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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
“我做了一個夢!卑察o的院子里有人這樣說著。
這是一個草長鶯飛的小院,其間主人看來十分放任植物的生長,院中花草在這幾乎是寵溺的放任中肆無忌憚的生長到齊腰的高度,卻也心知肚明的互相形成不可多得的野趣回報其間主人。
在那院中小屋里,正有兩個人相對而坐。
身著武者狩衣的男人——源博雅正對著好友,也是其間主人安倍晴明訴說著自己的遭遇,而與之相對的,一襲潔白無瑕長裾的陰陽師正微笑著舉起杯子啜飲。
蜜蟲在二人身邊,為兩人添置下酒的香魚。
正在訴述的人是源博雅,那是從不久前開始的事情。
月色正好。
朦朧的月光灑在地上,將草叢之間的夜露映照的色彩斑斕,天空之上的星星與草叢中的露珠連成一片,讓人直覺身處宇宙之中。
一股幽香闖入鼻間,地面上漸次綻放開白色的小花,花朵零落著,柔軟的舒展,看上去猶如舞蹈的搖晃。
“多美的景色啊……”
不記得如何出現(xiàn)在此的源博雅已被如此美景驚的呆怔,幾乎是心有所感,他立時抽出了笛子。
笛聲如醉。
博雅是個武者,但當(dāng)他演奏樂器的時候,那個憨直的漢子便生出一種無比吸引人的魔力。
就在笛聲告一段落的時候,他看見了,立于山坡之上,樹蔭之下,靜靜聆聽的女子。
樹木在那時候突然綻放,讓人無法分辨種類的花朵從樹上飄落,淋淋瀝瀝的灑滿了地面,落滿了女子肩頭。
那女子,便在這陣繁花的雨中轉(zhuǎn)過身來。
夢蘧然醒來。
“一連數(shù)日,皆是如此!
博雅皺著眉頭,神色卻是回味的。
他在回想那場夢中出現(xiàn)的背影,那樣曼妙絕麗的身影,讓他即使在醒來以后都神魂不振。
博雅斷斷續(xù)續(xù)用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詞匯描述完畢之后,問一旁笑而不語的好友:
“晴明,你說這是不是中土人說的,因緣天定?”
晴明挑起眉:“我倒是覺得這也是一種咒!
“等等,晴明。咒的事情就不要再說啦。”
博雅露出一個頭痛的表情。
“我可還沒有開始說呢。”
“那就別說了,每次你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總會有種自己是不是掉到其他世界去了的感覺。”
“那就不說了。”
晴明眼中笑意加深,卻像是帶了一絲苦意:“然后呢?”
“什么?”
“然后呢,你真的見到那位小姐了嗎?”
“……”并沒有。
博雅撅起嘴唇,氣鼓鼓的臉看起來耿直的可愛。
晴明看著這樣的博雅,施了胭脂一般的嘴唇彎起一個弧。
“你在笑我,晴明。”博雅不滿。
“并沒有!
“……算了,但是晴明,昨夜她終于對我說話了!”
“喔,恭喜!鼻缑鬟@樣說罷飲下一口酒,神情似笑非笑卻全然沒有恭喜的樣子。
昨夜博雅的夢境,大概是這樣一種情況吧。
月下,從草地到樹木都開出絢爛的花朵,博雅的笛音清淺纏綿,仿佛融化般沁透在花香里。
一曲終了,就在博雅以為今日的夢境也將要結(jié)束的時候,站在樹下的女子突然說話了。
“博雅大人!迸拥穆曇糨p柔飄忽,音色卻像琵琶一般清泠。
“承蒙大人笛音,這些天里妾身十分開心!
博雅忍不住上前一步,“我、我也……很開心。”
博雅這個好漢子,從來不會像那些貴人大臣自顧矜持,而潛藏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博雅大人,”即使背對著博雅,仿佛任能感受到他的靠近一般,女子喝住他前進(jìn)的腳步,“能夠認(rèn)識博雅大人,實在是妾身的榮幸,但是明日便是告別之時了!
“所以晴明,今晚我想請你與我同往!
“哦?”晴明挑起眉。
“因為那位小姐說,這次可能是最后一面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因為這位小姐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沒有辦法再來了!
“晴明,如果是你的話,也許可以幫我找到這位小姐吧?”
