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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鐘情
(一)
醒來時很是茫然。
大概是極其普通的早晨,微暖的晨光透過窗簾,你尚未清醒,迷迷糊糊地挪動了一下,而后碰到了身側的什么東西。
下意識的噌地坐了起來,太過激烈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引發(fā)了一陣眩暈。然后大概花了有一分鐘左右,你才意識到自己剛從一個夢里醒了過來——似乎是個很漫長的夢?然而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是覺得自己并沒有睡好,可能與這個漫長的夢有關。
那都無所謂,你想。
又花了一些時間,思維才真正連接到現(xiàn)實。
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
意外的是你并沒有感到太多的無措,或許是還沒有睡醒的緣故?你坐在床上,身上蓋著的火紅的被子,顏色漂亮的如同秋天的楓葉;床很大,四角有立柱,一些帷幔層層疊疊地垂下,透過圍滿的縫隙,你看到到了一個更加豪華的房間……這么說也許不大正確,畢竟視野受限,你真正看到的不過是一面墻壁而已。
——總之墻壁很豪華的房間;
姑且先這么說。
你卻沒能移開視線。
本因有的不知所措,在你看到墻壁上的照片時兀地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張合照。照片里的女人是你,然而又有幾分陌生感,五官是每日在鏡子里看膩的模樣,氣質和一些細小的部分卻是截然不同。
以后的我大概會是這個樣子吧?
——無端蹦出的念頭,你想了想,覺得太過無厘頭。
但真正讓你怔住的、是合照中的另一個人。
從未見過的赤發(fā),在以楓葉林為背景的圖景中顯得分外和諧;青年微微抿著唇,嘴角微勾,恰到好處的笑容——多一分則輕浮,少一份則嚴肅——如此,溫柔又不顯柔軟;
那眉眼間尤帶幾分少年意氣,精致的五官也因此帶上了幾分凜然。
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可是最難以言喻的果然是這個陌生的男子。
照片里的你們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肩并肩,毫無間隙的氣場像是共同度過了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
“已經(jīng)醒來了嗎?”
你順著聲音轉頭,看到了他。
赤色的發(fā)與赤色的眼,身側的男子看起來比照片里還要年長幾分;如同魔癥了般,你沒有開頭,只是與他四目相對。
幾秒沉默后,青年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帶有幾分無奈地笑了。
“是嗎?你又忘記了。俊
他撐身坐起,伸過手,溫暖的觸感便輕輕落在了你的后腦上。
“我是赤司征十郎!
“是你的丈夫。”
。ǘ
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出了帶有‘又’字的陳述句,他說的像‘今天天氣不錯’一樣順口。青年的笑容里滿是無奈,卻沒有其他不好的情緒,赤色的眼睛溫潤極了,如同一塊上好的寶玉。
……是個非常漂亮的人呢。
你想。在反應過來之前,你已然抬起手、覆在了他放在你后腦的手上。
青年手腕一翻,動作順暢地反握住你的;保持著這似牽非牽的姿勢,他帶著你的手移到身前,拇指不偏不倚地扣入掌心。
你看這二人相握的地方,眼睛莫名地發(fā)澀。
就像先前已經(jīng)感受過的契合感,他無言握著你的手,仿佛能夠磨平所有的茫然與陌生。
你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遲疑地稱呼他:“赤司征十郎……先生!
他開口:“征——你以前是這么稱呼我的。”
……對待第一次見面(也許是)的人怎么可能開得了口?
你也不是個孩子,感覺并不能說明什么——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微微皺起眉,你思索著開了口。
“我很抱歉……說實話我的記憶很完整,請原諒我……完全不能相信您的說辭!
“……可以讓我離開嗎?”
“這位……赤司先生?”
你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比如是否能報警之類的?墒悄愕淖晕冶Wo意識此刻弱的可憐,另一種情緒混雜著無法言述的安心感,好似熱騰騰的水、溫溫柔柔環(huán)繞在周身。
赤司只是安靜地聽你說,語畢,他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
“每次聽你稱呼我‘赤司先生’都覺得很新鮮呢!
“阿紙——”
他微微笑道:“這就是你的家!
床帳下的一方天地,你陡然激烈起的心跳幾乎要蓋過其他的一切聲音;唯有那人的笑容愈加清晰起來,一眼萬年大概形容的就是此時此刻。
你知道,這就是所謂的——
一見鐘情。
。ㄈ
豪華落地鏡照出的人讓你無法不去信服這個荒唐的早晨;
你記憶中的昨夜可不是如此,你尚且是18歲的模樣……只能用尚且來形容,畢竟那對于而言已然是一個從未經(jīng)歷的過去式。
“在害怕嗎?”
他在餐桌上遞給你一杯涼開水。
18歲的阿紙與24歲的阿紙;
你不知道在這空白的歲月里自己學到了什么又成長的多少,可正是這點,讓你有種唯獨自己被留在原地的空落感;
你什么都沒有學到更沒有成長……畢竟什么都不記得,你所認為自己不過是18歲的自己——意識到這點時,你無可避免地產生了深深的茫然。
“你的日記就在床頭,等會去看看吧。”他體貼的說。
“——沒什么可擔心的!
