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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每個人都會做夢。
噩夢,美夢,又或是其他。
每一個夢都是五彩斑斕的,每一個夢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我的家族有一種血繼,
一種能在沉睡時進入他人夢境的血繼。
【2】
我叫眠,
生活在水之國的一個邊緣小村莊。
我的族人生來就有能夠穿梭夢境的能力,我也是,我最喜歡的就是進入別人的夢境了。
當然,不是因為我是個偷窺狂,而是因為我不會做夢。
我的夢永遠是漫無止境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只有看不見盡頭的孤獨。
所以我才回不斷穿梭于別人的夢境中。
美夢也好,噩夢也罷,都比我夢境的黑暗吸引人。
我啊,最喜歡進入別人的夢境了。
【3】
說實話,我還從沒遇到過這樣棘手的情況。
我坐在樹杈上,看著站在樹下的黑發(fā)男孩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皺褶眉頭發(fā)動了血繼,卻沒有任何反應。
哎呀……麻煩了啊。
“那個……姐姐,你是誰?”男孩睜大了黑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著我。“你為什么會坐在我家的樹上?”
這是他的夢境,一個充斥著兄弟溫情的日常夢。
我無意中進入了他的夢境,本想著在他發(fā)現(xiàn)后快速離去,血繼卻不知道為什么失靈了。
也就是說,我被困在這里了,困在了他的夢境中。
我默不作聲地轉(zhuǎn)過頭,不想搭理他,視線飄向遠處的大宅。
在宅子的走廊上,坐著一個面容溫和的少年,他是他的哥哥。
他有著黑色柔順的長發(fā),和同樣黑色的瞳孔,由于是在夢境中,他的臉龐帶著一絲虛幻的朦朧。
但卻我能感受到他注視著男孩的,那溫和的目光。
是個好哥哥呢,真令人羨慕。
我正出神著,頭發(fā)就被扯了一下,我瞇起眼睛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男孩已經(jīng)爬到了樹上,他松開了拉著我的頭發(fā),向我露出了閃亮亮的白大牙。
“我叫宇智波佐助,姐姐,你叫什么啊!
我本來就不待見這個把我困在他夢境的男孩,他這舉動讓我更是煩躁了。
我跳下樹,緩緩踱著步子向前走,打算找到夢境的出口,佐助卻跟了上來,不倦地問著。
“姐姐,你是誰啊!
“姐姐,你好奇怪啊,我從沒見過你!
“姐姐,姐姐……”
……你好煩啊。
【4】
當有人在做夢時夢境才回變得五彩斑斕,而當夢醒時,夢境就會沉寂于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失去它的色彩,獨留孤寂與空虛。
直到宇智波佐助醒之前,我都沒能找到夢境的出口,我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和他的夢由于他的蘇醒漸漸消失。
看著那一片片脫落的色彩,和侵蝕而來的熟悉的黑暗,我苦惱地蹲下了身子,抱住了腿。
“怎么辦啊……出不去了!
連他的蘇醒都沒使我自動脫出夢境,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我被永遠困在這里了。
【5】
不知抱著腿多久,直到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的光點將夢境再次一點一點拼接起來,我才抬起頭,發(fā)現(xiàn)佐助正一臉疑惑地站在我面前。
“姐姐,你……”
“眠!
在他問出前,我搶先開口道。
“哎?”
“我叫眠!
我有點煩躁地重復了一遍,看著他那張臉,我就會想到把我困住的他的夢境,我的怒火就會不斷上漲,即使我知道錯不在他,但我還是很惱火。
“眠,你為什么會在我家院子里啊!
還說,不都是因為你。
“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出不去了!
佐助沒聽懂我的話,歪了歪腦袋。
“你離不開這里了嗎?”
他蹲下身,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我的臉龐。
“是啊!
我翻了個白眼。
佐助很是苦惱地想了什么,安慰一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在眠能夠離開這里之前,我會陪眠一起玩的!
