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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覺醒來,我懶洋洋地把肩膀上的被子拉好,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專注地發(fā)呆。粉色窗簾的另一側(cè)隱隱透著蒙昧的光芒,外面的天空早已大亮。清脆的鳥鳴時而響起,聲音里帶有初冬特有的清爽感。背后傳來讓人安心的熱度,輕輕的吸氣聲若有若無地傳進(jìn)我的耳朵。我一個翻身,卻見他已醒了,大大的右手半舉在空中,兩眼直直地瞪著自己那只□在冰涼的空氣中的手。
內(nèi)容標(biāo)簽: 都市 正劇
 


一句話簡介:望天,試驗作,村上風(fēng)


  總點擊數(shù): 1492   總書評數(shù):5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291,94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短篇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64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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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if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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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一覺醒來,我懶洋洋地把肩膀上的被子拉好,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專注地發(fā)呆。粉色窗簾的另一側(cè)隱隱透著蒙昧的光芒,外面的天空早已大亮。清脆的鳥鳴時而響起,聲音里帶有初冬特有的清爽感。背后傳來讓人安心的熱度,輕輕的吸氣聲若有若無地傳進(jìn)我的耳朵。我一個翻身,卻見他已醒了,大大的右手半舉在空中,兩眼直直地瞪著自己那只裸露在冰涼的空氣中的手。
      “你在看什么?”剛剛睡醒,我的聲音還殘留著隔夜的沙啞,或許也和昨晚的激情不無關(guān)系。
      他放下手,眼角眉梢都掛著溫柔的笑。“醒了?”
      “嗯。”我忽略他的笑臉,不屈不撓地執(zhí)起他的手仔細(xì)端詳起來。手在冷空氣長時間的浸潤下變得冰冷冰冷,讓我不禁聯(lián)想起炎炎夏日里被猝然開啟的冰箱。慢慢地,就連我手心里的熱度似乎也漸漸被那份冰冷吸去一般逐漸冷卻下來。
      “沒什么好看的。還是把手放回被窩里來,別凍壞了!彼奶鄣鼗匚兆∥业氖,我卻絲毫不領(lǐng)那份情,只是執(zhí)意瞪著他的手。那是一雙典型的男人的手。骨節(jié)粗大,手指修長。皮膚絕算不上細(xì)膩,但觸感極佳。手心的條條紋路清晰可見,仿佛是被什么人刻意鑿上去般一直深深通向里面的血管。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齊,一是因為他生性愛干凈的緣故,二也是為了避免傷到我。
      “該看夠了吧?”他做出一個發(fā)現(xiàn)搗蛋兒子的惡作劇的寬容父親常有的笑容,抓起我的手塞回被兩人的體溫捂得熱滾滾的被窩。
      “你在看什么,剛剛?”我問。凡事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是我的壞毛病之一。
      “手唄!彼灰詾槿坏鼗卮。
      我皺起了眉:“可是上面什么也沒有!”
      他惡作劇地一笑,沒有說話。
      “別給我壞笑!”我故意抓亂他的頭發(fā),氣勢洶洶地逼問,“老實說,你到底在看什么東西?!”
      “真想知道?”
      “非常非常。”
      “也許會講很久。”
      “多久都無所謂!
