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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釵頭鳳
“忍足。”
藍發(fā)少年優(yōu)雅地轉過身，
笑著對銀發(fā)少女說，
“美麗的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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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只天狐，九尾天狐。
天帝的玩物。
如今，
她因觸犯天條，
被迫從天庭逃離，
被天兵天將追殺，
奄奄一息。
她不清楚這里是哪里，
只知道這里是片幽篁。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朦朧間，
只覺一只手撫上她柔軟的皮毛。
“傷得真重呢�！�
忍足撫上狐貍的皮毛，
喃喃道。
說罷，
他一把抱起狐貍，
再度撐起傘，
向竹林深處走去。
她再度醒來的時候，
發(fā)現(xiàn)自己正臥在一個柔軟的墊子上，
看了看傷口，
被包扎了。
“你醒了。”
一個溫雅的聲音在背后想起。
轉頭一看，
她不禁一驚。
七分俊美，三分邪氣。
竟是連天界都少見的美男子。
“你是天狐，應該能說話吧�！�
男子走到她面前說。
“我是忍足侑士�！�
男子自顧自道，
“你以后就叫小離吧�！�
“不要擅自給人起名字�！�
她皺皺眉，
張嘴說話。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忍足侑士抱起她，
把她放在了膝上。
“我以前還沒有名字。”
她的語氣有些落寞，
天狐，
不過是天帝的玩物。
“那么以后你就叫做離好了，小離�！�
忍足不以為然道。
如今的她法力不足，
所以是狐貍身。
“小離，你要是能化成人身多好�！�
忍足笑了笑，
繼續(xù)說，
“肯定是美女。”
“你這人怎么這樣。”
她露出尖尖的牙齒，
裝做要咬他的樣子。
忍足擺擺手，
“不鬧了，我去弄點吃的�！�
她自覺地從忍足身上跳開，
然后在走廊上團成一團，
曬太陽。
閉上眼睛，
她不禁想起在天界的故事。
華麗卻不真實。
天界浮華的背后是深淵。
“小離，來吃桃子�！�
忍足的聲音換回了她的思緒。
“來了�！�
慢慢踱到忍足身邊。
忍足細心的替她把桃子切開。
用雪白的爪子抓起一塊，
放進嘴里，
細細品來。
她突然睜大雙眼，
望向忍足，
“這桃子比天界的還好吃。”
忍足聽后咯咯的笑出聲，
“那是自然的，這桃子可是我心血的結晶呢。”
“我這里還有酒，你要不要喝�！�
忍足手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酒壇。
“好，當然要。”
她笑著說。
淺淺地嘗一口，
她便皺眉道，
“你這酒沒有瓊釀好喝。”
“拜托，這不過是普通的青梅酒，怎么能與天界最好的酒瓊釀相比�！�
忍足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說道。
又吃了一個桃子的她，
緩緩走到陽光下，
“你很熟悉天界？”
“算是吧�！�
忍足眼神迷離道。
午后陽光，
一室靜好。
“小離，你傷好了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忍足突然問道。
“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如何，
只知道必定會是在逃亡中度過。
“那就在這里陪我吧。”
忍足開口說道。
陽光下的忍足，
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好�！�
她無意識地脫口道。
在忍足這里度過的時光，
很愜意。
天天吃吃喝喝，
沒有什么好煩的。
她的靈力在漸漸恢復。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
她臥在忍足的書架上，
側過臉，
看到忍足正在寫字。
她不禁打起呵欠，
忍足真是一個讓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子。
“小離�！�
忍足放下筆問道，
“你可以變成人嗎？”
“可以了。”
她跳下書柜，
默念了咒語，
然后便出現(xiàn)了一個銀發(fā)的少女。
尖尖的下巴，
大大的眼睛，
挺挺的鼻梁。
一個清秀的少女。
“小離，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忍足提議道。
“去哪？”
“廟會。”
“好�！�
翌日，
她和忍足來到了山下的小鎮(zhèn)，
那天正好是乞巧節(jié)。
“一個棉花糖。”
忍足對一旁賣棉花糖的老板說。
老板是個中年老頭，
