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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游戲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這一天的天氣卻并不好,陰冷陰冷的下起了雨,雨不大,但西北風(fēng)卻是刮得猛烈,滲進骨子里,有一種陰冷。
清晨。公墓。
地上滿地的紅色紙皮讓人很容易便可以感受到到大年三十那天請年的熱鬧,鞭炮聲隆隆,每一塊墓碑前定然都是香火鼎盛,且堆滿了水果餅干之類的食物以供奉先人。待到了十五的時候那些東西卻已經(jīng)開始變質(zhì)腐爛了,空氣里有一股子難掩的腐敗味道。
白愁飛一身黑色風(fēng)衣,戴了黑色的皮手套和帽子,撐著雨傘慢慢踱上臺階,在一塊墓碑前定定的站著,不說話。五年前的今天,他用刀捅死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盒子的骨灰埋在地下,那個夜晚,他用這個人的命換來了金錢、地位、女人。
后悔嗎?白愁飛什么時候后悔過,對他來說一切都無所謂的不是嗎?
轉(zhuǎn)身,離開。
蘇老大,你說人活著是不是比死了更寂寞?
這個問題,等我死了以后一定去問你。
下山的時候,白愁飛正巧看見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牽著一條狗慢慢的踱上山去,和他一樣似乎慢悠悠的,他輕聲笑出來,和那人擦肩而過。
雨很大,戴墨鏡的男子一個人慢慢的上著臺階,右手拿著一根手杖,左手牽著那只溫順的拉布拉多獵犬。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白愁飛沒有看到,那男子微微皺起了眉。
“白愁飛,是你嗎?”
白愁飛聽到背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回過頭去,怔怔的望著戴墨鏡男子的背影,消瘦的帶著一點點伶仃,變瘦了啊。他惡劣的在心里嘲笑,暗暗把手探進外衣特制的口袋里,冰冷的刀鋒滲著涼意,慢慢讓他的殺意冷淡下去,他閉了閉眼,離開。
王小石,你的命,我早晚會取,不過,不是現(xiàn)在。
六年前。除夕。雪夜。
王小石再次檢查診所的設(shè)備,然后給溫柔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一會兒就到,之后他走出大門,外面風(fēng)很大,一地的雪被汽車碾成灰色,骯臟而齷齪。天上的雪沒有似乎停下的痕跡,他盤算著要不要告訴溫柔自己可能晚一點到,這樣的天開車不方便。
想到溫大小姐在電話里嬌憨惱怒的要他快點來的神色,王小石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說那一天,王小石就這樣安然的去找到了溫柔,也許之后的事情便都不會發(fā)生了,那樣的話白愁飛會成為大年夜里一具無名的男尸,蘇夢枕也不會在一年之后死去,但是有些事情發(fā)生了,誰也改變不了。
王小石最先發(fā)現(xiàn)的是岔路上的血跡,滿地的雪,那紅色便特別的扎眼,出于一個醫(yī)生的本能他走了過去,然后便看見了白愁飛。
冬天里,那人只在白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單薄的無袖毛衣和西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jīng)掉在過水里,他渾身都凍著冰碴子,狼狽的躺在地上發(fā)著抖,甚至應(yīng)該說是痙攣。血從他的小腹上緩緩的流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受傷時間太長還是因為天氣太冷,血流的很慢,流出來的部分已經(jīng)在慢慢的結(jié)冰。王小石知道這個人如果就這樣躺在地上不用五分鐘就會死掉。見死不救,他做不到。
所以,那天,他翹掉了溫柔的約會,把受傷的白愁飛拖進了自己的診所。
止血,包扎。
白愁飛閉著眼,偶爾發(fā)出微弱的呻吟,嘴唇一直都是紫色的,刀傷很深,失血也很嚴(yán)重。眼看忙到后半夜才勉強有了點好轉(zhuǎn),卻依舊在危險期。
王小石沒有把人送到醫(yī)院去,他在這人的口袋里搜出了一把槍和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三天前被殺的□□老大,而那個殺人的殺手一直沒有找到,道上正在懸賞了三十萬追殺這個人,不過顯然這不是王小石所關(guān)注的。
他知道這個人不能送到醫(yī)院去,可是失血過多,卻是不能不管的,想了想,他決定給蘇夢枕打個電話。
“小石頭,你跑到哪里去了,溫大小姐一直在找你!币唤油ㄌK夢枕的電話,徑直傳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問句。
王小石苦笑,出于習(xí)慣,他關(guān)掉了手機,溫大小姐那邊自然便難找到他,雖然他關(guān)機前給溫柔發(fā)了短信,恐怕以溫柔的脾氣沒有直接找到診所來已經(jīng)是收斂了。
“大哥,我還在診所里……”待把事情說了清楚,蘇夢枕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小石頭,你聽說過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嗎?你救的那個人叫白愁飛,職業(yè)殺手,只要給錢他誰都敢殺。習(xí)慣用刀,槍只是防身,從不用來殺人。冷酷,驕傲,這樣的人太危險!
