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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凈色
冬日的陽光灑滿在一棟頗具后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四層建筑物上,折射在外殼的合金玻璃上泛出耀人的光澤。周圍的樹木茂盛而濃密,陽光同樣穿透在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
不遠(yuǎn)處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碧色的湖水平緩得沒有掀起一絲漣漪,倒映著整個純藍(lán)的天空就如同是連接另一個世界的介質(zhì)。
這一帶都是彭格列家族的產(chǎn)地,而那棟建筑則是并盛彭格列家族十代目基地之一。
一般來說,由于遠(yuǎn)離市中心遠(yuǎn)離各位守護者的家,這個基地都是比較安靜的存在。
——除開某人前來“拜訪”的時間。
「云雀,那個……不要太欺負(fù)過去的我啊!拐驹诖扒澳嬷饧词箍床坏脚砀窳屑易迨繚商锞V吉的表情但也從聲調(diào)判斷出他在訕笑,并且笑得挺虛。
「什么?」彭格列十代目的云守,云雀恭彌正靠在門邊,一雙略顯狹長而帶著尖銳色澤的純黑眼睛直直盯著他的“首領(lǐng)”,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澤田綱吉一見到他這副拽得要上西天的模樣,立刻從腳趾頭顫抖至頭頂。
「我的意思是……咳……不要太欺負(fù)他啊,十年前的我簡直有云雀恐懼癥,一見到你就反射性條件地想要逃跑所以……」
「哦……?」只發(fā)出了一個單音,也已經(jīng)可以徹底嗅出其中的不對勁。
「等等,那個危險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澤田綱吉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般廢材,二十四歲的他不僅模樣成熟了,長高了,性格也變得堅強可靠了很多——當(dāng)然這不包括在他的云守面前。
「……如果事情結(jié)束后你不拼盡全力跟我打一場,你會后悔今天所說的話!乖迫冈俅翁Я颂掳,語氣明顯帶有威脅的意味。
「哎?哎哎哎?」
「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照樣殺了你!乖迫秆鄣琢鑵柕墓饷⒁婚W,直刺刺掃到綱的身上,順便還用力緊握一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拐子。
「噫——。俊咕V的喉嚨依舊很有爆發(fā)力,他單手扶額,與平時的沉穩(wěn)靦腆不同此刻完全一副肌肉無力的樣子,「為什么都十年了這個人完全卻沒變化啊啊啊……」
云雀見狀卻突然笑了,笑得那個叫一毛骨悚然。
「你也是啊,澤田綱吉!
通常這種時候綱都會開始自求多福地去奢望他的云守能為這房子的修理開銷稍微擔(dān)憂擔(dān)憂,但事實證明了即使地球被哈雷彗星滅掉他的云守也會從一而終地遵循自己內(nèi)心最為真切的想法——簡單來說就是,誰管你呢,我高興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所以即使將自己被當(dāng)作離別禮物送出去,綱其實一點也不歡喜。
更何況這份禮物并不是被小心翼翼溫柔呵護而是被迫與他決戰(zhàn)到天明啊啊啊。
——澤田綱吉淚流滿面地這么想著,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所以那種計劃還是不要進行了吧”的想法。
不過也只敢想想。
十年距離的定義可長可短,不過也完全足夠讓一個廢柴綱變成超人綱。雖然在自己的守護者面前偶爾還是那副窩囊頹廢的樣子,但人總歸是有依賴性以及惰性,所以大家對他有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白癡以及愚蠢還是給予了很大的包容性。
而對于綱來說,十年的時間在里包恩和眾守護者的雙重折磨下變得異常緩慢。隨著他的成長,可以不再忍受只穿一條每次花樣都不同的四角褲裸奔,可以不再忍受里包恩那幾乎要將他往死里耍的訓(xùn)練,但是卻不得不開始忍受守護者們的我行我素過頭或首領(lǐng)控現(xiàn)象過頭。
其后遺癥就是他一見到他的守護者頭就變得特疼,尤其是他最強的云守面前。
完全不知道云雀的腦袋里到底安裝了怎么樣的思維模式,雖然很胡鬧,但總會在某些危急的時候來搭救自己。無論是十年前那場指環(huán)戰(zhàn)爭還是十年間他這個冒失的十代目所捅出的許多亂七八糟的簍子。
綱幻想過這就如同公主的騎士那般的存在。不過也僅僅是幻想,并且還是惡俗的自暴自棄的那種已經(jīng)到達(dá)強烈豁出去的精神的幻想。
可即使是這種完全不明不白的關(guān)系,所有的守護者中綱最信任的卻還是云雀,這幾乎是一種毫無來由的信任——否則策劃這次計劃也不會只與云雀、還有掌握這次計劃最為關(guān)鍵部分的入江正一聯(lián)手。
