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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陸邢一(1)x林(0)予昀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林予昀
互動
陸邢一


一句話簡介:HE

立意:愛情

  總點擊數(shù): 911   總書評數(shù):2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73,37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現(xiàn)代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593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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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To Marry A Straight:舊夢

作者:清羽習(xí)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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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林予昀一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剛好碰到同辦公室的前輩也來續(xù)咖啡,林予昀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茶水間里只有咖啡機(jī)的聲音。Sophia一邊等,一邊問他:“小林,遇到什么事了嗎,今天一整天你都沒怎么說話!
      林予昀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就是下班以后要去接個老家來的親戚,不太熟,在想要怎么跟他相處!
      “長輩還是同輩的?”
      “算是表哥吧,過去幾年沒怎么見過面!绷钟桕滥樕下冻鲂殡y神色。
      “這有什么愁的,”Sophia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就當(dāng)招待客戶。明后天剛好周末,帶他去逛幾個旅游景點——什么步行街、城隍廟——都是年輕人,玩在一起還不容易!
      Sophia把咖啡遞給他:“這杯你的!
      林予昀真摯地道了聲謝。Sophia笑著擺手:“這么客氣干什么。今天頭兒陪大老板開會去了,你要去接機(jī)早點走也沒事。”
      林予昀入職小半年,業(yè)務(wù)能力好,長得好看又沒什么脾氣,安安靜靜的,不說隔壁部門有事沒事過來晃悠一圈的年輕小姑娘,辦公室的老人都很喜歡他。
      林予昀握著杯子,熱氣冉冉,咖啡豆提神的香氣撲面而來:“倒也不用接機(jī)。”
      按照在微信里說的,因為買的高鐵票到站時間是下午3點多,陸邢一說不想麻煩他請假,他搭地鐵過來就好。
      林予昀公司所在的寫字樓離地鐵站不遠(yuǎn)。下班以后他跟同事一起下電梯,剛走出寫字樓大門,就看到路邊站著一個高個的男人:穿白襯衫黑褲子,頭發(fā)剃得很短,眉目淡漠,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邊一個30寸的旅行箱,和一個編織袋,看起來和周圍來往匆匆的下班人潮格格不入。
      林予昀下意識停頓了一下。同行的同事也看到了,笑著問:“小林,這是你表哥?看著跟模特一樣,蠻帥的呀!
      林予昀跟同事道別,快步向陸邢一走過去。算起來有四五年沒有見過面,陸邢一看著似乎比當(dāng)年還要高,整個一衣架子,普通的襯衫西褲在他身上格外挺拔,也難怪同事說他像模特。
      比起來,還穿著連帽衛(wèi)衣和牛仔褲的自己仿佛還是個大學(xué)生。林予昀在他身前站定,有些拘束地叫了一聲:“表哥!
      “你……你是不是等久了?到了可以給我打個電話的!
      陸邢一漆黑的眼睛看著他,道:“我也是剛到!
      然后兩個人就沒話了。
      林予昀想起Sophia說的,把你表哥當(dāng)個客戶看。他低頭去看陸邢一帶來的行李,大號行李箱里顯然是他的全部家當(dāng),倒是不知道編織袋里是什么。他伸手去提,一邊說:“我今天開車來上班的,我們先去……哇!”
      最后一聲驚嘆是因為沒能一下提起編織袋,一時漲得臉紅。
      “我來吧。”陸邢一阻止了他,輕輕松松地一只手提起編織袋。林予昀先他一步抓走了行李箱的把手,尷尬道:“那這個我來幫你,我們?nèi)ネ\噲觥!?br>  林予昀的公寓距離公司不遠(yuǎn),他平時早上一般騎共享單車去上班,今天計劃好了要接陸邢一才開車。
      但沒想到晚高峰會堵得那么厲害,五分鐘的車程硬是在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堵了好久,一時車內(nèi)氛圍安靜得有些尷尬。陸邢一神情平淡地坐在副駕駛,目視前方燦爛的晚霞。他看著不太愛說話,倒是林予昀忍不住,打開了廣播,在新聞播報聲中清了清嗓子,開口問:“后座那個袋子里裝的是什么?”
      后備箱里放了行李箱以后編織袋塞不進(jìn)去,林予昀就把編織袋放在了后座上。
      陸邢一聞言笑了笑:“是奶奶給你帶的,都是她種的,還塞了些土特產(chǎn)。”
      林予昀一時有些感動。他在國外念的大學(xué),每年回國次數(shù)就一兩次,更別提跟著爸媽回老家,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奶奶身體還好嗎,今年過年我打算回一趟老家看看她老人家。”
      陸邢一“嗯”了一聲:“身體很硬朗,就是閑不住,天天侍弄門口幾塊田,種點玉米茄子!
      過會兒又補(bǔ)充道:“過年我跟你一起回去!
      陸邢一是因為工作調(diào)動來S城的。
      林予昀畢業(yè)后回國,爸媽在S城給他買了公寓,于是就在S城找了工作。這回陸邢一要調(diào)來S城,林予昀爸媽在家族群里聽說了,熱情地邀請外甥來和自家兒子一起住,兄弟倆能有個照應(yīng),還省去了租房的麻煩。
      陸邢一沒有立刻答應(yīng),小窗敲林予昀,問他方不方便,又補(bǔ)充道,自己會付房租。
      林予昀爸媽給他買的公寓有讓他當(dāng)婚房的打算,兩個臥室,還有個書房,面積很是寬敞,林予昀一個人住著確實嫌大。姑姑雖然只是爺爺奶奶認(rèn)的干女兒,但向來很疼他,兩家人關(guān)系不錯,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收到消息的時候,林予昀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環(huán)顧周圍雪白的墻壁,低頭按下幾個字:當(dāng)然方便的^^
      只是當(dāng)初答應(yīng)的時候沒想到,兩人見面后會如此生疏。林予昀不擅長交際,也不知該怎么拉近關(guān)系,莫名有些緊張。
      林予昀最后一次見到陸邢一,是高二那年夏天回鄉(xiāng)下老家。因為不久后就要出國念預(yù)科,于是回老家住了一陣子,陪陪老人家。陸邢一當(dāng)時念大學(xué),放暑假回老家。老家房子不大,兩人拼一張床睡了一個多月。
      隨后他出國五年,和國內(nèi)時差顛倒,又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忙于學(xué)業(yè)不怎么關(guān)注國內(nèi)的娛樂熱點,也不是開朗健談的性格,如今重逢,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兩個人有什么能聊得起來的共同話題,一時腦內(nèi)空空,覺得比讀書的時候參加畢業(yè)答辯還要緊張。
      好在終于疏通的路況拯救了他。回到家后,兩個人齊心協(xié)力把行李搬到公寓里。林予昀給陸邢一介紹了一圈公寓的構(gòu)造,隨后陸邢一在臥室里收拾行李,他拖著編織袋去廚房里處理奶奶給他帶來的食材和特產(chǎn)。
      等到兩個人都收拾得差不多,天色也徹底暗下來了。林予昀去臥室找陸邢一:“晚上想吃點什么?”