王小石抿了抿嘴,“大哥,我雖然一直和你們有來往,但是從來沒有正式接觸過你們的圈子,至于白愁飛,失血過多,必須輸血,我想借一下細雨樓私人醫(yī)院的血庫,僅此而已,之后我所做的一切都與你們無關(guān)。大哥,我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
蘇夢枕在電話的另一邊嘆了口氣,“好吧,我派人去接你們,但是輸血之后你必須把人帶走,快點回來吧,溫柔還在家里等你去吃年夜飯呢!
王小石苦笑了一聲,這個樣子他哪里趕得及,“告訴她不要等我了!
告訴她不要等我了。
很多年以后,當(dāng)王小石再次讓別人轉(zhuǎn)告溫柔這句話的時候,他恍惚的想起了那個什么都還沒發(fā)生的夜晚,竟然有一種了然。
也許從那時候起,有些事情便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
帶白愁飛去輸血再回到他自己的診所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人沒有醒,臉色卻比一開始好了很多,卻依舊是蒼白的,冰冷的燈光下,王小石靜靜觀察著這個傳說中的亞洲第一殺手,似乎和普通人沒有什么不一樣,依舊會痛,會受傷,皺著眉的表情顯示出一種脆弱。
白愁飛,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最初的最初,王小石對白愁飛或許只是好奇而已。
從蘇夢枕的墓地回來,白愁飛打開房門,雷媚柔軟的腰肢馬上纏了上來,輕輕在他的耳后一吻,膩聲道:“你回來了!
白愁飛只看了那女人一眼,沒有說話,不著痕跡的把人甩開,獨自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手里夾著煙,修長的雙腿自然的搭在桌子上。
雷媚順從的走上前去,給他點燃了香煙,白愁飛漠然的抽了一口,突然狠狠的掐滅在桌子上,掰過坐在一旁的人,重重的吻下去。雷媚嬌喘了一聲,雙手攀上了白愁飛的肩膀。
白愁飛的雙手在女子的身上游走,慢慢褪去對方的衣衫,熟練的挑逗,呼吸也越來越重,他喜歡這樣的征服和快感,他想要征服誰?
雷媚還是其他人?
“蔡京說要你快點干掉王小石!奔で檫^后,雷媚整個人貓一樣的趴在白愁飛懷里,帶著一種情事之后特有的性感和慵懶。
“王小石不是細雨樓的人,又已經(jīng)瞎了,為什么非要殺他不可!
“凡是蘇夢枕派系的人就必須斬草除根,你又不是不知道蔡京的狠。”
白愁飛冷冷的笑起來,“告訴他,再給我三天!
五年前。除夕。大雪。
王小石他們所在的G市并不是一個常下雪的城市,可是這一年的又下起了雪,和一年前一樣。
這一天,是溫柔和白愁飛的訂婚宴。
雖然溫柔不是道上的人,但是畢竟稱得上是蘇夢枕的師妹,和幫派里的很多人又都相熟,加上蘇夢枕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正式宣布白愁飛加入細雨樓,所以辦的格外隆重。
道上該來的人怕都是到齊了,一時間人聲鼎沸,賓客盡歡。
王小石靜靜的坐在角落里,飲一杯酒,竟是如此苦澀。
這一天的溫柔很漂亮,粉色的小禮服襯得她更加美麗動人且多了一分成熟的韻味,更添風(fēng)情。而白愁飛一身白色西服,談笑自若,瀟灑風(fēng)流,好一個翩翩公子,讓人看了羨煞了這對璧人。
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王小石走到白愁飛和溫柔面前,拼命扯開一個笑容,“我敬兩位一杯,祝二位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弊詈笠痪,微微走了音,格外明顯。
溫柔有些內(nèi)疚的看著王小石,輕聲道了聲:“小石頭,對不起!
白愁飛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的笑著,右手輕輕伸到溫柔身后攬住了她的腰,“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王小石看在眼里,暗淡了眼神,仰頭喝干了酒杯里的酒,酸澀的葡萄酒順著喉嚨到了胃里,火辣辣的感覺。
燈光在這時突然熄滅,一片嘩然間,王小石只覺得身邊有人和自己擦肩而過,發(fā)出一聲清冷的笑聲。
陷入黑暗的時間大概有多久?
一分鐘?三十秒?
或者更短。
當(dāng)禮堂的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蘇夢枕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胸口潺潺的流著血,一片慌亂,夾雜著女人的尖叫聲,是誰的衣角在走廊的盡頭一閃而逝,那一塵不染的白如今恐怕已經(jīng)不再是那么干凈了吧。
那上面,有血嗎?