看著好友振奮的神情,晴明的面色也不由得變的嚴(yán)肅起來。
“這可真是為難我啊,博雅!
晴明放下杯子:“博雅,就算是你也應(yīng)該明白,能夠輕易進(jìn)入別人夢境的,肯定不會是普通的人類吧,或者那甚至是個妖怪哦!
“那、那也……”博雅想了想,“這么說吧,晴明,就算你是妖怪,我也還是會照樣和你一起喝酒的!
“是嗎?”
“就算你真的是妖怪,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我博雅與人交往,絕不會因為你是人還是妖怪而改變,我所喜歡的,僅僅只是你而已!
“這還真是……”晴明艷麗的唇邊溢出一抹被酒意侵染的微笑來。
“博雅,你可真是個好漢子!
“什么?”
“就是說,我同意與你同去了!
“同意了?”
“同意了!
*
既然晴明同意與他一同入夢,博雅便安心的留在了土御門路晴明的宅院里。
兩人一同慢慢飲酒到了月上中天。
蟲聲輕微,仿佛呼應(yīng)著星空,在安靜的夜色中閃爍。
月初升時響起的笛聲已然停止,博雅和晴明各自相對,各自飲酒。
兩人一直飲酒到現(xiàn)在,也一直交談到現(xiàn)在。
而兩人交談的內(nèi)容,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便漸漸轉(zhuǎn)到了前不久開始的怪事上面。
“晴明,你聽說過那件事嗎?”
博雅舉至唇邊的手忽而頓住,想起什么的問道。
“哪件事?”
“是宮中的那件事。”博雅壓低聲音。
“噩夢的事情嗎!
“是的,就是那件事!奔词褂袝r候依舊會對此感到驚奇,但博雅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好友的消息靈通。
兩人所說的事情,最早發(fā)生在大概十天前的樣子。
宮中有一個名叫小林的侍從,在從遠(yuǎn)山探望妻子回家之后,突然一睡不醒。
侍從的房間也是在一起的,是以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這種情況。
到了該工作的時間,好友發(fā)現(xiàn)小林依舊睡著,嘴角含笑,看起來正是一場酣夢。
“這個家伙,一定是回去的路上太累了!
“嘿,也有可能是在家里被榨干了精力呢!
“那就讓他再休息一天吧!
“看他這樣也沒辦法工作,再讓他休息一天好啦。”
侍從們嘻嘻哈哈的離去了,可是等他們完成工作回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小林依舊沒有醒來。
“這家伙不會是裝睡吧。”
有人這么說,蹲下身晃了晃小林。
小林嘴角掛著甜蜜滿足的微笑,依舊沒有醒來。
人們這時候才意識到不妙。
一眾與之交好的侍從嘗試了很多方法:大聲呼叫、拍打臉部、甚至用冷水澆淋,但是始終不曾奏效。
“肯定是回來的時候撞邪啦!”
侍從說著,心里感到十分害怕的同時,卻也擔(dān)心這件事會被圣上知道。
一眾人將事情隱瞞了下來,并輪流在小林塌邊為他誦讀經(jīng)書。
第二天,小林不負(fù)眾望的醒了過來,并對自己睡了一天的事情一無所知。
“夢里嗎?那可真是個美好的場面啊……可是我卻記不清啦!边@么說著的小林臉色蒼白,眾人猜測他是一天沒有進(jìn)食的緣故,便未加注意。
可是接下來,又有一個侍從睡倒了,與小林不同的是,這位叫做常太的侍從睡時完全是一副噩夢纏身的情況。
滿頭冷汗,手腳冰涼,牙關(guān)“咔咔”的打著顫,眼珠在眼皮之下快速的旋轉(zhuǎn)著。
可是即使這樣,常太依舊沒有醒來。
一直到下一個早上,伴隨著一聲大叫,常太才面色慘白的從夢境之中掙扎出來。
一連六天,已經(jīng)倒下了三個侍從,而第七天,一個侍女倒下了。
那是某個侍從的相好,自從那個侍女也倒下后,這種癥狀終于蔓延到了整個宮廷。
——就在一天前,圣上寵愛的妃子珍姬也遭逢這個狀況,一睡不醒了。
“所以,那個男人就來拜托我了!
“晴明!”
博雅對于晴明將圣上稱之為“那個男人”這件事,一直都是不認(rèn)同的。
“不過這件事,大概……”
“你說什么?”
