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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之物葬于荒野
荒蕪,蒼涼。
在這片透著死氣的大地上,只有一名穿著與這場景格外不符的女性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行進著! ∷兄活^如火焰般鮮亮的紅色長發(fā),身形相較平常的女性來說顯得更加高挑,金綠色的細長鳳眸里透著薄涼,就像是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似的。
不遠處,有一團黑色的“物體”蠕動了一下,她瞧見了,輕挑細長的眉,朝著“它”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被包裹在黑布中的孩子,一頭金發(fā)蓬亂而并作一團,臟兮兮的小臉看不出原本的五官,明明是這般狼狽得動不了的模樣,一雙黑眸卻出乎意料的明亮。
——猶如裝入了星辰般。
“……有趣!
她打量了一番用防備的眼神盯著自己的男孩,忽地勾起薄唇,金綠的鳳眼中流轉(zhuǎn)過一絲道不明的愉悅。
她伸手握住男孩削尖的下巴,逼視著他的眼,看他不屑又掙脫不開的樣子,她笑得更開心了。
“小鬼,你想活下去嗎?”
伴著她的話音,男孩的眼中浮起了徹骨的恨意。他忽然像只小獸般大力地掙開她的手,緊接著就張口咬在她的手臂上,力氣之大,與剛才倒在地上的“東西”簡直判若兩人。
對于他的無禮,她倒也沒什么反應,只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他瞧。
好半晌,男孩見她既不喊痛也不打罵他,于是帶著些許疑惑地松了口,抬起頭望向她。
“這就夠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除了清晰的牙印外,還有因破了皮外滲的點點血斑。她的目光閃了閃,隨即輕甩了一下手臂,妖冶的金綠色雙瞳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么,讓我好好自我介紹一下吧。”這一次,她不再去掐他的下巴,而是朝他攤開手掌。“我名為艾琳娜,是被你們?nèi)祟惙Q為魔女的存在。不過,看你的反應,這件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吧。那么,你要跟我來嗎,小鬼?”
男孩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將滿是創(chuàng)傷的小手放入了她的掌心。下一刻,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緩過神時已被她抱入懷中。溫暖的體溫讓他緊繃的身體放松,疲憊也終于在這一刻找上了他。
“HUM~果然是雙漂亮的眼睛呢,燃燒著仇恨而變得比任何寶石都更美麗!彼p松地單手抱著男孩,另一手扯住袖子抹了抹他的臉,細長的眼中劃過惡作劇的興味!昂呛,我想到了不錯的事呢~決定了,小鬼,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柏吉斯吧!
柏吉斯。
虛弱的男孩在睡過去前咀嚼著這個名字。
柏吉斯,屬于他的新名字。
——卻也是宛若詛咒的名字。
★
時間對于不老的魔女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東西。
但對于人類而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當柏吉斯的身量一再抽高,五官也逐漸長開成棱角分明的模樣時,艾琳娜才恍惚憶起,從她撿到他那天至今,已過了十年。
當年那個衣衫襤褸,小獸般充滿攻擊性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是個穩(wěn)重老沉的少年了。
“說起來,小鬼你今年多大了?”
艾琳娜坐在搖椅上輕輕地晃著,視線盯著桌上的國際象棋棋盤,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17。”
柏吉斯淡然地開口,手執(zhí)白棋的車移了一步,Checkmate,大局已定,是她輸了。
“17歲了嗎?以人類來說,是快要成年的年紀了呢!
對于自己輸棋給他感到有些不悅,艾琳娜賭氣般打亂棋子,然后用力地靠向椅背,使得椅子的搖晃幅度增加了些,隨后才接著問。
“成年禮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自由!
