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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Beauty
——全體學生速速來膜拜本院第一屆學生會會長,時間有限,逾期不見。
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六道骸正準備睡覺,當他看到內(nèi)容差點沒撕爛了被子。
“一個個都閑的沒事做了嗎?!”
罵歸罵,骸還是爬下床鋪套上外套去參加亂七八糟的歡迎大會。
學院六樓的小禮堂里空氣混濁不堪,天氣不算熱卻悶的要命。
學生們軟軟的攤在椅子上像等待宰割的魚,一個一個都在咒罵吃飽了撐的團委,不過是本院出去的學生回來任教而已,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勞民傷財,不得好死。
六道從宿舍里跑出來的時候穿錯了鞋,一只紅,一只藍,在清一色白色的鞋子中明顯的要命。
他努力把腳往前排的椅子下藏,卻被人發(fā)現(xiàn)。
“這位同學的品味真是獨特。”
“你誰啊你?”
擺出一副小市民嘴臉,骸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人逆光站在他的身邊,邊緣因為夕陽的關系被鍍上的金色。這讓骸想到了墓地里的黃昏,那些墓碑在這個時刻都有這美麗柔和的金色邊緣,仿佛可以開啟的門,伸手推開就可以到達想去的地方。
喜歡濃妝艷抹卻硬說自己化的是國際彩妝的團委老師站在講臺上,三十好幾了偏要裝蘿莉,捏著嗓子說各位同學請靜一靜,現(xiàn)在請大家的師兄,也是我的師兄……
巴拉巴拉,一大堆頭銜從老蘿莉的嘴里蹦出,沉重的可以而壓死一頭驢。
骸坐在椅子上小聲嘟囔說這算是年輕有為么,身邊那人一點頭說謝謝這位同學夸獎。
骸橫瞪他一眼心想現(xiàn)在的人啊,素質(zhì)這差。
話說回來這人誰啊,來到這了連個座都沒有,真沒地位。
然后老蘿莉說歡迎Giotto給大家講話。
同學們非常配合的伸出倆爪子啪啦啪啦鼓掌。
旁邊那人同學待會見然后三兩步從他身邊跳開上了講臺。
骸的大腦有那么兩三秒時間處于停滯狀態(tài),所有的腦細胞還有神經(jīng)回路一起抗議呼喊說信息太多不能一次性處理我們要漲工資我們要罷工。
奶奶的我拿什么給你們漲工資,一個月伙食費就那么點。
骸在心里罵了一句,立刻所有的反抗聲音都不見掉,大伙各歸各位開始工作。
大腦恢復運轉(zhuǎn),骸盯著講臺上那人的臉,擰開礦泉水瓶子喝下一口水心想怎么這么眼熟,是不是在哪見過他。
最后他一口水噴出來,激動的站起來指著那人說:“丫的澤田綱吉你什么時候成了海歸?”
講臺的人對此并不在意,而是笑若春風的回答:“這位同學,我和綱吉是遠房親戚,如果真的要論起來,我大概是他的……曾曾曾祖父?”
“……”這次骸干脆想把手里那瓶礦泉水砸過去。他騙誰啊他,28歲的爺爺和18歲的孫子,你以為你穿越時空的少女啊。
不管怎樣,這一次會議都讓兩個人一舉成名。
一個海歸博士后溫文爾雅風流倜儻博學多才的Giotto,另一個是不拘小節(jié)雷厲風行口直心快的六道骸。
當然,給出此等評價的女生們用在Giotto前的定語都是名副其實的褒義詞,而用在六道骸同學前面的定語,請向中性偏貶義方向理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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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帶著耳機坐在電腦前神情專注的看著屏幕上的圖片。
法國向往自由,拾稻穗的女人,睡蓮。
他伸出手指近乎迷戀的滑過那些不能觸碰的色彩,陶醉的半閉上眼睛,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篇陰影。
Giotto闖進他的領地時他沒有注意,骸總是會陷入只屬于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
“嗨,又見面了,同學!
Giotto走過去,摘掉骸的耳機。
骸怔住,繼而轉(zhuǎn)頭。
他還沒能從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完全退出,表情帶著那么點迷糊。
用Giotto的話說那是很漂亮的表情,帶著屬于他那個年紀應有的迷茫。
“……靠那么近干嘛,小心我告老師你性騷擾!
眨了下眼睛,骸覺得自己的睫毛快要碰上Giotto的鼻尖。
這樣的距離,告他,足夠了。
“完全可以,不過同學你覺得警察會相信誰一些?”