這不僅是因為云雀平時并不親近彭格列家族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嫌疑,更是因為綱打從心底地相信他。
這種是日積月累的在愛與血淚中的牽絆。
盡管那個愛只是云雀他愛咬殺的愛,那個血淚卻還是綱他受盡欺負(fù)折磨血淚史的血淚。
其實如果沒有白蘭,沒有密魯菲奧雷,或許綱與云雀的關(guān)系就會這么一直下去。十代目依舊是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十代目,云守依舊是不受束縛孤高傲態(tài)的云守;綱還是綱,云雀還是云雀。
而事實證明人生永遠(yuǎn)沒有假設(shè),也從來不會一條路走通到底然后返過來告訴你其實人生是美好的諸如此類的童話故事。
云雀不是什么公主的騎士,所以出現(xiàn)那種來不及拯救公主的失誤是很正常的。
——所以就是這樣了。
云雀一臉面無表情地站在人群外,看著眼前刻有彭格列標(biāo)記的檀木色棺材。
躺在里面的人微微地閉著眼,雙手交叉在胸前,那般的安靜就好像他只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又不是那樣的。澤田綱吉平時的睡相可謂是糟糕透頂,對于這一點,曾有過留守十代目房間記錄的云雀深有體會,回想起來那晚那只草食動物都不知被他咬殺了多少回——所以他所認(rèn)識的澤田綱吉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老實如此安靜地躺在那里。
——躺在那個除了質(zhì)量上乘其他什么也不好的棺材里。
棺木中鋪滿了白色的花瓣,散落開來幾乎要將綱的身體全部覆蓋,讓人有一種他被花瓣緊緊擁抱了的錯覺。
其實云雀有點想對他說“別睡了,再不起來就咬殺”,不過其實這很傻。盡管本質(zhì)沒變,但歲月的洗練還是讓云雀從頭到腳的感覺都成熟了好幾輪,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如此這般老實地呆在這個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呆著的地方。
除了因水牢的束縛總是缺席的六道骸,所有守護者都到齊了。
冬日的溫度驟冷,即使身處室內(nèi)也感覺到寒風(fēng)從各種縫隙穿刺而來。
教堂的天花板很高,呈尖頂狀矗立著。頂部刻著已經(jīng)開始慢慢褪色的天使油畫浮雕,由于色澤模糊甚至變得纖柔許多的畫風(fēng)讓人心情格外的平和。
和往常一樣是守護者們例行舉辦哀悼會的周末。
而云雀看著那檀木色棺木,心情卻突然變得壞透了。
即使這個年代的某些技術(shù)能完好地保存尸體不使其腐壞,即使彭格列十代目的臉也沒有被白蘭毀容,但是每個周末都來觀賞不能說話不能笑不能被咬殺的死人也未免讓人覺得很不爽。
起碼云雀是極度不爽的。
身為并盛的唯一持有者與風(fēng)紀(jì)維護者,他現(xiàn)在堆積了許多工作在外頭,可沒時間在這里耗著。
并且一想到不久后的日子會相當(dāng)忙碌,即使是不愿意也要離開并盛到其他城市收集某些情報,云雀更加地不爽。
不過他可不想只依靠那些除了喜歡群聚別的事一概無能的草食動物。
可以說在所有認(rèn)識的草食動物中,他只稍微相信里包恩和澤田綱吉的能力,只是這兩人現(xiàn)在都不在了。
所以說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啊,澤田綱吉的能力有時候雖然能讓他興奮起來,但某種層面上還是缺失了一些什么。
從認(rèn)識這個草食動物到現(xiàn)在十年之久,其變化收盡云雀眼底。從最初令人感覺到些許不耐的時強時弱,發(fā)展到即使在現(xiàn)今這個時代也強悍無比的實力,他都一直看著。
然而還是不夠,否則也不會單槍匹馬地自以為很酷地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闖進敵人大本營,結(jié)果還不是一動不動地被人抬了出來,至今承諾了的事一件也沒有完成。
雖然說這其實很有澤田綱吉的風(fēng)格。
「對了,云雀,即使我不在了也不要欺負(fù)我們其他伙伴啊!咕V笑了笑,朝云雀走近幾步,看到自己的云守懶洋洋地靠在門邊直直盯著自己,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繼續(xù)下去其實也不錯的。
或者本來就該這樣下去。
「你很羅嗦……,咬殺!购芎喍痰囊痪湓拝s突然讓綱想起之前在云雀淫威之下茍存的被咬殺悲慘日子,腦內(nèi)還是不自覺地冒出想要轉(zhuǎn)身就逃跑的身體本能慣性想法。
盡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在面對云雀時表現(xiàn)得較為冷靜,但陰影總歸是存在的。
「云雀……」綱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起來,突然為自己有這種想要逃跑的想法而感到些許可恥,「我很認(rèn)真地在說這些事的啊。」他反駁道。
——所以才更忍不住想要將你咬殺。
云雀看著眼前一臉無辜的綱,內(nèi)心卻開始蠢蠢欲動著想要干一架爽快的。
