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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
“夏天啊,三伏天要熱死人了!卑⑾部戳丝吹赇侀T外被太陽照得都扭曲了的水泥地,搖了搖頭,頭上的步搖晃得直叮當響,她用自個寬大的袖子使勁兒朝臉上扇風,又朝上好紫檀木制成的柜臺那頭看了看,嘆息到,“阿騰,生意不好啊,要被熱死了!
檀木柜臺那頭才從下邊緩緩爬上來一條直徑約有十幾公分左右的深青色皮身的蛇來,慢悠悠的扭著身子到了柜臺上,然后圈成了一團,朝一臉無精打采的阿喜吐了吐蛇芯子,出聲到:“誰讓你前些日子涼快的時候不多做幾筆買賣,生意好了你嫌累,生意不好你又怕熱,我倒是想你生意再好些,都給做成冰塊了,也讓屋子里涼快些,再說了,這大熱的天兒,誰出來瞎晃悠!
“前些日子不是涼快嗎,哪需要那么多冰塊,一年到頭你總得放我兩天假不是,把我累死了,誰給你制冰啊!卑⑾舱f的有些心虛,好在最后一句話還是鼓足了底氣的,她別的毛病沒有,就喜歡偷個小懶,睡個沒日沒夜的好覺,就這兒點子“興趣愛好”,還老是被阿騰嫌棄!
“我一上古神獸,找上你,是上輩子做的什么孽呀!”騰蛇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自女媧補天,天下平定之后,四大神獸便各自去做自個的修行去了,神獸之間約定好一千年一聚,這眼見著時候又快到了,修煉可得抓緊時間才行,可眼前這不爭氣的東西,絲毫沒有要好好幫它修煉的意思,只想著偷懶,它當初怎么著就看上她了呀!
阿喜瞧阿騰這又要沒完沒了了,頭疼,真的!
她趕緊從柜臺下邊拿了兩塊只有手心大小的小冰塊,塞到阿騰盤起來的蛇身上,蛇喜寒怕熱,她這會兒給了她私藏的冰塊,立馬說起好話兒來:“來來來,降降溫,消消火兒,生意嘛,會有的,會有的,你瞧······”
阿騰順著阿喜的的手看向門口,站著的是人一身書生打扮,背上還背著書簍,看著它打量著他,還有些膽怯的樣子,也不知道剛才聽見他們說話沒有,不管了,上門就是客,這可是它教阿喜的第一件事兒呢,它朝阿喜吐了吐芯子。
阿喜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子,這天兒真是夠毒的,一天比一天熱,眼前的客可是救星呢,至少做了這筆生意短時間不會挨阿騰的罵了!她摸了摸頭上步搖的墜子,端起一副笑臉迎了出去,問那書生:“客官可知我們這店做的什么買賣?”
“我聽人······聽人說了······做死人生意······”
“客官好像有些緊張,沒關(guān)系,第一次來的人都這樣!卑⑾惨谂赃呑,倒了一杯涼茶給他,“客官,有什么需求不妨先說來聽聽!
阿喜見那人不僅有些膽怯,還有些木訥,也不知聽誰說書生本就是木頭,書讀多了就成呆子了,誰說的呢?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書生喝了兩口茶,算是定了定心神,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擱下茶盞才開口:“我和自幼青梅竹馬的表妹是從小定了親的,我們兩小無猜,自小感情就好,本來只需要等到我從京城趕考回來之后,就可上門提親,擇日成婚的,可是哪知道天不從人愿,我沒等到放榜便收到書信說表妹出了事,我連夜匆匆趕了回來,可從京城回來之后卻得知表妹······表妹已經(jīng)香消玉殞了······”
“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阿喜見那書生都有些要落淚的意思了,她最受不了這樣了,連忙岔開話,這也是她不喜歡做這門生意的原因,老是會看著人家哭哭啼啼,她是雪女,沒個人情冷暖的,聽了自個倒是從心里邊都是冰雪一樣,沒啥感覺,可她也知道在人家傷痛欲絕的時候這樣冷靜是不對滴,卻又沒半點辦法來應(yīng)對。
“我聽表妹父親說,鎮(zhèn)上來了個有權(quán)有勢的李員外,為他兒子相中了表妹,硬是要娶回去做兒媳婦,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以莫須有的罪名把表妹的父親母親都關(guān)到縣衙牢房里去了,表妹求助無門······最后為保名節(jié)······投湖······自盡了,到現(xiàn)在都半個月了,也沒找著尸首!