對于她近乎耍賴的做法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柏吉斯拿過容器,將棋盤上散亂的黑白棋裝入收好,嘴上則道出這十年來每年都會重復的答案。
自從被這個魔女收養(yǎng)以來,他的身上就仿佛被束上了無形的枷鎖。
他無法逃離她的身邊。
即使他想過要逃走,也確實在她使喚自己去人類的城鎮(zhèn)采買日常用品時動過那樣的念頭,但每當這時,他的身體就會像是脫離他的意志似的,最終會老實地在他買完東西后返回這座隱蔽于森林深處的宅邸。
他深信這是她對自己施了咒語,并在心里對她更加厭恨。
是的,厭恨。
雖然當年的最后是他自己選擇跟她走的,而他也確實對她這些年在吃穿用度以及學習上對自己的照顧懷有感激,但這并不足以抵消他心中的恨。
說白了,如果不是因為她們——如果不是因為魔女,他也不至淪落到當年那種地步。
所以他憎恨著魔女,無差別的憎恨著,哪怕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艾琳娜。
“唉呀呀,真沒想到你還在說這樣的話!
艾琳娜一揚眉,金綠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了什么。她從搖椅上站起身,用手在已經(jīng)比自己高出一個截的柏吉斯額頭上彈了一下,哼笑著說。
“自由什么的,你不是一直都擁有的嗎,‘柏吉斯’!
刻意地說了這么一句,艾琳娜看著他瞬間染上怒意,又不得不將其隱忍下的黑眸,開心的咧著嘴笑了起來。
“再想想吧,柏吉斯,成人禮可是對人類來說非常重要的日子,別因為奢求了不該求的東西而害得自己反而失去了原本擁有的!
微踮起腳尖用手揉了揉他的發(fā)頂,艾琳娜意味深長地笑著說完,徑自回房里去了。
“砰!”
當身后的門被關上的一瞬,柏吉斯狠狠地握拳砸在桌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柏吉斯。
這該死的,如同枷鎖的詛咒。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擺脫它。
★
成年禮的前一天,柏吉斯像往常一樣被艾琳娜差遣去人類的城鎮(zhèn)采買日常用品。
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前去,但在到達城鎮(zhèn)的時候,他明顯察覺到今天城鎮(zhèn)里的氣氛與以往不同。
和平日溫馨熱鬧的氣氛相比,今天的城鎮(zhèn)上多了一絲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凝重,教他不尤得提高了警覺——盡管他厭恨著魔女,也討厭艾琳娜的性格中陰睛不定的部分,但不得不說,她對他的教育還是有盡到心力,至少該教的,她都一樣不落,包括自保的警惕性。
往鎮(zhèn)子的中心廣場走過去,柏吉斯很快就知道了這一絲異樣的氣氛是由何而來的了。
站在中心廣場上宣讀著從王都帶來的詔令的,是教會派下的神官。
原來這十年間,在王都開展的“魔女狩獵”活動已接進尾聲,接下來,全國各地都將會照搬王都的模式,相繼進行“魔女狩獵”活動。
柏吉斯聽完神官宣讀完的內(nèi)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如黑曜石般的眼底聚集起了猶如暴風雨的惱恨。
他咬著唇,攥緊雙拳,好半晌才平復下激動的情緒。
可正當他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身后卻傳來剛才那名神官的聲音:
“那邊的少年,請等一下,我們有點事想要詢問你!
柏吉斯身體一僵,他皺了皺眉,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看向那幾個走過來的神職人員,語氣盡量冷淡地說。
“什么事!
“別緊張,孩子,我們只是想問一下這附近的山林里是否住著什么形跡可疑的女性而已。你如果知道些什么,可以請你告訴我們嗎?”
其中那個剛才宣讀詔令,應該是幾人之中的上級的神官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溫和地笑著問。
“……不知道!
柏吉斯低垂下眼,否定道。
“這樣啊……”那神官的鏡片飛快地閃過一抹詭異的光,下一秒,他抬起手,隨即,與他同行的另外幾名神職人員就上前押住了柏吉斯!罢媸莻不誠實的孩子啊,明明我都給你機會了,只要你說出魔女的所在,你就不用遭受苦難了!
