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果
　　文/漠冬
　　ps.無視英文中他她發(fā)音不同orz

　　*
　　“真想知道哪個女孩這么榮幸……能收到您的禮物�！彼谷R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半個身子倚在單人沙發(fā)的扶手上，好奇地看著盤腿坐在地毯上的薩拉查。
　　薩拉查微微倚著沙發(fā)，背對著德拉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榮幸么……也許只會覺得很煩吧？”他想起那個人——德拉科所認(rèn)為的金發(fā)女孩——身上幾乎刺痛他眼睛的光芒，“誰愿意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糾纏呢�！�
　　你這叫糾纏，德拉科在心里想，你半個月偶遇一次人家還不是可以制造，關(guān)鍵是人家都看不見你，這都算糾纏那格蘭芬多的發(fā)情獅子們可以批發(fā)價送進(jìn)阿茲卡班——以猥褻的罪名。然而他還是說道：“倒不能這么說，被人欣賞和喜歡，應(yīng)該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是的，霍格沃茨除了德拉科，沒有人能看得到薩拉查.斯萊特林，這個家喻戶曉的創(chuàng)始人。如今的薩拉查是一段注入了神識的記憶，是當(dāng)年離家出走前，老斯萊特林為了追溯一個等不到的結(jié)果而留下的“影子”。
　　這段記憶千年前被薩拉查藏在了馬爾福莊園的某個窗口對著霍格沃茨方向的房間，正巧是現(xiàn)今德拉科的臥室。
　　上一個圣誕節(jié)假期，背著一身旅途顛簸的疲憊，德拉科剛進(jìn)臥室就被嚇了個神清氣爽——家養(yǎng)小精靈提前送進(jìn)房內(nèi)的行李箱上，坐著一個和他一般大的人，正是老斯萊特林留下得那段記憶。

　　**
　　德拉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猜想薩拉查口中的心上人是誰，也在無數(shù)次魔法史和真人的對比中刷新思想。
　　總而言之，薩拉查用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方法，使德拉科相信了他的身份，并不對外泄露他的存在。
　　或許魔法史上的話真假半摻，不可信其無。德拉科想，畢竟這只是一段記憶，為了“結(jié)果”，指不定精挑細(xì)選了多少正面性格在里面。不然這樣一個人，能在千年前留下遺憾，以至于經(jīng)久不散？
　　這時，薩拉查動了，驚得德拉科脊梁骨一涼，差點以為蛇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想什么。然而薩拉查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他徹底靠在了沙發(fā)背上，轉(zhuǎn)頭對著德拉科勾了勾嘴角：“也許你說得對。不過，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薩拉查的臉在休息室銀白色的燈光下帶著些許柔和，德拉科一恍惚，感覺自己從對方冰涼的眼眸中看出了幾分深情。
　　“你要親自送去嗎？”德拉科腦海中走馬觀花式閃過一年來他猜想的各種女孩子的臉，“她看不見您，其實叫家養(yǎng)小精靈會更——”
　　“不�！�
　　薩拉查站起身，在德拉科疑惑的目光下對著自己轉(zhuǎn)了個手腕，那坐臥時衣服的褶皺肉眼可見地變得平整、光滑。
　　“如果連祝對方平安都不能親自送達(dá)，這祝福有什么誠意呢？”
　　他對著墻壁上大理石的反光瞧了自己一眼，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對德拉科說道：“也許是你沒遇到過愛情吧，十三四歲的小鬼。哦，午夜快到了，我想我該去找他了�！�
　　德拉科撇了撇嘴，覺得這個追妻失敗的蛇祖和“不懂愛情”的自己談不上什么不同，于是敷衍一聲“好運(yùn)”，在薩拉查消失在休息室入口處后走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