“所以別露出這種寂寞的表情的啦!
寂寞?
你在說笑嗎?
我看著佐助,不屑地輕輕嗤笑了一聲。
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一個人了。
習慣到從來不知道寂寞是什么。
【5】
我根本就沒有把佐助的承諾放在心頭上過。
孩子總是可以輕易地許下承諾,卻在失去興趣后將從前的話拋在腦后,繼續(xù)天真無邪地笑。
每一次夢境的開始,佐助總會跑到我的面前,陪我聊天,即使我只是敷衍地應答幾聲,他也能自己一個勁說道最后。
而他的話題從來都只圍繞著他的哥哥,哥哥還有哥哥。
贊美的話語在崇拜的神采下一遍又一遍重復著。
好了,我知道你哥哥很厲害了,是的是的,你哥哥最溫柔了。
我撐著下巴,無聊地看著佐助的哥哥鼬從宅子里端著團子走了出來,坐到走廊上,溫柔地看著和我侃侃而談的佐助。
如果是真的哥哥的話,不會放著自家弟弟和一個陌生人聊天的吧?
所以說,只不過是一個夢境罷了。
【6】
到底是有多久了呢,自從我被困在這里之后。
一個月……兩個月……不,或許是更久。
久到我最初的煩躁心情歸復平靜,久到我對佐助叨饒我行為的不待見變?yōu)榱晳T,又變?yōu)槠诖?br>
畢竟他是我在這個夢境中唯一能聊得上話的人,而他不在時,迎接我的只有無聊至極,寒冷而又空虛的黑暗。
“眠,你是我夢里的人吧!
“嗯啊!
遲鈍的佐助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在得到我的答案后,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眠能穿梭于夢境之中嗎!
“是啊。”
“眠的家人也是這樣的嗎!
“是吧”
“他們是什么樣的人?”
在聽到這個問題時,我怔了怔,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的家人早就在戰(zhàn)爭中過世了,在我還未覺醒血繼的時候,不斷穿梭于其他人的夢境,以及時間的流逝使他們的面孔早就在我腦海里淡去。
我努力想了想,放棄了。
“不記得了,大概是很溫柔的人吧,不過都已經(jīng)去世了!
我撐著下巴,平靜地回答道。
佐助愣了愣,露出了很是抱歉的神情。
“對不起……”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不過是時間的差別而已。
看著低迷的佐助,我嘆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他翹起的黑發(fā)。
“啊……沒關(guān)系的!
意外的很柔軟呢。
【7】
“眠……最近哥哥都不陪我了。”
佐助趴在我身邊向我抱怨著。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你哥哥他很忙吧,隨著年紀的增長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多呢,更何況你哥哥是那樣出色的忍者!
佐助鼓起臉頰,悶悶地開口。
“我會變得和哥哥一樣出色的,這樣他不用這么忙了。”
我一點一點在佐助炸毛前,把他被我揉亂的頭發(fā)又順了回來,順完繼續(xù)揉。
“好啊,我相信你!
“……別揉了!就算是眠也不能這么揉我頭發(fā)!
佐助炸毛了,猛地拍開我的手。
真是個不坦誠的孩子,明明被揉的很舒服嘛。
我用袖子捂著嘴笑了笑。
【8】
變數(shù)總是來的那么突然,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硯,清冷孤傲的月光灑在宇智波的族地上,不知為何透著一絲憐憫。
空中滿是化不開的血腥味,我有些驚訝地跑了進去,頓時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大街上零零散散地躺著一具又一具尸體,血液無聲地向四面八方蔓延著。
遠處影影約約傳來了佐助的哭喊聲。
我循著聲音跑過去,闖入了宇智波佐助的家,看到了跪在地上哭泣的佐助,還有立在佐助面前,半邊陷入夜色,手握苦無的鼬。
美夢往往是朦朧的,噩夢往往是真實的可怖。
我看見那個名為鼬的少年轉(zhuǎn)過頭來,墨玉的瞳孔中透著凜冽的寒氣,月光照在他的臉龐上顯得格外悲哀。
我顧不上他那雙流淌著殺意的雙眼,只是直直跑向蹲在地上的佐助,擁住了那個哭泣的少年。
“佐助……佐助!