Giotto后退一步,然后坐在骸的床上,雙手抱住肩膀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Giotto這家伙這樣子太像良家婦女,而骸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一看就長得鬼畜、欲求不滿。
警察會相信誰不言而喻。
不過那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六道骸同學的潔癖。
“啊啊啊啊誰準許你坐下的,還有給我馬上脫掉鞋子!我的房間里不許有灰塵一點都不許有!”
沒錯,六道骸有嚴重的潔癖,尤其在他自己的領域中。
如果不是當年他的顯露的才能讓所有老師都吃了一驚說他是搞生物的好材料,否則就因為他的潔癖一定不會有任何一所學校接收他。
而現(xiàn)在,他不但有學上還年年拿著獎學金,住在宿舍最高層的角落里。
單人間。
入住的第一天他把宿舍中的鐵床弄了出去搬進自己的雙人床,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將房間打掃的干凈。
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還有鋪在地上的白色塑料泡沫板。
現(xiàn)在Giotto穿著白色的鞋子踩在他白色的泡沫板上。
看著骸幾乎歇斯底里的樣子Giotto忍不住想笑。
他按照骸的話脫下鞋子,然后掀起剛剛自己坐過的床單掛上窗戶旁的繩子,再把墻上掛著的塑料布摘下鋪在踩過的塑料板上。
骸看著Giotto的舉動在發(fā)愣,忽然覺得這樣的整理順序很是熟悉。
“不要總是太在意形式,只要最后的墓地是干凈的,就夠了!
Giotto席地而坐,一手拄起臉頰,望著骸微笑。
骸覺得這句話有點道理,但是哪里又不對卻說不出來。
最后他決定現(xiàn)不管這個,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解決。
“你進來干什么?”
“……嗯,從今天開始,我住在這里!
“什么?”
“因為我有潔癖但是沒房子,所以院領導讓我先住進來!
“……你撒謊!
骸指著Giotto一字一頓發(fā)出冷笑,一個海歸居然沒有房子,誰信。
再說一個月工資那么多,要在這里找個房子很容易吧,哪個人能像他這樣抽風來和學生一起住。
“你叫什么名字?畢竟要在一起住一段時間,我們從名字開始了解吧!蓖耆珶o視骸的指控,Giotto伸出手。
“……誰要和你一起住啊啊!”
“我叫Giotto,以后請多關照了,六道骸同學!
“喂你這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嗎不對這不是重點!”
“嗯,那么接著了解一些其他的東西怎么樣?”
“……”
……
很多年后,據(jù)當年住在六樓學生講,某天晚上整個宿舍樓的人都捂住了耳朵,因為總有奇怪的聲音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撓的人心癢癢讓人睡不著覺。
于是……八卦禁止。
我們都是新世紀五好青年請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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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的解剖臺上鮮血淋漓,雖然他有潔癖但卻從來不拒絕血液。
他喜歡剪刀剪開動物皮膚的感覺,喜歡傾聽骨頭被剪碎的聲音。
他也喜歡手中的手術刀落在淡粉色的肌肉上滑動的觸感,然后看著半透明的紅色液體從刀痕中溢出,畫出生與死的界限。
“不對不對,六道同學這里的靜脈竇要保留,而不是剪破。”
Giotto離那張臺子遠遠的,伸手指著骸的解剖臺。
“沒關系,反正已經(jīng)到了最后了。”
骸頭也不抬的回答,他拿起手術刀在兔子裸露的大腦上比劃,在確認下刀的角度后切下去。
大腦僵直所產(chǎn)生的后果在兔子身上慢慢反應出來,臺子上瀕死的小東西的前肢抬起和身體形成90度角,頭努力的向后仰仿佛缺氧。
骸掏出手機“喀嚓”一聲,記錄下又一個在自己手中流逝的生命。
他笑嘻嘻把手機上的照片拿給Giotto看,兔子白色的絨毛被血跡污染,動脈噴濺出的血液在光亮的臺子上落成斑斑點點。
骸感覺到Giotto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抖,于是他愉快的“哦”了一聲。
“原來你害怕這個。”
“不,只是討厭!
Giotto低下頭,手中的刀子橫向切入兔子的大腦。
非常干凈,灰質(zhì)腦漿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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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討厭為什么要選擇這一行還做到現(xiàn)在?