      他報了周邊幾個比較有名的餐廳名,火鍋、泰國菜、日料、本幫菜都有。
      陸邢一坐在床邊,腿上還放著一件折到一半的睡衣:“不用這么麻煩,隨便吃點什么都行。”
      “也是,”林予昀笑了下,“今天你也挺累的,晚上好好休息,周末我陪你逛逛S城!
      陸邢一確實是個不挑食的人,S城距離兩人的家鄉(xiāng)不遠(yuǎn),快餐種類和口味都類似。林予昀點了外賣,還蒸了幾個陸邢一帶來的玉米。
      兩個人坐在餐桌前,林予昀給陸邢一倒了飲料——他不喝酒,家里也就沒有備酒,林予昀有些不好意思,陸邢一倒是沒有意見。兩人意思意思地碰了一個杯,簡單地吃了晚飯。
      第二天林予昀帶陸邢一去S城標(biāo)志性的景點逛了一圈。他昨晚臨時從網(wǎng)上找了攻略,弄得還挺晚睡,皺著眉從一堆情侶打卡的推薦景點里挑選了一些比較適合兩個大男人的攻略,但還是難以免俗地記下了一些網(wǎng)紅打卡點。
      中午的時候兩個人坐在“S城必去的18家咖啡店”之一里,林予昀拿手蓋住嘴打了個哈欠。昨晚他睡得晚,倒是陸邢一看起來休息得不錯。早上他起床的時候?qū)Ψ揭呀?jīng)下樓吃了早餐,也給他帶了一份,熱氣騰騰地放在餐桌上,讓林予昀頗為意外,又有些羞赧:身為主人竟然讓客人幫自己準(zhǔn)備早餐。
      咖啡店生意忙碌,等了好久才上了兩個人的餐。服務(wù)員看到客人是兩位年輕英俊的小哥哥,笑容格外燦爛。
      這家咖啡店的特色自然不止是咖啡好喝,每個消費的客人都能收到一張運勢簽。林予昀雖然不信這個,但還是饒有興致地把飲料旁的小信封拆了看,一邊跟陸邢一科普這事。
      運勢簽印刷得頗為精致,看起來有模有樣,除了看起來神神叨叨的簽文,倒還善解人意地附上了解簽之語。
      林予昀這張寫的是「愿望可實現(xiàn)」。他又去看陸邢一那張,陸邢一坦然地把紙箋展示給他看:
      「蓋新居、搬家、交往:是好事啊」。
      林予昀道:“看來還真的挺準(zhǔn)的!
      陸邢一將運勢簽對折,林予昀以為他要丟掉,便要給他科普S城垃圾分類的新規(guī),沒想到陸邢一卻是拿出錢包把紙箋夾了進(jìn)去。注意到林予昀的視線,陸邢一解釋道:“也是個好兆頭!
      林予昀笑了笑:“沒想到表哥你信這個!
      兩個人吃完午飯,林予昀拿出手機(jī)找備忘錄里寫的東西,把手機(jī)推給陸邢一看,問他下午想去哪里逛逛。
      陸邢一認(rèn)真地讀他記下的攻略,過會兒抬頭看又打了個哈欠的林予昀:“你不需要回去睡個午覺?”
      林予昀擺手:“我不困,就是這太陽照得人懶洋洋的!
      陸邢一又道:“你以前……”他頓了頓,“不過現(xiàn)在身體好了吧?”
      林予昀這才想起來陸邢一說的是什么。
      他高中的時候身體不好,抵抗力差,三天兩頭感冒發(fā)熱,故而夏天不能吹太久空調(diào),也不能多吃冰淇淋。
      兩人睡在老家閣樓的房間,林予昀有午睡的習(xí)慣,又不能開空調(diào),就只有開電風(fēng)扇。林予昀許多個午后睡醒,看到陸邢一坐在桌邊專注地翻著書,額頭布著一層細(xì)密的汗。他覺得不好意思又愧疚。陸邢一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他醒了,說,小舅舅在井水里湃了兩個沙瓤的西瓜,專門留著給你吃。頓了頓又說,你也別吃太多,小心晚飯吃不下。
      他趿著鞋下樓去切西瓜,沖最紅的中心咬一大口,又沙又涼,甜得齁喉嚨。
      ……。
      林予昀微笑,指了指面前的空冰淇淋碗:“身體倍兒棒!
      周一上班的時候,Sophia關(guān)切問他和老家親戚相處得怎么樣,林予昀說挺好的。
      Sophia了然道:“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好的!庇值,“你桌上的進(jìn)口糖果是隔壁的Cindy送過來的。她上周去國外旅游了,給大家都帶了點小禮物!
      說著特意沖他擠擠眼睛。林予昀失笑,只好說:“午休的時候我過去謝謝她。”
      最后是小姑娘先找了過來。林予昀在用微波爐熱便當(dāng),Cindy拿著便當(dāng)盒過來,笑吟吟問他喜不喜歡吃糖,又說如果不愛吃甜的我還帶回來了好幾款餅干,據(jù)說也挺好吃的。林予昀夸了幾句那盒糖果,又謝絕了她的好意。他不擅長招架這樣的女孩子。
      那盒糖果林予昀象征性吃了一顆,又給辦公室的同事分了一圈,還有剩下小半盒帶回去放在茶幾上。過了幾天陸邢一注意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問:“你喜歡這個牌子的糖?”
      林予昀道那不是我買的,同事帶回來的禮物。
      陸邢一沒再追問,自覺地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碗。
      陸邢一的公司距離公寓不近,每天坐地鐵上下班單程需要將近一個小時,因此他早上起得比林予昀早許多,準(zhǔn)備好兩人的早餐才出門。同樣地,林予昀下班早,回家前先去一趟樓下超市,買些蔬菜、半成品和熟食,準(zhǔn)備兩個人的晚餐——在國外的幾年他練出了一手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廚藝。陸邢一負(fù)責(zé)洗碗。
      每次看到陸邢一系著圍裙洗碗的高大背影,林予昀都有些后悔當(dāng)初裝修的時候怎么沒想到裝個洗碗機(jī)。
      林予昀一個人住的時候?qū)依锏难b飾不是很上心。別說洗碗機(jī)了,房間里都是空蕩蕩的,有空就用吸塵器打掃一遍,連保潔都不用叫。陸邢一有一次下班的時候帶了一束洋桔;貋,面對林予昀頗為新奇的眼神,他解釋道:“看到路邊有老人在賣花!
