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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ㄒ裕�
女人的青春歲月，像一盤放過的煙花，一剎那后，只剩一地破碎的彩紙和一個被巨大沖力燒毀得漆黑的深洞。
像什么呢？
繁華不再，徒留一顆傷痕累累，不再純潔的心。
那里空洞，暗不見底，也許還會有寶藏，可誰在乎？
人人都想做那點燃導(dǎo)火索，引亮漆黑夜空的劊子手。
之后？
沒有之后，往后漫長的黑夜，唯有一顆漆黑的心，默默應(yīng)對，等待著清晨那一波雨露的滋潤。
之后……
太陽出來，已不需你了。
這大概便是青春。
一去不復(fù)返。
幾人有幸，燃盡一生，爾后被人細(xì)心收妥，好好收藏，免風(fēng)餐露宿，成就那幾字：從此，歲月靜好。
（一）
方黎拖著厚重的行李箱步出蓉城火車站時，正是陰雨的天氣，又是傍晚時分，人煙十分稀少。
這個正在發(fā)展中的城市，已幾乎看不出規(guī)劃的痕跡，火車站一出來，不見城市的萬家燈火，滿眼都是施工的隔離障，她馬上放棄觀察她將要生活工作的新城市，一個人慢慢沿著昏黃的行人道走，小心避開路上小坑小洼的水池，真不巧，蓉城前一天才下過雨呢。
到酒店安頓下來，馬上開高了空調(diào)，人站在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下方，似要凍僵一般，電視里此時正放著黃金八點檔的城市新聞，她習(xí)慣地，到一個新地方，一定要先看地方電視臺，以便更快捷地獲取當(dāng)?shù)氐男畔ⅰ?br>
“……受北方強冷空氣南下影響，22日晨蓉城實測最低氣溫為零下4．2攝氏度，這是今年入冬以來蓉城創(chuàng)下的最低氣溫……未來幾天，有可能出現(xiàn)降雪，至昨日，我市上空已連續(xù)7天被霧霾所籠罩，大部分地區(qū)會出現(xiàn)灰霾天氣……”
“吁……真倒霉。”方黎嘆息，失笑出聲來。
這時浴室里傳出警報音，她抬腕看看表，拿了睡衣便去了浴室，挽起長發(fā)想照鏡子時，卻不能如愿，她對著被水蒸氣涂得似渡了霜的鏡面喃喃地說：“灰霾天氣，會不會像這樣，就算對面，也認(rèn)不出人來�！�
旅途太累，她很快便舒服地泡在浴池里，以至于幾近要睡著，感覺到身上傳來涼意時，她便起身放了一半的水，又再度加滿熱水，伴著嘩嘩的流水聲，四周一片靜籟，感受著又漸漸回暖的水溫，她抹掉滿額被蒸出的熱汗，長長吁了口氣，轉(zhuǎn)瞬便覺得天眩地轉(zhuǎn)，恍惚不可方物，開大了換氣機(jī)，起身灌了滿滿一杯溫水，便又恢復(fù)正常。
“交通已如此發(fā)達(dá)，從前需十幾小時的旅程如今縮短一半不止，可還是累，可見，科技交通再發(fā)展，也不如這時日流失得快，當(dāng)年從南到北，熬上三天兩夜也不覺得累�！彼豢粗R中自己那蒼白憔悴的容顏喃喃，再仔細(xì)湊近一看，眼尾處已可見一條淡淡的紋路，她甚少笑，縱然笑，也絕笑不到眼尾處，自不能用笑紋來掩飾過去。
半夜，她在陌生的城市醒來，便再也睡不著，泡了杯濃茶，拉開窗簾，坐在窗下獨飲，又點了一支煙，蓉城青灰的天色，慢慢放亮在眼內(nèi)。
其實對蓉城，她并非一點也不熟悉。
生命中，曾經(jīng)有個男人，笑得明亮和煦，露出一口漂亮潔白的牙齒，口氣清新地朝她說：“我來自蓉城，那個櫻花爛漫的地方�！�
那笑和櫻花便成了她對他格外鮮明的記憶，相得益彰的二樣?xùn)|西。