      “你啊……”像是為之后的長篇大論熱身一般,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開始了今天早上的第一個故事。
      “以前也說過吧?我出生的地方靠海,每天早上都可以聽到海濤拍岸的聲音。浪頭‘嘩嘩嘩’地舔過白凈凈的漂亮沙灘,又急急忙忙地縮回原來的位置。聒噪的海鳥貪婪地在海平面上來回飛舞。貨輪‘嗚嗚’地喘息,聲音拉得很長,像神婆的咒文。我喜歡海,義無反顧地喜歡。甚至可以說,幾乎將這輩子所有的情感都投入進(jìn)去,再也分不出一絲一毫提供給其他人的程度。當(dāng)時的那種情感,現(xiàn)在想來也覺得頗不可思議。
      “過去我總以為自己會永遠(yuǎn)那樣愛著那片海,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想,就這么簡簡單單地和海一起度過余生。但我終究只是個孩子,并不了解自己將來可能會面對的許許多多。歲月比我想象中的空曠得多,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一件緊挨一件,最后打破了我為自己設(shè)定好的簡單人生。
      “在我15歲的那年暑假,父母向我提起了將來要就讀的高中。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不錯,父母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我應(yīng)該考進(jìn)一個市重點,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做出一番成績。那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終究要面對和海分開的時刻,那是我從未想過的事情。在那個清涼夏日的傍晚,我第一次實實在在地和冰冷的現(xiàn)實面對面接觸。我至今還記得那時海風(fēng)涼嗖嗖地刮過我的背脊的觸感,沙粒接二連三地擦過臉頰,海魚的腥味陣陣。
      “當(dāng)時的我完全無法想象離開海的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當(dāng)父母斬釘截鐵地告訴我未來的路已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鋪好不可變更的時候,我嗅到了混雜著魚腥味的絕望的味道。
      “循規(guī)蹈矩了整整15年,從來沒有違抗過父母命令的我終于迎來了不得不任性一次的時刻。我堅信,如果就這么離開海——即便只有一秒——我也一定會就這么突然倒地死去。與其如此,不如試圖反抗一下,即便失敗,最壞的結(jié)果也只是挨一頓打而已。
      “我很快將自己的計劃在腦海里瀏覽了一遍:趁父母不注意時悄悄收拾基本的行裝,等到他們睡著后偷偷跑出家門。當(dāng)晚,我順利地按計劃從家中逃脫出來,隨身攜帶的只有10元錢、一把手電筒、半塊有些發(fā)硬的干面包和一條養(yǎng)了近5年的老狗。
      “就這樣,我?guī)е@些東西到了海邊,怔怔地看了許久,怎么也不厭煩。夜晚的海很深很廣,看上去要比白天的遼闊一百倍。黑漆漆的天空被無數(shù)亮熒熒的星星占領(lǐng),月亮卻怎么也找不到。海濤聲聽起來比平時要響許多,回聲‘嗡嗡’地撞擊耳膜。遠(yuǎn)處時而可以聽到貨輪的汽笛聲,如女人的哭聲一般凄涼,越過大片海面把哀怨灑向各個角落。雖是夏季,但海邊的空氣卻冷得出奇,加上海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地吹來,我很快就變得渾身冰冷,只能抱著老狗蜷縮在沙灘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凜冽的海風(fēng)吹醒,胳膊酸痛,膝蓋僵硬。手電的光芒暗淡。狗早已不知去向。我站起來尋覓狗的蹤跡,無奈電池的電力不夠,手電的燈光越發(fā)昏暗不清。大概是著涼的緣故,沒走幾步,我的頭便開始發(fā)暈。遠(yuǎn)處的汽笛不合時宜地夾帶著冷風(fēng)襲來,讓我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我轉(zhuǎn)過身面對那片漆黑的海面。眼前的海不是我所熟悉的那片清新涼爽的海域。海的面貌俶爾猙獰起來,黑色的波濤像是一只饑渴的野獸,周身散發(fā)著奪人性命的殺氣。一時間,我根本無法接受眼前這個陌生的海洋。當(dāng)時,我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試圖接觸洶涌地?fù)湎蛏碁┑睦思。我顫顫巍巍——或者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從沙灘上站起來,兩腿不安分地哆嗦,艱難地向澎湃的浪頭一步一挪地前進(jìn)。
      “隨著與海的距離縮短,我的心臟難以抑制地迅速掙扎起來。那一刻,汽笛聲也好,海濤聲也好,所有的聲音都被我的心臟劇烈的彈跳聲蓋了過去。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走到海的面前,好好地觸摸它。
      “一個浪頭打了過來,幸運地在離我10米遠(yuǎn)的地方急匆匆地退了回去。海水□□我的鞋子,濡濕了我的跑鞋,海水透過了襪子,腳趾立刻變得冰冷。那時我全然沒有考慮到危險之類的事情,只是單純地為自己和海極近的距離莫名地感到興奮。就在我的手指幾乎觸及下一個約有我的身高的2倍的浪頭時,一個男人把我從大浪的利齒下拉了回來。
      “我們一起摔倒在身后的海灘上。沙子濺了一身,嘴里也不例外。我的手臂因為粗魯?shù)淖矒舳诖植诘纳车夭涑鲆粭l血痕。疼痛讓我的意識清醒了一些。男人從我身后緊緊抱住我,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我試圖挪動了一下,身后的人立刻靈活地放開了我。他不慌不張地站起來,拍凈身上的沙子,兩眼斜斜地由上方注視我的動作。我們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如雕像一般在沙灘上僵持許久。好一會兒,男人才像想起什么似地應(yīng)付似的問道:
      “‘你沒事吧,小鬼?’