      林予昀不是不喜歡植物,只是以往也沒有想到這方面,于是也很興致高漲地到處找花瓶想要把花束養(yǎng)起來,但找了半天沒能找到合適的器皿。
      第二天下班后他就在超市里買了好幾個形狀不一的花瓶。
      再以后,隔三差五陸邢一就會買些花來給他插瓶,又買了一些掛畫和裝飾的瓶瓶罐罐。
      林予昀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陸邢一是這么有生活情趣的人,又怕他破費。陸邢一說沒事,你沒收我的房租,已經(jīng)是我占便宜了。
      林予昀把裝飾品都擺設(shè)好,下班回家在玄關(guān)脫鞋的時候往客廳里看:明亮的暖色燈光下,雪白墻壁上懸掛著復(fù)古印象派的油畫,餐桌上鋪著格子桌布,花瓶里插著郁金香、洋桔梗、雛菊、黃玫瑰、尤加利葉。他頭一次有一種回家的實感——陸邢一只是搬進(jìn)來大半個月,這個公寓就改變得很是徹底。
      陸邢一不在,林予昀偷偷地、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無人的空間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周末,微信群跳出信息,是幾個玩得比較好的同事拉的閑聊群,平時用來分享外賣紅包或是閑聊兩句。群里有人在討論明天天氣不錯,不如組織一次爬山活動。還有人特意艾特了一下林予昀,說小林來S城這么久還沒去過郊區(qū)的自然公園吧,要不要一起去。
      林予昀對這些團(tuán)建活動可有可無,只是想到陸邢一,覺得把他一個人留在家里不太合適,想了想去敲客房的門。陸邢一對著電腦在寫一篇東西。他剛?cè)肼殯]多久,回家以后還要花些時間應(yīng)對工作上的事。
      林予昀跟他簡單報備了一下自己明天要出門,午飯和晚飯都在外面吃。
      陸邢一點頭,林予昀猶豫了一會又補(bǔ)充道:“你一個人在家覺得無聊的話,空閑的時候也可以出門看看電影逛逛街,最近有好幾部電影據(jù)說都還不錯。”
      陸邢一認(rèn)真地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備忘錄上記下了他的推薦?粗钟桕滥樕闲┰S不自然的樣子,了然道:“你玩得開心,我會安排好自己的。”
      頓了頓,又道:“在A城讀書和工作的時候,沒這么多娛樂活動,我比較習(xí)慣待在宿舍里,你不用擔(dān)心我覺得無聊!
      A城是兩人家鄉(xiāng)的省會城市。
      老家位于比較偏遠(yuǎn)的E城。林予昀父母在鄰市B城工作,于是在林予昀很小的時候全家就搬家去了B城,陸家則始終住在E城。陸邢一從小到大就在E城上學(xué),直到高考后奔赴A城上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留在A城找了工作,一直到今年調(diào)到S城。
      A城雖然也算繁華,但自然和S城這個現(xiàn)代大都市沒法比。陸邢一和生活在S城的同齡人比起來,要更沉默寡言,和S城快速浮夸的節(jié)奏還沒有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多少顯得有些孤僻和內(nèi)斂。林予昀確實擔(dān)心過這方面的事。
      但被人直接指出來還是有些赧然。
      林予昀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與他道了晚安,回房間翻箱倒柜找適合明天登山的運動鞋。柜子里還有一個籃球,是華人學(xué)長送他的臨別禮物,上面有知名球星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
      兩人在看球賽的時候碰到過幾次,因為是難得的亞洲人面孔,學(xué)長格外熱情,還邀請過林予昀去打球,林予昀婉拒了,他并不擅長運動!绊敹嗨闶侨~公好龍!彼麑W(xué)長抱歉道。
      陸家住在E城市區(qū),距離鄉(xiāng)下老家開車兩小時就能到,故而陸邢一去看望老人的頻率比他勤快很多。也因此認(rèn)識好幾個鄰居家的同齡人,晚飯后抱著籃球喊陸邢一出來打球。陸邢一沒有直接答應(yīng),而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林予昀為難地拒絕了,他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
      陸邢一又問他:“那去看我打球呢,去不去?”
      家里的大人這個點不是去散步聊天就是去打牌了,林予昀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也無聊,便有些心動。
      陸邢一攬過他的肩膀:“走吧,哥哥給你買糖吃。”
      還真的給他買了糖。一行人去籃球場的路上路過雜貨店,陸邢一進(jìn)去給他帶了一包奶糖。
      籃球場是附近小學(xué)的,林予昀坐在籃球場邊打開一張?zhí)羌,一邊看籃球場雪白明亮的大燈照耀下,陸邢一威風(fēng)凜凜地帶球過人。他長得很高,又愛運動,籃球打得很好。林予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腿,心里難免有些羨慕。
      這種羨慕又轉(zhuǎn)變?yōu)榕c有榮焉的驕傲,因為陸邢一是他哥哥。幾個一起玩的男生中場休息的時候咕嚕嚕灌水,一邊笑嘻嘻跟他打招呼,問他你就是陸邢一的弟弟嗎?來看你哥打球?你哥學(xué)校籃球隊的呢,就知道欺負(fù)我們!誒誒誒陸哥你干嘛——
      陸邢一把他們拎回去:“球還打不打?”林予昀樂不可支。
      ……
      在國外獨自生活了五年,林予昀的身體素質(zhì)要比當(dāng)初好不少。一行人說說笑笑花了大半個小時到達(dá)了山頂,山頂有寶塔和古樹,樹上系著不少許愿的紅帶子,風(fēng)里簌簌地飄,還挺好看。林予昀對著古樹拍了一張照,猶豫了一下,發(fā)給了陸邢一:看^^
      陸邢一很快回了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他回了一張電影票的照片,背景是市中心標(biāo)志性建筑。
      陸邢一言簡意賅:《xxx》挺好看的。是林予昀喜歡的演員的新片,前幾天一直上班沒工夫去看。
      林:……我還沒看T T
      陸:我盡量不劇透你。
      陸:下次一起去看。
      林予昀注視著屏幕上的對話,半晌回復(fù):好^^
      遠(yuǎn)處同事喊他要不要也去許個愿。他摁滅屏幕,笑著說好啊。
      天氣逐漸轉(zhuǎn)冷,陸邢一不止是去看了電影,還購置了幾件冬裝,同時買了一條圍巾。林予昀在找附近干洗店的電話,陸邢一過來敲門,將圍巾擱在他桌上。
      面對林予昀驚訝的神情,陸邢一解釋道:“禮物。”
      “什么禮物,光棍節(jié)禮物嗎?”林予昀玩笑道。他的生日在夏天,附近也沒有別的節(jié)日。
      陸邢一也笑了。
      這么一說,林予昀想起來,陸邢一的生日倒是在這個月。作為禮尚往來,他問陸邢一打算怎么慶生。這回輪到陸邢一詫異。林予昀晃了晃手機(jī),家族群里每逢有人過生日,都有頗為熱鬧的發(fā)紅包活動。
      陸邢一皺眉,回想了一下,大學(xué)的時候會和同宿舍的兄弟出去吃頓飯,工作后獨自一人在A城,周圍沒人關(guān)心這件事,自然就沒怎么慶祝過。
      林予昀已經(jīng)開始給他出主意:“想去哪里玩?迪士尼?旋轉(zhuǎn)餐廳?”