　　***
　　一年前的今天，所謂的蛇祖都說過些什么來著？
　　“你的箱子上有我心上人的氣息�！�
　　——……
　　“……不知道阿，我不記得那些了。”
　　——那你記得什么？
　　“他讓我以后別等他了。”
　　——誰？
　　“我只記得這個聲音了�！�
　　——……
　　“我先前從不曾踏入過人類社會，故土給我的情感加起來都不夠他一分鐘演繹的。我真的很難理解他的那些言語，情感……”
　　嗯？
　　“他對我很好�！�
　　“對我好是真的，嫌我煩……也是真的吧。”
　　……
　　德拉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想：什么情感單一，你的內(nèi)心戲夠莎士比亞寫穩(wěn)一輩子的飯碗。
　　他倒是真的羨慕那感情，不知道哪位先賢有眼不識，這樣辜負(fù)斯萊特林的創(chuàng)始人，千年后居然還有臉出來，以至于一段記憶都不得安寧。
　　——失敬！即使是辜負(fù)蛇祖的眼瞎女，也不能隨意褻瀆！
　　德拉科翻了個身，在內(nèi)心沒什么誠意地扇了自己一嘴巴子，覺得這一年來被這個蛇祖弄得有些神經(jīng)衰弱。
　　大部分時間，薩拉查都靜靜地在圖書館看上一天的書。臨宵禁時溜回德拉克的臥室，身形縮成一團(tuán)乳白色的記憶，在德拉科一年級時搶來的記憶球里棲息。為此，德拉科無數(shù)次要求蛇祖住進(jìn)他定制的冥想之心——一個手掌型的記憶工具，上面刻著斯萊特林的蛇紋，但每次都被蛇祖拒絕了。
　　“這個球很暖和�！彼_拉查看都不看一眼那個昂貴的“冥想之心”。
　　于是德拉科只好一天五十遍的用手帕擦洗那個玻璃球，一邊在心里對納威那個小胖子狠狠腹誹。
　　狗屎運(yùn)！

　　每隔十天半個月的樣子，薩拉查會在回來的時候很興奮。
　　“我今天看到他了�！�
　　——然后在第二天變回原形。
　　“主動找他？不行不行，他看不見我也不行……打擾到他怎么辦？”“我耽誤了他那么久，哪來的資格占用他的時間？”“那種你透明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都覺得妨礙他呼吸的感覺——和你說也不懂，小鬼。”“能這么看他一次，我應(yīng)該滿足了吧……”“我有那么一點點想他，真的只有一點點……”“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話？”
　　……
　　真想知道今晚吃了什么迷魂藥，夜闖女生宿舍？

　　****
　　鄧布利多對待流浪的巫師總有著溫和而友善的態(tài)度，戈德里克坐在霍格沃茨的辦公椅里想，身居英國魔法界的頂層位置能這樣隨和，倒是沒有什么架子。
　　他費了不少功夫給自己編造了顛沛流離的前半生，然后在那老人的邀請下定居霍格沃茨，任教三四年級的如尼文選修課。
　　霍格沃茨永遠(yuǎn)是這樣親切動人！他幾乎要唱起歌來，——那端莊的女神千年來的風(fēng)姿不曾有一點改變。
　　尼克.威廉姆斯，這是他現(xiàn)在的名字。一部分原因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真心不記得原來的名字，另一部分原因是這是個常見的、符合流浪巫師性質(zhì)的名字。
　　即使失去一部分記憶也無法攔住他對霍格沃茨的好感，就好像他與生俱來地屬于這里。
　　后來他發(fā)現(xiàn)那個響亮的“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就是原來的自己。
　　那些屬于曾經(jīng)的記憶，陌生而熟悉地涌來，幾乎要把他吞沒。關(guān)于一個人的情感，滿的快要溢出來——你居然才想起來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
　　薩拉查，他在心里念著，薩拉查。
　　那個人永遠(yuǎn)是冷漠的，一張臉沒有什么表情。他的十句話有九句會收到那個人的皺眉，轉(zhuǎn)身，逃離。
　　那個人永遠(yuǎn)是獨立的，經(jīng)常不聲不響地出去解決危機(jī)，把他和另外兩位女性蒙在鼓里，直到很長時間后一些端倪下的后知后覺。
　　那個人永遠(yuǎn)是小心的，他每天在塔樓下看著他辦公室的燭光，像一尊雕像。不給自己加一個保暖咒，就這么那么等著他離開辦公室，回到寢室。他多少次因為擔(dān)憂而提前熄燈，把沒有完成的教學(xué)工作挪到寢室。
　　最后一次，他告訴那個人，以后別再樓下等他時，那個人帶著被揭穿的恐懼，——再也沒回來過。
　　我還有沒說完的后半句話，你還有機(jī)會聽嗎？
　　陌生。他有些悲意地想到這個詞。

