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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信子
卡路狄亞是打架王。
笛捷爾是全系第一。
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著邊的兩個人,偏偏是幾乎形影不分好朋友。
班主任總是戳著卡路狄亞的腦袋,你這家伙跟笛捷爾那么好,為什么就不能學著他多看一些書,然后把你這囂張的長頭發(fā)給剪了?
卡路狄亞總是邪邪地看他一眼,笛捷爾那家伙的頭發(fā)可比我的都長。
班主任咽的無話可說。
笛子笛子,你怎么會跟卡路狄亞那家伙這么好?尤尼提趁著卡路狄亞不再,打斷了笛捷爾解題的思路,神秘兮兮地問。
為什么?他眨眨自己有些失焦的冰藍色眼睛,好上了就好上了吧。
卡路狄亞不喜歡回憶,他總是覺得這是老頭子才會做的事情。偏偏,他總是憶起第一次見到笛捷爾的情景。
好像是第一天開學,有人打了馬尼戈特,自己一火就沖上去打了一架。那一次可真慘,雖然贏了卻也全身是血。然后,然后一個白色風衣的家伙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唯一記得的就是那頭極漂亮的石青色長發(fā)以及他身上冰霜一般的氣息。
大概是用了冰爽型的沐浴乳吧。他暗想。
醒來的時候傷口都被細心地包扎過,整個房間都是那種冰霜的氣息,而那個“救命恩人”也不見了蹤影?返襾啛o所謂地聳肩,穿上被洗干凈的襯衫就去了學校。
然后,有一個白色風衣石青色長發(fā)的人作為新生代表在演講臺上發(fā)言。
真的是冰霜一般冷漠的聲音,但是身邊女孩子的驚嘆聲讓卡路狄亞覺的不舒服。
然后,放學路上,他攔住了他。
啊,你的傷好了啊。他看了他一眼,從旁邊繞過。
原來,他還記得自己?
再然后,卡路狄亞就賴上了這個家伙。笛捷爾是從法國到希臘來留學考古的,似乎因為并不是父母喜歡的專業(yè)所以一切費用都是自己打工掙的,的確可以算是窮學生。而卡路狄亞,則是家里有的是錢偏偏父母都忙于工作從來不管他。
笛捷爾雖然是法國人,卻只會做雜菜沙拉。據(jù)他說,在來到希臘的這段時間,他除了泡面就是雜菜沙拉,反正經(jīng)?磿顺燥。
看著對方單薄的身板,卡路狄亞認命地說,還是換我來照顧你吧。
于是,笛捷爾終于有了按時吃飯的習慣。
***
卡路狄亞架依舊是照打不誤,但是馬尼戈特說你現(xiàn)在打架斯文多了,甚至打完還會注重儀表。然后壞笑著問,家里是不是私藏了美人?
卡路狄亞也壞笑,信不信我找你哥來管教管教你?
提起艾爾熙德,馬尼戈特總是一臉吃癟的樣子。
看看自己身上,雪白的襯衫只是沾上了少許的灰塵,但是那種冰霜的味道里卻夾雜了難聞的汗味。不過,笛捷爾那個家伙,應(yīng)該不會擔心了吧。
鑰匙插進門,咔嗒的輕響,卡路狄亞開門進去,大燈沒有開,笛捷爾只開了臺燈就在看書。
只要自己不在,這家伙除了上學就是看書,其他總是什么也不顧。
你回來了啊。他頭也不抬,洗澡水放好了,可能涼了點,衣服扔洗衣機就可以了,甩干了我會曬的。
洗好澡,頭發(fā)還滴著水,他壞壞地從身后環(huán)住燈前的人?焖桑煲缫沽。
好,對方夾上書簽合上書,然后扯了毛巾扔在他腦袋上,那么衣服你曬。
***
但是馬尼戈特還是摸到了他們家里來。
是周末的早上,昨夜笛捷爾看書一直看到凌晨四點多,要不是卡路狄亞強硬把他壓到床上基本上是打算通宵了。然后,某人正在做標準的“家庭煮夫”的時候,門鈴響了。
笛捷爾是很容易被吵醒,卡路狄亞在廚房沒有聽見門鈴,所以他爬起來穿著睡衣就去開門了。
馬尼戈特嘴角抽了抽,跟他大眼對小眼。
你是卡路狄亞的朋友么?進來吧。笛捷爾扔了雙拖鞋給他,然后打著哈欠繼續(xù)回房睡覺。
迎接馬尼戈特的是卡路狄亞兇狠的臉。
沒想到你們兩個還同居。馬尼戈特坐在沙發(fā)上,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我說你小子什么時候顧忌起來,家里居然養(yǎng)了圣大第一冰美人啊。
卡路狄亞瞪著他,信不信我讓雅柏菲卡再也不理你?