      “因為不滿于男人的突然出現(xiàn),我只是冷冷地回答:‘不用你操心!’
      “從口音判斷,他并不是本地人。個子很高,年紀(jì)也輕,雖然下巴留著細(xì)小的胡碴,不過不難看出他年輕的輪廓。一身休閑的運動裝,跑鞋已被穿得很舊。上身穿著干凈的白襯衫,上衣則被脫下披在肩上。雖已入夜,四周漆黑,鼻梁上卻架著圓圓的小墨鏡。這個季節(jié)做這樣的打扮的確有些不合時宜,但搭配在他身上卻意外得合情合理!
      說到這里,他沖我尷尬一笑。停頓了片刻,他收拾起零亂的思緒,繼續(xù)講他的故事。
      “那個男人給我的印象很深刻。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初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有一種難以移開視線的感覺。他就像一塊磁石,不知不覺間吸引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相比之下,海竟然變得微不足道起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的奇妙感受。雖然嘴巴里不承認(rèn),但當(dāng)時的我的的確確被他強(qiáng)烈地吸引住了。之前對于海的所有感情似乎就在剛才的那一跤后全部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人說:‘時間到了’,于是我的感情也就應(yīng)聲全盤灌輸?shù)搅怂纳砩,真真正正地干脆利落?br>  “那天晚上,我拋棄了我的逃跑計劃,乖乖回了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我滿腦子都是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奇怪男人。與季節(jié)不符的裝扮,有些粗魯?shù)恼f法方式,靈活的動作,還有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的強(qiáng)勁臂力。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尋找那個男人,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一無所獲。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來歷,連他可能會在這鎮(zhèn)上待多久都不知道。也許那晚他救了我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遠(yuǎn)在不知什么地方的家去了。可當(dāng)時的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些可能性,我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找到他。甚至連找到他后要說些什么話,做些什么事都沒有想過。
      “大約一個星期之后,我也差不多對尋找男人的行蹤失去了信心。那天我一如過去那般坐在海灘上,靜靜地欣賞那片蔚藍(lán)的海面。過去百看不厭的大海此時完全沒有了那種迷人的吸引力。浪聲也好,海鳥的叫聲也好,連長長的汽笛聲似乎也成了一種累贅。一切都嘈雜得令人討厭。我不耐地站起身,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不期看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還是老樣子,不合時宜的打扮,漫不經(jīng)心地打著哈欠?吹剿臅r候,我的心臟就像那晚走向海濤時一樣激烈地跳動起來。他還記不記得我?他會說什么?我又該說些什么話?……腦子里亂作一團(tuán),甚至連他開口向我打招呼的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他正在和我說話。
      “我茫然地看著他——應(yīng)該是茫然的,因為我根本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男人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很漂亮的笑容,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或女人笑起來都更舒服自然。那是一種和他浪蕩的形象完全不同的笑容,輕揚的,溫柔的,像是在訴說著什么的笑容。像是著了魔一樣,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說了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男人聽了我的話后笑得更加厲害,眼睛細(xì)細(xì)地迷成縫,眼角閃爍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淚花。腰彎得很厲害,像煮熟的蝦子,連面孔也漲得泛紅。
      “‘我可是第一次聽別人這么夸我!腥诵蛄,一邊扶著尚還起伏的胸口一邊對外我說,‘都一把年紀(jì)了還被人——而且還是個小孩子——夸,感覺還真是奇怪!