　　*****
　　似乎偌大的霍格沃茨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個學(xué)生，每天出現(xiàn)在圖書館的角落里。
　　很像他剛認(rèn)識時地薩拉查。
　　可他接近不了那個男孩。幾米之外，無形的屏障會阻止他繼續(xù)前進(jìn)。
　　而且是旁人都看不見的存在，——戈德里克幾乎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他每次去圖書館還書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那個人一眼，生怕自己陷進(jìn)去。
　　他無數(shù)次欲言又止，無數(shù)次流連忘返。
　　屬于格蘭芬多的勇氣好像耗光在千年前逃離的那個背影里，不帶一絲殘留。
　　是你嗎？
　　他甚至不敢去深入，生怕那或是真實或是幻象的人在他下一次前往圖書館時消失地?zé)o影無蹤。
　　……
　　平安夜了。
　　戈德里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堡下的草地�？諘绲牟莸厣希瑳]有那個寒暑夜等候的身影
　　。
　　遠(yuǎn)一些的禁林驚起一群飛鳥，守林人地石頭屋亮著橙黃色的燭光。
　　辦公室的門被叩響了，很輕很輕的三下。
　　戈德里克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快午夜了。這么晚，哪個學(xué)生如此大膽地違反宵禁？還是哪位教授？或者——，
　　他突然想起圖書館那個神秘的“薩拉查”。
　　來者是客，他想著，說出的話吐字清晰：“請進(jìn)�！�
　　隨即他一回頭，對方似乎和他一樣驚住了——

　　******
　　薩拉查是一段記憶，可以穿過各種固體障礙物。他不過是像每天晚上回到德拉科的寢室一樣象征性地敲一下門，不該被人聽見的動靜卻意料之外地收到了回應(yīng)。
　　“抱歉，我——”他環(huán)顧這間辦公室：除了一個書柜和辦公桌，幾乎沒有什么物品——沒什么地方給他藏起來，“戈德里克，我——”
　　“薩拉查？”那人幾乎是狂奔著向他撲過來，“是你對不對？薩拉查——”
　　嗅進(jìn)鼻腔的成熟男性氣息帶著些安撫的味道，上一秒還想逃離的薩拉查莫名安心下來。
　　“嗯，”他蚊子大小的聲音回復(fù)他，“是我�！�
　　“我……”他準(zhǔn)備好的對著空氣講的臺詞忘了個干凈，從袖子里摸索出一個銀綠色的禮盒，話卻接不下去了。
　　你在發(fā)什么抖阿，薩拉查？
　　戈德里克問：“這是給我的平安果嗎？”
　　是的，千年前那個人也是這樣，總能猜出他要表達(dá)的意思。
　　“我不過節(jié)日的！”他急急忙忙解釋，“我就是……我不想放棄每一個能祝你平安的日子，每一個平常的日子，每一個特殊的日子，我……”
　　我在說什么？薩拉查想。
　　“你看我倉促間沒給你準(zhǔn)備禮物，要不我們一起把蘋果吃了吧？”
　　嗯？
　　一起吃蘋果？
　　薩拉查幾乎脫口而出，“你自己留著吃，我吃過了。”
　　下一秒他想嚯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那個人邀請他一起吃蘋果，一個人吃和兩個人吃，能算打擾他嗎？
　　千年前也是這樣。他默默地做霍格沃茨的后盾，以守著戈德里克的愿望為愿望，在那個人提出給自己療傷時以不便打擾胡亂拒絕。
　　可能因為喜歡，所以變得卑微吧？生怕自己不夠好，不夠優(yōu)秀，甚至擔(dān)心自己的心意會成為那個人的負(fù)擔(dān)。他骨子里的驕傲，在愛情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他聽見戈德里克嘆了口氣。
　　“算我請求你，薩拉查。和我一起吃蘋果好不好？”戈德里克問他，“薩拉查，有時候我會覺得你離我很遠(yuǎn)，讓我覺得遙不可及。你一直這么強(qiáng)大，難道沒有人可以讓你卸下防御嗎？”
　　原來他認(rèn)為我一直在防備他？
　　“你經(jīng)常這樣，一個人承擔(dān)那么多，難道我們不能讓你信任嗎？”
　　我何嘗不信任你？
　　“千年前那段沒說完的話，你還想聽完嗎？”
　　不要再等他。
　　“……說白了，你是在等一個人對不對？你等的人很感激你等他，但他希望你以后別等了……要是因為等人感冒發(fā)燒了，那個人怎么能不愧疚……你明白嗎，薩拉查？那個人每天收拾完東西，看見有個身影在樓下吹風(fēng)他心不心疼？你連一個保暖咒都不愿意施給自己，那個人希望你以后……能親自去找他，或者那個人愿意，每晚親自去找你�！�
　　親自去找你。
　　千年前，他錯過了這樣一句話嗎？
　　薩拉查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拆分戈德里克的那段話，認(rèn)為是自己讓戈德里克工作時心神不寧，嚴(yán)重干擾他備課。繞是一句“親自去找你”，讓他再憋不出一句負(fù)面的想法。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信了。
　　“太倉促了……沒給你準(zhǔn)備禮物。如果你默認(rèn)的話，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要……一起吃平安果�！痹谀莻�人抱緊自己時，薩拉查出聲說。