……呃,怎么說呢。當初糊里糊涂的來到這里又懶得回去重新來一遍于是就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算了你少拿一副迷途青年的樣子出來唬人。
不是呀,六道同學我是認真的。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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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可以沖刷掉一些事情。
比如一開始骸和Giotto的唇槍舌戰(zhàn)在他們住在一間屋子后的一個月已經(jīng)消失不見,偶爾他們會拿一些微小的細節(jié)來考研對方的耐力,但更多的時候他們窩在屬于自己的角落里互相不說一句話。
保持沉默總比浪費口舌好。
早上骸從被子里伸出半截蒼白的手臂在床邊的桌子上胡亂摸索,在碰到一個錫紙包裹的物體骸把外面的錫紙剝開將里面的東西吃下去。
每天早上的必備功課,補糖。
骸有嚴重的低血壓。
只是今天的巧克力好像味道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呃……不對,這是什么東西?!
骸掀起被子跳下床鋪在屋子里亂轉(zhuǎn),嘴巴張開大口吸氣。
“水、水……好辣。
手肘碰倒了桌子上的玻璃杯落地成了的碎片,骸光著的腳踩在上面被刺傷,于是他更大聲的尖叫。
聲音太大吵醒了Giotto,他睜開眼睛看見骸滿屋子的亂轉(zhuǎn),地上的玻璃渣子染有淡淡的紅色。
Giotto思考了一下明白了現(xiàn)在的狀況。
首先,自己昨天晚上回來在桌子上放了用錫紙包住的沒有吃完的麻辣牛柳。
然后,六道在睡覺前將他第二天早上要吃的巧克力也用錫紙包起來放在桌子上。
再次,六道在朦朧狀態(tài)下抓錯了自己的麻辣牛柳當成巧克力咬下去。
再再次,從不吃辣的六道被辣到從床上跳下來找水卻打翻了杯子。
最后,他受傷了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沒有水于是六道同學絕望了。
Giotto伸手去拿六道的巧克力,嚼爛后抓住六道的胳膊把他按到床上免得他繼續(xù)在玻璃渣子上跳舞。
然后,俯身。
骸瞪大了眼睛。
甜膩的巧克力味道在舌尖化開,淡淡的覆蓋了火熱的辣。
骸的雙手攀上Giotto的肩膀,不知道是要推開還是抱住。
“好了吧?”Giotto離開骸的唇,擦擦嘴巴露出厭惡的神色。
他討厭甜味就像六道骸討厭辣味一樣。
“哦呀……老師我該說謝謝嗎?”六道舔去沾在唇角的巧克力,從Giotto的身邊坐起來。
“從禮貌上來講應該說!
“嗯,那謝謝你,斯文敗類的老師,居然對你的學生下手!
“接受你的謝意,即將成為衣冠禽獸的六道同學!
六道點頭,他記得總有一天自己也要站上講臺,像Giotto一樣戴上看起來傻的可以的微笑面具,然后騙一騙純情女生。
Giotto打開抽屜從里面翻出雙氧水和棉簽,抓住要翻身下床的六道骸。
“老師,引誘學生是不對的!
“我只是發(fā)個善心而已!
沾滿雙氧水的棉簽碰上細碎的傷口,骸猛地吸氣。
Giotto發(fā)出劣質(zhì)的笑,卻在下一秒被骸拉住袖子倒下。
“喂喂警告你玻璃留在傷口里會發(fā)炎的。”
“早死早超生……哎呀,還是好辣!
骸嘟囔著吻上Giotto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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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六道同學是不喜歡這個專業(yè)的吧!
“沒錯!
“那為什么不換個地方,你適合在藝校!
“嗯……那我說我是為了老師你來的行嗎?”
“這樣啊,真是孽緣啊,六道同學。”
六道骸在清理好的泡沫板上翻了個身,對著同樣躺在泡沫板上的Giotto眨眨眼睛。
“比起我,老師你不去上課真的沒有關系嗎?”
“有什么關系……準許學生逃課就不能讓老師翹班嗎?”
Giotto放下雙手雙腳不停的擺動好像游在水里的魚,他的手滑過床底被遺忘的玻璃碎片扎傷。
骸發(fā)出嗤嗤的笑聲他抓過Giotto受傷的手,把手指含進去,用舌頭輕輕安慰那個細小的傷口。
“如果不知道,一定以為你是個變態(tài)!
“學生變態(tài)也是變態(tài)老師教出來的!
放下Giotto的手,六道干脆壓在對方身上。
他咬住他的耳朵手指抹過Giotto的唇,上面還有淡淡的唇彩。
“老師。”
“有話直說,那么大一人沒有自覺嗎?你太重了,我的胸腔和肺部在抗議。”
“那現(xiàn)在老師你告訴我你和那個長的像Xanxus同學的男人去哪里了呢?我的好奇心很重!