“不,沒什么!
晴明的聲音從紅唇吐出,融化在酒中,又被他一飲而盡。
*
花樹爛漫。
博雅望著四周景色。
他還記得自己是與晴明一同飲酒,兩人隨性的自斟自飲,也就隨性的醉倒在地。
“說起來,居然在晴明家過夜了……”
博雅一邊說著,不自覺的伸了個懶腰,向前邁動步子。
前方是一如既往的夢中場景,一片并不陡峭的山坡,山坡的草叢中開滿了潔白的花朵,坡頂上一棵巨樹,正緩緩向下散落花瓣。
樹下,身著白衣的人席地而坐,一抹紅唇微挑,整個人像是與落花融為一體。
看起來,竟已等候多時了。
博雅瞪大眼睛,嘴唇也因為眼前的情景上下分開張的老大。
“晴、晴明?!”
屈起一條腿,將身體的重量交托給樹干,以一副悠哉模樣半躺在樹下的,正是晴明。
見到博雅微微喘氣小跑而來的模樣,他挑起紅艷的嘴角,卻完全沒有站起來迎接的意思。
“為、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不是你邀請我來的嗎?”
“不、我以為你會跟我一起……可是你一開始就出現(xiàn)在這里,讓我簡直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妖怪變出來戲弄我的!
“我就是我!
“真的是晴明?”
“是我!
晴明說著,伸手接下一片花瓣,美麗潔白的花瓣在他手中融化。
“博雅,這就是你的夢啊!
“唔,是的!辈┭旁谇缑魃磉叡P膝坐下。
“真是個美麗的夢啊!
“是啊!
“博雅,這是多虧了你呀!
“什么?”
話題猛的轉(zhuǎn)道自己身上,博雅搔了搔腦袋:
“我并沒有做什么事……”
“正是因為沒有做什么,才更加可貴!
“唔?”
“夢這種東西,可以說是人類內(nèi)心的直接表現(xiàn)。”
“哦。”
“博雅,正是因為你有著這樣的心,才能有這樣的夢呀!”
“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
突然受到確實的夸獎,讓這個耿直的漢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兩個人安安靜靜觀看起這在現(xiàn)實中難能得見的場景,良久,晴明說:
“博雅,吹笛子吧!
于是笛音響起。
博雅的手中是從朱雀門鬼那里得來的笛子,葉二。
清朗的笛音在漫天落花中繾綣纏綿,與花朵嬉戲游玩,又穿過花雨,遠(yuǎn)遠(yuǎn)的傳入天際,化作月光傾灑下來。
“來了。”
晴明的聲音低低響起。
*
本不該有風(fēng)的夢境之中一陣風(fēng)呼嘯而過,樹木之上那不知名的花朵撲撲簌簌的掉落在地面上,很快便積了一地。
隱隱約約的香氣從地面蒸騰向上,在月色下仿佛凝聚成為實體,伴隨笛音游蕩舞動。
一襲白衣的女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的。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華服的女人,像是直接從滿地花朵之中生長而出,婷婷的直立在博雅面前,美中不足的就是,女人依舊像很多次的夢境之中,是背對著博雅站立的。
女人所站立的地方,方才沒有任何人。
但這是夢,所以博雅一時也不知道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究竟是妖怪,還是說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怪夢罷了。
他轉(zhuǎn)頭去看晴明,卻發(fā)現(xiàn)先前坐在樹下的晴明已經(jīng)失去了蹤影。
博雅笛聲稍頓,便看見那女人伴著笛聲,輕盈舞動起來。
時而伸展,時而收斂,和著節(jié)拍,如同植物在風(fēng)中愉快的搖晃。小小的踏步,跳躍,那個潔白的身影就像是要往天上飛去。
真是與美景相襯的美麗舞蹈啊。
博雅神情恍惚,笛音也更加清麗。
花瓣、月光,笛聲、舞蹈,一切相互應(yīng)和著,直飛上云霄。
一場酣夢。
只是,那個一直出現(xiàn)在博雅夢境之中的女人,一直到舞蹈終了,都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這是一場道別的舞,顯然女人在今后不會再出現(xiàn)在博雅的夢中了。
“為什么呢?晴明。”
醒過來的博雅問身邊的好友。
“你是指什么?”