有些粗糙的手遞過一個棉花糖，
看著老板慈祥的微笑，
她不禁覺得開心。
“謝謝�！�
她牽著忍足的手擠進了廟會那擁擠的人流。
“忍足，什么是乞巧節(jié)？”
她不禁疑惑道。
“就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節(jié)日�！�
忍足笑著道，
一邊伸手把她嘴角粘著的一縷棉花糖絲取下。
不知怎的，
她呼吸突然有些急促。
對于這種情況她真的是不知所措。
天界的人或物都有太多太多的時間可供揮霍，
很少有人談情說愛，
即使是談情說愛，
多半是玩玩的。
大把大把的時間，
如此漫長的生命，
讓他們變得麻木。
“忍足，你說什么是愛呢？”
她看著一旁走著的那一對對男女，
每對男女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開心。
“不知道啊�！�
忍足抬頭望著星空低聲道。
“那，怎么樣才是去愛呢？”
她不禁追問。
“不知道�！�
忍足說。
愛，
太復雜。
一言道不盡，
一語說不清。
“小離，愛不是個好東西�！�
忍足的語氣有些傷感。
“愛最終會傷害自己�！�
“這樣啊�！�
她想了想，
“我們去求簽吧。”
她拉著忍足來到廟前，
她進去很虔誠地祈禱。
她抽了一根簽，
簽文不過六個字，
錯錯錯。莫莫莫。
是叫人莫要錯過嗎？
她有些不明白。
“小離。”
忍足輕聲喚道。
剛邁出寺廟的她，
有些恍惚。
“什么事？”
她問道。
“我們去看煙火吧。”
“好。”
忍足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交，
好似永不離棄。
那晚的煙火很漂亮。
“小離�！�
忍足喚道，
“人的一生很短暫，就像那煙花，轉瞬即逝，而愛，就好像是最燦爛的那一刻，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但是忍足。”
她頓了頓，
“但正是因為很短暫，所以人類才會珍惜，不像我們�！�
她在回去的路上，
對忍足說，
“其實當一個人也不錯�！�
乞巧節(jié)過后，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過慣了安逸日子的她，
卻忘了她是為何來到這塵世的。
當那日，
天兵天將來到忍足家門口，
她才從安逸中回過神來。
她剛想跑，
卻見得忍足過來拍了拍她的頭，
告訴她，
不用擔心，在這里等他回來。
然后，
她就看見忍足和天兵天將一起離開。
而后，
她在這里等。
她會化成人形，
會打掃，
會看書，
會畫畫。
春夏秋冬，
無數(shù)個四季交替，
看到了無數(shù)次桃子成熟，
無數(shù)次想起他們在一起吃桃子的情景，
竟覺得傷感。
忍足侑士，
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十年又十年。
她一邊看著小屋，
一邊修行，
一邊等待。
在漫漫歲月中，
她明白了，
她是喜歡著忍足侑士的。
很久很久以后，
她見到了一個仙人，
她問起那人忍足的狀況，
那人只是搖搖頭，
告訴她，
那忍足侑士，
原是天帝之子，
卻為了一只天狐，
跳下瑤池，
轉世為人。
原來，
忍足侑士在騙她，
騙她白白等了那么久。
她告訴那個仙人，
她就是那只天狐。
她還自言自語似的，
呢喃道，
“忍足侑士，我一定會找到你，讓你賠償我那么多年的時光的�！�
再然后，
她也離開了那個地方，
來到了人間。
第一次找到忍足的時候，
已經是忍足的第四世，
那時的忍足是個闊家少爺，
她扮作侍女，
卻親眼看著他娶他人為妻，
看她時，只有冷淡無情。
那一世，忍足活了70年。
第二次找到忍足的時候，
忍足是個王府的庶子，
不得志。
她記得，
那一世，
忍足笑著問她，
“小離，你說你會陪我嗎？”
她很肯定地回答，
“我會�！�
那一世，忍足卻是早逝。
一世又一世，
她與他，
好似兩條互相垂直的線，
在一點相遇，
又在那一點背道而馳。
一世又一世，
她等倦了，
她也曾偷偷回到那個小屋，
她也曾想過不再等下去，
卻總會想起那句簽文，
錯錯錯，
莫莫莫。
錯錯錯，莫莫莫。
便是莫錯。
所以，她等。
等了一世又一世，
卻毫無怨言。
他的每一世，
她都會找到他，
然后陪他走過他的那一生。
錯錯錯，莫莫莫。
她，
必定不會與他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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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微微一笑，
“忍足，我們以前見過，只是你把我忘了�！�
少女向前邁進一步，
“忍足，好久不見，我是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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