別別。他說,家里已經(jīng)被老哥管的死死的了,如果沒了雅柏我就不用活了。
其實笛捷爾不是冰冷,而是將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書上,所以顯的對一切都是淡漠的樣子。
馬尼戈特還是在他們家里蹭了一餐午飯,然后拍著卡路狄亞的肩膀說,現(xiàn)在我了解你了,的確不放在身邊養(yǎng)走失了都不知道。
不要那么說他?返襾啺櫭。
***
但是,他們同居的事情還是被知道了。
其實兩個男生同居是很正常的,偏偏是被一些女生看見。然后添油加醋還鄭重地寫了報道貼在校門口,標題用鮮紅的大字“圣大最美型玻璃秘聞史”。副標題是“卡少撞冰山成功”。
卡路狄亞嗤之以鼻,但是他害怕有人用這種方法來取笑笛捷爾。
是的,是有人故意把笛捷爾拖到那報道前。笛捷爾面無表情地看完那純屬虛構(gòu)的“秘聞史”,淡淡說了一聲,哦。
晚上回家,卡路狄亞有些緊張地看著笛捷爾,但是笛捷爾依舊是吃完飯,看完當日的報紙就去看書,一點特別都沒有。
笛捷爾,你,會不會討厭我?他看著他的背影,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用這么小聲來說話。
不會啊。依舊是頭也不抬。
心里忽然就踏實了。
報紙沒有被撕掉,依舊孤零零地黏在校門口,最后被環(huán)保隊的毫不猶豫地給扯掉。誰不知道,圣中的同性戀,如果是真的不也差這一對。
不過,這件事情鬧到明處的結(jié)果就是班主任又找了他們談話。最后的一句話是,笛捷爾,你一直坐著年級第一的寶座,應(yīng)該是同學們的楷模。我知道你們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但是為了有一個好影響,你們還是分開住吧。
出乎意料地,一向乖巧的笛捷爾沒有點頭。
塞奇。他的聲線總是淡淡的,叫著班主任的名字也是淡淡的,那么你和白禮呢?
他一向看的比誰都清楚,只是懶得去說而已。
塞奇面色變了一下,然后苦笑道,算了。正讓他們離去,忽然又加了一句,叫你那些朋友也低調(diào)一點吧。
這明顯是對卡路狄亞說的。
法律系的史昂和教育管理系的童虎,地質(zhì)系的德佛特洛斯和宗教與信仰系的阿釋密達,法醫(yī)系的馬尼戈特和藝術(shù)系的雅柏菲卡……這些都是在圣大地下有了名氣的華麗配對。
***
卡路狄亞依舊照常打架。
但是他晚上忽然有了習慣性陪著那孤燈下單薄的影子。看著他漂亮如錦緞的石青色長發(fā),看著他如冰雪的皮膚,看著他如水晶的冰藍色眸子。
止步于此。
暑假的時候,笛捷爾說要回法國了?返襾喰靶χc頭,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唇上偷腥成功。
除了他睡著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偷腥。
笛捷爾愣了一下,忽然唇邊蕩漾開一個比月光更美麗的微笑。
哪怕只持續(xù)了0.1秒。
***
笛捷爾,笛捷爾你在哪里?
電話里是馬尼戈特焦急的聲音。
我在法國,怎么了?笛捷爾坐在圖書館,面前放著厚厚的書。
卡路狄亞快不行了,你來見見他吧。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笛捷爾聽到電話旁嘈雜的聲音以及隱隱的哭聲。似乎,是那個藝術(shù)系淡雅如白玫瑰的男子吧。
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圖書館,連收拾行禮的時間都沒有,訂了最快的飛機票就趕往了希臘。
卡路狄亞有先天性心臟病,醫(yī)生說他最多活不過二十一歲。
而他的二十一歲生日,剛過。
***
卻是連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笛捷爾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上他最喜歡的那條白色的風衣,站在墓碑前獻上一束風信子。
照片上的人依舊笑的囂張,碑前站了太多風華絕代的漂亮男子,但是哀戚的感覺甚至感染到了無意路過的掃墓的人。
你,可知道?
笛捷爾依舊是淡淡的,淡淡的淚水從那冰藍色的眼睛中劃出,在頰上劃出極好看的弧度。
這沒有說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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