阿喜覺得在書生口中的女子真是個可歌可泣的傻女人,不過在這官大錢大的朝代也算是常有的事兒,只是她想到自己待會兒要招水里的女鬼出來,還是有些發(fā)憷的,因為水鬼是最麻煩的鬼,沒有之一,施法的時候一不小心全身被女鬼打濕了,很容易被她拖到水里去陪她的。
“那個員外呢?他不怕你表妹晚上去找他?”阿喜沒有說笑,女鬼怨氣重的話,是投不了胎的。
“那個可惡的員外怕惹禍上身,連夜搬走了,現(xiàn)在沒人知道他全家跑到哪里去了!
“那客官,你是想要再見上你表妹一面?”
那書生難得堅定地點了點頭。
“客官你不問問我要什么酬勞?都不怕自個兒吃虧?”阿喜說的書生一愣,也不打趣兒他了,笑了笑說,“我這兒做的死人買賣,自然活人的東西對我們店而言也是身外之物,我想客官你這三伏天還上門來,想必和令妹的感情相當深厚,我要的報酬就是客官你和令妹的這段記憶,公子決定吧,成交的話就請和我擊掌為契!卑⑾才e起左手,攤開手掌。
書生站起身,走到阿喜面前,在擊掌的瞬間猛然閉上了眼,擊掌過后,竟有些脫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客官,既然買賣已下,稍等片刻,我會讓你表妹附在我的身上,你可以跟她說話,對了,有一個要求,客官要在看見你表妹的時候,千萬不要觸碰我的身體,店里有店里的規(guī)矩,客官要記得遵守哦!卑⑾苍捳f的有些俏皮,人走到柜臺前才轉(zhuǎn)過身來,在書生面前摸了摸阿騰冰涼的蛇身,語氣和面色突然變得凌厲,“不然,后顧很嚴重。”
嚇得書生直點頭,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
阿喜站在柜臺前,朝阿騰眨了眨眼睛說:“阿騰,皮條我可給你拉好了,剩下的交給你了喲!
她隨即閉上眼,入了定,騰蛇周圍突然升起青色的煙霧,像是一根蛇的尾巴一樣,然后又慢慢散去,像是細絲一樣纏繞在阿喜身上,又漸漸滲進了身體里去,綁住的并非肉身,而是已經(jīng)被阿喜招進屋子,此時正附在她身上的書生表妹,因為很多化作鬼魂的人容易變作厲鬼,所以在施法的時候一定要做萬全之策,以防被厲鬼奪去了身體。
在煙霧緩慢消失了之后,阿喜才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書生,便柔媚地叫了聲:“表哥!
“表妹,真的是你,都說你死了,尸骨無存,我卻不信,聽人說這里可以招死人魂魄,想要來試一試,結(jié)果,結(jié)果,你真的······真的······已經(jīng)······”
“表哥,你回去吧,我們這輩子有緣無分,只愿下輩子還能再做你的妻!
······
絮絮叨叨了半響,阿喜給的時間是一盞茶,片刻便過去了。
阿喜醒來,按照約定抽走了書生腦子里的記憶,送書生出門之后,回到屋子里,在柜臺后邊坐下,看著手里實體化的記憶,用了用力捏在手心,片刻便變成了寒冰,她朝正瞇著眼小憩的騰蛇說:“阿騰,你下手真狠,明知道我沒能招來那水鬼的魂魄,還硬是用力地勒我的魂魄,差點兒就被你勒死了!”
“你這不是挺好地坐著說話嗎,演技不錯,值得嘉獎!”騰蛇睜眼瞥了她一眼。
“那我不是沒辦法了,只能睜眼說瞎話了,還好那書生蠢的很,沒被拆穿!
“你擊掌的時候把他記憶都看光了,還能被拆穿,我就真不知道上輩子造的什么孽了,找上你!”
“可是我們開門做生意的這樣騙他,真的好嗎?”
“我騰蛇可只管做我的生意,人間還有句老話兒叫無奸不商呢!
“也是,他一回到家就會把他表妹的事情忘光,難不成還來找我們麻煩?再說了,指不定忘了還是個好事呢!卑⑾舶咽稚系挠洃浐罩袙伭藪亞枺霸捳f回來,我沒弄錯啊,怎么會招不來那水鬼呢?”
騰蛇朝半空中吐了吐青色的煙,說:“自己看吧!
青色煙霧中露出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笑靨如花······
“她沒死?”
“跟著員外一家跑了,她爹娘可是用心良苦呢,估摸著是那員外從哪兒知道了書生奪了榜首,只是他自個兒還來不及知道,那員外怕回鄉(xiāng)找他麻煩,所以才連夜搬走了!
“那書生表妹,她自己肯?”
“榮華富貴,難不成還委屈了她?”
阿喜惆悵地看了看門外被毒辣的太陽照得扭曲的水泥地,摸了摸頭上步搖的墜子,拿起桌上的美人扇,扇了兩下,自言自語到:“這三伏天,真是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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