“為什么她一點都不愿意讓我見上一面呢?”
“這個嘛……”晴明頓了頓:“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要自己喜愛的人看見自己枯老的樣子吧!
“枯老?”
晴明沒有說話,只是拉過博雅的袖子,將手伸入袖中。
“等等、干什么啦晴明——”
聲音一瞬停住,晴明的手中,小心的捏著一朵干枯了的白色花朵。
“這是——”
“這就是你夢中的那位姑娘!
“我夢中的?”
“是啊,大概是借著這股芳香入夢了吧。”
“哦!
“有印象這是在哪里摘下的嗎?”
因為有些時日了,博雅仔細(xì)的想了想。
“不是摘的,是在宮中撿到的!
“撿到的?”
“恩!
博雅回想著說道。
那是在十天前的朝會結(jié)束后,大臣們?nèi)齼蓛缮⑷サ臅r候。
一直低著頭考慮著下午與晴明相約去聽琵琶的事情,博雅漫不經(jīng)心的走著,便撞到了人。
撞到博雅的是一名侍從,而博雅是擁有正三品官職、流著高貴血脈的人,是以侍從誠惶誠恐的懇求原諒。
“并不是你的錯,一邊想事情一邊走路的我更有責(zé)任!
侍從十分感激的快速行禮離開了,但是他站過的地方,卻留下了一朵白色小花。
“是從來沒見過的樣子啊!辈┭胚@么說著,將它隨手撿了起來。
就是眼前這朵白色的小花了。奇怪的是,這些天里博雅也換過幾次衣服,但是這花居然還能夠從他袖中出現(xiàn)。
“看來也是有靈性的花啊!
晴明站起來。
“接下來,就去宮中看看吧!
“宮中?”
“你不是從那里得到了這朵花嗎!
“噢。”
“那就走吧!
“走吧!
紅日初生。
侍從的房間中傳出誦讀經(jīng)書的聲音,顯然是一夜未眠的樣子。
雖然才剛剛天亮,但侍從們已經(jīng)到了工作時間,房間里只剩下誦讀經(jīng)書的侍從和昏睡不醒的人。
晴明帶頭跨入屋內(nèi),博雅緊隨其后。
屋中讀經(jīng)的人背對著門,是以一直到二人走到他身后,陰影投映在他身上,男人才驚慌的站立起來,轉(zhuǎn)過身看見晴明之后,眉宇之間立刻浮現(xiàn)激動與惶恐的神情。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
“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鼻缑鞫紫律,查看著昏睡的人的情況。
身體劇烈的顫動著,手也早已握成拳頭,牙關(guān)緊咬,渾身冷汗流淌不已,像是在做著極可怕的夢。
晴明快速的在昏睡的侍從額間一點,聲音極輕極快的念起咒文。
這樣的舉動很快便見效了,侍從的呼吸逐漸均勻,睡顏也漸漸平靜下來,看上去就和平常熟睡并無不同了。
晴明站起身來:“等他睡好就會醒來了!
也就是說,已經(jīng)擺脫了那種異常的情況,如果被呼喊、推搡也會醒來。
但是晴明卻并沒有直接叫醒他,他轉(zhuǎn)過身,問一直念經(jīng)的那個侍從。
“最早昏睡的那個人呢?”
“是我!弊x經(jīng)的人連忙回答。
原來小林侍從自從醒來之后,身邊的人一直遭遇與自己相同的跡象,對此小林覺得大概真的就像人們說的那樣,他自山間行走的時候撞上了鬼,而現(xiàn)在卻傳播給了其他人。
對此小林深感自責(zé),便每日為遭遇相同情況昏睡不醒的人念經(jīng)祈福。
“那么,你見過這個嗎?”晴明開門見山,攤開手掌,在那里的正是從博雅袖中取出的白花。
“啊!”小林瞪大眼睛,“您是說,罪魁禍?zhǔn)拙褪撬鼏?!?br> “是的!
小林沉默下來,轉(zhuǎn)身跑回后室,很快便抱著一個瓶子跑了回來,在那里面,幾支白色的花朵開得正好,隱隱的香氣從那地方一直傳來。
“這是曼陀羅。”晴明道。
曼陀羅,這是在佛經(jīng)之中有記載的花種,《法華經(jīng)》中記載,“佛說法時,天雨曼陀羅花!