      “我窘得無地自容,根本不知該說些什么。之前的話并不是自己想說的,而是不知不覺脫口而出的,如果這么告訴他的話,或許會被他以為是個奇怪的家伙。不過那個男人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他不是那種人。他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完全沒有之前我見過的那些來觀光的游客的刻意矜持和做作。
      “我就勢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和他維持一段距離。那天那個男人告訴了我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他是一個園藝設(shè)計師,成天和一些花花草草打交道,從小到大都有條有理地走著父母安排好的所謂‘成功人士’的道路。父母本希望他成為一個醫(yī)生、律師一類的角色,但他卻在人生最關(guān)鍵的時刻違背了他們的心愿,毅然決然地做了園藝設(shè)計師。
      “‘光是看到花草就讓人心情舒暢得不得了!p輕地對我笑著說,‘特別是看到那些單調(diào)的東西在我的安排下變得生機(jī)勃勃的時候,就興奮得難以自制!
      “可這樣的生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他就被每天有增無減的繁忙工作壓得透不過氣來。小時候滿心以為工作之后就可以恣意地安排時間,沒想到反而比學(xué)生時代生活得更加忙亂和枯燥。原本喜愛的工作漸漸也成了一種負(fù)擔(dān),一想到第二天起來還要面對千篇一律的花草,就頭痛到不行。最后他再次毅然地——莫如說是任性地——跑到老板面前,在公司最忙碌的時候請了整整一個月的假期,來到這個靠海的小鎮(zhèn)。
      “‘綠的東西看多了,不知不覺就忍不住想看一些其他顏色的東西。若要說和花草顏色不同的事物的話,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海。鎮(zhèn)子里我居住的地方也夠遠(yuǎn),有種拋棄一切的舒暢感!
      “那次之后,就好像事先約定好一般,我們每天都在海邊碰面。我不說關(guān)于自己的任何事情,他也不問。盡管我在心里一千遍一萬遍地等待他的詢問,他卻從來沒有回應(yīng)過。我知道,只要他愿意問,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話,我也一定會立刻回復(fù)他。我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想讓他了解我的過去,想告訴他我半夜離家到海邊的理由。我每天都殷勤地期待著他關(guān)心的詢問,但他卻完全感受不到我心中強(qiáng)烈的祈求。我們僅僅是日復(fù)一日、呆呆地并肩坐在白茫茫的海灘上,久久地觀看千篇一律、永遠(yuǎn)都不會有所改變的蔚藍(lán)的海。
      “一個偶然的機(jī)會下,他提出想去鎮(zhèn)子的其它地方逛一逛!鸫a得買點土產(chǎn)回去給老板!q解似地說,‘就這么拋下工作私自跑出來,實在對不住他!伊x不容辭地接受了臨時導(dǎo)游的任務(wù)。他原本想給我錢,但我很爽快地拒絕了。我不要錢,真的。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無論做什么我都覺得值得。
      “他買起東西來毫無節(jié)制,錢對他而言似乎是與己無關(guān)的事物。他一個勁地買,看到什么買什么:煙、酒、大塊咸魚干、大包大包黑色的菌、品種各異的大袋裝茶葉、成箱的水果、2元超市里各種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起始我被他瘋狂的購物熱情嚇了一跳,也勸過他少買些沒有用處的東西,可他充耳不聞。我看得出來,一定發(fā)生了我不知道的什么事情,正是那個‘什么’促使他將自己對海的熱忱一并傾注于購物上,正如那晚的我一樣。
      “我沒有再勸過他,也不曾試圖詢問那個改變他的事件究竟是什么。如果他想說,他自然會告訴我,就像那天他在海邊向我訴說自己的人生簡歷那樣;既然他什么也不告訴我,那只能說明,我在他心目中還沒有成為重要到足以為他分擔(dān)憂慮的存在,我還沒有資格傾聽他的苦惱,即便聽了,也沒有辦法幫助他。我能做的,只有盡己所能讓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夠開心一些,希望能夠借此一點點分擔(dān)或者轉(zhuǎn)移他潛在的不安和焦慮——盡管我的努力收效甚微,但我樂此不疲。
      “那次從小商品街出來,他照例買了一大堆派不上什么大用場的東西。東西多的拿不了,我自然而然幫了他一把。我隨他進(jìn)了他住的旅館,把大大小小的袋子小心地擺在地上——桌上早就放滿了前幾天的‘戰(zhàn)利品’。他給我倒了杯冰可樂,我高興地接過來,久久地捧在手里,直到?jīng)鲆馔耆Р艖?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嘴里送了一口。我找了張椅子坐下,他則順勢倒在那張已經(jīng)睡了2個星期的有些凌亂的單人床上。
      “‘我時常會想:若是沒有你,這個假期一定會很無聊!’他依然躺在床上,漫不經(jīng)心地盯著漆片剝落、發(fā)黃的天花板,‘唔……怎么說呢?我總覺得那晚我們的碰面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那天晚上我心血來潮想到海邊的心情并不是偶然,而是為了和你相遇才迸發(fā)出來的!