　　*******
　　德拉科沒有再等到薩拉查。他焦慮地找遍了霍格沃茨，甚至懷疑哈利波特對薩拉查做了什么——萬一蛇祖看上一個格蘭芬多。
　　氣急敗壞，他都忘記了哈利看不見薩拉查。白白虧了一局后，他才冷靜下來。
　　也許那段記憶完成了他的愿望，已經(jīng)消失了吧？
　　…………
　　這是德拉科第一次留校的圣誕節(jié)。
　　圣誕晚宴因為留校人數(shù)過少，四個學(xué)院和教職工們被安排在了同一張長桌上。鄧布利多假惺惺地要求四個學(xué)院的學(xué)生一起干杯，斯內(nèi)普教授板著臉等著他。德拉科作為唯一的斯萊特林坐在最末尾，聽著誰抱怨威廉姆斯突然辭職，要求鄧布利多給他加薪……
　　誰關(guān)心威廉姆斯是哪來的教授？德拉科戳著火雞的腿，他為了薩拉查這個一個月前就萌發(fā)地決定，好不容易說服父親讓他留校�？窗桑@張桌子上，沒有家的救世主波特，跟屁蟲韋斯萊，兩個不認(rèn)識的赫奇帕奇，拉文克勞那個麻瓜出身的伊頓公學(xué)全優(yōu)生。
　　不告而別。
　　就算是蛇祖，他也很生氣。
　　糟糕透頂?shù)募倨冢嫦牖丶摇?br>　　……

　　*******
　　德拉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掙扎上岸的小孩，緊緊抓著枝干不放手。他吐出幾口黑血，身后的泥潭，一支支觸手兀地騰空而起，在空中卷上一卷，把泥巴甩的到處都是，再不甘心般砸回泥潭里。小孩稍稍恢復(fù)體力，頭也不回的向陸地跑去。
　　……
　　那個小孩似乎是薩拉查。場景變換，小孩有了些德拉科也記憶中的輪廓，這是一處樹林，夜幕降臨薩拉查嘗試了一次又一次，終究沒能點起火。
　　樹上突然傳來人聲：“嘿，需要幫忙嗎？”
　　薩拉查背一驚，眸色暗了暗，下一秒，他憑空抓住什么，虛虛地對著那樹一推，那樹竟整棵燒了起來！
　　四周傳來啪啪地幻影移形聲……樹上人大叫一聲不好，抓著一把啟動的門鑰匙跳下樹——一并帶走了薩拉查。
　　……
　　“薩拉查的魔法體系和我們不一樣，正是如此，他的身價在教廷也格外值錢�；舾裎执牡年嚪�，必須要針對他的體質(zhì)這樣改……”
　　“會耗費更多的時間，寧可減少睡眠，也不能讓陣法出問題�！�
　　“你看這個陣腳……”
　　薩拉查的聽覺順著泥土延伸到另外三人的附近，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也許就是那時候，蛇祖感覺到自己是個拖累吧？
　　……
　　“薩拉查的學(xué)院不肯招收麻瓜出身的孩子�！�
　　……
　　“他生來就有聚集黑暗的力量�！�
　　……
　　“有泥土的地方，就是薩拉查的地盤。”
　　……
　　“他是最后一條血脈了�！�
　　……
　　……
　　那些關(guān)于戈德里克的，薩拉查的記憶，浮光掠影般走過德拉科的眼前。大夢初醒，扎比尼已經(jīng)回到了學(xué)校。
　　“留校的假期過的如何，德拉科？”
　　竟然已經(jīng)開學(xu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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