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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之人
大概是因了少女的一句有口無心,身為從最初開始就陪伴在審神者身側(cè)的近侍刀山姥切國広,此時正面臨著一個對自己來說略為巨大的難題。
……不,其實認真說來,也并不是那么難以解決的事情。
但是看著自己腳下那一堆或是已經(jīng)被鑿琢得看不出形狀,或是已經(jīng)被劃刻得面目全非的木塊,在自家兄弟刀山伏國広那“卡卡卡”的笑聲中,山姥切國広此刻只想拔出被置在自己手邊的佩刀,狠狠的將這些該死的東西干脆全都砍爛。
他到底是為什么才會把近侍工作全都提前做完來和這些破玩意戰(zhàn)斗的。!
“唔……”
而正是在他思緒游離分心的這個片刻,右手持著的刻刀驀地一抖一劃,直接就將那才剛顯出個大致輪廓的木塊又一次變成了形狀另類的怪胎。
當(dāng)然,隨之而來的還有山伏國広中氣十足的獨特笑聲。
“卡卡卡,兄弟,你心不在焉啊。”動作捻熟的將已成廢料的木頭自山姥切國広手里拿走,山伏國広臉上爽朗的笑容一如既往,“即便只是做木雕也是修行啊!兄弟,你還遠遠未夠!”
“反正我也不過只是個仿品,這種精細的活……”
反駁間,雖是平時就經(jīng)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但此刻的山姥切國広卻并未感覺到,今日自己的這聲自棄卻更多的帶上了一股哀怨的意味。
低頭,原本總是持著武器的右手里,此刻只有卻一把比起刀劍來說根本稱不上武器的東西——那是山伏國広借給他用來雕木藝的刻刀。
用慣了沉重的刀劍,卻無法駕馭手中這柄輕薄短小的脆刃,說來,大概也是有些諷刺的吧。
“哈啊……”
沉默數(shù)時,金發(fā)的青年終于嘆息了一聲,接著又緩緩的抬起了頭,望向本丸庭院之中那棵正值花期,飄落著美麗粉雪的落櫻。
“還有兩天、嗎……”
×××
事情具體的起因,大致還得追溯到約莫一個半月以前。
那天并不是個什么特殊的日子。
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樣,遵循著審神者制定下來的輪番表該出征的出征,該內(nèi)番的內(nèi)番,直到傍晚大部隊都回了本丸用餐為止,誰都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的異樣,一切都正常到了不能再正常的地步。
……對,直到用餐為止。
所有的問題就是出在那最近已經(jīng)開始成為本丸慣例的“飯后閑聊時間”里。
“最近的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呢,想必春天也快到了吧!
起了話頭的人是藥研藤四郎,本丸短刀之中的大哥擔(dān)當(dāng),也是今天的炊當(dāng)番輪班。
此時,這名靠譜的短刀男士正一邊替審神者遞過飯后的茶水,一邊有意無意的掃過庭院內(nèi)那刻已經(jīng)含苞待放的櫻樹,如拉家常般的道了這樣一句。
“啊,謝謝你,藥研。”順應(yīng)著少年的動作接過了杯子,將熱乎乎的茶杯捧在掌心取暖的同時,審神者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事的樣子綻開了笑顏,“確實呢,東風(fēng)一吹,春天就應(yīng)該來了吧!
雖在平時也經(jīng)常掛著笑容,但能讓審神者如此高興的樣子并不多見——這一發(fā)現(xiàn)讓原本縮在暖桌另一側(cè)的近侍刀山姥切國広也不禁微微抬了眼,只將目光靜靜的落在了審神者身上,等待著下文。
而藥研自然也注意到了山姥切國広這一細微的動作,再加上心知對方那是絕對不會主動提問的性格,無奈之下也只好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繼而再次揚起那標(biāo)準(zhǔn)的兄長型微笑:“怎么?是有什么好事嗎,大將?”
“誒嘿嘿,算是吧!
又自顧自的樂呵了一會兒后,審神者這才終于抬手搔了搔頭發(fā),露出了幾分雖喜卻又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嘛……因為入春之后,就是我的生日了嘛!
×××
是了。
想來,這就是山姥切國広此時正對著手中的木塊一籌莫展的真正原因了——在得知主人的生日將近的消息后,且不論本丸里的短刀們早就炸開了鍋說是要給少女一個驚喜,就連平日里素來看上去不太愛攙和這種事的大太刀們都有些躍躍欲試的琢磨著該送什么禮物。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作為近侍的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表示一下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況且,那個人,審神者她,從一開始選擇了自己后便從未在意過自己身為仿品的身份,甚至還一直讓自己擔(dān)任著近侍至今……
明明本丸之中有那么多實打?qū)嵉拿睹麆,但她卻仍然固執(zhí)的相信著自己,選擇了自己。
「因為山姥切真的很厲害嘛,又那么溫柔——我最喜歡你了哦?」
「……!別、別隨便就說這樣的話!」
——那時,少女用如此坦率的話發(fā)布了喜歡宣言的自己,究竟是用著一副怎樣局促的表情來尷尬生硬的反駁的呢?