“……”
柏吉斯瞪大了眼,拼命地掙扎起來。然而,就算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瘦弱無力的小鬼了,他的力氣仍是敵不過幾個成年男性一同壓制的力量。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和魔女的關系的呢?”
那個神官說著,再次推了一下眼鏡,露出優(yōu)雅的笑容。
“我可是狩獵魔女的專家啊,你身上散發(fā)的魔女的臭味,隔了十米外我就聞到了。更何況——”說到這里,他直視著柏吉斯,鏡片后的藍眸中透著令人心顫的冷厲!澳隳请p惡心難看的黑色眼晴,不正是因為受到魔女的詛咒嗎!
語罷,他頂了頂下巴,押著柏吉斯的那幾個神職人員便收到命令般將他強行押往教會去了。
★
在這個國家,黑色是象征著不吉的色彩。
有傳言,一個人的發(fā)膚中,若有一項是黑色,那必定是遭受到了魔女的詛咒,這個人,遲早有一天,會被魔女召去。
柏吉斯就是在這種被眾人厭棄的環(huán)境中降生的。
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他就幾次險些喪命,但都奇跡似地活下來了,卻因此讓周圍的人對他受到了魔女的加護一事更加深信不疑。
在不被任何人祝福的情況下,他磕磕絆絆地長到七歲。
這一年,他的故鄉(xiāng)遭受到瘟疫的侵襲,人們將一切怪罪于他,打他罵他,將他驅(qū)逐出境,可即使這樣做了,故鄉(xiāng)仍是病氣肆虐,蟲害橫行。
最終,曾經(jīng)還算繁華的城鎮(zhèn)化為空城,曾經(jīng)綠意盎然的平原變成荒野。
而他,又一次活了下來。
只是這次,他徹底變成了獨自一人。
沒有食物的他每日僅靠尋找還算干凈的水源來度日,緊繃著神經(jīng)唯恐被野獸叼了去。
但這樣終究不能長久,在他餓到幾乎動不了的那一刻,他想。
如果沒有這雙眼睛的話。
如果不是因為什么見鬼的魔女的話。
然后,就在他以為這一次自己終于可以蒙神召喚的時候,艾琳娜出現(xiàn)了。
那是一個魔女,只用一眼他就知道。
因為,“只有魔女會喜歡上黑色的眼睛”,這是他從小聽到大的理由。
他憎恨著魔女,所以他毫不掩飾地對她露出了敵意,可她卻像是不在乎一樣,仍是對他伸出了手。
也是因為這樣,他的恨意動搖了。
——他在這世界上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不是來自同族,而是源于異端。
所以,無論他有多討厭艾琳娜的惡劣,有多憎惡魔女帶給自己的苦難,有多想獲得自由——
他也不想那個給予他第一份善意的存在受到一點傷害。
★
沒想到教會的地下竟然會有這種牢房。
柏吉斯這樣想著,卻一不小心動了一下扯到身上的傷口,讓他疼得不禁悶哼一聲。
從他被抓住投入地牢,然后被嚴刑拷問后,應該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他成年了。
“這種在牢房中度過的成人禮,還真的是會一生不忘啊!
柏吉斯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卻開始擔心,自己的徹夜未歸不知會讓那個性格惡劣的魔女暴怒到怎樣的程度。
“唉呀唉呀,又變得如此狼狽了呢,柏吉斯。”
突然響起的調(diào)侃聲是本不能、也不應出現(xiàn)在這里的。為此,柏吉斯驚愕地抬起頭,對上她一如既往的笑容,他張了張口,半晌才用因一整天滴水未進而變得沙啞的嗓音問:
“你怎么會在這里……?”
“當然是來看我家的孩子啊。你一晚上沒回來,我可是很擔心你哦!