      “當(dāng)然不是偶然!我真想就這么大聲叫出來,可我沒有。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偶然?老實說,我根本沒有果斷地說‘是’或‘不是’的自信。我只是默默地坐在硬梆梆的單人沙發(fā)上,靜候他的話。
      “他沒有追問我什么,怕是早就習(xí)慣了我的沉默不語;蛟S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個沉默寡言——縱然有一副熱心腸——卻不擅長與人交流的古怪小孩。
      “‘那天晚上,你……’他頓頓地開口,沒有再說下去。這在他是極為少見的,他是一個那么爽快利落的人,從來都不曾被任何東西困擾過。即便是說話,也是絕對的干脆,一氣呵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猶豫不決。
      “他想問什么呢?我在心里反復(fù)猜測。他終于想要知道我的事情了嗎?我在他的心中,已經(jīng)足夠重要到值得他去了解了嗎?然而他沒有再開口,他從床上坐起來,干巴巴地擠了一個笑容給我,然后不自然地抓著頭,說:‘我現(xiàn)在要去洗澡了——剛剛在那個地方擠了一身的汗。你要是不介意,就在這里等我出來;要是你有急事的話,走也沒關(guān)系。房間里那些東西,有什么喜歡的盡管拿好了,反正我買得太多,根本就拿不回去。’
      “沒等我回復(fù)他,他就躲也似的鉆進(jìn)了浴室。沙發(fā)扎得我屁股微微發(fā)痛,我站起來,在房間里四處走動,試圖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
      “我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離開。這是我第一次進(jìn)他住的地方——盡管是暫時的居所——誰也說不準(zhǔn)這會不會是最后一次。剛才他明明就想問我什么,但還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理由中途選擇放棄。有什么事情正困擾著他,肯定。不管我能不能做些什么,我還是想幫助他。這樣的心情越來越強(qiáng)烈,甚至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源于一種怎樣的情愫。我只是一味地想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守護(hù)他,幫助他。他的年紀(jì)要比我大9歲,可這完全不妨礙我的心情一日猛烈過一日。每次見到他,我的感情就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和熱情。我越來越不敢正面面對他,甚至?xí)r常躲避他的話語和眼神,但與此同時,我又無時無刻不在追隨他的身影。我喜歡看他眺望大海時的背影。落日的余輝鋪滿整片海洋,亮燦燦的金黃色包攏眼前的所有景物,包括他。他纖細(xì)的輪廓被奪目的金光清晰地勾勒成形。隨著日的下沉,線條越發(fā)朦朧,使我產(chǎn)生他正漸漸與整個瑰麗的大;癁橐惑w的錯覺,似乎只要一個不留神,他就會悄悄地隱入眼前的海中,再也覓不到蹤跡。然而那終究都只是我的幻想。太陽一抖一抖地降下海平面后,他就會倏地轉(zhuǎn)過身來,毫不吝嗇地向我展露第二次見面時讓我神魂顛倒的燦爛笑容。每每看到我沉醉于其中的表情,他就越發(fā)笑得深入,最后近乎殘酷地對我說:‘時間差不多了,回家吧!’……
      “浴室里傳來水流的‘嘩嘩’聲。我閉上眼睛,眼前立刻浮出他在浴室里的身影:近乎粗暴地扯下運動褲,提腿把脫下的褲子甩在角落里。靈活地用單手解下襯衫的前兩粒鈕扣,然后像脫汗衫一樣除下襯衫。
