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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朱雀乙型露西
<一>
經(jīng)過噴泉花壇的時候聽到了哽咽的聲音。
好奇的走進，發(fā)現(xiàn)是一個穿著紅披風的男生正在哭。
藍灰色的頭發(fā)耷拉著，本應(yīng)該英挺的背也彎著，制服皺皺巴巴的，看起來有點小狼狽。
紅色的披風？
我一愣。
難道是那個“幻之班級”？
不對，這個家伙叫馬奇納·庫納基里，曾經(jīng)是二班的一名優(yōu)秀的候補生。而且，我也是二班的。
……我和這家伙可是同班吶，話說，他怎么換了披風的顏色？
“喂，你在哭�！�
走進，用腳踹踹他得腳。
少年猛地一抬頭，眼睛瞪得大大的，還有淚珠掛在眼角。白皙的臉通紅一片，神色里帶著幾分錯愕。
糟糕——……
我?guī)缀蹩梢圆孪氲剿沁@么想的。
“你……”他咬著牙，似乎很惱火，“什么也沒看到！”
“才怪�！甭柫寺柤�，我轉(zhuǎn)身就走。
衣角突然被拽住。
“站住。”少年低沉的聲音自背后響起。
我皺了皺眉頭。
“松手……”
“不要�！�
“松手……��！”
“就不要！”
“……”
于是，十分鐘后。
“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你不覺得嗎？已經(jīng)快要忘掉了……那個人的笑容，聲音還隱約的存在，可是長相卻是完全想不起來啊……”說著說著，馬奇納似乎又要瀕臨崩潰，我急忙拿出紙巾摁在他臉上，“唔……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我卻在把他忘卻……太過分了，這都是他的錯……他讓哥哥死了……”
“那個人有害你的哥哥嗎？”雖然說聽不太明白，不過大概是馬奇納在紓解他得怨憤吧。
這個在班級里性格活潑，十分中二卻態(tài)度相當嚴謹認真地少年很受女生歡迎，應(yīng)該說男性也比較喜歡他，他倒是人緣極好的。
這么一個優(yōu)等生大概是不會注意到成績不好不差，長相不好不差，身高不高不低，又沉默的我的。
不過他居然有一種記得我的樣子？
恩恩，真是奇怪啊……
我低調(diào)的形象啊……
“我……不知道……可他卻承認了�。。�！”馬奇納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猙獰，“嘴上說著似乎是有這么一個人，然后卻讓他做那種危險的工作……為了他去犧牲，然后卻完全把他忘記了，這是何等的悲哀之事啊……�。。 �
我一愣。
悲哀……之事嗎？
可是，這不應(yīng)該是水晶的恩惠嗎？
如果因為死亡而帶來的悲傷不能忘記的話，永遠也難以振作起來，永遠也無法向前了，那記著又能怎樣。
為何要以為死亡是生者的悲哀，生存是死者的結(jié)尾？
連朱雀水晶的恩惠也在抗拒著么……
那么便要走向注定的另一邊的道路了��！
“死去的人只有微弱的感覺，好像沒什么意義似的，這樣一點也不好，我不要這樣……”少年捂著臉，深深的把頭埋下去。
“那個，哭的話似乎沒什么用啊……”試探性的戳了戳他頭上翹翹的毛，看著那藍灰色的毛一晃一晃的，我突然有種被萌神射中了的感覺。
莫名的萌了……
“你覺得我該怎么辦？！死的又不是你哥哥！”少年惱怒的打開我的手，把頭猛地抬起來，對著我的臉。
沉默的對視。
……
我“刷”的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轉(zhuǎn)過身子。
“我餓了，要去吃飯了，再見�！�
在少年錯愕的目光中，我面無表情的緩緩離去。
死的不是我哥哥，那又怎樣？
死亡不過是結(jié)束而已，我們都終將獲得安息。
他只不過是提前離去了而已。
每當有死去的認識的人時，我都會拉著他或者她得手說，你先去吧，我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去找你了。
然后幾天以后，那個人的尸體化為烏有，變成了閃爍的靈子飛回了水晶的懷抱。當看著手中的身份標識卡時，會有一瞬間的恍然。
這個人，原來戰(zhàn)斗了么？可是看起來好陌生，他真的戰(zhàn)斗過？
于是去水晶圖書館查閱資料——照片也有，可是看起來卻是模糊的，看不清臉的。資料也有，年齡，性別，身高，體重’……好像真的存在似的。
然后找到了未寫完的信件，寫完的信件，如果字跡不太特別的話，又會開始疑惑這是有誰編寫的吧，為了創(chuàng)造這么一個人。
墓園有了新的墓碑，數(shù)字代碼，名字和他一樣。
可是，這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是什么？
隨著那個人的死亡，我身體的一部分似乎也被水晶抽離走了，隨之死去了。
有一天，我也會這樣。
死亡，回到水晶，被忘記，沉睡，降生，成長，死亡……
這個世界本該如此。
因為，這水晶的恩惠。