就是說,佛在講經(jīng)的時候,從天上降下了像雨一樣的曼陀羅花。所以即使在日本,這種花在傳說中也是極為祥瑞的品種。
“大概是心中怨恨你將它從生長地采摘來吧!
人看花美麗,就會想要摘下來據(jù)為己有,但是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做法大大折損了花的壽命。曼陀羅是經(jīng)書中有記載的花朵,想必是有通靈之能的。
小林侍從聞言立刻流下淚來。
“果然是我害了大家啊!
他慢慢的講述起原委來。
那是好不容易請求來的假期,他回到家中看望妻子,但是很快兩人便要再次分別。
匆匆離去的時候,越是靠近京都,便越是想念起剛剛分別的妻子。
終于在某天露宿河邊的時候,妻子進(jìn)入了自己的夢境。
一整夜的纏綿,醒過來的小林看見了自己頭邊的白色花朵。
夢里的妻子也穿著潔白美麗的和服,看上去就像眼前嬌嫩的花朵一樣動人。
小林忍不住將身邊白色的花都摘了下來,就像妻子本人陪伴在身邊,一直進(jìn)了京都,才小心的用花瓶裝好,用清水養(yǎng)起來。
“晴明大人,如果有解決的方法,請務(wù)必要告訴我!毙×终f著對晴明深深跪拜下去。
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真的十分自責(zé),所以愿意為了解決它做任何事情。
晴明沉吟著,博雅忍不住出聲問道:“晴明,你有辦法嗎?”
“與其說有辦法……”
“所以是能辦到吧?”
“能辦到!鼻缑髀冻鲂θ,點了點頭:
“那么,這些花就交給我處理吧。”
“十分感謝!”小林侍從喜出望外,恭敬的將花瓶奉上。
*
晴明抱著花瓶,與博雅一同步行回家。
之所以不乘牛車,是因為晴明說,那樣花朵的香味會在車?yán)镒兊脻庥,到時候博雅可能又要遭遇同樣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晴明用同樣的方法化解了圣上妃子的情況,而從那間屋子中尋找出的花,卻被人拿去埋在了寺里。
本來是要燒掉的,但是因為曼陀羅是與佛有緣的花,最終還是將它送到了附近的寺廟里,埋葬起來。
“我實在想不通!
在路上,博雅開口了。
“什么?”
“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啊!
“那就一件一件說!鼻缑鞑]有一絲一毫不耐心的樣子,嘴角的弧度更是像在鼓舞博雅。
“比如,為什么曼陀羅會出現(xiàn)在妃子的房間里?”
“聽說那個昏睡的侍女和某個侍從有來往,大概是那個侍從送給她的吧!
“哦!
“那為什么有人昏睡會做噩夢,有人卻是酣夢呢?”
“這就是人心啊,博雅。”
“人心?”
“夢是人心的直接體現(xiàn)。”
“我知道,你說過這個,所以做好夢的人心地善良,是這樣嗎?”
“并不能這么說,”晴明將花瓶向上托了托,“只能說,做惡夢的人,通常是因為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
“因為曾經(jīng)做過什么自己覺得不好的事,或是有些不好的情緒!
“噢!”博雅了悟,繼而再問。
“晴明,你要怎么處理這些花呢?”
“這些花畢竟是佛經(jīng)中提過的花,我想把它們當(dāng)做式神用!
“這樣啊!
博雅放心的呼出一口氣,想了想,最終還是道:“晴明,可以把那個給我嗎?”
是在說晴明從博雅袖中取出的那一朵,因為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最終只好用“那個”來代替。
“那一朵嗎?”
“恩,因為已經(jīng)枯萎了,應(yīng)該也不能再成為式神了吧?”
“是這樣,可是你要怎么處置呢!
“我想把她埋在庭院里!
“哦!
這一次停頓的時間有些長,直到兩人快到門前,博雅才再次問道。
“但是,為什么我沒有像他們一樣呢?”
“因為你是博雅啊!
“別開玩笑了,晴明。”
“我沒有開玩笑!鼻缑髡J(rèn)真道,“你的夢境很美。”
“唔!
“然后在那里,你吹了笛子!
“恩!
“就是這樣啊,博雅,曼陀羅也被你折服,喜歡上你這個好漢子了!
“是這樣嗎?”博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就是這樣!
晴明的臉上浮出微笑,緩緩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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