但,不論如何都沒法否認吧?
在聽到這樣的話時,心中所涌動而起的,那份幸福與喜悅。
——想要為了她而做些什么,只是想要讓她開心而已。
即便是身為仿品的自己,偶爾這樣的任性一次,應(yīng)該……也不會被責(zé)怪的吧?
“……真是輸給她了!
自言自語般的如此嘆息了一句,山姥切國広又一次執(zhí)緊了手中的雕刻刀,打算趁著還有兩日的光景,好好的將手中這份“禮物”雕琢成型。
雖說在兄弟刀山伏國広的指導(dǎo)下,他的雕工已經(jīng)比一開始進步了許多,但是要想同對方一樣完成的那般栩栩如生,大概還有很長的時間要去修行吧。
但愿,她會喜歡就好了。
“啊——山姥切發(fā)現(xiàn)!”
“……?!”
而山姥切國広未曾料到的是,在他專心致志的埋頭苦干之中,少女的聲音卻在自己的身后響起得毫無預(yù)兆。
驚訝之余,就連手中的雕刻刀也沒能把握得好方向,“刷”的一下便在手指上拉出了一道血口。
“啊、等……”
“別過來!”
作為這場意外的始作俑者,審神者自然也注意到了付喪神這份與平日之中截然不同的局促,但才剛伸手想要去為他查看傷口,卻又被對方略顯強硬的格擋了開來,一時動作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山姥切國広此時卻只想挖個地洞鉆進去,尷尬的同時,手上還不忘把那半成品的木雕往自己披著的白布里藏。
——怎么辦怎么辦想送禮物給驚喜卻被對方先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在線等!急!
然而金發(fā)碧眼的青年并未料到,自己此時這般緊張的模樣,映在審神者的眼中卻已經(jīng)偏往了另一個奇怪的方向。
“啊——山姥切你又來了!別藏了快讓我看看傷口!”
“誒、哈?不、不是、你等等……”
但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似乎說什么都太晚了。
被藏在白布下的手被少女用力的抽出,殷紅的血跡雖不似以往戰(zhàn)斗后留下的傷口但也算是觸目驚心,令審神者更覺得一陣心疼。
“怎么這么不小心!
約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男人手指的傷口上,審神者并未太過在意其手中仍握著的木雕,也不等山姥切國広反抗便兀自奪了過去置在了一邊,跟著又做出了另一個讓對方一時間心跳加速血壓升高的行為。
在受傷的手指被人猝不及防含進口中的時候,山姥切國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止血。俊
并未察覺到男人所想的審神者一臉坦蕩,只是說話的聲音因為還含著他的手指而有些模糊。
感受著對方舌苔為了舐去血跡而劃過傷口的側(cè)緣,山姥切國広覺得這簡直是上天賜予他人生……哦不,刀生最大的折磨。
而且偏偏他此刻還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了,血止住了喲。”確認了已經(jīng)不再流血,審神者終于松了口,“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等會還是去手入室吧?”
“啊……恩……哦……”
“山姥切剛才在做什么呢?這么專心,連我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那個……”
看著審神者的視線終于落向了之前被放在一邊的木雕上——顯然含糊其辭的掩飾已經(jīng)瞞不過去了。
失落的垂下了腦袋,山姥切國広抓緊了頭頂?shù)陌撞迹噲D想用它遮住自己臉上此時丟人到家的表情:“……是禮物!
“誒?”
“所以說……是給你的……生日……”
從自家近侍斷續(xù)的話語判斷出了其想表達的真意,恍然大悟之余,審神者卻只覺得此時一陣熱流無端涌上面頰,盈斥著某種被成為喜悅和幸福的情緒。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套用了一句鶴丸的口頭禪——饒是平時還算能說會道,審神者在這種時候也詞了窮。
但又看了一眼自家近侍那好像比自己還想死的模樣,原本那還有些緊張羞澀的情緒卻又忽的一下全數(shù)煙消云散,只剩下了對于眼前這個略顯笨拙的男人滿滿的憐愛。
是啊,怎么會不知道呢?
這個從最初開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側(cè)至今的男人,為自己浴血奮戰(zhàn)至今的刀劍,她所自豪的國広第一杰作——
“噗!
“?”
聽見少女那聲忍不住發(fā)出的笑聲,山姥切國広終于半帶著疑惑,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審神者。
——如柔軟花朵綻放一般的笑靨,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卻要比即將來臨的春日盛景更為燦爛奪目。
“我啊,果然最喜歡山姥切了呢。”
“……!”
碧色的瞳眸微微瞪大。
但只是少頃,山姥切國広眼中的驚訝就已經(jīng)被滿腔的溫柔所悉數(shù)取代,仿若在一路的患得患失之中,終于尋求到了能夠?qū)⒆约旱囊磺卸及萁蛹{的懷抱。
——真正溫柔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她啊。
“啊啊,我也是。”
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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