“你說Riccardo?”拍掉骸在唇上撫摸的手指,Giotto露出淡淡的微笑,“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六道骸抓住Giotto的雙手束縛在他的頭頂,唇角挨上Giotto的唇角,用極其緩慢的語速以便讓自己的聲音擲地有聲。
他說:“就憑我嫉妒!
“我看見昨天晚上你們在關燈的教室里,他送給你唇彩……哦,還是親手抹上去的!闭f著,骸的手指又摸上Giotto的唇,“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在嫉妒,不過我為什么嫉妒?我很討厭你對吧,老師你知道的,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是昨天晚上我確認我有著小孩子的情緒。我跟著你們一直到KFC,那個時侯我真心的嘲笑,為什么兩個快要三十歲的男人要去KFC,少男情懷?不對不對,你是穿越時空的少女,28歲的曾曾曾祖父……其實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是我是那個什么Ri什么的男人,我一定會帶著你去風化街!
“……住嘴。”
“聽我說完,老師!焙〉氖珠_始近乎粗暴的抹去Giotto唇上殘留的唇彩,“那個時候我在教室外面看見你的藍色眼睛在發(fā)亮,很漂亮的顏色,好像要燃燒起來。你和澤田綱吉在某方面真的很像但是比起他的無感我對你是天生的厭惡,越是厭惡就越是想要得到……沒錯,就是這樣的感情了,這就可以解釋我為什么嫉妒,所以老師……別拒絕我!
六道閉上眼睛去親吻Giotto美麗的雙眼,卻被對方扇了一巴掌。
“六道同學你臺詞背錯了,最后一句是請接受我。”
“哦呀,多謝老師提醒。”六道從Giotto身上爬起,跨坐在他的腰部。
Giotto皺起漂亮的眉催促六道骸去拿下個星期話劇團的劇本要他重新復習一遍,他說“別拒絕”和“請接受”不能混為一談。
可骸像個孩子一樣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最后一把撲住Giotto說我沒有背臺詞。
“那你在干嘛?抽風?行為藝術?”
“不,我在告白!
骸扭住Giotto的手腕咬住他襯衫的第二顆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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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禁忌戀愛》的爛俗劇目還是如期上演,骸作為男主角大聲念出狗血淋漓的臺詞絕對不愧對聲情并茂這幾個字。
Giotto在一群苦的梨花帶雨女生中幾乎笑差了氣。
明明昨天還是揪住他不放的小孩子,今天居然這么深沉的念臺詞。
Giotto想起昨天明明自己才是要在上面的,怎么就被鉆了空子。
他曾對Riccardo說我不想倒沒有人能把我推到于是那晚他在KFC送走了黯然神傷的同窗好友。沒想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最后卻在陰溝翻船。
不過沒關系,又不是女人也不會懷孕更沒有什么貞操問題,不就是做了嗎?結了枷長出新肉一切就會消失不見。
就像從沒發(fā)生過一樣。
Giotto固執(zhí)的認為骸對于自己是18歲孩子特有的迷戀,等他過了這幾年就會忘記現(xiàn)在的種種,就算記得也是對于年少荒唐的嘲諷。
于是在劇目收場前他離開的禮堂回到那所房子里,帶著早已收拾好的簡單行裝離開。
有些時光直到背叛才知道可貴,有些人直到確認再也不見才知道曾經(jīng)有一絲溫暖存在。
喜劇悲劇都不重要,因為一開始就知道沒有結局。
骸卸了妝回到宿舍里看著空掉的一半長長嘆氣然后仰倒在自己的雙人床上,他抓過床頭的錫紙打開包裝一口咬下麻辣牛柳。
做戲而已,大家都忠于自己的職業(yè)。
六道骸不喜歡辣味,但他喜歡KFC的牛柳。
Giotto不喜歡甜味,但他喜歡巧克力的苦味。
從一開始就知道Giotto不是歸來,不過是一個半月的調(diào)研實習,不管中間發(fā)生什么最后都會各奔東西。
況且一個月里也不可能發(fā)生什么,羅密歐與茱麗葉那是莎翁筆下的劇目,不是現(xiàn)實。
所以,大家笑一笑,各自收拾收拾退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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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骸打開手機,翻出那張被鮮血浸染的兔子照片,按下刪除鍵。
Bye-bye,my 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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