王小石追了過去,禮堂里的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突然消失的人,白愁飛是你嗎?
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白愁飛隨手脫下沾血的外套,細細擦干凈手里的鋼刀,嘴角依舊掛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真的是你?”王小石覺得那一刻心里所受的打擊比得知溫柔要嫁給白愁飛的時候更甚。
隨手扔掉外套,白愁飛挑釁的笑起來,“是又如何?”
“為什么?”
“為了得到權(quán)利,這是我和蔡京達成的協(xié)議,殺掉蘇夢枕,我便可以成為G市□□幫派的老大。”
你救的那個人叫白愁飛,職業(yè)殺手,只要給錢他誰都敢殺。習(xí)慣用刀,槍只是防身,從不用來殺人。冷酷,驕傲,這樣的人太危險。
蘇夢枕的話突然在王小石的腦海中響起,果真是農(nóng)夫與蛇嗎?
王小石想著偷偷拿出手槍,卻在下一刻被白愁飛手中的刀穿透了手心,槍掉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的頭上沁出了冷汗,卻咬著唇,沒有呻吟出一聲。
白愁飛走過去,慢慢吐出殘酷的字眼,“王小石,你真的夠窩囊,女人被我搶了,兄弟被我殺了,自己又是個沒用的東西,你現(xiàn)在一定恨我恨得要死吧,可是卻無能為力。哈哈,我就是想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他把王小石踹到在地上,抽出插在那人手上的刀。
白愁飛覺得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他的獵物就在地上,表情因為疼痛而微微扭曲著,憤怒又屈辱。
“你恨我?”王小石抬頭問他,眼神竟然是一種了然的清澈。
“我恨你,我有什么好恨你的?”白愁飛冷笑,一只腳踩在王小石受傷的手上,那人不說話,無法反抗卻不肯有絲毫的服軟。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王小石,我很期待你復(fù)仇的那一天。不過,今天你既然追了來,我總要留下一點記號什么的,對吧!
鋒利的刀閃過一道凜冽的光。
“啊——”洗手間里傳來一聲慘叫,當(dāng)有人闖進去的時候,他們只看到王小石捂著臉倒在地上,血從指縫里留下來。
他瞎了。
下雪,除夕夜。
他高高興興的跑回家去,懷里揣著剛剛從姥姥那里要來的雞蛋,熱熱的,把他稚嫩的皮膚燙的通紅。
推開門,家里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小姨,我給弟弟帶雞蛋回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小姨歇斯底里的大喊,“小白快跑!你姨父要把你賣了!
然后便聽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賤人!你他媽的想死嗎?”
孩子太小,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仍然乖乖的站在那里,然后便看見怒氣沖沖的姨父走出來把他整個人扯進屋去,在那里,一個身材瘦長的男人正在等著他。
“就是這個孩子,你看怎么樣。”姨父搓著手,有些緊張的看著瘦長身材的男人。
“不錯。其實你自己的那個兒子也很好,兩個一起賣給我,怎么樣?”
“那個……我不賣!币谈釜q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yīng),轉(zhuǎn)身對仍然不知所措的孩子說:“把雞蛋拿出來,以后你就跟著這個叔叔走吧!
孩子乖巧的拿出雞蛋,仍然溫?zé)岬膸е捏w溫的雞蛋。
然后跑到抱著孩子哭泣的女人身邊,小聲說:“小姨不要哭,這樣小石頭又要哭的!迸藨牙锉е膵雰哼那么小,那么小,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神清澈的像盛了水。
忍不住去摸了摸嬰兒嫩嫩的臉,眼睛里卻已經(jīng)有了懼意,明明只是五六歲的孩子,卻已經(jīng)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他跪在地上抱著女人的腿輕聲啜泣,“小姨,別賣我好不好。”再怎么懂事卻也依舊不想面對這樣的命運,那樣絕望的明白著一切,卻在心底仍然抱有幻想。
“不是小姨不想要你,可是我們真的養(yǎng)不起了啊!迸巳滩蛔『窟罂迏s沒有把跪在地上的孩子扶起來,連帶著懷里的嬰兒也跟著哭起來,女人也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瘦長身形的男人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那些掙扎太過微弱,根本無法改變這樣的命運。
最后的記憶是小姨哭泣的臉,姨父惱怒的表情,嬰孩的哭聲。
是因為有了弟弟所以不要我了嗎?
不公平,這不公平!
白愁飛睜開眼,清晨的陽光刺痛了眼皮,這個夢有多久沒有作過了?