      “不用!标懶弦痪芙^,他生日那天不是周末,請假不值得,過幾天再過也缺少意義。
      話雖如此,林予昀還是訂了餐廳:“不管怎樣總要慶祝一下!
      只是運氣不巧,陸邢一生日那天,林予昀公司總部的高層從國外飛過來開會,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十分緊張。林予昀雖然沒有參加會議,但還是要幫領(lǐng)導(dǎo)準(zhǔn)備材料、調(diào)試電腦,需要一直待在辦公室待命。
      他忙里偷閑給陸邢一發(fā)了條信息,說自己可能要晚到。
      等到會議結(jié)束,大家作鳥雀散。林予昀去前臺拿下午送來的預(yù)訂的花束和蛋糕,左手右手都沒有空閑,便麻煩同事幫自己按了電梯。一起下班的同事紛紛開玩笑問他小林是要去約會嗎。
      林予昀正要否認(rèn),忽然看到Cindy也在人群中,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算是吧。”
      眾人一片善意的起哄聲,林予昀耳朵尖都紅了。同部門的前輩笑著為他解圍,說你們別嚇到小林,下次人家還怎么把女朋友帶過來給你們發(fā)喜糖。又是一片笑聲。
      晚高峰的地鐵人山人海。等到林予昀從地鐵出來,花束的外盒已經(jīng)在擠壓中折損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狼狽,口袋里手機(jī)振動,他按了下耳機(jī):“等久了嗎?我快到了。”
      “嗯,我看到了!
      陸邢一的聲音從耳機(jī)里傳過來,有些失真。
      林予昀猝然抬頭。斑馬線上人群來往匆匆,信號燈閃爍,提示行人可以通過。陸邢一站在對面的路口,穿一件深色風(fēng)衣。夕陽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際,濃重的夜色漸漸將天幕染色,路燈下他的神色看不分明,但傳進(jìn)耳機(jī)的聲音沉穩(wěn)堅定。
      懷中的花葉散發(fā)出令人沉醉的香氣。
      吃完飯,侍應(yīng)生把剛才暫時放進(jìn)冰箱的蛋糕給他們送過來,又送上蠟燭和打火機(jī)。林予昀動手點了蠟燭,把蛋糕推到陸邢一面前,問道:“要先許個愿嗎?”
      陸邢一很給面子地垂頭閉上眼,靜默了十秒鐘,隨后吹滅了蠟燭。
      兩人點了紅酒,于是趁著侍應(yīng)生切蛋糕的時候碰了個杯,林予昀道:“生日快樂!庇种噶酥副煌咨频財[放在桌邊的花束,有些羞赧,“沒想好準(zhǔn)備什么禮物,就只買了束花!
      “我很喜歡。”陸邢一答道,示意侍應(yīng)生把第一塊蛋糕遞給林予昀。
      林予昀嘗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道:“我生日在七月!
      陸邢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林予昀喝過酒,臉上染著些粉色,略歪了歪頭:“表哥好像還欠我一次生日禮物。”
      確切地說是七月底,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老家的男孩子夏天都喜歡去湖里河里游泳,每年都會出意外,姑姑嚴(yán)肅地交代了陸邢一,讓他帶著林予昀離水邊遠(yuǎn)一點。林予昀悄悄跟陸邢一提建議,說我們可以只去河邊坐會兒啊,只是泡泡腳不礙事的吧。
      沒想陸邢一在這件事上比長輩還要固執(zhí)。林予昀說不動他,最后只好坐在山坡的樹蔭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其他人在河邊玩水。
      熾熱的日光被樹蔭遮蔽,帶著暑熱和青草香氣的熏風(fēng)輕輕拂過。林予昀坐在草地上遠(yuǎn)眺山下,陸邢一躺在他身邊,枕著手臂,安靜地望著天空。
      其他人離他們都很遠(yuǎn),寬闊的茂密的草地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白色的蝴蝶高高低低地飛著,蜜蜂出沒在花叢里,間或有烏鶇從樹枝間撲棱棱穿梭而過。林予昀掰著手指計算日子,他八月初就要回B城準(zhǔn)備出國的事,在老家還能待不到十天。
      數(shù)著數(shù)著他忽然想起生日這回事,于是扭頭問陸邢一:“明天就是我生日,哥哥你有沒有想好送我什么禮物?”
      沒有得到回復(fù)。
      再一看,陸邢一閉著眼,已經(jīng)睡著了。
      林予昀又好氣又好笑。
      ……
      “但你往我的T恤里塞了好幾根狗尾巴草!标懶弦槐砬闊o奈,為當(dāng)年簡單且幼稚的報復(fù)。
      回到小區(qū)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林予昀抬頭看,天上一輪皎皎明月,周圍的繁星都失色。陸邢一和他并肩而行,腳下踩到行道樹的落葉,沙沙作響。他們小聲交談。
      平時兩人不是出門在外就是各自待在房間中,除三餐以外沒有什么面對面交談的機(jī)會。今日回程的地鐵路途不短,低頭拿著手機(jī)反復(fù)刷SNS又顯得不夠禮貌,林予昀硬著頭皮找話題。聊到音樂和電影,林予昀驚覺他們之間頗有共同語言,不免有些遺憾:“早知道表哥你也是xxx的歌迷,念大學(xué)的時候我去看過他的演唱會,可以給你聽他的現(xiàn)場!
