑容卻再也溫暖不了的我感官？

　　我信你了，為何還得不到永生？得不到解脫？

　　神愛世人，是不是因為我愛你，你就忘記了疼我呢？

　　這種疲倦，這種苦痛，這種奇怪的人間，難道就要日日夜夜待在這里？

　　結婚了，男人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高興的帶著自己精靈般的新娘離開了B城，開始了蜜月。

　　項寧總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筆記本里一遍遍的播放著電影，有時是夜訪吸血鬼，有時候是某部愛情片，還播過和項楠一起看過的恐怖片。

　　可是，什么感覺都沒了。

　　所以乘著天亮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車水馬龍，項寧恍惚的想著這和自己無關，什么都和自己無關，他不屬于這里。

　　那他屬于哪里？不屬于男人的神的天堂，他滿身是罪。也就是地獄了嗎？

　　去了地獄，永遠都不能解脫了吧？也許是永遠的解脫，永遠都不用見到男人了，男人如此虔誠，肯定能去到自己的神那里。

　　他呢？如此的愛著男人，他的神，卻永遠去不了他的地方。

　　明晃晃的陽光照耀著一起，項寧瞇著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受不住。

　　于是找了家店坐了下來，乖乖的坐在窗戶邊，扒在桌上瞪著外邊來來去去的人群。

　　有情侶路過，女孩子一身干凈，撐著紅傘，身邊男人柔情蜜意，笑著吻了女孩一下，項寧看著女孩笑顏如花，如風飄散。

　　似乎很幸福。

　　項寧有店受不住，坐直身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拿出手機撥通男人的號碼。

　　“你回來么？”

　　項寧說：“我等你。”

　　于是太陽往上爬著，項寧出了店子，在附近隨意逛著。

　　太陽往下爬著的時候，項寧再次回到了店子，滿滿都是人，沒有靠窗的位置了。

　　依舊是扒在桌上，有點累，有點……什么呢？

　　就這么等著一個人，相信他會回來。

　　項寧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來看什么都沒有。

　　于是焦急的等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會來的，等的整個心都在抖，都在緊縮，都在難過。

　　真的好難受，項寧把頭埋在桌子上，眼睛瞪著大大的，卻什么都不清，卻也哭不出來。

　　絕望了。

　　就像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隱隱約約的是不甘，項寧皺著眉，覺得似乎有什么，對有什么呢？

　　他媽的世界，狗屎的世界，操你大爺?shù)氖澜纭?br>
　　沒有了，沒有了，手開始抖，什么都沒有了，愛，絕望，疲倦，失望，迷茫，罪，什么狗屎都沒有，根本就什么都沒有過。

　　都是玩笑，都是笑話，都是悲哀。

　　為什么你這樣的人還有勇氣活著呢？男人就是一個王八一樣的借口而已，他愛你嗎？他為你存在嗎？他為你高興嗎？

　　你只是他的一場虛情假意而已。

　　不是被拋棄了難過，只是，突然清醒了。

　　他沒有被人愛過，僅此而已，他以為愛的，確實一場夢。

　　神都是假的。那個男人，即使是神了，也不是他的。

　　他唇角的溫暖，也是自己妄想的吧？他每個動作，都沒有給自己，他每個微笑，都是空洞的，他每個回頭，都是奢望的。

　　神，不在。

　　神的右手，伸了出來，但眼神鄙夷。

　　項寧回到了家里，哦，不是他的家。

　　突然覺得有點不合時宜，項寧跑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邊，哈了一口氣，在窗戶上留下了一個一。

　　外邊的一切都在模糊。

　　項寧再次拿起刀的時候似乎聽到了母親的聲音，痛苦都會過去的。

　　是的，項寧側頭，外邊是在下雪嗎？

　　落雪成白。

　　神的精靈會高興的吧？

　　我用耳朵，傾聽到了雪落下的聲音。

　　一滴一滴，滴滴答答。

　　項寧突然想起項楠那次驚恐的表情，臉上的流下的液體染紅了脖子，睡衣。他似乎給項楠留下了陰影，真是件糟糕的事情。

　　而且，自己現(xiàn)在又麻煩到男人了，也許該跟他道歉，這個屋子說不定他以后都不敢再住了，更何況，這會讓美麗精靈驚恐。

　　項寧突然跑出了廚房，沒有坐電梯直接到了樓下。

　　血在流，腦袋在模糊。

　　真的下雪了。

　　一滴一滴的紅色液體滴落在純白上，染紅了世界。

　　對了，項楠不知道原諒過自己沒。他似乎該給他道歉。

　　掏出手機，還有微弱的電量，才想撥通項楠的電話，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項楠。

　　“你在哪里？”

　　“對不起�！�

　　“哎？”

　　“對不起，項楠�！�

　　項寧覺得自己的聲音慢慢的離開了自己，而項楠的聲音也在自己耳朵邊轉悠，卻沒有聽得清楚的。

　　又好像有吵鬧的聲音。

　　項楠，我和你一起長大。

　　項楠，為什么要跟他們一樣離開我呢？

　　項楠，你知道我喜歡男人吧？他是我的神。

　　可是，神不愛我了。

　　項楠，我有罪。，

　　我有好多話想說。項楠，我愛我的神，我虔誠，我虛弱，我甚至忘了我自己。

　　可是，神遺忘了我。

　　“項寧！項寧！”

　　“寧寧，痛苦都會過去的�！�

　　“我兒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就叫項寧吧，向往寧靜。”

　　“那我不是向往南邊？我去那邊干嘛？項寧你知道嗎？”

　　“南邊……溫暖啊……”

　　終于溫暖了，離開了，忘記了。

　　昔日米達斯王曾很久在林中尋找酒神的伴侶，聰明的西列諾斯，但沒有找到。當西列諾斯終于落到他手上時，王就問他：對于人絕好絕妙的是甚么呢？這位神靈呆若木雞，一言不發(fā)，等到王強逼他，他終于在宏亮的笑聲中說出這樣的話：朝生暮死的可憐蟲，無常與憂患的兒子，你為什么強逼我說出你最好是不要聽的話呢？世間絕好的東西是你永遠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為烏有。但是，對于你次好的是——早死。

　　迷茫中似乎聽到很多聲音，最后都停止在了那句，項寧，我比神還愛你。

　　時間絕好的東西是你永遠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為虛無。

　　項寧，我比神還愛你。

　　但是，對于你此好的是，早死。

　　我比神還愛你，懂嗎？

　　朝生暮死的可憐蟲，無常與憂患的兒子。

　　你比神還愛我。項寧想。

　　那一刻，血液溫暖了白雪。

　　我會在地獄，等著你比神還虔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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