      “我沒敢再想下去,我對自己的自控力完全沒有信心,特別是在與他有關(guān)的事情上。等待的時間異常難熬,每一分鐘都被無限地拉長又拉長。我木然地看著他留在桌上的手表,頭一次體會到時間竟然是如此難耐的事物。
      “就在我?guī)缀蹼y以忍受的時候,手機(jī)的鈴聲適時地緩解了我的緊張,并且成功地讓我感受到時間的流逝。鈴聲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叫囂著,就像海鳥不知疲倦的嘈雜叫聲。我盯著手機(jī)看了許久,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接這個電話。最后我一把抓起了手機(jī),徑直到浴室前敲響了門。
      “水流聲在我敲第四下的時候突然停止,緊接著就是一陣劈劈叭叭的響聲。他在拿毛巾,我想。手機(jī)依然在叫,卻已不似之前那樣煩人。
      “‘怎么了?’他開了浴室的門?吹轿宜坪醪]有給他造成太大的意外。此時我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之前被長袖長褲遮掩起來的部分此時一覽無遺。他周身只有腰部形式化地掛了一條白色的毛巾。臉孔被熱氣熏得緋紅,頭發(fā)濕搭搭地垂在臉上。細(xì)瘦的手臂撐著門,令人產(chǎn)生稍一用力就會折斷的錯覺。
      “‘你的電話!野呀袊讨氖謾C(jī)遞給他,竭力裝作平靜的樣子。他道了聲謝,自然地接過電話講了起來。轉(zhuǎn)身的時候,我偷偷描了眼他的腿,同樣細(xì)致緊繃的皮膚。腿的形狀很漂亮,完全沒有多余的贅肉。我相信,不論是多么挑剔的藝術(shù)家也無法從這具完美的軀體上找出任何瑕疵。
      “沒過多久,他就掛斷電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身上的水滴已經(jīng)擦干凈,只有發(fā)梢依然垂著晶瑩的水珠。他沒有另外添上一件衣服,僅僅掛著那條大大的毛巾便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毫無防備地在我面前的大床上坐下。
      “‘你要是累的話,我就不打攪了!娝粋接一個地打呵欠,我實在不忍打擾他休息,更何況,我也無法忍受他那樣沒神經(jīng)地用那種誘人的體態(tài)坐在距我不到20公分的地方。
      “‘啊,別走!麆褡∥摇1M管我連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趨勢都沒有,他卻緊張地繃直了身體。我在椅子上坐穩(wěn),暗示自己不會突然離開。他似乎也安心了許多,不再有剛才的緊張感。我沒問他原因,他也不多說什么。沉默悄然占領(lǐng)了這個狹小的房間。最后,他舒了口氣,輕聲詢問:‘你不介意聽我嘮叨幾句話吧?’
      “‘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尹c點頭。他抹了抹嘴唇,幾乎是毫不遲疑地道出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東西!
      他喘了口氣,似乎已完全沉浸在那晚的氣氛中。把對海的一腔熱愛轉(zhuǎn)移到半夜邂逅的陌生旅客身上的少年和被某種事物纏身的奇怪旅人——在我眼里看來,實在是一對奇異的組合。
      “劇情發(fā)展到這里,你覺得接下來應(yīng)該會發(fā)生什么事?”他突然問道,讓已經(jīng)習(xí)慣于聆聽的我小小地遲疑了一下。
      “你們……”我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發(fā)生關(guān)系了?”