我不知所措的呼喚著他,佐助斷斷續(xù)續(xù)哭泣著,緊緊抓住了我的衣角,眼里涌動著無止境的恨。
“眠……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我慌亂地看著在黑暗中與仇恨中掙扎著的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著他,任由他的淚水打濕我的肩膀,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9】
佐助從那一夜間改變了。
那個從前會開心地向我炫耀哥哥的孩子消失了,只留下一個背負著仇恨的在黑暗中掙扎的靈魂。
我坐在宇智波的空曠的長廊上,看著坐在我身邊凝視著空中虛幻月光的佐助,胸中涌動著無盡的悲哀。
“眠!
佐助平靜地開口。
“我只剩下你了!
我嘆了口氣,抱住他。
“我知道,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即使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出這種承諾,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佐助緩緩回擁住我。
就算是五彩斑斕的美夢也好
就算是孤寂無邊的噩夢也好
終究是會迎來醒過來的一天
而我,不過是一個穿梭于夢境間,又被無意間困住的游人罷了。
【10】
我不止一次懷疑過鼬。
我不相信有著那樣溫柔眼神的少年會殺掉自己的族人,而留下唯一的弟弟只是為了所謂的器量。
可我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是清白的。
妄加猜測只會引起早已陷入復仇漩渦的佐助的反感。
鼬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我所做的也只有陪著佐助而已。
【11】
佐助還是和從前一樣,會在進入夢境后坐在我的旁邊,不過他沒再向我提起過他的哥哥,也沒再笑過,只是擺著一張木然的臉。
相反的,我卻主動開口和他聊了起來。
我穿梭于各式各樣的夢境,看過各種各樣的故事,甜膩溫馨的,寒冷刺骨的,糜爛荒誕的……永遠都說不盡。
佐助也許聽進去了,也許只是聽過就忘,不過對我來說,這總比看著他孤身掙扎在鮮血中扭曲好太多。
我不知道我對他抱著何種情緒,大概是朋友,又或許是家人?
在我穿梭的各種夢中,只有他會在發(fā)現(xiàn)我之后和我搭話,默不作聲地闖入我一個人的世界。
【12】
佐助一日日地成長著,而我還是最初與他相遇時那副模樣。
他終究是活在現(xiàn)實中的人,永遠不會是一個人,他那永無止境的滅族之夜的夢境消失了。
先是一個名為漩渦鳴人的男孩闖入了他的夢境。
然后是一個名為春野櫻的崇拜他的女孩。
還有他的指導老師,看起來沒有干勁的銀發(fā)上忍旗木卡卡西。
雖然黑暗空寂的噩夢還是會時不時歸來。
“鳴人是個好孩子呢!
我掩著嘴看著那個冒冒失失的孩子,不由得笑了一聲。
“切,只是個吊車尾白癡而已!