      陸邢一抱著那束香檳玫瑰,道:“沒關(guān)系!庇值溃拔夷抢镉衴yy的藍(lán)光碟,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哪有奪人所好的道理,”林予昀放松地笑了笑,“周末我們可以一起看!彼麄兗s了個時間。
      自從陸邢一搬過來以后,林予昀很少進(jìn)入客臥。陸邢一安置了一個簡易的落地書架,上面擺了許多書和碟片。陸邢一找碟的時候,林予昀認(rèn)真把他的書架看了一遍,找到不少自己喜歡的作品。
      林予昀在公司里和同事閑聊的時候,總是跟不上她們討論娛樂圈明星流量的節(jié)奏,在陸邢一這里意外地放松了許多。他挑出一本精裝書打開,陸邢一顯然翻閱過許多次,書頁有磨損的痕跡,頁邊還有鉛筆寫的一些標(biāo)注。
      陸邢一看到他手里的書,解釋道:“剛工作的時候一個人在宿舍里閑著無聊,就看看書!
      林予昀十分理解:“我剛到國外的時候也是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口語也不好,除了聽新聞,就只有聽歌看書,自己放電影看。”
      陸邢一皺了下眉,又沒說什么。他找到了碟片,兩人在長毛地毯上盤腿坐下。
      這部電影林予昀看過不下十遍,每一個場景轉(zhuǎn)場都爛熟于心。但以往都是一個人戴著耳機(jī)觀影,在播放到主角重逢擁吻的特寫鏡頭時,他心里頭一次升起了類似于“全家一起觀看少兒不宜鏡頭”的尷尬感。
      他掩飾地?fù)Q了個坐姿,用余光瞥了一眼陸邢一。意料之中,陸邢一坐得端端正正,對屏幕里活色生香的鏡頭無動于衷,倒顯得自己反應(yīng)過度。
      林予昀心里也有過疑問:陸邢一這樣看起來正經(jīng)古板的人也會喜歡愛情片嗎?但看到桌上花瓶里插著的幾枝打理得干凈漂亮的雛菊,又勸自己不可以貌取人,誰說大男人不能有一顆少女心呢。
      “在看什么?”陸邢一突然開口。
      林予昀回過神來,發(fā)覺自己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屏幕上主角正真誠熱烈地向?qū)Ψ狡拾鬃约旱母星椤?br>  “在想女朋友?”
      “沒,”林予昀連忙搖頭,“沒有女朋友!辈恢獮楹斡侄嗉恿艘痪洌骸拔視簳r也不想談戀愛!
      “暫時不想?”
      “是……是啊!
      “為什么?”
      林予昀被他問住了,含糊道:“很多原因吧!
      “比如?”陸邢一難得刨根問底。
      “比如……表哥你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绷钟桕篱]眼瞎侃。
      “嗯?”
      “難道表哥現(xiàn)在有女朋友嗎?”林予昀反問,大有“你作為長輩也沒有做好表率啊”的揶揄意味。
      太陽往西邊墜下,葡萄架鑲嵌了一層金色的邊緣。習(xí)習(xí)晚風(fēng)吹過來,林予昀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蕩著,聽長輩們聊天。
      姑姑一邊織毛衣一邊打趣道我們小昀以后要娶個洋媳婦回來,林予昀連忙求饒說姑姑我還沒成年呢。陸邢一站在葡萄架下仰頭摘葡萄,林予昀禍水東引,沖他那邊挑挑下巴,笑道:“姑姑還不如問問哥哥,哥哥現(xiàn)在有女朋友了嗎?”
      陸邢一正專注地拿著剪子查看葡萄的成熟情況,意外聽到有人叫到自己,提著串葡萄從葡萄架里探出身來,正好對上林予昀笑意吟吟的注視,狡黠地沖他眨了眨眼,又問了一遍:“哥哥有女朋友嗎?”
      陸邢一把葡萄放在盆里,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似乎是笑了一下,反問道:“你說呢!
      ……
      墻上的掛鐘一分一秒恒定地走著,電影插曲里鋼琴聲悠揚(yáng)綿長,窗外傳來鄰居嗶剝的炒菜聲……那些聲音有遠(yuǎn)有近,在其中,林予昀聽見另一種奇異的鼓噪的聲音。
      陸邢一垂下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手機(jī)突然振動起來,是設(shè)定好的鬧鐘。林予昀回神,伸手按掉:“蛋糕好了!
      冰箱的冷藏層里放了他們中午一起做的芝士蛋糕。林予昀本來想親自做個蛋糕作為給陸邢一的生日禮物——那束花實在沒有什么誠意。但等到面對著菜譜的時候,林予昀才發(fā)現(xiàn)他的廚藝只夠填飽肚子,面對黃油、吉利丁片、朗姆酒便手忙腳亂現(xiàn)了原形,只好喊陸邢一來幫忙碾碎消化餅干。
      林予昀小心翼翼把蛋糕從模具里取出來,放到盤子里,又?jǐn)[上藍(lán)莓和草莓,看著有模有樣。林予昀松了一口氣,玩笑問陸邢一:“還要許愿嗎?”
      “不用,”陸邢一搖頭,“上次已經(jīng)許過了。”
      “實現(xiàn)了嗎?”
      陸邢一停頓了一會兒,道:“沒有。”
      林予昀切了一塊蛋糕遞給他:“嘗嘗。”又給自己切了一塊。第一口還沒嘗到凍酸奶芝士的味道,先被水果酸到了牙,忍不住皺了皺眉:“草莓好酸,下次我得換家水果店!
      “現(xiàn)在草莓剛上市,過陣子會變甜。”
      林予昀道:“好,那我們下次再做!
      陸邢一低低應(yīng)了一聲。
      陸邢一把蛋糕端回客臥,兩人繼續(xù)看電影,一邊分享了整個蛋糕。林予昀主動地收拾了刀叉去清洗。
      對著嘩嘩流淌的水龍頭發(fā)呆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剛才突兀地回響在耳邊的,是自己的心跳聲——比走神被抓包的時候跳得還要劇烈。
      十二月過半,天氣驟然降溫。林予昀戴著陸邢一送他的圍巾去上班,Sophia評論道眼光不錯,林予昀道是別人送的。Sophia改口:“那你女朋友眼光不錯!绷钟桕朗,取下圍巾開始工作。
      晚上手機(jī)振動,是林母的電話。林予昀按下接聽,一邊走到客廳。
      林母每周都會打個電話過來聊會兒家常,照例先問了幾句最近生活如何,聊著聊著,停頓了一下,又非常自然地提起:“這周末有空嗎,我有個老朋友的女兒……”
      林予昀嘆氣,頭痛地打斷了她:“媽,我說過了我現(xiàn)在不打算談戀愛!
