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逝，就是離去的意思。
　　我出生在一個名門――江南葉家，江湖人稱“江南一葉”。

　　在我母親剛懷著我的――也許沒有懷著我，葉家發(fā)生了大的變故――我的叔叔葉輕舟滅了葉家。聽說那天很紅，很紅。
　　本來我的父親葉知秋是葉家的正統(tǒng)傳人，但是叔叔一直不服。終于有一天叔叔連同江北的十幫八寨血洗葉家，但是那一次叔叔沒有成功！因為我的父親有葉家的傳家佩劍――寒葉劍。自從那一次之后，叔叔被趕出葉家。
　　但是這一次，父親不在家，父親為何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當父親不在時，寒葉劍也不在。那天叔叔很輕松的滅了天葉八堂，而這八堂的八位堂主都是父親和叔叔的親叔叔！

　　當叔叔打到天葉山莊的頂峰時，也就是我母親的住處――那時也許我在母親的腹中，也許不在。聽說叔叔與母親對視了一下，然后抓住母親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母親沒有掙扎，只是甩開了叔叔的手，然后走出門去。叔叔只是跟在后面。

　　叔叔帶著母親到了江北，十個月之后。母親誕下了我。

　　父親回來之后，清楚的知道是誰做的。父親用了三年的時間重新建立了天葉八堂
　　第四年，父親攻到了江北！這一年，我四歲。

　　最后一役是父親與叔叔的對決，那天云如墨一般。
　　當時我和母親站在，一座小樓的上面，而外面的空地上就是父親與叔叔！
　　父親與叔叔沒有過幾招，當父親一劍掃到叔叔的咽喉時，母親趕緊用手掩住我的眼睛，我感覺到母親的手在抖！所以從母親的指間我看到了叔叔咽喉處那一朵美麗的花――那時，我并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而與此同時天上下起了雨。

　　從此，我看到所有的流動的液體都是紅色的。

　　父親上樓來了，母親將我推到父親面前，讓我叫“爹”，我的嘴一翕一合，生硬地蹦出了一個“爹”字！
　　父親用攝人的眸子打量著我，最后，帶著我和母親回到了江南。
　　這是我第一次回到葉家。

　　回到葉家的那天，父親將母親送到天葉山莊的頂峰――也就是母親原來的住處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擦身而過。
　　當父親走到門口時，母親抱緊我，背對著父親說了第一句話：“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父親也背對著母親道：“我相信！”

　　父親走了，
　　當母親聽到父親跨出門檻時，她癱坐下來，緊緊地抱住我。我感到母親的身體在抽搐，我捧起母親的臉，發(fā)現(xiàn)有一種液體從母親的眼睛里滲出。

　　在我眼里那是紅色。

　　我蘸下那液體，放在嘴里。后來聽人說那是眼淚，
　　從此我有一個習慣――嘗眼淚。因為我不知道，它和從傷口滲出的血有什么區(qū)別，在我看來他們都是紅色的，都是咸的。也同是那樣悲傷。

　　之后，父親為我取名叫逝。
　　兩個月后，父親有了他第二個妻子，
　　兩年之后，我有了一個弟弟，他叫昱。

　　可是兩年之后，昱的母親就死了。死的那晚有仆人看到我經(jīng)過昱母親的房間，并且大膽的告訴了父親。
　　父親找到了我，母親擋在前面道：“你恨的是我吧！”
　　父親離開了，沒有一句話。

　　父親沒有管過我，我隨便在武場出沒。于是，我結(jié)識了一位和我一樣大的女仆叫日立，她是昱的女仆――其實只有她愿意與我玩耍。她原來也叫昱，但是犯了與昱的“名諱”，于是拆了“昱”字。

　　十年之后，我十六歲；昱十歲。
　　父親將昱叫到他自己單獨的武場，教給昱寒葉劍法。可是后來我也在那里看，父親就不再說話。
　　我發(fā)現(xiàn)，每個月只教一招，于是每個月我只是經(jīng)過那里，只是看上一眼而已。
　　于是，父親就不再避諱。

　　又過十年，
　　父親要將葉家傳給昱。
　　傳位的前一天，母親把我教進房來道：“你不可以與你弟弟掙，知道嗎？”
　　“您疼昱嗎？那昱的母親是你殺的吧？”
　　“你……”
　　我離開了，母親像那天父親離開時一樣，癱坐在地上。

　　在那一天，
　　父親說道：“以后葉家將由葉昱掌管！”
　　“為什么不是我？”我道。
　　新的八位堂主道：“葉家的傳人，需要以武服人，大公子自幼多病……”
　　“哦？那不如讓我和昱比一下吧！”

　　比試的那天云如墨一般，
　　“可以開始了嘛？”昱問。
　　我看到日立給母親遞上一杯茶，母親喝了。
　　于是道：“可以了！”

　　十招之后，八位新堂主的臉色變了，
　　二十招之后，父親的臉色變了，
　　三十招之后，昱落在下風，他想使出一招必殺的寒葉劍法――我的弟弟��！為什么呢？于是我提前一招制住了他。
　　而從始至終母親是那樣安靜。

　　“那讓我看看你是否夠格作葉家的主人！”父親道，他拿著劍向我走來，拿著寒葉劍向他的兒子走來！
　　這是葉家的規(guī)矩，上一代掌門要與下一代比試，比了并且贏了才可以繼承葉家，通常這只是個形式，但是這一次，父親的眼里如此堅定！
　　他將寒葉劍反手握起，這是寒葉劍法的起式，是一招必殺的寒葉劍法的起式。
　　我也將劍反手握起。

　　血從父親的咽喉射出，猶如當年叔叔那樣，父親的眼中透出的是“難以置信”！但是我不是那么悲傷，因為我雖然知道“死”是什么，但是并不知道血是什么，它和淚有什么區(qū)別
　　血射到我的嘴里，父親又在流淚。

　　一切都不過是紅色的。

　　母親站起來，喊到：“你不配作葉家的主人，因為你不是葉知秋的……”
　　她沒有再說，因為日立的那杯茶。母親又一次癱在那里。

　　昱看到這一切，轉(zhuǎn)身就跑。

　　“殺了他！殺了他！”母親吐出大片的鮮血――這是她強行說話的后果。

　　昱已經(jīng)不見了！

　　我做了葉家的主人，娶了日立，
　　新婚那天日立告訴我，她懷孕了。
　　“是誰的呢？”
　　她不回答，我轉(zhuǎn)身要走，
　　這時，她蹦出幾個字，“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那一刻我想起了母親。
　　我還是好好的照顧她，她生了個男孩，但是不再寵愛她了。

　　許多年之后，昱出現(xiàn)在寒葉山莊的門外，我笑了。

　　母親�。≡瓉硎沁@樣��！

　　血從我的咽喉射出，與父親和叔叔一樣！我也在哭，那時我明白了！原來眼淚是那樣晶瑩，而血是那樣的濃郁。
　　我望著日立，她用手擋住了她兒子的眼睛――但是我還是看見了那孩子的眼睛，猶如許多年的我一樣驚恐！
　　我忽然想起來了，我給他起名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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