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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2歲那年,隔壁換了新鄰居。在這幢6層舊樓的第三層。
13歲那年,我見到了她,她上,用腿走。我下,被背著。她見了我的模樣,快速地跑開了。
14歲的我脾氣不好,經(jīng)常摔東西,大吵大鬧,媽媽總是說:輕點,輕點,別吵到鄰居。
隔壁經(jīng)常傳來走調(diào)的歌聲,歡快的笑聲,是她吧?
我生于4月12日,春暖花開,我卻被困于輪椅中,無法欣賞。
15歲生日那天,我第二次見到了她。
那天媽媽打開房門對我說:“好巧,這小姑娘和你同一天生日,正好都在咱家一起過吧!
奇怪,居然有人連過生日都呼朋引伴。
當你站在我的面前,我終于看清了那雙眼:熱情,快樂--似火
那時的我已開始自學大學教材了。那丫頭天天跑來要我給她講題。真奇怪,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孩子,居然學的一塌糊涂。一道題得講好幾遍,真是笨的可以。
……
漸漸,她的笑容不在那么拘謹
漸漸,我習慣叫她丫頭,而她甜甜的答應
漸漸,我開始習慣聽她嘴里那些跑調(diào)的歌兒
漸漸,她向我展示她給洋娃娃做的小衣服
漸漸,她會在我雙腿痙攣時為我輕輕的按摩
……
漸漸,她成了我的習慣,習慣了她的粗心,習慣了她的一驚一炸,也習慣了她隨時出現(xiàn)在我身邊
從她口中我知道了我從沒體驗過的學校生活是多么的令人向往,她給我講她同學間的糗事,她給我講新認識的網(wǎng)友,傻丫頭,你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我啊。千方百計拿到你的號碼只為能多了解你一點。
20歲那年,她去了外地上大學,臨走時一再叮囑我不能忘了她,傻丫頭,怎能忘記啊。她不知道我正在用另一個身份竊取著她心底的秘密,只是,不知到她的秘密竟會是這個……我不值得啊!傻丫頭!
24歲那年,她終于回來了。我實在等不急便讓父母把我弄到樓下。怕父母受累,幾年來我就沒有出過家門。她終于來了,我卻不知說什么好,她竟一下?lián)溥M我的懷里,猶豫再三我還是將她抱個滿懷。
從我抱住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一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不!不能這樣!就讓一切到此為止!
我逼自己對她冷淡,我逼自己不再和她說笑,我逼自己遠離她,看到她那受傷的表情我真恨自己,可是我又能怎么辦呢?用力垂打毫無知覺的下半身,看著毛毯下那變形的姑且稱為腿的東西,我能怎么辦呢?丫頭,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啊,我什么也給不了你!
25歲生日到了,這一年來幾乎沒和她說過一句話,但在網(wǎng)上卻從未停止過勸說。人真的很矛盾,現(xiàn)實中的敵人,沒準就是虛幻中的盟友。
那天一大早她就把我推到了樓梯口,樓梯的一側(cè)都用水泥磨成了斜坡,整整三層樓,她是怎么辦到的?為這我也沒有拒絕她的理由了。
……
終于,她又坐在了我的身旁,我應該高興的吧。飯快吃完時阿姨宣布她從明天開始相親,25歲之前一定要嫁人。呵!我怎能聽不出話中的含義?是啊,我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殘廢嘛,有什么權(quán)利去追求幸福?!
躺在床上,聽這隔壁的吵鬧聲,我苦澀的看向正在為我按摩的媽媽,媽媽欲言又止,終于開口:“兒子,你阿姨說的也沒錯,以后少就和她來往吧!笔前,我沒學歷,沒工作,這么大人了天天還要爸媽來為我干這干那。丫頭,我配不上你,配不上。
……
25歲那一年我一直都在生病,感冒,發(fā)燒,肺炎輪番登場,這樣的我怎么讓她看見呢?這樣的我怎能許她一個未來呢?拖著破敗的身體守在電腦旁,等待她的頭像亮起,為她排憂,想辦法讓她忘記我,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吧。
傻丫頭,一年了,你怎么那么固執(zhí)啊,這一年來不管怎么勸你,讓你離開我你都不聽。傻丫頭。∥艺嬗心阏f的那么好嗎?我真的值得你如此執(zhí)著嗎?
……
26歲生日來了,我又在生病。她闖進房間時驚醒了昏睡中的我,那幾天高燒不退,實在沒力氣起床,還好,她沒發(fā)現(xiàn)我在生病。
“哥哥,我們結(jié)婚吧!”我聽見她這樣說。這是真的嗎,近來經(jīng)常夢見她,醒來卻是一場空,這……是夢吧。
“我給不了你幸福!本退闶菈粑乙膊荒茏屟绢^毀在我的手上。
“幸福是什么?”她的眼淚滴了下來,別哭,傻丫頭,別哭,哥哥是為你好啊。
“幸福就是放手讓深愛的人去尋找真正的幸福.”我沒有能力給你要的幸福,所以,我,選擇放棄。
“不,幸福是兩個深深相愛的人能夠在一起,永不分離!”傻丫頭,不要這般固執(zhí)呵!這樣的我如何給得起你幸福?又如何承受你給的幸福!
……
我要消失,徹底走出你的人生!
