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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
“很——大啊。那個會客室。大得有些過分了吶!
戀次還記得有一次聯(lián)歡,幾個副隊長帶著各自的席官和隊員在酒館里喝通宵的情景。那時候露琪亞剛剛提前畢業(yè)進入十三番隊,而他還什么都不是。因為聽說他和露琪亞一起在流魂街長大,所以由志波副隊長出面請他來喝酒。這當然沒有一丁點要巴結他的意思,事實上他也沒有巴結的價值,邀請他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露琪亞。但志波副隊長并不知道當時的戀次和露琪亞相處得其實很尷尬。自從露琪亞被朽木家收養(yǎng)以后就一直是這種狀態(tài)。因此當副隊長問起他有沒有去過朽木家時,戀次很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說,沒有。
“雖說是貴族府邸,不過大到那種程度,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志波副隊長是個爽快人。在跟戀次談到朽木家時也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在戀次看來他就是那種罕見的毫無自覺的貴族。這跟朽木隊長有天壤之別。并不是討厭或不尊重朽木隊長,但相比之下戀次還是覺得自己更喜歡志波副隊長這類更容易親近的。當他說到朽木家的會客室“很——大”的時候,戀次甚至懷疑他和自己一樣從小在流魂街混。他們就好像兩個在仰視高不可攀的大貴族的難兄難弟,很有共鳴的感覺。
“明明里面住了那么多下人,卻好像一個人也沒有一樣,到處空蕩蕩的,如果喊話說不定都會有回音出來!
在發(fā)表這些言論之前志波副隊長沒少喝酒,但顯然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雖然嗓子開始發(fā)啞。戀次聽完他對朽木家房間尺寸的描述,首先想到露琪亞一個人住在那種地方是不是真的開心。他很自然地認為她是“一個人住”,因為他從來沒打心底里承認朽木家的人是她的親戚,包括親自安排收養(yǎng)事宜的朽木隊長在內(nèi)。另一方面,聽志波副隊長的形容,讓他覺得任何人在那種空曠冷清的地方都不會住得愉快,何況他已開始后悔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在露琪亞的問題上的表現(xiàn),所以志波副隊長這番話只會讓他更不甘心。
他悶悶的問:“朽木隊長……很強嗎!
“?”志波副隊長好像在懷疑尸魂界內(nèi)還會有人問答案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
“……我說,朽木隊長,他很強嗎!
“當然啦!”志波副隊長哈哈大笑!澳氵是學員,沒見過他的實力也不奇怪!
他這一笑讓戀次愈發(fā)感到形勢的嚴峻。但副隊長在把酒一飲而盡之后突然放下杯子,用一種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口氣說:“不過,他那種強,還真是令人不安吶!
“唔?”當時戀次并沒聽懂這句話。
“強大……有什么不好嗎?”
“哈哈,我不是這個意思。”副隊長又笑了。
“你知道,斬魄刀代表著死神靈力的形態(tài)。也就是說,刀的主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通過斬魄刀的形狀和解放就能大概了解!
“……所以?”