      電話那頭,林母不滿道:“畢業(yè)了工作也穩(wěn)定了,為什么不談戀愛?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林予昀在沙發(fā)上坐下,隨手翻開茶幾上擺放的雜志,道:“現(xiàn)在沒心情!
      “這還有什么心情不心情的……”眼看林母又要搬出大道理來說服他,林予昀趕緊早一步開口:“媽,現(xiàn)在表哥跟我住在一起呢,談戀愛了也沒有二人空間,多不方便!
      話音剛落,客臥的房門被打開。林予昀抬頭望了一眼,瞬間人就僵硬了——陸邢一剛好從房間里出來,手里拿著水杯,像是要去廚房接水——真是個糟糕的巧合。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交。林予昀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林母在電話里絮絮叨叨說著什么也沒聽清,胡亂地應(yīng)了幾聲就掛了電話。
      等他回過神來,陸邢一已經(jīng)去了廚房,傳來燒水的動靜。
      林予昀的臉后知后覺燒紅了:有什么比背后議論人被抓個正著更加丟臉呢?
      他第一反應(yīng)是去廚房跟陸邢一解釋,說這只是他逃避父母催婚找的借口,并不是真的覺得對方住在這里會帶來不便——但陸邢一會不會覺得,這個欲蓋彌彰的解釋才是他的借口?
      林予昀坐立不安。陸邢一從廚房端了兩杯熱茶出來,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fā)上,把其中一個杯子放到他面前。
      最后還是陸邢一先開口:“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隨時可以搬出去!
      “不是,”林予昀瞬間把腹稿打到一半的解釋拋到腦后,“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那只是應(yīng)付我媽的借口,真的,我沒有什么不方便的!
      陸邢一點了下頭:“我知道!
      “但是,”
      陸邢一漆黑的眼睛望著他,“我在這里借住了幾個月,確實也該考慮搬出去的事了,總不能一直麻煩你。”
      他手里端著茶杯,還在淡淡氤氳著熱氣。他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前陣子,我有個同事說他缺一個合租的室友,是離公司比較近的地段!
      林予昀一下子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通勤時間的問題,兩人之前討論過。為準(zhǔn)時上班,陸邢一每天起得很早,還要給兩人準(zhǔn)備早餐。某天大清早林予昀自然醒,兩個人難得坐在一起吃早餐,林予昀便提了一嘴,既是覺得陸邢一早起上班很辛苦,又感謝他做早餐這件事,此時被用來佐證搬家的必要性,林予昀一時只會干巴巴地反駁:“當(dāng)時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邢一笑了,淡淡的,很有安撫的意思:“我知道,”他又說了一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哪怕今天沒有提到這件事,我也是打算有空的時候找你談?wù)劦,而且,你不用?dān)心我搬出去會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源。”
      他難得說一口氣這么多話,有耐心,又有邏輯。林予昀相信了:陸邢一是真的認(rèn)真考慮過搬出去這件事,而不是……
      “只是在今天之前,我沒想過‘和我有關(guān)的原因’會是這個!
      ——林予昀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直到他看到陸邢一揶揄的神色,是對當(dāng)時玩笑話的一個反擊。
      林予昀臉又要紅了,剛才因為陸邢一的搬家計劃而泛起的失落傷感被打擊得一成不剩。他甚至有預(yù)感,回老家過年的時候陸邢一還會用這個玩笑在長輩面前逗他,然后跟著林母一起催他快去相親。
      熱水變溫,林予昀端起來喝了一口,掩蓋住一時之間情緒的波動:“那,既然你這么決定了,那我也……”
      沒有資格阻攔?還是說不過他?林予昀沒想好措辭,于是換了個話題:“不過搬家也是件挺麻煩的事,你還要提前去看看房子才好簽合同,要不然……你在這里住到月底,等到元旦假期的時候再搬?”
      陸邢一思索了一下,答應(yīng)了。
      林予昀努力地?fù)P了揚(yáng)嘴角:“那就好,不然我回國的第一個跨年夜就要一個人過了!
      林予昀并不是這么注重生活儀式感的人。前幾天同事午間閑聊的時候提及主題公園舉辦的跨年活動,隨口問了一句小林你計劃跨年怎么過。他當(dāng)時有些出神,還沒等他回答,已經(jīng)有人接了話,小林肯定是跟女朋友一起過唄。大家想起那束鄭重夸張的鮮花,了然地笑起來。林予昀也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笑。
      林予昀當(dāng)時想到了陸邢一。兩人住在一塊兒,跨年那天晚上肯定是會一起過的,不知道陸邢一習(xí)不習(xí)慣為了跨年而熬夜?他看不看跨年晚會?還是會喜歡去外面走走?
      現(xiàn)在,林予昀有些慶幸還好沒有早早做好計劃,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陸邢一元旦就要搬家,跨年夜肯定要早早休息。
      但好歹,還算是兩個人一起過的。
      當(dāng)天晚上,林予昀做了一整夜的夢。
      夢里的陸邢一比現(xiàn)在年輕許多,眉眼還沒有這么深刻銳利,是他回老家第一次看到陸邢一。爸媽給他介紹說這是你姑姑的兒子,是你哥哥,晚上你們兄弟兩個一起睡閣樓上。
      大人們都許久沒有見面,熱情地打著招呼、聊天。陸邢一很自然地坐到林予昀身邊,說:“你不習(xí)慣和人一起睡的話,我跟我媽打聲招呼,我可以去隔壁朋友家住!
      林予昀有些拘謹(jǐn),但還是搖搖頭:“沒關(guān)系的!彼郧皼]有過這種體驗,覺得新奇,又有些期待。
      第一天晚上林予昀有些睡不著。在大人們眼里他們都還是小孩,晚上10點前必須上床,林予昀睜著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rèn)床,聽到陸邢一在旁邊問他,要不要出去看星星。
      林予昀踮著腳,跟著陸邢一下樓,悄悄地經(jīng)過大人們的房間。二樓有一個較為寬闊的露天平臺,擺放著各種花草。林予昀在長椅上盤腿坐下,夜風(fēng)吹過,很是涼爽,兩人頭頂滿天星斗,是城市夜空不常見的景致,像一個清涼的夢境。
      陸邢一靠著椅背,小聲地和他說著話,給他講大學(xué)里發(fā)生的事。林予昀在陸邢一的聲音里漸漸地合上眼睛,回閣樓倒頭就睡,絲毫不記得還有認(rèn)床這回事。次日大人問他們睡得怎么樣,有沒有半夜搶被子,林予昀和陸邢一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知曉的眼神。
      林父林母因為工作原因在老家待了一周就回去了,托陸邢一照顧林予昀。林予昀沒有了約束,在大人面前看起來乖巧聽話,晚上卻想偷偷地通宵打游戲,結(jié)果被陸邢一無情地沒收了鍵盤鼠標(biāo),在林予昀跟他抱怨之前熄了燈:“睡覺,明天帶你去山上玩!
