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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
“展昭,等我回來!
“好。”
千金一諾,許下的是漫無止境的等待。
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或者兩年
甚至更加漫長的日子。
開封府很多人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自沖宵之事過后,原本愛笑的展護衛(wèi)不愛笑了。整日的忙著公務(wù),稍有空便守在屋頂上發(fā)呆。像在等著誰。
每每看到展昭上了屋頂,包大人都不由的嘆氣,卻也只能默默的回到書桌前批改公文,公孫先生則更加實際一點,去藥房配了幾味預(yù)防風寒的藥,讓廚房熬好備著。四大校尉是粗人,沒有什么大道理可以說,也沒有可以幫忙了,只是每每看見便開始放輕腳步,把一片安寧的空間留給展昭。
展昭坐在屋頂目光投向遠遠的城門,關(guān)注著每一個進出的人,或有白衣人進城,展昭便起身望去,又失望的坐下。周而復(fù)始。
有時忙完已是夜里,城門早關(guān)。展昭便拎了酒去,也不喝,一坐到深夜方才回房休息。
“展大人是在等白少俠吧!可是……”趙虎的話被王朝一掌拍回了肚子里。
“別說!
有時隱瞞也是一種愛護。趙虎沒有說出的話,其實展昭清楚,白玉堂怕是永遠回不來了。沖宵一役,那耗子命大沒有死在沖宵樓里,卻被襄陽王的追兵們追趕到了襄陽城外的懸崖邊,從此一去不回。
如今陷空島上的衣冠冢里,只有一柄白色長劍和一套帶血的白衣,那是展昭自崖底帶回來,親手埋下的。
故人已故是無法自欺的事實。
但是展昭有一諾,所以他要等。
等那白耗子回來。
這一等等了近兩年。
“先生,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明明清楚他再也回不來了,卻這樣一直等下去!庇行踝系拇捷p輕的吐著只字片語。公孫策背對著躺在床上的人,眼眶一熱,但是卻無法給那人一絲安慰。
“只是如今我恐怕要做一個背信之人了!闭拐验]上了眼睛,“先生,若是有朝一日,他回來了,求先生幫我?guī)Ь湓捊o他。”
“自己告訴他不是更好?”
“我怕是等不到了!闭拐延趾螄L不想做個守信之人。
只是…………
好累,真的好累……
“展護衛(wèi),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大人進宮求藥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你就有救了!闭拐阎挥X得公孫策的聲音在耳邊時近時遠,眼皮沉得無法撐開,只能聽著他們在周圍鬧著。
聽聲音好像張龍趙虎他們都進來了一樣,馬漢還在哭……
哭什么呢?
展昭想說說他,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興流淚……但是嗓子象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連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怎么了?貓兒怎么了?你們哭什么?男子漢大丈夫沒事流什么馬尿?”是他?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還是……只是夢呢?
是夢也好……展昭只覺得耳邊吵吵嚷嚷地一直不得安靜。
真是太吵了……
好似有人感覺到了展昭的不滿,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展昭只覺自己的手被一雙熟悉的手握住。
“貓兒,我回來了!
真的是他?展昭努力的想睜開眼。
“……白……”
“貓兒,爺回來了。”展昭好不容易睜開了眼,還是張熟悉的臉,那樣囂張的語氣。剛才還是“我”這會兒又成“爺”了,真是死性不改的臭耗子。
“爺回來了,所以你要兌現(xiàn)你的承諾!
“承諾?”
“對,承諾!卑子裉蒙儆械恼(jīng)說話:“貓兒你答應(yīng)過爺要等爺回來。所以你不能死。”
“我這不還沒死嗎?”展昭突然有些心虛。身子往下縮著,幾乎整個人縮進被子里。白玉堂見他那樣,無奈的嘆口氣伸手將半邊臉都埋在被子里的人挖出來,細心的替他理好被角,直到將展昭裹了個密不透風方才歇手坐在床邊。
“好好的休息吧!把傷養(yǎng)好。半死的貓爺不要!
“……好……”語氣依舊惡劣,展昭卻覺得心中暖和,好似很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一樣,舒服的讓他眼皮沉沉的想入黑甜鄉(xiāng)。
“睡吧!貓兒,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卑子裉米ブ拐训氖郑谡拐讯呡p輕的說。
“嗯!”展昭迷迷糊糊的應(yīng)著,終是睡了。
只是手緊緊的握著不愿放開……
有些東西就像沙子,握的越緊越是留不住,有的事情就是夢幻,夢再美好終有清醒的一刻。
當展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邊熟睡的包大人時,展昭知道自己做夢了。
如今……
夢,該醒了……
開封府的人又發(fā)現(xiàn)一個新的現(xiàn)象,他們的展大人自某次重傷醒來之后,變了。變得比以前愛惜自己了。笑容也多起來了。整日里雖然依舊忙著公務(wù),但是閑暇的時候不再上屋頂。得了好酒也不再提上提下,只存在房里。只是每到清明展昭總會請上幾天假,把一年里存上的酒搬到陷空島去。
展昭到了陷空島也不去尋四鼠,直接去了白玉堂的衣冠冢。將酒圍著墳頭埋下。只留下一小壇自己喝,邊喝邊講著自己一年來的經(jīng)歷。
酒盡,話完。
然后再悄悄的離開。年復(fù)一年。
四鼠知道也不多語,只是默默的回避著,把這一天讓給他。
再后來,包大人辭官歸隱,開封府一代新人換舊人。展昭隨著包拯掛冠而去,從此沒了音信。四鼠一度以為再也看不到那藍衣出現(xiàn)在陷空島上,卻不想沒過兩年倒是和展昭做起了鄰居。展昭獨自一人到了陷空島。在衣冠冢旁搭起了小屋住下了。只是一年中大多數(shù)時間展昭仍在外奔波,只有清明這日定會在著衣冠冢邊坐著喝酒說話。
“臭老鼠,你到底要展某等到什么時候呢?二十年了你為何還不回來?”
“包大人去了,就在去年清明,所以展某無法回來看你,你可會怪展某?”
“白兄,我又回來了,今年……”
“四哥過來看過我們了,送來了許多酒,展某陪你喝?”
“公孫先生也去了,大家都走了!白兄,我還要等你多久?”
“白……玉堂!
一個承諾能堅持多久?
人一生可以有幾回清明?
展昭不知道,靠坐在墓碑旁看著陷空島上層層疊疊的蘆葦在湖風中翻起白浪,發(fā)已花白的展昭突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出島了!
巨闕靜靜的躺在展昭的腿上,寒光依舊。只是它的主人已經(jīng)老到再也揮不動它,如今也只能偶爾抱著它靠在有些冷的墓碑上喝喝酒,說說話。
“玉堂,你說我還能等你幾年?”
……
展昭靠著墓碑,望著藍白的天空。思緒隨著白云飄遠……
你就是那御貓兒?白衣的少年駑馬鮮衣,神采飛揚。
貓兒,你這樣就生氣啦?”
貓兒,你回來啦!走陪爺喝酒去。
……
…
展昭。
答應(yīng)我,等我回來。
“玉堂,我遵守著承諾,但是你何時回來?”展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溫暖的陽關(guān)撒在他身上就像給他蓋了一層暖被。
遠處一朵白云飄來,輕風徐徐就像是刻意放輕的腳步一樣,慢慢走近。
貓兒,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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