煙尾燒到了手指，她一顫，抖落長長的煙灰，便也不再抽了，從箱子里拿出新項目材料，一頁一頁認(rèn)真的翻看起來。
�。ǘ�
方黎對新生活的適應(yīng)能力一向很強，雖遭遇難得一遇的冷空氣，她還是堅持外出，與這個城市的所有人一樣，早出晚歸，擠上下班高峰，感受那擁擠帶來的溫暖，不出幾日，已對蓉城有了大致的熟悉，辦事處的同事對她十分敬佩，工作很快便進(jìn)入狀態(tài)，她也不麻煩別人，工作之外，她總有自己的安排，讓有家的同事不至于感到怠慢她，她就是這樣，懂進(jìn)退，識大體，唇角總一抹淡淡的微笑，縱然寒流也驅(qū)趕不去，很快，別人便不把她當(dāng)新人看，因為她不埋怨，樣樣處理得當(dāng)，游刃有余。
“方姐，你若不怕冷，明天會下雪，你一定要去下沙路逛逛，好漂亮的�！碑吢�，手下一個剛剛畢業(yè)不到一年的小姑娘，下班時分興高采烈朝她說，朝氣的雙眉興奮地抖動著，靈動的雙眼，干凈透亮，望進(jìn)去，像看到晴朗天空的萬里無云，藍(lán)白藍(lán)白，格外的舒適。
方黎馬上便喜歡上了她，笑意大了些，“好。”她回答說，笑意盈盈，畢露似得了獎賞一般，歡快的收拾下班了，足上踩著時下正流行的七彩靴，在她面前一晃而過。
“方姐，周末了，早點回家啊。”又一人起身，與她招呼。
她笑著抬頭。
“回什么家呀，這么冷的天氣，得去約會才暖和呢�！绷硪蝗藫屜却疬^。
“那是那是�！�
互相打趣聲，消失在電梯，空曠的辦公室只剩她一人，屋子里到處都漏了風(fēng)似的，空調(diào)還是一樣地在運轉(zhuǎn)，可沒了人氣，便冷下來。連空調(diào)也愛湊熱鬧呢。她想。
工作整理完，她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止，周末的晚上，到處成雙成立，到哪里都不免要落了單，她又怕冷，怕寂寞，不愿意回酒店，在燈光明亮的辦公室，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約會？那是另一個更好的選擇，可時機(jī)不對，人不對，感覺不對。
人就這么慢慢在空虛中老去，等待著有一天，有人叫她方姨。
她起身，泡了杯咖啡走到窗前，屋內(nèi)外，一黑一白，透明的玻璃成了鏡子，映出了她的輪廓，她愛看這樣的自己，便近乎執(zhí)迷地看，越看越欣喜，不由地抬手輕輕觸上，順著那暗暗的，若隱若現(xiàn)的線條，慢慢沿著畫下去，完美，她內(nèi)心贊嘆。
她其實真的是美的，較耐看型，五官端正，尤其是淺笑時。卻美得似乎沒有溫度，難以靠近，她如樣品，萬年不變地立在那兒，自不如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還騰騰冒著熱氣。
�。ㄈ�
周末飄起了雪，蓉城仍然是灰霾天氣，白雪也未能點亮幾分，街上行人甚少，撐過一周的寒流，大家更樂意于在家烤火休養(yǎng)生息。
到哪個城市，方黎總能看到法國梧桐，她卻更加喜歡北京一些，因為有槐樹，那落了滿地的細(xì)碎的槐花，以滿地跌落的青春，映著古老蒼勁槐樹的沉淀與悠揚，那里更有銀杏大道，檸檬般的黃，涂滿長長的大道，又格外的絢麗，卻只道嘆一聲，夕陽無限好，在那兒站得久了，看得久了，漸漸會生出一種悲愴的情懷來，更甚者，還有紅葉，血般的紅，暗得似流不動一般，死前再放肆地絢爛一筆……