「所以你不要擺出現(xiàn)在這副表情……哇!」
綱向左跳開一步,躲避著手持拐子的云雀直沖過來就揮舞出去的凌厲一擊。
「不要把我和那些不知所謂的草食動物混為一談啊!顾⑽⑾蛏蠐P著的嘴角證明了此刻他正笑得挺歡,明明說話的內(nèi)容與正在進行的動作并不怎么友善。
不過他會有這種反應(yīng)一般來講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蠢蠢欲動想要咬殺人或者正在咬殺人,一種則是看著草食動物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要嚇唬嚇唬。
而現(xiàn)在估計是兩者兼?zhèn)洹?br> 于是那微微輕佻的充滿了無賴氣質(zhì)的笑容讓綱忍不住全身上下抖了一抖。
即使不愿意,在云雀越來越猛烈的攻勢下也得乖乖地踢翻那張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質(zhì)量上乘的純白辦公桌以混淆瞬間視線而戴上手套自行燃起死氣之火。
對于云雀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他喜歡和眼前這只草食動物打架,因為那總會其樂無窮,且不說那性格那能力翻天覆地的變化,有時候光是看到那高純度的大空屬性的橘色火焰,他就覺得興奮。
云雀喜歡純粹的事物。
說好聽一點是有潔癖,不留情面一點是變態(tài)極端。
澤田綱吉乍一看很普通,久而久之卻會是意外的有趣。
看著站在他眼前的綱的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情緒,他的額上與手套都燃起純凈的橘色火焰,而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壓迫感和強者的氣息更是令云雀嘴角邊的笑意越來越深。
——就是這樣,越變越強吧,在引出你最為實質(zhì)的實力時,在你自身能力達(dá)到最頂峰時,我會真正地咬殺你。
而那時候的他完全沒想到那用笑著的表情說的“即使我不在了”的這種話會變成現(xiàn)實。
——所以就是這樣了。
草食動物始終是草食動物,本質(zhì)上來說這一點不會改變。
弱者必然會被抹殺,這一點云雀是深信不疑的——但總某個層面來說他不是深信不疑而是一開始他就認(rèn)為自己是主導(dǎo)。
你不消失我也會讓你消失。
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即使心里面想著“其實就是這樣罷了”但是實際上是沒想到的。
這就好比你相信有一天會世界會末日但那一天真的來臨時,卻還是有那么一點錯愕——正常人來講是不止那么一點兒,但是云雀從來就不在正常人的范疇里。
每個星期都會看著的那張臉云雀突然覺得厭倦了。
失去了戰(zhàn)斗功能的草食動物有什么好看的呢,無論怎么看也不能把他給看回來了。所以把他擺在棺材里好好地保養(yǎng)又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埋了。
再次瞥了一眼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最后他只是沉默地轉(zhuǎn)過身就走出教堂。
教堂外的樹林里空氣新鮮,透著林間特有的泥土與木頭混雜的味道。
每踩上一腳就淺淺陷下去的泥土特別地松軟,冬日的陽光噴灑下來讓整座樹林都沐浴在一種溫和的氣息下。
云雀慢慢地走著,突然像察覺到什么轉(zhuǎn)過頭來。
“什么事?”他的臉色稍微有些陰沉。
“你……!”一直追在他身后跑著的嵐守獄寺焦人驀地頓住腳步,邊調(diào)整著微喘的呼吸,邊斥喝道,“云雀恭彌,你每次都擅自離開,不認(rèn)為這是一種根本就不尊敬十代目的做法嗎!”
“哦?”云雀的聲調(diào)稍微抬高了些,“我不這么認(rèn)為……不過是草食動物罷了!
“你這個混蛋!”獄寺聽罷,情緒像是有些失控般,眼底的怒火瞬間充斥,向前踏出一步拳頭緊握,“十代目都……已經(jīng)不在了你卻還是……!”
剩下的話語卻沒有說出口。
嵐守只是有些忪怔地佇在原地,眼睛沒什么焦距地看著云雀。
——「即使我不在了……」。
不在了又怎么樣?
“會回來的!痹迫笎灪咭宦暎D(zhuǎn)過身抬起腳步就走,踏著的樹枝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他會回來的。”
像是在確定著什么的語調(diào),或是在確信著什么,盡管這話說得讓獄寺一頭霧水甚至忘了要如何如何再傷感一回,但從云雀口中說出來,這卻像是真實會發(fā)生的。
云雀不會說謊或者說他從來就不屑于說謊這一毫無格調(diào)的語言詐騙。
你不在的話就把你從其他地方揪出來。
云雀邊走邊想。
陰霾的天空烏云依舊密布,陽光也不知道躲藏在哪個角落,只得那迷朦的混沌感。然而即使天空沒有了平日的純凈,也沒人能將它舍棄。
——所以你下次再回來時,我一定會將你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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