所有罪惡的根源,扭曲的心里在五年前的那一夜發(fā)泄。
不過王小石大概永遠不會知道的吧。
自己到底為什么要弄瞎他的眼睛,要恨他。
坐起來,白愁飛厭惡的看著躺在一旁的雷媚,為什么突然覺得惡心?這個女人和自己一樣,墮落,背叛,冷酷,所以才會在一起,其實說到底只不過是欲望罷了,當(dāng)欲望消失的時候,便不再需要了。
白愁飛揮動了刀子。
今天是最后一天,殺王小石的最后一天,慣用的刀藏在衣服里面,冰冷的氣息,所有的怨念啊是不是就要解脫了。
白愁飛很少在白天殺人,他覺得白天并不適合他,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決定在白天執(zhí)行這個最后的任務(wù),作為殺手的最后的任務(wù)。
其實以白愁飛現(xiàn)在的勢力,他并不需要去親自動手,不過王小石對他的意義恐怕是不一樣的吧。
自從眼睛受傷以后,王小石賣掉了原來的診所,自己一個人隱居在鄉(xiāng)下,視力毀掉了,生活想來應(yīng)該十分困苦,不過有溫柔大小姐的照顧應(yīng)該不會太慘吧。
溫柔?
白愁飛惡劣的笑起來,那個女人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當(dāng)年他其實差一點便想要殺了她,不過最后還是沒有動手,殺意一直都無法達到頂峰,白愁飛不知道是為什么,不過那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罷了,他不在乎。
王小石住的屋子。
平房。種滿了蔬菜鮮花的院子。
王小石正在院子里澆花。
“人都瞎了,種花干什么,你又看不見!卑壮铒w嘲笑著說,刀子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看不到花朵的顏色,但是我可以聞得到花香!蓖跣∈掷锏幕⑽⑽⒁活潱缓蠡謴(fù)了原來的樣子,只是動作變得有些僵硬。
“你是來殺我的?”王小石問。
“你說呢?”白愁飛反問。
慢慢放下花灑,王小石嘆了口氣,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刀。
“你要和我打?”白愁飛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我瞎了,可是我還可以聽,還可以聞,你最好不要輕敵!蓖跣∈届o的說。
“現(xiàn)在后悔當(dāng)年救我的命嗎?”不知道為什么白愁飛特別想再和王小石說點什么,什么都好。
“不后悔,就算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也不可能眼看著一個人在我面前死去。”
“只是這樣啊……你果然傻的該死!”說到這里的時候,白愁飛出手了,全力出手,動作太快,那種速度,王小石躲不開。
刀刺進去的時候,白愁飛恍惚想到了王小石出生的那個秋天,他在門外,聽到嬰兒的哭聲,然后笑著跑進去,看到那個被村子里的接生婆清洗干凈的嬰兒,那么小,整個人都皺皺的,閉緊了眼,只知道張開嘴大聲的哭,有點嚇人的讓他向后退了一步。
王小石手里的刀扎進了白愁飛的胸口,他的力道不夠大,刀只扎進去一半。
白愁飛有些愕然的看著胸口的傷,抬起頭來,王小石的表情依舊是那樣平靜,傷口并不疼,他踉蹌了幾步,喘息著看著王小石拔出仍然插在腹部的刀子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胸口的刀他不敢拔,腳下發(fā)沉,走不動。
“小石頭……”白愁飛喚道,好不容易靠著院子的墻慢慢滑下去。
眼前發(fā)黑,喘息越來越重,他感到有人在摸他的臉,從額頭到鼻梁到嘴唇,可是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抬頭去看王小石的臉。
那個人臉色平靜的,雙眼緊閉,像是小時候的樣子,腹部的傷口在流血,彎下腰,慢慢摸到他心臟的位置,用刀比了比。
“為什么那么恨我?”王小石平靜的問,平靜的有些讓人覺得可怕。
白愁飛不答,只是又叫了一聲“小石頭”然后伸出手去捏王小石的臉,像小時候一樣,為什么當(dāng)我陷入深淵的時候,你還可以擁有那樣清澈的眼睛,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當(dāng)然,只有幾個月大的王小石不會記得在他還只是個不會說話的嬰兒的時候,白愁飛總是喜歡這樣捏他的臉,嫩嫩的孩子的臉,那么有生氣,美好的讓人想要毀滅。
“我討厭你的臉,討厭你的眼睛,討厭你的存在!卑壮铒w覺得傷口漸漸變得不疼了,甚至有些麻木。
王小石低笑,“你是小白對嗎?媽媽到死都在念叨著說對不起你。”
白愁飛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猜的,我查了殺手訓(xùn)練營的檔案!蓖跣∈咽掷锏牡锻七M白愁飛的胸口。
“冷……”白愁飛輕聲說,但是沒有掙扎,只是全身顫抖的忍受著血肉被刺穿的疼痛。
于是有人抱住了他。
溫暖的懷抱,那么暖,暖的讓人傷心,讓人心碎。
“睡吧,游戲結(jié)束了。”有人輕聲說。
他閉上眼,慢慢沉浸到黑暗里。
好累啊,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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