      黑暗里林予昀的眼睛亮晶晶的:“哥哥,那座山高嗎?”
      “很高!
      “那我半路上走不動怎么辦!
      “我背你!
      林予昀乖乖睡覺了。
      陸邢一帶林予昀逛遍了老家每一處景點,大人們都開玩笑說,弟弟是哥哥的小尾巴。
      林予昀說我才不是。陸邢一不置可否,隨意轉(zhuǎn)著手里的籃球:“我去打球了,你去嗎?”
      那當(dāng)然還是要去。
      打完球天色已經(jīng)很晚,回去的時候要路過一段弄堂窄巷。巷子里的路燈壞了好久,陸邢一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對他伸出手,要他注意腳下。
      他拉著陸邢一的手,另一手拎著裝籃球的網(wǎng)兜,小心翼翼地關(guān)注著腳下高低不平的石板臺階。陸邢一走在他右手邊,身形高大,格外令人有安全感,靠得近了還能感受到劇烈運動后的隨著呼吸起伏的熱氣。夜風(fēng)從兩人中間穿過,周圍草叢里此起彼伏的蟲鳴。
      大人們的牌局已經(jīng)收場,三三兩兩坐在院子里閑聊,看到兄弟倆回來,姑姑嫌棄地叫陸邢一快去沖個澡,又問林予昀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林予昀手指碰到口袋里的糖果,笑著搖搖頭。
      那天以后陸邢一習(xí)慣了給他買糖吃。天氣炎熱,糖果容易融化,在午后的日光里,林予昀從口袋里翻出最后一顆,剝開糖紙,濃烈的香甜的滋味在唇齒間流連。晴空一碧如洗,遠(yuǎn)處的河流在陽光下泛著粼粼金光,河邊的嬉鬧聲若隱若現(xiàn)。
      陸邢一安靜地睡著了。林予昀眺望了一會兒山坡下,又回過頭來看他,心里有些生氣。
      口腔里還保留著糖果的甜味,就像陸邢一給他摘的葡萄,甜到了喉嚨里,挺拔的青年站在葡萄架下對他說,你說呢。
      要我說的話……
      心里又有些緊張。
      過了不知多久,林予昀小聲地開口,像是自言自語:“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呀!
      “……那我要一個生日禮物不過分吧?”
      林予昀將手撐在陸邢一頸側(cè),小心翼翼地俯過身去,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而后他倉皇飛速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欲蓋彌彰地抓了一把狗尾巴草從陸邢一的衣領(lǐng)里塞了進(jìn)去。
      停在草葉上的蝴蝶被他的動作驚擾,蹁躚飛散開去,隱沒在郁郁蔥蔥的綠意里。
      就像那個輕如羽毛的倉促青澀的吻,在夏日熏風(fēng)里消散得了無痕跡。
      ……
      林予昀從夢中驚醒,感覺四肢無力,全身滾燙,頭疼欲裂——他發(fā)燒了。
      成年以后,他已經(jīng)很少體會到這種來勢洶洶的身體虛弱感了。林予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臥室外隱約傳來用餐時餐具碰撞的聲音:陸邢一還沒有去上班,如果他現(xiàn)在去客廳找藥,會和對方撞個正著。
      下意識地,他不想讓陸邢一知道這件事。林予昀閉上眼,用被子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些。陸邢一下個月就要搬走,以后他們只是每年拜年時見一次面的表兄弟關(guān)系,現(xiàn)在也不必再麻煩對方最后一次。
      當(dāng)初他出國后,初時還會和陸邢一發(fā)消息,給他看自己租的studio公寓、鄰居家四個月大的柯基、第一次下廚做的蛋炒飯。但兩人之間有晝夜顛倒的時差,陸邢一又忙于畢業(yè)論文,林予昀漸漸也就不打擾對方了,想給陸邢一發(fā)消息的時候就換作發(fā)條朋友圈,底下評論的多是高中的同學(xué)和新認(rèn)識的朋友,陸邢一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點贊列表里。
      但他沒有預(yù)料到,時隔多年,他們兩人還有見面和同居的機(jī)會。
      和Sophia說的是實話,得知陸邢一要來S城的消息時,他確實是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對方相處。
      而陸邢一舉止自然。
      他仿佛一直是這樣,待人處事耐心沉穩(wěn),無論是面對十七歲時的林予昀,還是現(xiàn)在的林予昀,以至于會給人帶來一種錯覺:我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
      其實是一樣的。
      林予昀昏昏沉沉地想,和缺一個室友的同事沒有區(qū)別。
      林予昀請了兩天病假,陸邢一下班回來注意到了他的異常,林予昀只說是因為突然降溫所以感冒了,已經(jīng)吃了藥。
      為了避免傳染給陸邢一,林予昀平時都待在房間里。雖然請了假,但有些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
      門口傳來敲門聲的時候,林予昀正在校對一份表格,有些意外地抬頭:陸邢一站在臥室門口,手里拿著什么。
      是一個蘋果。
      陸邢一走過來,放在書桌上,蘋果表皮上還拙劣地印了“Merry Christmas”,是特供國內(nèi)圣誕節(jié)的版本。
      “平安夜快樂!标懶弦坏。
      林予昀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日歷:“我都忘了……”
      “感冒好些了嗎?”
      溫度已經(jīng)退下去了,只是感冒帶來的后遺癥還沒有徹底好轉(zhuǎn)。林予昀點點頭。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附近有個圣誕集會!