蓉城沒有這些，只有梧桐，迷彩一般的樹干，單調(diào)，視覺統(tǒng)一，方黎沒能產(chǎn)生更多的想法，她裹著厚實的外套，又戴著口罩，整個人只露出半截鼻粱和眼睛，可是冷空氣還是透過薄脆的口罩棉布，刺激著她的鼻子，呼吸都有些疼痛，不敢用力，這寒流來得太突然，讓人措手不及，生活中沒有準(zhǔn)備的東西，才最可怕。
正如她沒有做好防寒的準(zhǔn)備。
下沙路很清靜，很干凈，路不寬，行人更少，路兩旁的梧桐樹卻更多密集，她抬頭望著望著，想，若到春夏，這窄小的路，這密密麻麻的梧桐樹，會不會就這么，隔著馬路交叉到一起，讓行人看不到天，卻也愜意地在這條梧桐樹構(gòu)成的拱洞下行走呢，若碰到好天氣，這確實不失為一條漂亮的路。
她就這么一直沿著下沙路的深處走，雪又落得大些，飄飄灑灑的，她順著下沙路的盡頭拐了一個彎，繼續(xù)前行，卻迷失了方向，途中竟連個問路的人也沒有，眼前只有一個大湖，在灰朦朦的天色中，不甚真切，耳邊隱約聽到吵鬧的人聲，便循聲又拐了個彎，鼻子里突地聞到喜慶的味道，在那一眼便望到頭的小巷子里，華麗地停著尋常街頭難覓的名車，眼花繚亂，讓她想到畢露腳上的七彩靴，人一時怔然。
鼻粱被一個重物扔中，她下意識便抱在手里，疼痛鼻子深處，聞到了花香的味道，低頭一看，竟是好大一束香水百合，正嬌艷欲滴開在她眼下，碩大的花瓣上還帶著露珠，格外誘人。
她抬頭看去，長而斜的臺階，紛擁至臺階邊的人群，然后，是他們身后的教堂，再然后，方黎覺得自己竟一時望不到頭，那教堂高高的尖柱，似要插到去宵去一般，其實哪有這么高呢，只是這陰沉的天氣罷，正如這一上一下，她也看不清臺階上的人，個個面目模糊。
她接到的是新娘的捧花，不知何故，竟落到她手中，新娘萬分沒有想到是這樣，正如她，也覺得十分抱歉，她正想拾步上去，已有個高大的身影，先她動作，下了臺階。
來人已到她面前，她遞出花束，垂下眼瞼，表示歉意，即要反身往回走，冰涼的手腕卻被一個溫暖而厚實的手掌給握住，握得有點緊，手心中那男人特有的繭也隱約可感覺到。
她便再回身，抬眼望去，額間的劉海，已垂到睫毛處，讓她多眨了二下眼睛，口罩中的氣息也從鼻尖處灌上眼，劉海也隨氣流擺動，刺激得她眼睛酸癢難耐。
那男人此時卻松開了手，方黎松了口氣，抬手撂開亂發(fā)，轉(zhuǎn)身不再遲疑離去。
�。ㄋ模�
新一周工作密集來臨，方黎多半是在應(yīng)酬中度過，天氣還未見好，死黨發(fā)來慰問短信，她回曰：“似多居梅雨季節(jié)，心也似要長起青苔來了�！�
死黨亦回：“開不了花，長起青苔也好，加油，好好長�！�
她失笑：“真長了倒好，可千萬別發(fā)起霉來�！�
死黨又氣又惱，又回了一條：“明年此時，是你三十壽宴，我已訂好酒店為你祝賀�！�
“同賀同賀�！彼慌滤溃詈蠡亓艘粭l便關(guān)了手機(jī)。
這一夜喝了點酒睡得如同一條死豬，半夜刮了臺風(fēng)也不曉得。
一早到公司，畢露便遞給她備忘錄，還不忘好心提醒：“新一年的銷售計劃已下達(dá)，公司勢要將我們榨得一干二凈。方姐，你可分擔(dān)多少？”
其它人皆目帶期盼看向她。
她這把老骨頭，還能拼多久？老板大概也是知道的，臨前隱約還問她：“蓉城可是你最后一站？”
她當(dāng)時笑笑未答，約模她笑得有些疲倦，被精明的老板瞧出，才有今日的一出。
當(dāng)時給自己三十歲的大禮罷。她心情徒又好了起來，“交予我吧�！�
眾人歡呼。
下了決心，便回了趟總公司，一來一回，幾天的耽擱，竟錯過了蓉城升溫的幾天好時光，方黎不想認(rèn)命也不行。
當(dāng)天即開會到深夜，傳達(dá)總公司任務(wù)，末了，想請大家一聚，個個面容憔悴，搖手說不，打著哈欠要早點回家休息，到底冬日里，萬事比不過溫暖的被窩。