艾琳娜說著,從隨身帶來的籃子中取出了一個小蛋糕。
“嘿,生日快樂,柏吉斯。從今天起你就是個大人了呢。”
對于她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柏吉斯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怒意和煩躁。他皺著眉,壓低聲音斥道:
“這里可是教會!!是住著會狩獵魔女的神職人員的教會。∧愕降酌鞑幻靼鬃约旱奶幘嘲。!”
“啊啦,你居然會擔心我啊,這真令我高興!卑漳刃α诵,不甚在意地說著,又從籃子里拿出叉子,從蛋糕上切下一小塊,自己吃了起來。“對了,你的成人禮禮物想好要什么了嗎?”
見她不但毫不在乎,甚至還有閑心吃著蛋糕問他些不相干的問題,柏吉斯只覺得一股怒氣就要沖上頭。
這個該死的魔女,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以惹怒他為樂趣。
可當他按捺下怒火,準備壓低聲音繼續(xù)責備她時,她卻忽然湊上前,在他的額上烙下一個輕吻。
黏膩的奶油伴著她的吻一同敷在了他的額上,而他還來不及生氣,就因她接下的話陷入震驚。
“比起‘自由’這種空想的東西,還是想點實際的愿望比較好哦?比如說,‘解除魔女的詛咒’之類的!
在他耳邊低語著,艾琳娜滿意地看著他身體一僵,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渴望。然后,看著柏吉斯被她用奶油抹花的臉,她徑自開懷地大笑起來。
沒多久,之前那些神職人員被她的笑聲吸引了來,接著,那個領頭的神官沉著臉,下令讓人抓住毫不反抗的她,將她押著離開。
離去之前,艾琳娜回頭看了一眼露出驚疑神色的柏吉斯,對著他揚起一個和慣常一樣的意味深長的笑。
——不要聽從魔女的耳語,不要讓魔女發(fā)現(xiàn)你的弱點。
因為,她會不擇手段從你身上奪走你最重要的一切。
★
——你是如何潛進教會的?
偉大的魔女無所不能。
——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事了嗎?
我出門的那刻就早已做好了準備。
——你是怎么誘惑那個少年的?
我只是告訴他只要他留在我身邊,我就解除對他的詛咒。
——你這頑劣的魔女啊,明日正午,我將代神對你降下制裁,用桃木凈化你骯臟的靈魂,用烈火焚盡你污穢的身軀。
哈,求之不得。
★
柏吉斯被釋放出來,是在他被關進教會地牢后的第三天。
和他被押進牢房時一樣,這一次他仍是被那些神職人員強押著來到城鎮(zhèn)的廣場前。
廣場四周圍著很多人,可以說幾乎整個城鎮(zhèn)的人們都聚集在了這里。
他被押著來到最前方,以最佳的角度看著這場短暫的“魔女狩獵”的結局。
平日里總是高高在上使喚著他的魔女此時已被綁在火刑架上,看上去比他這個接受了嚴刑拷打的人還更加狼狽不堪。
裁剪合身的長裙染滿了斑駁血跡,總是光鮮亮麗的紅色長發(fā)變得參差不齊,白皙精致的臉頰高高腫起,微微上挑的黑眸也不再神采奕奕。
……黑眸?
柏吉斯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下意識地瞪大了眼。卻見她若有所覺地看往他的方向,如同初見時那樣勾起嘴角。
“今日,我將在這里,代替大家,代替神,對作惡多端的魔女降下制裁!
神官說著,高舉起手中的桃木樁。周圍人們像是響應了某種號召般一起高呼起來。
接著,神官走到艾琳娜面前,鏡片后的藍色眼瞳中是象征神性的冷漠與絕情。
然后,當他雙手握住桃木樁,準備插進艾琳娜的心臟時,柏吉斯大聲叫住了他。
“神官大人!請等一下!”
被打斷動作的神官微蹙了一下眉,轉(zhuǎn)而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被他用這種目光看著,柏吉斯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但很快,他就尋回了一絲勇氣,隨即道出自己的請求。
“請讓我……請讓我來親手殺死這個強迫我留在身邊,給予了我無盡詛咒的魔女!
