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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終不可得
細細的雨下得沒有一點聲音,天陰陰的,暗淡得沒有一點顏色,歐陽宇打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一片荒涼里,這個地方平常是沒有多少人的,他就這么站著,看著什么,想向前走,卻一直在猶豫。
“煦,你在這里過得好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還是來這里來看你,你應(yīng)該很寂寞吧,”一個女子站在歐陽宇前面20米的地方,對著面前的墓碑說,“其實,我知道,你更希望看到另外一個人,但是很抱歉,我卻沒有找到他,如果他來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吧,只有他來,你才會真正的高興的,我不愿意你這里這樣冷清,我每年都來,就是想讓……讓你有個人陪,就會好一點……”女子漸漸地哭出了聲,她對著冰冷的墓碑,看著照片上面那個依舊年輕如初的人,淚水一點點地滴在了地上。
“煦,這里會是你嗎?”歐陽宇嘴里發(fā)出很小很小的聲音,握著雨傘的手在抖,他感到冷,前所未有的冷。
歐陽宇想過去,但他又有些害怕,害怕在墓碑上看到那個自己在去美國的飛機上劃在窗上的名字,害怕看到那個在自己在美國生活的幾年里一直放在枕頭下面的照片,害怕自己心里的那個人就在那墓碑下面,就成了一把灰。
雨依然下著,雨是無聲的,細雨滴在地上,敲在心里,涼涼的,冰冰的,這是夏天嗎?這是本應(yīng)該活力四射的夏天嗎?
就這么死氣沉沉的,一點生氣都沒有,都沒有。
因為雨是靜的,所以那個女子聽到了身后不遠處的手與傘之間并不算小的摩擦聲,她回了頭,看到了傘下的歐陽宇,她呆在了那里,她沒有預(yù)料到看到歐陽宇,看到這個她要為吳煦找回來的人。
“煦,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他了嗎?他回來了,他來看你了!”女人的喊聲中夾雜著哭聲,她是為墓里的人說的,她好想讓他聽到,讓吳煦知道歐陽宇回來了。
煦,你的愛人回來了呀。女子哭著癱軟在地上,她心中有什么東西,是喜悅嗎?她從開始認識吳煦起就喜歡他,從他死的那刻起就沒有了喜悅,她是激動嗎?當她知道自己所愛的人愛的是另一個男人,而且不比自己愛的少,自己心中的激動全都化作了一種已別于愛戀的感情,她愛他,就要為他的幸福著想,為她的幸福而祝福,她放棄了,但她沒有放棄對吳煦的厚于朋友的感情,只要他幸福就夠了。
那么她現(xiàn)在的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是遺憾,遺憾吳煦沒有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遺憾吳煦就這么死了,帶著自己生前最大的憾事走了,沒有一點聲息。
“撲通”歐陽宇跪在了墓碑前,看著那和自己枕頭下一樣的照片,手指描摹著吳煦名字的筆畫,他落淚了,淚混在雨水里面,分不出來。
“他是怎么走的,你能告訴我嗎?”歐陽宇的聲音變了調(diào),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自己這一走竟成了永別,這怪誰?怪自己的家里地位顯赫,不容許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而將自己強行帶到美國切斷和吳煦的一切聯(lián)系,就這么讓他永遠地離開了自己?怪自己和他難舍難分,感情陷得太深難以自拔?
到底要怪誰,是誰讓他們分飛兩岸,是誰讓他們有情人不得相守,是誰讓他的愛人死在英年,是誰將自己封閉起來無法可知?!
是誰。
“你走以后,他心情就非常差,他不知道你是怎么走的,他就去你家問,他們的態(tài)度簡直……不是人……,他們說吳煦故意勾引你,說他賤,說他不要臉……”女子不知道要怎么說下去,“吳煦聽到你去了美國,是你要走的,說你不過是和他玩玩,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們把吳煦趕了出去,說不要再看見他……”女子說不下去了,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只有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歐陽宇聽著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在自己心里,自己沒有背叛吳煦,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被麻醉,醒來就在飛機上了,他們限制自己的自由,說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放自己回去,這次他們忽然說放自己回來,原來是有原因的。
因為吳煦死了好幾年了,想找都找不到了。
“吳煦那天回來好傷心,他不停地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是在騙他,是不是一直在玩弄他,”女子又開始說下去,“我發(fā)現(xiàn)他是瘋了,他什么都聽不到了,只是不停地喝酒,誰也攔不住他,從早到晚,喝完了就睡,睡醒了還喝!
歐陽宇心里一陣酸意涌上來,指甲抓著墓碑,心好痛,真的好痛。
“忽然有一天,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醒的,等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我四處找,最后在一座山上看到他,他又喝了酒,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在山頂上晃來晃去,我喊他下來,他根本就不聽,后來他只沖著山喊了一句‘宇,我愛你!’,山的回音好大,喊完他就哭了,他一直在叨叨,宇,你為什么騙我,我那么愛你,你為什么騙我。他就這樣在那里走,走路搖搖晃晃,后來……”女子發(fā)現(xiàn)歐陽宇的臉變了顏色,歐陽宇示意她繼續(xù)說,于是她又說,“他一不留神失足落下山崖,摔死了……”女子說完了全部,也最終放開了哭聲,這些年來,她看著這一切,對他們的愛她全看在了眼里,然而她卻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她開始想,這世上的愛真的就這么難嗎?
……宇,我愛你……
……宇,你為什么騙我,我那么愛你,你為什么騙我……
歐陽宇聽完這一切,心涼到了底,他不知道該悔還是該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什么,這世間他們的這種愛難以相容,世人的嘲諷,社會的不公,他難過,為自己害了吳煦而難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不會死,不會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到頭來,這份愛,又有誰來收……
歐陽宇送走了女子,呆呆地坐在墓前,雨停了,太陽出來了,歐陽宇看到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喃喃地說:“煦,是你來了嗎?你是來接我的嗎?”
一個星期后,在那個叫吳煦的人的墓碑邊多了一個墓碑,名字是歐陽宇,據(jù)說是一個他們的共同的朋友從家屬那里得到的安葬權(quán),選擇了這里。
然而他為什么好端端地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誰也不知道。
只是每年有幾個特殊的日子,有的人可以看到一個女子在他們的墓碑前哭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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