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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雨仍然在下。
細細綿綿的下了好些天,總也不見停。雨水清瀝的打在高高低低的屋檐上,滾落在屋腳下;或濺在青綠色的石板上,潤進土里,蘊出一絲絲青色的霧氣,飄飄搖搖,緩緩升起,然后連同著稀疏的人煙氣息,一同被打散在小鎮(zhèn)的正上方。
宇智波鼬同他的搭檔一前一后走在石青的石板小道上。
這年輕的叛忍身形修長,一身黑底紅云的外袍,卻是少見的沒有帶上遮擋用的蓑帽,而是撐著一把素色的紙傘,微微掩住黑沉的雙眸和精致的面容。他一頭烏黑的發(fā)絲潤濕了水汽,在肩頭胸口暈散開來。
他的搭檔跟在后頭,雙手背在腦后,望著天發(fā)出了不滿的抱怨。
“這鬼天氣!一直下個不!憧瓷先サ故切那轭H佳。怎么,喜歡雨嗎?”
這個略帶了幾分調(diào)侃的問話,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一如黑曜石般冷硬的青年只是用蒼白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穩(wěn)地持著傘,一臉淡漠的前行。他的衣袍被風吹得揚起,然后在干柿鬼鮫的注視下,如鴉般翩然落下。
殘破不堪。
干柿鬼鮫心想。他的這位搭檔,活像是個借由執(zhí)念而聚合的可怖尸塊,那雙黑色的眼睛讓人說不出的煩躁不安。他的面容年輕而冷淡,卻又好似垂垂老矣。
罷了。他在心中呼了口氣。
這人——想來,是活不長了吧。
*
在三次元的某個島國,一個陰暗的角落里,一個男人嘿嘿竊笑著精心準備了數(shù)份便當。
然后他把其中最豪華的那一份發(fā)給了某位黑頭發(fā)的兄長。
不幸的是,這位兄長的名字叫做宇智波鼬;而值得欣慰(或許吧)的是,這份便當確實足夠豪華。
占盡了狗血、天雷、苦情、悲劇,同時也為之賺足了鮮花與淚水。這份豪華足以使眾多便當人士眼紅——比如赫赫有名的伊謝爾倫最高指揮官紅茶楊,再比如正義的伙伴衛(wèi)宮切嗣君。
10歲升上中忍,12歲成為暗部的分隊長。這個忍者在所有的人看來都是少年有成,前途大好。這其中的艱險怕是也只有這個彼時甚至連少年都稱不上的小子才真正知曉了。昔日的同伴一個個被埋入地底,足夠幸運的話,他會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目的,在幾年十幾年后化為一抔黃土,為后人祭奠。
這少年眉清目秀,眼眸卻深不見底。
然后終于有一天,他帶著滿身的冷硬,踩在滿地的殘肢斷臂溫熱血腥之上,孑然前行。
*
逃不脫揮不去。能夠稱之為家的地方,已經(jīng)哪里都不存在了。
*
“我會做夢,夢見鼬哥拖著板車——沒錯,就是山田太郎那樣的——挨家挨戶發(fā)便當。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很不好……恐懼,是的,恐懼。就連醒來,指尖都是冰涼的……據(jù)說鼬哥五歲生日時許下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六歲是宇宙和平,她們都說他是圣母他其實溫柔善良讓人心疼!
“——那么,死在這樣一個人手里的人,又算作什么呢?”
宇智波是木葉的望族,擁有大而繁榮的駐地,人家成百,聚族而居。這其中,有多少是嗷嗷待哺的嬰兒,又有多少是白發(fā)蒼蒼的老嫗。
而那少年在這之前所有的悲愁苦痛暗自神傷,都在那一刻化作了手起刀落鮮血滿身。
沒有猶豫。
那些人們又算作什么呢?沒有人會去在意,甚至不會有人為了他們而哭泣。
鼬君,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你可曾在夢中憶起?
七界六域三九重天,這個烏發(fā)的青年必將歸屬于地獄的底層——盡管并非期望,但殺伐所帶來的罪,無法用任何催人淚下的理由來掩蓋。
那樣灰黑的烙印,生生的在平民與忍者之間,劃出了一條清晰可辨的界限。
“你喜歡鼬哥嗎?”
“喜歡,很喜歡!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是個混蛋。”
這個善良又冷血,自私又具有奉獻精神的家伙有時候責任心強得可怕,卻又有時任性而不負責任。他如自己預想般的閉上了眼睛,不考慮被留下的人心中的感受。弟弟今后的道路、木葉未來的發(fā)展,這個家伙將一池渾水攪動得越發(fā)渾濁不堪,然后他就這樣飄然離開了舞臺,任由旁人或是心急如焚、或是暗自神傷。
這個死時不過雙十的忍者一生波瀾而充滿了不幸,他固執(zhí)的堅持著心中的私情大義,最終到達了盡頭。
這是宇智波鼬。一個真實的,鮮活的,血肉溫熱的人類。
僅此而已。
*
“鼬君,前面就是木葉了。”
“……”宇智波鼬默然不語,他站在一片黃土山坡之上,風揚起頰邊的碎發(fā),打著旋兒直升上去。向下,是繁華的城鎮(zhèn),隱隱能夠聽到人氣的喧鬧之聲,生機勃勃。
繞過這個城鎮(zhèn),再走上一段山路……
黑發(fā)的叛忍微微瞇了瞇眼,就像是有些什么要自其中溢出一般,但待干柿鬼鮫仔細去看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青年很快的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向之前的那個方向。
他始終未出一言,未發(fā)一聲。
沒有人聽到的,是在他心底響起的,那深深的嘆息。
無可回避,無可追憶。
一夢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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