你只是安靜地點頭。
抬頭看向他時,赤司已然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無聲地注視看著你。
那雙赤眸好看極了,倒映著細小的光圈,如同下著流星雨的平原。
于是比思維更快一步的、你低下了頭。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他溫和的詢問。
你竭力思索出小說慣用的約會圣地,“……游樂園?——可以嗎?”
赤司點頭,“當然。”
。ㄋ模
“我們曾經(jīng)一起看過一場電影!
“電影的主人公夫婦有各自的情人……故事開始于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主人公們相互抱怨、指責,細數(shù)著他們從結婚到現(xiàn)在對方所做錯的每一件小事!
“那天晚上,妻子死了,死在她的情人手里——但在那位丈夫看來,這無疑是直截了當?shù)谋撑选稍诳帐幨幍拇采蠒r,丈夫怨恨的想:如果再有一次就好了,他一定要親手殺死妻子!
說到這里,終于輪到了你們。
你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踏上摩天輪搖搖晃晃的車廂,赤司緊跟著上來,在你對面坐下。
你并不知道這樣的一部電影,或許有個大概的印象,但那也如同爛泥一樣模糊的一塌糊涂。
“然后呢?”
如是問道之后,你的視線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臉上,想知道后續(xù)的表情應該是如你表現(xiàn)的那樣,否則真的無法用如此直白的眼光去注視這個青年。
“第二天早晨,丈夫在身邊看到了他熟睡的妻子——日期正好是一天前,結婚紀念日當天。”
“他們渡過了一模一樣的早晨,一模一樣的下午,當天晚上,丈夫再次收到了妻子的死訊;第三天——丈夫又在身側看到了妻子!
“他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循環(huán)!
“冷靜下來之后,他開始享受妻子的死亡,并且決定在她活著的時候報復她的出軌……這段劇情其實只占了整部電影的三分之一!
你下意識地詢問:“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他回答:“講述了一個幡然醒悟的男人開始重新愛的妻子,并無數(shù)次地努力,終于在某個結婚紀念日的當晚帶著妻子去見了她的情人,妻子和情人和平分手,而丈夫在那天晚上對妻子說了我愛你!
你兀地難過了起來。
摩天輪緩緩上升,整個東京都在你們腳下;窗外的人造燈光印在青年臉上,他單手撐著臉頰,面對的玻璃清晰地印出了你們的臉,冷冰冰的,如同在看另一個自己。
“那……你呢?”
你突然想到了很多東西。
像是今早起來時赤司征十郎溫柔的自我介紹;
像是和他靠近就一刻不停的激烈心跳;
像夾在日記本里的那無數(shù)張游樂園門票。
像是看透了你的想法,他轉過頭來;然而這次赤司沒有那溫柔的笑意,他看著你,一側的眸子沾染了不知名的冷色,恍然呈現(xiàn)出一種偏淺的色調。
“阿紙,你總有一天不會再忘記我!
“——我保證。”
心跳有些快,打在耳邊甚至讓耳骨跟著震動了起來。你難以言述此刻的心情,理應什么都不記得的自己卻毫無畏懼,你直視著他的眼睛,理所當然的認可了那句無端的保證。
由此便回憶起了非常重要的事——
你信任他。
“因為……”你回憶般地歪了下頭,“赤司征十郎是不敗的?”
如同受到了重擊般,他的表情呈現(xiàn)出一瞬間的怔然。
慢慢的,對面的青年垂下了眼瞼。
“啊,”
他微笑。
“——因為赤司征十郎是不敗的!
(五)
戀人的失憶癥已有四年之久。
她的記憶總會在一段時間內回到一個原點,期間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凈凈;他們相識在大學,而那個原點,恰巧沒有赤司征十郎的存在。
很容易分辨失憶的她;
曾經(jīng)的戀人溫柔而穩(wěn)重,他們之間彼此信任,細水長流;而心理年齡更小的她則完全不會掩飾,望向他的眼神總是憧憬而懵懂。
唯有一點相似;
無論重新開始多少次,阿紙都喜歡著赤司征十郎。
無論多少次
都會一見鐘情。
。ㄎ澹
“赤司先生,”
“——明天的我,肯定會記得你!
。
醒來時很是茫然。
你尚未清醒,迷迷糊糊地挪動了一下,而后強忍著睡意,慢慢睜開了眼。
像是才從一個夢里醒來——似乎是個很漫長的夢?然而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是覺得自己并沒有睡好,可能與這個漫長的夢有關。
那都無所謂,你想。
映入眼瞼的,是一個陌生的赤發(fā)男人。
“早安,阿紙!
“我是赤司征十郎。”
你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或許——首先掩飾一下心動的聲音?
一眼萬年;
你知道,這就是所謂的——
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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