      他“呵呵”地笑起來,聲音里既聽不出愉快,也沒有不快的成分。
      “沒有,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彼f,聲音里不無凄涼!八m然是個沒什么原則的人,但還不至于和一個未成年的小鬼做那些事情。他只是用他迄今為止最快的語速劈里叭拉地告訴我,他有一個交往了5年的戀人。他之所以會跑到這個偏僻的小鎮(zhèn)來,一是因為工作的不順,二是因為和戀人之間的不愉快。
      “兩個人交往了5年,浪漫的不浪漫的,愉快的不愉快的,艱難的不艱難的,能經(jīng)歷的幾乎都在那5年里經(jīng)歷過了。彼此的感情從一開始的諸多不順到逐漸磨合,如今竟磨合到幾乎耗盡的地步。用他的話說,他正被‘逐漸磨損’。感情也好,事業(yè)也好,身體也好,一切都被磨損耗盡,最后終將化為一地塵埃,隨風(fēng)而去。
      “我忘不了他說話時眼神里的落寞,盡管嘴角帶笑,卻笑得令人心痛不已。那一晚,我在心底對自己發(fā)誓,我要成為足以支撐他的男人。被嘲笑不自量力也好,被看不起也罷,我渴望為他分擔(dān)些什么,即便只是在這短短一個月的假期里。
      “后來我們依然碰面,他沒有再向我談起戀人或者工作的事情。那晚之后,他似乎又變回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不羈,自由,難以捉摸。相比之下,我的改變或許更大。我不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畏縮起自己的身體,而是努力在他面前挺直脊背。我開始?xì)鈩菔愕卮舐曊f話,不再逃避他直視的視線。我盡可能地尋找我們之間的話題,海,園藝,學(xué)校,工作……他察覺了我的變化,但只是輕飄飄地笑著摸了摸站直身板就與他相差無幾的我的腦袋,沒有更多的話語。
      “和他相處的每一分鐘,我都可以分明地感覺到分別的日子已緊緊地貼在我的身后。每次他看到太陽沉入海中,轉(zhuǎn)身催促我回家的時候,我都搬出拙劣的借口拖延時間。我不能浪費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對我而言都彌足珍貴。他一定意識到了什么,但他從來都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我的任性,任由我不斷地靠近他,依賴他。
      “再后來,我終于按捺不住,將自己心里想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那時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分別的倒計時,暑假也過得差不多了。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守在海邊看著日落,然后轉(zhuǎn)身笑著對我說:
      “‘很晚了,回家吧!
      “‘再坐一會兒。’我央求著。他沒有多問,收斂起笑容靜靜地在我身邊的沙灘上坐下。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太陽已完全沒入海的另一頭。半晌,他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頭,故意忽略我的沉默不以為然地笑道:‘你今年已經(jīng)15歲了吧?’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的侄子也差不多是你這個年紀(jì)。唔……大概比你小2歲。下次我再來這里的時候,把他也一起帶來吧!你們年齡相仿的人在一起,說話、做事都可以有個伴!
      “我抬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人來陪我,我唯一需要的就只有他一個!一想到他可能是因為察覺了我的感情才會刻意說出這種話,我就覺得心灰意冷。灰朦朦的天色呼應(yīng)我冷卻的心情,讓我越發(fā)灰心喪氣。我定定地看著大海,故意用冰冷的聲調(diào)問道:‘到時候你的戀人也會一起來吧?’
      “他凄凄然一笑:‘……也許那時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就在那一刻,我的腦中似乎應(yīng)聲響起什么東西斷裂的聲音。的的確確有‘什么’被一把鋒利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成兩截。回聲撞擊腦殼。我像是被什么附身一樣,一下子竄了起來,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緊緊抱在自己的懷里。他似乎掙扎了一下,也許還說了‘住手’一類的話,但我完全聽不到。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留住他。我需要他,如果現(xiàn)在放棄的話,或許就再也無法見面了。
      “‘我喜歡你!’我一遍又一遍地大聲叫嚷,‘不要走!’
      “我一直都清晰地記得,當(dāng)時他胸口溫溫的熱度和心臟激烈的搏擊聲。我絲毫不敢大意,只是一味死死地抱著他,唯恐他突然掙脫我逃開。也不知怎么的,喊著喊著,我竟一下子噤了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眼淚代替言語‘嘩’地滾落下來。他的襯衫被我突如其來的淚水濡濕了一大片,濕漉漉的衣服粘粘地貼在肩膀上。海潮聲死氣沉沉地于橫亙在我們間的沉默中回蕩。
      “他依然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在我渾身脫力地倚在他胸口時默默地?fù)ё×宋,但也僅此而已。他的懷抱很溫暖,肩膀的地方被海風(fēng)吹得一片冰涼。我把頭枕在幾乎被風(fēng)干的淚水上,像個躲在母親懷里的孩子一樣細(xì)細(xì)體味原本激動的心情漸漸冷卻、平復(fù)下來的奇妙感受。
      “我們維持了多久那樣的姿勢,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記不得了。當(dāng)時的我恨不得時間能夠永遠(yuǎn)靜止在那一刻,可那終究只是孩子的臆想而已。時間以分鐘為單位飛快地從指尖滑過,絲毫不留情面。
      “最后,他摸了摸我的頭,像是在終止什么似的說:
      “‘就這樣吧!