這是水晶的意志。
<二>
可是，成為露西，也是水晶的意志。
我聽見那發(fā)光的紅色巨大晶體傳來了柔和飄渺的靈魂之聲……
【不能這樣，每個人，都應(yīng)該對死亡有所糾結(jié)�！�
【擁有有限生命的你卻擁有了輪回者的淡然�！�
【所以，你或許適合成為我的守護者。】
【不能過多的干涉人世間的事情，只是為了活著守護我而已�！�
【永遠無法忘記死亡，所以必須要與所有人隔離�！�
【我的露西啊……】
……
你知道不能忘記死亡的感覺嗎？
那是痛苦和幸福相互交織的感覺。
成為露西以后，我才明白，忘卻乃是水晶之恩惠，這是水晶賦予生者最大的一次逃避的權(quán)力。
“你也喜歡吃這個么？”
面前的烤面包片被一根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指著。
仰起頭，發(fā)現(xiàn)是神情略有不自然的馬奇納。
“你想說什么？”我問。
“……對不起�！�
“��？”
馬奇納突然開口道歉這件事讓我感到十分糾結(jié)。
“抱歉，那天突然對你發(fā)火了，我很任性吧……已經(jīng)被雷姆說過了，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少年小聲的開口。
“我說……”我頓了一下，“你在我們面前一點都不帥氣啊，這是怎么回事？”
“哎？”
“算了……”咬著面包片，我心里略有不爽。
其實曾經(jīng)的我對于這種帶著點小邪氣和驕傲的健氣少年十分的有好感。那帥氣的臉蛋，高高瘦瘦的身子，學習時認真的情形……
啊啊啊，幻想破滅的讓我整個人都要斯巴達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qū)δ惝a(chǎn)生了興趣，就是這樣�！�
斗技場上，少年舉著螺旋劍對著我。
= =被劍指著，這是要干什么？
“我發(fā)覺一件事……那就是，你給我的感覺，跟死去的人給我的感覺很像！”馬奇納咬牙切齒的開口，“沒錯……就是這樣……明明還活著，但是總是快要把你忘記了，這就是對死人的感覺啊……那種記憶要消失的感覺……”
= =喂喂，你直接說我很沒存在感不就行了嗎？你扯那么多文藝的事情是要干嘛啊……
“馬奇納君，下次的作戰(zhàn)是要去攻破皇國首都的，你在這里拿劍指著我想干嘛？”揉了揉發(fā)疼的腦袋，我把借來的書小心翼翼的擱在一邊，“要打架嗎？正好，我也有點想動手了……”
是氣的……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們的作戰(zhàn)是什么？！”馬奇納瞪眼。
糟了，說漏嘴了……
嗯，該說是露西有無所不知的權(quán)利嗎？
雖然我是一個比較低調(diào)的乙型露西，可是朱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通過水晶“看到”。
因為露西是縱觀歷史的存在，為了保護水晶，也為了引導歷史的走向，我可以通過水晶知道一切事情。
“別管了，先動手吧。”
說著，人已經(jīng)沖了上去。
<三>
說實話，很久不動手了，這種懶洋洋的松動感是什么？
身為乙型露西的我，沒有強大的武力是自然的。但我也不能暴露我的特殊能力，所以徒手動起手來，竟然和馬奇納不分上下。
該說做露西的日子還很短么，特別沒有存在感啊……
最后，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我不忘拉了拉裙子，遮住就要暴露的胖次……因為我感覺到馬奇納那個中二正在朝我這里偷看。
這家伙，本質(zhì)原來是特別惡劣的么？
“遮什么啊……啊��！”
剛開口抱怨的少年腦袋被書猛地一砸，頓時眼冒金星。
“你不想忘記，對么�！睂⑺X袋旁邊的書撿起來，握在手里，然后站起身，后退兩步，俯視著他。
“哎……？”少年一愣。
“成為露西的話，就不會忘記任何人了�！蔽彝崃送犷^，說道，“只是，那不過是短時間的而已。意志不堅定的人，很快就會失去自我……所以成為露西，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可是……不會忘記雷姆……對吧？吶？”
話被他搶先說了。
水晶說，眼前的這個人會成為白虎的露西。
引導這個世界在菲尼斯之刻的夾縫里生存、突圍。
那之后，露西將會不存在。
世界的壽命化為永恒。
新的世界將會開始。
那個世界，永遠不會忘記死亡。
人們銘記著死亡的傷痛，而停止戰(zhàn)爭。
眼前的這個人，將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卻又平凡的人。
用從露西那里得到的知識，重新改造這個傷痕累累的世界。
所以他是關(guān)鍵的。
所以，我才會在噴泉池旁，拍了他的肩膀，說，“喂，你哭了�！�。
一切不過是水晶的使命。
因為這個世界有一個快要結(jié)束壽命的理由。