猶剩她，只好一人就近到住處的樓下24小時營業(yè)的小店，叫了碗餛飩，加了濃濃的醋就著喝了下去，又防寒又預(yù)防感冒。
摟緊大衣，撂開小店的門簾出去時，一陣疾風(fēng)吹得她渾身一僵，手機(jī)此時響起，她順然又退了回去，挨著小店的蒸籠接起電話。
沒講幾句，不再遲疑，急走幾步，到了馬路邊，搖手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往一洗浴俱樂部而去。
徑直上了五樓的包廂，幾個穿著浴場睡衣的男人即站起來朝她搖手，都是熟面孔，方黎笑著迎了上去，看他們短衣短褲才覺得熱了，便褪下大衣由服務(wù)員掛上，接了其中一人的位子，上手便打出一張牌，對面的男人馬上將牌一攤，笑著說胡了。
如此幾把，身上現(xiàn)金已輸?shù)闷咂甙税耍雠朴营q疑，她下手的男人呵呵一笑，看看表，吞云吐霧地說：“馮處何時來？不是約的十一點么？”
方黎也順然停下，卻低眉不語，手頭玩著一個花牌，心不在焉的樣子。
“快了，我再打個電話催催�！睂γ娴内A家爽快起身，拿著電話便推門而去。
隱約聽到說已經(jīng)到了，要下樓去接，便放下了心，與另外二位悠閑地喝起茶來，天南海北地調(diào)侃，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有人扭亮了房間的燈，贏家領(lǐng)了二個人進(jìn)來，她笑著起身，伸出手去，笑意僵在半唇邊，來人已熟門熟路地找了個位子坐下，“玩這個？”已動手熟練地砌起圍墻來。
�。ㄎ澹�
對面坐著他，上手即坐著今晚的重頭戲馮處，方黎萬分不敢馬虎，半途，舊識也輸?shù)么铮瑩尾幌氯�，由馮處的司機(jī)替了場，眼下，便是以一敵三，勝負(fù)早有定奪，不過任人宰割，剁多剁少的問題。
那馮處越玩越大，打得興起，方黎此時想退已退不了，眼下桌面輸下的籌碼已五位數(shù)，照這速度下去，逼近六位數(shù)，不過早晚而已，那剛剛打出的一子，還沾著她手心的汗，他喉間深處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一頓，挑眉看向她，似笑非笑。
那馮處急不可耐，她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兒，他翹唇似乎想了想，展顏一笑，竟是放過她了。
這么一來一去，那馮處也是明白人，末了，贏得開心，對她的事，自然許諾辦到，還甚體貼留下他與她，和司機(jī)帶門離開。
對面的大鐘指向三時，重重的敲了三響，他繼續(xù)砌著牌玩，樂在其中的模樣，她則一根接一根的吸煙。
女人到底脆弱，尤其是不能熬夜，何況上了年紀(jì)的女人。
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醒來，是在床上，她還甚冷靜，微微掀開被窩一看，便緩緩閉上眼睛，讓被子將整個臉都埋上，過了一會，床微微一塌，她已被擁入另一個身軀里，緊緊的嵌合著，男人寬厚的胸膛，粗壯的手臂和頭頂那沉沉的呼吸聲都召示著，她不是在做夢。
已不需似少女般摟緊自己縮到一個角落瑟瑟發(fā)抖，嘶聲裂肺地控訴，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輕輕推開他，自己轉(zhuǎn)了個身，從地上拾起浴巾，裹上身去了浴室，吹干頭發(fā)，便換上自己的衣物，四下一掃，她的包正在他那側(cè)的床頭柜處，她看向他，他正露著胸靠在床頭看她，從她從浴室出來，站在梳妝鏡前吹頭發(fā)那一刻開始看起。