佐助滿不在乎地環(huán)起手臂,看著他那副別扭傲嬌的樣子,我笑了笑,把手放在了他的頭頂,揉著他的頭發(fā)。
“別揉了!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我滿不在意地回答,繼續(xù)揉。
“喂……”
【13】
我已經(jīng)可以從佐助的夢境離開了,可是我沒有。
我答應過他的,要陪著他。
即使擁有了關(guān)心他的伙伴,他還是選擇陷入于黑暗中,掙扎在鮮血與痛苦中。
我在他的夢境中靜靜佇立著。
看著他被仇恨的痛苦折磨。
看著他為了追求力量拋棄重要的伙伴。
“眠……我是不是錯了。”
他抱著我,在我懷中喃喃著。
噩夢一遍又一遍輪回往復,鳴人的喊聲時不時會從遠處傳來。
“不管你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我嘆了口氣,回答道。
“我答應過你的。”
【14】
穿梭于夢境,窺探著他人的生活,卻永遠無法插手現(xiàn)實中的事情。
而夢終究是會醒來的。
我們一族或許擁有的不是血繼而是詛咒吧。
【15】
佐助投奔了三忍之一的大蛇丸。
他遇到了新的伙伴,從前的伙伴還在遠處追逐著他,可他卻一直孤身一人選擇著那條只會通向黑暗的道路。
我阻止不了他,但我卻一直看著。
看著他遍體鱗傷,看著他獲得了足以殺掉哥哥的力量,
看著他如愿殺死了鼬,然后再最后得知了真相。
那個鮮血淋漓的真相。
“佐助……”
那個擁有黑色長發(fā)的老成卻溫和的少年,已經(jīng)變成了大人,他蹲在寬闊的戰(zhàn)場中,手指還點著佐助的額頭,嘴角還掛著微笑,卻已沒有了呼吸。
微風中傳來了他的無奈悲哀的嘆息。
一個噩夢醒了,一個噩夢又開始輪回。
鼬自以為為佐助鋪墊了美好的未來,其實不過是把他拉入了另一個復仇的漩渦。
【16】
“眠……我好累!
佐助靠在我的肩頭,眉間覆蓋著疲憊不堪。
我安撫地撫摸著他柔軟的發(fā)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重復著同樣的回答。
“有我在呢,我會一直都陪伴你的!
佐助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他早就長得比我還要高,我不能環(huán)住他,他倒是能把我整個人抱在懷中。
“眠,你是真實存在的吧!
佐助問我。
“是啊,我是存在的!
我回答道,不是謊言也不是實話。
“等一切都結(jié)束后,我能來找你嗎?不是僅限于夢境,我想看到真實的你!
他的握住了我的手,一字一句說出口。
“我想來找你!
“……佐助,你想來的話,就來找我吧!
我看向遠處,嘆了口氣。
“可是夢終究是會醒來的。”
【17】
佐助是一個幸運的人,即使他深陷于仇恨與黑暗,永遠都會有一個叫漩渦鳴人的傻瓜會不倦地把他拉回光明。
他也是一個守信人,他用他半生陪著我,我也陪著他看完了他半生,他在一切結(jié)束后真的循去水之國尋找我。
然后在夢境中抱著我,像個孩子一樣用淚水將我的衣襟打濕。
“我看見你了!
是的,你看見我了。
“你是存在的!
是的,我是存在的。
“就算是夢境也好,不要離開我……”
我的伸手拭去他的淚水,嘆了口氣。
“不會走的。永遠永遠不會走的!
【16】
我叫眠,
出生于水之國生活在水之國的一個邊緣小村莊。
我的族人生來就有能夠穿梭夢境的能力,但往往會在無止境的穿梭中迷失自我,永遠漂泊在虛幻的夢境中。
這種能力與其說是血繼,不如說是詛咒。
在我10歲的時候父母死在了戰(zhàn)爭中,從此我的夢境遍徒留黑暗與空虛。
然后在15歲時我的血繼就此覺醒。
可是我的血繼有些不一樣,我是最為返祖的血繼,無論是何等強者的夢境我都能進入,不僅是簡單的窺視,我還能親自碰觸到夢中的事物。
族人們將我斬殺,靈魂永久的封印。
他們的能力消失了,而我開始穿梭于各種各樣的夢境。
意外地被困在一個夢境中,結(jié)識了一個名為宇智波佐助的少年。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看著他成長,陪著他度過跌宕起伏的人生。
可他和我不同,他的夢境已經(jīng)醒來了。
而我卻是永遠都醒不來了的那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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