“所以,我一直在想……”
這之后副隊長說了一句話,讓戀次記了一輩子。但副隊長剛說完的時候戀次還是一頭霧水,所以副隊長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從那天晚上起直到戀次自己也當上了副隊長,他都沒有好好想過那句話。
志波副隊長的死對露琪亞和戀次的打擊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說到底戀次和志波并沒有多深厚的交情,只是偶爾在公事或露琪亞的問題上照面。他覺得非?上,但露琪亞的情緒顯然低落到了極點。雖然從浮竹隊長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可戀次向來不太會安慰人。他和大家一起去了志波副隊長的墓地。從這次憑吊到他第二次去那個地方,中間隔了相當長的時間。
當上六番隊的副隊長后,戀次終于也有了前往朽木家的機會。每當那時他就會想起志波副隊長從前說過的“大得有些過分了吶”,或者“如果喊話說不定都會有回音出來”。
他跪在門口,朽木隊長站在門里面遠遠的那頭,讓他不免有“明明里面住了那么多下人,卻好像一個人也沒有一樣”的相同的感慨。只不過當初完全集中在露琪亞那邊的思緒,現(xiàn)在漸漸轉(zhuǎn)移到了朽木隊長身上來。
隊長這個人,戀次很多時候以為自己明白,但后來他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并不了解他。當他第一次見到隊長斬魄刀的解放時,首先想起的竟然又是志波副隊長的話。他很驚訝,因為在他眼里,朽木家干凈規(guī)矩得沒有瑕疵,在尸魂界其他人眼里,隊長是絕對強大尊貴的存在,但志波副隊長仍然在很久以前就一語道出了他此刻的感覺。
不安。
在千本櫻散落的一瞬間,他明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他沒有見過隊長的萬解,那一定是更加華麗、更加奪人心魄的大場面,盡管憑他的想象力他無法描繪。他隱約感到這潮水一般的千本櫻和嚴整安靜的朽木家、甚至和隊長本人平時的作風都格格不入。但這個結論本身就足以令人困惑。
如果志波副隊長在的話。他忍不住這樣想,很遺憾當初沒有追問到底。
這種不安的感覺像蛇一樣盤在心頭,有時候會讓他很煩,寧愿當初志波副隊長沒有告訴他那些話。他知道單憑自己,他很可能注意不到發(fā)生在隊長身上的這種奇怪現(xiàn)象。但可惜的是在志波副隊長的提示下,他不僅意識到了,而且還陷入某種進退兩難的僵局,對這種現(xiàn)象無法完全忽視,卻又找不到能讓自己滿意的解釋。
最后他決定直接詢問隊長本人。這是需要很大勇氣才能辦到的事情,而他也沒遲鈍到在兩人單獨相處時唐突地詢問。
“朽木隊長……”
于是他等到某次隨隊長去學院視察的機會,隊長當眾演示了千本櫻的解放,結束后趁著學生們的驚嘆聲,他用在禮儀的許可下最為隨意的語氣重復了一遍當初志波副隊長說過的、令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從腦中抹去的話:
“……為什么,是櫻花呢?”
這句話所引起的效果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隊長轉(zhuǎn)過臉來像往常一樣目光冰冷嚴厲地看著他。他本以為這次還是不能從那雙眸子里讀出什么,但在審視他良久之后隊長突然反問:
“海燕……對你說過什么嗎。”
事先準備好的圓場全被打亂了。他當然不能把那天在酒館里志波副隊長對朽木家的房子甚至朽木隊長本人的評價和盤托出,所以只能很緊張地支吾道:“……沒有。”
隊長看了他一會,不再追問。他松了口氣。盡管隊長的反應讓他覺得事情有了些眉目,但同時又在他腦中灌滿了新的問題。這以后他很小心避免再向隊長提及與此相關的一切事,直到藍染逃走,尸魂界的動蕩暫時告一段落,他們才又因為公事談到志波副隊長。
“已經(jīng)確定,當初殺害志波副隊長的虛,確實是藍染失敗的實驗品之一。在雙亟之丘上,藍染自己也是這么說的。”
戀次報告完畢,忍不住抬起頭來看隊長的表情。但隊長的表情是沒有表情。于是他突然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隊長的臉是不是還是這副模樣。事實上,雖然他對隊長的事仍然停留在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他卻稍微摸清了那種“不安感”的含義。其實很簡單,當他聽說在雙亟的對決中隊長的千本櫻終景連一個花瓣也沒有剩下的時候,他想起了人們對那種景致最常用卻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形容詞。
我們說櫻花凄美,是因為它們會在最絢爛的時刻墜落。
“他那種強,還真是令人不安啊。”
時隔這么久,他才終于開始理解志波副隊長的話。副隊長是怎樣得出這個結論的,他說這番話時又是怎樣的心情,他不敢說他感同身受。但至少,他頭一回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這種心情促使他再一次去看志波副隊長的墓。可是去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個人曾經(jīng)最了解他戀次最想了解的人。現(xiàn)在這個人死了,而他和隊長仍然是咫尺天涯的距離。距離會在不安之上再添加一層無力感,但戀次并不覺得有多么沮喪。畢竟對于他和志波,有一種感覺是相通的。
“……你很擔心嗎!
過了好一會,他才把頭偏到一邊,并不像是在對那墓碑說話。
“……我也是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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