“我走了�！狈嚼柙谑钟|到自己包上時，輕輕說了一句。
“有進(jìn)步，至少會交待一聲了�！彼f，語調(diào)淡得不可思議。
方黎挺直的背影一僵，只有自己才看到，她握包的手指，已經(jīng)泛白，沒有一絲血色，是的，他認(rèn)出她來了，在上次，她卻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只露出一雙眼睛便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所以她不出一言，轉(zhuǎn)身離開。
但她知道，他這句話，所指的，不僅僅是這個而已。
多年前，她便已經(jīng)欠他一句交待。
只是年輕時，以為二個人分開，是不需交待的。
那時的人，義氣分發(fā)，施者，不忍交待，受者，不屑被交待。
（六）
這也許可算故事的開始，但，現(xiàn)實中，這卻是結(jié)束。
這個“他”，我甚至未曾想過要給他一個名字作為代號。
蓉城是方黎的終結(jié)點，她累了，想要停止疲倦的腳步，這個終結(jié)的城市，卻有一個她生命最開始的那個男人。
我很想寫，這是一個故事的開始，他們相遇，然后繼續(xù)相愛……縱然中間會有矛盾，最終，他們會在一起，“他”會在她心中尋找那個遺失很久的寶藏，他會替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施予露珠滋潤，并且好好收藏，細(xì)心打理，給予她安然的一生，從此，歲月靜好。
但我更想說，錯過即是錯過，時間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
方黎一定能找到那個合適的人，將她收藏好，但這人，不一定是“他”，“他”并不合適。
如果硬要一個結(jié)局。請往下看……
�。ㄆ撸�
第二年，蓉城櫻花開遍，落英繽紛，煥發(fā)著絢爛與朝氣。
不同于北京的槐、銀杏、紅葉那般悲愴與沉重。
三十歲的生日，在這個季節(jié)，在這個城市，格外讓人心喜。
櫻花爛漫的時候，一定會有他的笑。
就算他不來，方黎也會自然想到。
死黨比她更加對他翹首以盼。
生活不會有童話，但，不能因此不去憧憬。
不管他會不會來，方黎樂觀地想，從此，她有另一番人生的路要走，已懂得更多的她，相信自己，會走得越來越好，越來越穩(wěn)。
生日宴結(jié)束時，她收到一束香水百合。
很普通，街邊隨處可見。
似曾相識……
那一天那一刻，在陌生的街頭迷失，爾后不經(jīng)意中被砸中的的驚訝冉冉從心中升起，慢慢又加了些沉重與釋然。
方黎低頭簽收，末了，突然覺得鼻梁上一痛，下意識摸了摸，又揉了二下，爾后卻又被涌上的一陣長長久久的酸澀一下子鉆到了心底里去……死黨回頭看著她，眉頭輕皺了起來，在她問話前，方黎慢慢彎起了嘴角，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這一絲笑，讓一切歸于平靜。
事情早已經(jīng)有了定論，在那場不期而遇的婚禮，甚至在他們相識的最初……沒有什么，是萬年不變的。
�。ㄍ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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