也許,我會回來,那將是我迎娶你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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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我狠下心離開了她,到了地球那端的美國。如此遙遠的距離,足以割斷我對她的思念了吧?丫頭,我知道你會恨我,會怨我,我這都是為你好啊。少了我這絆腳石,你可以大膽去追求你的幸福了。我要從你生命中消失,徹底的消失。從今以后,會有另一個人傾聽你的述說,會有另一個人叫你丫頭,會有另一個人在電腦的那端等你的頭像亮起……那個人不再是我!
我最后一次登陸,她說:“他走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是的,走了,都結(jié)束了。
整整一年,我不敢觸碰電腦,我怕我忍不住和你說話,整整一年,我懼怕睡眠,怕你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我要將你的記憶從我腦中驅(qū)逐!
異鄉(xiāng)的第一個生日是在醫(yī)院度過的。不斷的清醒,昏迷,我又見到了她,成長的點滴我還記得那么清楚。呵,我以為我已將她忘記,原來我還是做不到,記憶已深入骨髓。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她應該嫁作人婦了吧。
……
三年來,我不再是過去的我,我不再自暴自棄,我不再怨天尤人,我有了工作,在工作中我找到了自信,找到了久違的快樂。在虛擬世界,我是一個傳奇,是一個人人尊敬的大師,在現(xiàn)實中我是平凡的小人物,沒有人將我這個不良于行的人與那個知名的游戲設計者相聯(lián)系。父母不再為我的下半輩子擔心,也不會再為他們年老時憂慮,我有能力讓他們安享晚年,看著父母日漸舒展的眉頭,我知道我是成功的。
也許,我可以坦然面對過去?也許,她不再是我的禁區(qū)?也許,這樣的我可以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好吧,就讓我打破自己的承諾吧。
在生日那天,我終于又讓我的頭像亮起,剎那間,仿佛回到從前。
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一年來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我知道她成了女強人,她有過很多男朋友,她已經(jīng)搬家了,她竟然沒有結(jié)婚,她……她還沒有忘記我!這是老天對我的賞賜嗎?如今我有了足夠的自信與實力去追求我的幸福,而她,一直等著我的出現(xiàn)!
“如果我到了30歲還沒有嫁出去,你娶我好不好?”愚人節(jié)問這樣的話,會有幾分真實?
“好!”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擁有她,一切都不重要,只是,怎么每次都是她主動求婚呢?
“可是,也許我永遠也不會愛上你的。你知道的,我心中的位置是為他留的,就算他不回來,也不可能換成別人的!鄙笛绢^,我真不知說什么好,都成女強人了還這么癡情。
“我愛你就足夠了啊。”恩,就讓游戲玩到底吧,我的傻丫頭,“問題解決了,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呵呵。我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再等一年吧,我還有一年的時間等他回來,這是我最后的要求!焙冒,這癡情的人兒啊,就算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我再忍耐一年。
……
一年里,我經(jīng)常催促她,可她始終堅持一年之約,隨著日子臨近,看得出她心情越來越差,仿佛等待上刑場一樣。
終于,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我坐明天的飛機回去,你要去機場接我!边@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我的傻丫頭,你可真會折磨人吶。
“可是還有兩個月呢,再等待吧……”哈哈,意料之中啊,她不知道,我已想盡她可能的回答,早已演習過了。
“婚禮得花時間籌備,先回去,不是逼你結(jié)婚,放心,我會等到最后一刻的。”只怕那時等不了的人會是你了。
“好吧,可是我不知道你長什么樣子,怎么接啊,還有,連聲音也沒聽過,咱們通個電話吧!边@個傻丫頭,都要結(jié)婚了,還什么都不知道,還真是放心啊。
“我們心有靈犀,見了就知道了,如果你沒接到我,說明我們沒緣,那結(jié)婚也沒有意義了!蔽!你怎能不認識啊。
“那好吧,到時見!
********************
不顧父母的勸說我獨自坐上了飛機,心情真的很復雜。終于回來了,終于就要見到我的傻丫頭了,她變樣了嗎?我會認出她嗎?我變了多少?她還會認出我嗎?或者,她會不會臨陣退縮?如果她真的沒出現(xiàn),我還要不要去堅持見她?不敢想,不愿想,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終于,我還是要面對啊。遠遠地,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都快30歲的人了樣子還沒變,看得出來特意打扮過呢。她,看見我了嗎?不敢再前進,讓輪椅停在原地。這一刻還是要來了,此時我該進?該退?
她突然抬起頭,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讀出了震驚,懷疑,還有點點的喜悅?是的,喜悅!我親愛的傻丫頭還記得我!她還記得我!我有了勇氣,向她駛?cè)。我最最親愛的丫頭,我回來了。
“哥……”她終于再次撲進了我的懷抱,在這樣的場合,出乎我的意料,但這一刻的我是幸福的吧。
“丫頭,我們結(jié)婚好嗎?”我在說些什么。!演習過各種見面方式,惟獨沒想到她會撲進我的懷里。我怎么會問出這樣的話,這樣莽撞,她會答應嗎?
“好!”這樣堅定?好吧,顧不了這么多了,既然你同意,這一次我決不放手!
……
本想今晚和她亮明身份的,沒想到,她卻先開口了,那好吧,就讓這永遠的埋藏在我心理吧。
“抱歉,我們終究無緣相見,他回來了,從今以后,我的心事只要跟他說就足夠……我知道我很殘忍,但我們以后就不再聯(lián)絡吧。”哎……她還真是幫了我大忙,我不用再偷偷上網(wǎng)和她談論我們的事情,那可真是煎熬啊。
終于,我們不會再分開
終于,我可以和最愛的她共渡此生
終于,我在32歲時當上了新郎,新娘是我最深愛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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