神官輕哼一聲,壓制住柏吉斯的神職人員們就松開了手。他將手中的桃木樁遞到柏吉斯手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不要耍小動作”,便將他推至艾琳娜面前。
四目相接時,柏吉斯再一次確認了那個異常,他想說點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身后的神官在催促著他動手,終于,下定決心的他緊了緊手中的桃木樁,朝著魔女的心臟處狠狠釘入。
凄厲的慘叫頓時在廣場上回響,民眾們興奮地大喊著什么,柏吉斯聽不到,只是視線莫名變得模糊起來。飛濺的血漬比她敷的奶油更加黏膩地貼在他的臉上,握著桃木樁和釘錘的手也完全變成了紅色。
他每釘一下,艾琳娜的慘叫就弱下幾分,終于,當桃木樁完全沒入她的胸口時,她已近乎發(fā)不出聲音。
明明是魔女,為什么血卻是和人類一樣的紅色呢。
從她胸口涓涓流出的鮮紅色液體浸滿了雙手,柏吉斯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腦中卻不知為何冒出這樣的疑問。而剛才還慘叫不已的艾琳娜此刻卻只是一徑笑著,失了血色的唇輕輕開闔了幾下,明亮的眼開始蒙上混濁。
柏吉斯退了兩步,被站在他身后的神官推下了廣場上的高臺。接著,神官不再理會他,而是從一旁的篝火中取下火把,然后扔在艾琳娜腳下那片早已布置好的柴火上。
火焰在灑了油的柴火上迅速竄高,不一會兒就將艾琳娜連同火刑架一起整個吞沒。
跌坐在地上的柏吉斯怔愣地看著艾琳娜的最后一縷紅發(fā)也被大火淹沒的景象,腦海中自動響起她剛才最后說的話:
“這雙眼睛,很漂亮不是嗎?不過,你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不會還給你的。所以,柏吉斯,活下去吧!
……活下去……?這樣,真的算活著嗎?
低頭看著自己被她的血染紅的雙手,柏吉斯惡狠狠地咬牙,在心里咒罵。
該死的艾琳娜,她果然是個性格惡劣的魔女。
看來,從一開始,她就算計好了一切。
★
“你明明是魔女,為什么要幫我?”
“幫你?我才沒興趣幫助你們?nèi)祟!?br> “那你為什么救我?”
“……呵呵呵,我只是想試試新游戲罷了。不老不死的游戲,我已經(jīng)玩膩了,而你,我看得到你的命運,你將會親手替我結束這場不老不死的游戲。只是這樣而已哦?”
“……為什么,要叫我柏吉斯?”
“這個啊,算是我個人的興趣吧。畢竟……”
——讓一個飲過魔女之血的,永遠無法獲得死亡與自由的人,擁有一個自由的名字,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嗎。
★
蒼涼,荒蕪。
在這片沒有生氣的大地上,只有一名穿著與這場景格外不符的少年邁著高雅的步伐行進著。
他有著一頭如陽光傾瀉般燦爛的金色短發(fā),身形也只是比普通的同齡少朱略高些,金綠色的眼眸透著淡漠,卻像是裝進了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他的身后,沿途每隔差不多的距離就被他插上一只小小的紅色風車。
并不是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想向那個人——那個他憎惡著,卻也尊敬著的人,只是想向她證明,他有好好的遵守約定。
盡管,是不得不去遵守。
【活下去!
那個可惡的魔女,奪走了他黑色的眼晴,奪走了他死亡的權力,還在最后惡劣地笑著說,活下去吧。
果然不管怎么想,那個人都是個惡劣的魔女啊。
風將他身后的風車群吹得嘩啦嘩啦響,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向著仿佛沒有盡頭的前方走去。
在這荒野之上。
【FIN】
【艾琳娜:誓約,柏吉斯:自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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