      “我抬頭盯著他的眼睛,兩手仍然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他的目光里沒有遲疑,平靜得讓人害怕。
      “‘就這樣吧!貜(fù)道,然后利落地拍去身上的沙子,站了起來。
      “我半推半就地被他從沙灘上拉了起來。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被我一把拉住襯衫的衣角。他回過頭,看看我抓著他衣服的手,又看了看我。我咬咬牙,握緊手里的衣服,心想就算被責(zé)罵也好,無論如何也不能松手。
      “然而他根本沒有多說什么,僅僅淡然一笑,毫不猶豫地反握住了我的手。在海風(fēng)里吹了這么久,那雙手已經(jīng)變得冰冷。沒有熱度的手心輕輕地包攏我的手,那和剛才的懷抱相差懸殊的溫度讓我暗暗一怔。
      “他一根根掰直我的手指,取出被我拉得皺巴巴的襯衫。最后——與我所期望的迥然不同——他象征性地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他嘆了口氣,輕而長,像是要把肺里的氣體一并擠出體內(nèi)一般。我安靜地聽著他的故事,為四周隨著他的嘆息而驟然降低的溫度暗暗吃驚。
      “后來呢?”我問。
      “哪還有什么后來?”他自嘲地一笑,“他留給我的,只有手心冰冷的溫度和那個在海風(fēng)中吹得陣陣戰(zhàn)栗的背影而已!
      “你就沒有找過他?”
      “剛開始我還傻傻地期待著他能像以前那樣突然笑著在我面前出現(xiàn),可——理所當(dāng)然的——終究沒能如愿。之后我開始拼命地學(xué)習(xí),不停地向上爬,希望再次見面時的自己能夠給他一個不錯的印象,我想向他證明,我并非永遠(yuǎn)都只是一個只知道坐在海灘上發(fā)呆的傻小子。工作之后,我托了無數(shù)關(guān)系,找了數(shù)不清的人,終于打聽到他工作的地點,可他早就不在那里了。有那么幾次,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再見到他,可最后都只是空歡喜一場。”他許許地說完,本能地伸手想要拿煙,卻又立刻縮了回來。
      我蜷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端詳他郁郁寡歡的側(cè)面,試探性地輕聲問道:“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么?”
      他側(cè)過頭來,調(diào)皮地笑了:“都已經(jīng)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一個人總不能一直被同一樣事物束縛一輩子吧?而且,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你了!彼罅四笪衣对诳諝庵斜涞谋亲,酸溜溜的感覺讓我不禁皺起了眉。
      “真是,說著說著都已經(jīng)10︰00了!”他的目光越過我定格在床頭柜上的鬧鐘上,旋即匆忙從地板上撈起一件外套坐了起來!澳阋膊畈欢嘣撈鸫擦,成天賴在床上對你的身體可沒好處。我現(xiàn)在去做午飯。你快點起來啊!別躺著躺著又睡著了!”
      “明白。嘮叨!”我做了個鬼臉,翻身躲進(jìn)了暖烘烘的被窩里。
      腳步聲漸次遠(yuǎn)離。很快,廚房里就傳來響亮的勞作聲。我依然縮在被子里,滿腦子都是他故事里的那個男人。
      說話有些粗魯,自我中心又任性,有時又溫柔得讓人招架不住的園藝設(shè)計師……
      待人溫和又體貼,時常也會表現(xiàn)得十足孩子氣,6年前死于車禍的我的叔叔……
      我閉上眼睛,兩個男人的影子完美地融合為一體。
      耳畔的各種雜音漸漸減弱,最后終于歸于平靜。睡意沉沉地?fù)渖蟻。我沒有掙扎,任由那倦意困住自己,很快便跌入最深層的睡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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