      跟著陸邢一走在街道上的時候林予昀心里還是有些奇妙的感覺。兩側(cè)的行道樹枝葉間纏繞著一閃一閃的小彩燈,松柏上還掛了雪花、星星等裝飾。四周都是人,年輕的男女生吵吵鬧鬧。暖黃燈光溫柔照著木頭搭成的攤位,攤位上擺放著精致的手工制品、糕點糖果,音樂盒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憽?br>  在國外的時候,圣誕集市的架勢要比國內(nèi)宏大許多,十二月開始就有了過節(jié)的氣氛,學(xué)院里還會舉辦很多formal,party和音樂會,林予昀和同學(xué)去逛過幾次。有一次遇到下雪,他坐在長椅上,旁邊的圣誕樹枝頭綴滿雪花,周圍人歡聲笑語,間或有口哨聲,他忽然有些想家。但他最后只是拍了一張照片發(fā)了條動態(tài)。
      陸邢一買了兩杯熱紅酒,遞了一杯給他,林予昀雙手捧著紙杯慢慢喝,呵出的白氣消散在空中。出門前陸邢一要他穿得厚實些,他便把圍巾戴上了,走著走著感覺有些熱,剛解下來,被陸邢一接過去:“我?guī)湍隳弥!?br>  兩人在各色攤位前走走停停,整個街邊公園都被裝點成了集市的一部分,隨處可見閃閃發(fā)光的圣誕掛飾,連長椅的椅背上都纏繞著小彩燈,年輕情侶們靠在一起自拍、聊天。
      林予昀不小心撞見了他人親昵的互動,有些尷尬,不知道視線要往哪里放。陸邢一道:“我們?nèi)ト松僖稽c的地方。”
      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空長椅。林予昀松了一口氣,把紙杯丟進(jìn)一旁的垃圾桶里。遠(yuǎn)離人群后冰冷的夜風(fēng)又讓他感到了些涼意。“圍巾給我吧!彼蜿懶弦簧斐鍪。
      陸邢一展開圍巾,沒有直接遞給他,抬起手來。林予昀愣了一下,理解地低下頭,同時上半身靠近陸邢一,布料柔軟的觸感覆蓋在后頸上。
      林予昀仰頭,正對上陸邢一漆黑的眼睛,他一時發(fā)怔,掩飾地對陸邢一笑了一下,想要從他手里接過圍巾:“謝謝,我自己來!
      但沒有成功。
      圍巾甚至讓兩人更靠近了一些。
      林予昀茫然地眨了下眼:“什——”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溫?zé)岬挠|感從臉頰上傳來,但這點熱意又迅速地消散在冰冷的空氣里。
      林予昀錯愕的目光穿過陸邢一的耳畔,看到長椅上方懸掛的彩燈裝飾,中間綁著一束小小的綠色植物,點綴著紅色的果實。
      “是……是在槲寄生下的兩人都要接吻的意思嗎?”他喃喃道。
      大腦停滯,但心臟里瞬間涌起的驚喜和幻想如驚濤駭浪撲面而來,又在下一秒偃旗息鼓。
      陸邢一已經(jīng)放開了他的圍巾,兩人中間的空隙變大,恢復(fù)了并肩的正常狀態(tài)。
      “不是!
      陸邢一道。
      “是欠你的生日禮物。”
      林予昀費力地從渾沌的大腦中分出一點思考能力,企圖理解這句話。
      或許過了一分鐘,又或許過了更久。他的神色從茫然、迷惑,漸漸轉(zhuǎn)變?yōu)闊o法掩飾的驚詫和慌張。
      林予昀動了動嘴唇,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陸邢一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如夜色漆黑,其間隱藏著細(xì)微的星光,道:“我知道已經(jīng)晚了,也知道這么做會給你帶來一些困擾,但是……”
      他的目光沉靜、溫柔,又落寞。
      “我還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下周我就會搬出去——或者明天就搬,以后我們會很少見面,你會忘記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但是我還是想……把當(dāng)年沒有來得及說的話跟你說一遍。”
      林予昀十七歲的生日是回B城過的——準(zhǔn)備出國流程的時候出了一點差錯,當(dāng)天下午林父打電話要他回家去補(bǔ)一張材料。姑姑幫他收拾了行李,他倉促地獨自一人坐上火車。到B城以后林父直接帶他去了辦理證件的服務(wù)大廳,趕在對方下班之前補(bǔ)完了證明。
      回到家以后,林母親熱地上來摟住兒子,問他在老家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曬黑,蚊蟲多不多。林予昀一聲不吭,林母詫異地看到她的孩子紅了眼眶,不由緊張道:“小昀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林予昀輕聲地說:“明天是我的生日!闭f到最后,聲音哽咽,帶著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委屈。
      林母慌張地安慰他,林父連忙打電話訂蛋糕,但是很快因為林予昀突然的發(fā)燒打亂了所有安排。他在醫(yī)院里掛了一晚上點滴,半夜他醒來,摁亮手機(jī),陸邢一在0點的時候發(fā)來了一句簡簡單單的祝福:小昀生日快樂。
      ……
      “不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是想要和你度過一生的喜歡。
      “當(dāng)年是,現(xiàn)在也是。
      “你不需要作出回復(fù),我只是,單純地想告訴你這件事!
      陸邢一看著他,笑了一下。他很少笑,林予昀第一次見到這么溫柔又難過的笑容,代替了更多的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林予昀看著他的笑容,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你來S城……”
      “是,不是工作調(diào)動,我從A城的單位辭職了。我想,如果我來S城的話,或許會有那么一點可能,就算沒有,至少能見到你。
      “你剛?cè)獾臅r候,我總會想,你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嗎?會不會適應(yīng)不了國外的生活?你動態(tài)里發(fā)的音樂、電影、書籍,我都找來看,希望能多了解你一點,這樣如果你找不到人傾訴的時候,我或許可以當(dāng)一個聽眾。
      “你在國外參加圣誕集市,下雪天,只有你一個人。當(dāng)時我不在你身邊,但現(xiàn)在我至少可以陪陪你!
      林予昀怔怔地看著他。起初發(fā)動態(tài)的時候,一有紅點他都會忍不住點開看,期盼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后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熟練地回復(fù)著眾人送上的圣誕祝福,和大家嘻嘻哈哈。
      只有一個人看出了他的孤單。
      甚至這個人,買了所有他喜歡的書籍和電影。他在地球的另一邊,蜷縮在公寓里戴著耳機(jī)翻開下一頁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也在深夜里打開同一本書,在頁邊空白處鉛筆沙沙地寫下幾句話呢。
      那這個人,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聽說他回國以后,選擇辭去了穩(wěn)定的工作,大海撈針地投遞一封封簡歷,只為千里迢迢奔赴S城來見他一面的呢。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當(dāng)陸邢一第一次站在公司寫字樓下,等著他下班的時候,給他買花的時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許下的那個沒有能夠?qū)崿F(xiàn)的生日愿望又是什么?
      “哥哥!
      林予昀輕輕地叫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

      十七歲那年盛夏的陽光下倉皇飛散的蝴蝶,沿著時間的印記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找到了歸途的方向。
      他在陸邢一懷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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