而我只是奉水晶之命，去抗爭而已。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臨近作戰(zhàn)的前一天晚上，馬奇納又把我圍堵在陽臺上。
這幾天他一直被我玄乎其乎的話弄得不停圍堵我，因為時間還沒到，我還什么都不能說，所以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一直圍堵我，圍堵我，圍堵我……
他的青梅竹馬，那個他唯一可信賴的女生雷姆瀕臨死亡，正呆在魔法局阿雷西亞的辦公室里奄奄一息，馬上就要蒙水晶的召喚了。
他越發(fā)敏感的發(fā)覺那個女生的記憶在消退……我想，這就是他慌張的原因。
“我一直覺得阿魯提瑪彈的彈坑很可怖。就在地上來了一個毫無生機的缺口，一下子吞噬了千萬生命。”按照水晶的指示，我換了換臺詞說道，“露西的力量其實不可以傳承，但是如果是水晶的指示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么？”他皺著眉頭，“你又要開始隱瞞了！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該死的……你明明知道的，因為我知道你是誰……��！”
他突然痛苦地閉上雙眼，用手摁著太陽穴，整個人倒在陽臺的欄桿上。
“我想說的就是……有一個人，她和我一樣，是個初出茅廬的露西。她半死不活的黏在阿魯提瑪彈坑旁邊……往北是玄武裂縫，往下是投下地的洞窟，那里一片荒蕪……”
少年怔楞著抬頭，望著我，眼神是一種似乎被命運咬緊的恐懼。
“其實，你有自己選擇的余地的，因為不是水晶直接引導你的話，你便不會那么快的失去自我。”我慢慢的靠近，把少年圍在雙臂之間，“如果失去自我的話，你一定會后悔的……這是我的忠告。這也是我越界過了水晶直接說的，你明白的，我成為露西的日子很短，我也不想那么快的就完成水晶的使命啊……那樣就會死去，升華，化為水晶了……”
馬奇納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什么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
是的，不可思議。
就像我明白自己的使命僅僅是“引導馬奇納成為露西，完成菲尼斯之刻的救贖”一樣的不可思議。
若是執(zhí)行水晶的意志，便是必須要侍奉它而已。
我只不過是，被隨機選到的那個。
那個所謂的“幸運兒”。
前者我明白如何去做，即便只是不情愿。
而后者……我也大概明白。
無非就是試圖讓馬奇納和雷姆不至于死亡，結(jié)晶化而已。
這樣的話，他們就有了力量和媒介。
等待的，就只是那12個命定之人完成打敗菲尼斯之刻審判者的命運罷了。
水晶的蠱惑依舊存在。
一旦拒絕了水晶的蠱惑，那么這個世界便終于能從輪回中解脫，突破菲尼斯之刻，變?yōu)橛篮愕氖澜缌恕?br> 不然，我也會忘記一切，重新輪回……
我的能力，是這么告訴我的。
<四>
菲尼斯之刻就要來了。
因為這個世界會忘記死亡，所以戰(zhàn)爭一直不斷。戰(zhàn)爭擴大化了，這也就代表這個世界逐漸走向終結(jié)。
這個世界是由四個水晶支撐形成的。
玄武的黑之水晶先被孤立，然后被白虎納為己有。
原先的平衡已經(jīng)被打破。
水晶們抗爭著世界走向滅亡的命運。
于是朱之水晶挑選著那個不將死亡當做恩惠，并且去抗爭忘記死亡的人。
只有這個人，在菲尼斯之刻審判者面前，做出鄭重的選擇，才可能讓世界的理改變讓世界走向滅亡的理由。
當忘記消去，戰(zhàn)爭緩和，水晶開始隱退……
建立新的平衡。
那個不愿忘記的人，那個不將死亡當做恩惠，那個去抗爭忘記死亡的人，就是馬奇納……
我被水晶選中，引導他去成為露西。
其實就是去拯救世界嘛……
我還是挺關(guān)鍵的吧= =大概
可是這種不甘心又是為什么？
【不甘心嗎？】
【……】
【你，其實也是有潛力的……只是……】
【我不是主角，是么？】
【……】
我，不是那個富有抗爭意味的角色。
太平凡，太不引人注目，太過沒有存在感，太麻木。
只是想抗爭，卻也被人看出了失敗的兆頭。
更別提朱雀水晶了。
……
我一直很好奇阿雷西亞是如何的存在。
這個女人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的女人，她身上纏繞著一種荒誕的氣息，就像是那種介于露西和人類之間的，卻似乎比露西還要神秘的感覺……
“你來了啊，你……”女人吐出一口煙霧，朦朦朧朧的白霧慢慢覆蓋了她得臉，使之看起來更為撲朔迷離。
“提茲和利恩沒有來找你么？”我問道。
tiz，joker，這結(jié)伴的二人便是水晶安排的被剔除出去被雷姆和馬奇納代替的存在。
早在6億多次輪回以前，他們還是0組的成員。
一樣的被收養(yǎng)的孤兒身份，一樣的參與魔導院解放戰(zhàn)爭……但是及時察覺到世界走向滅亡的朱雀水晶將二人推出輪回，卻又擔心他們影響到其他人的命運，于是他們便成為了無關(guān)緊要的旁觀者，直到輪回結(jié)束，都不能離開旁觀的命運。
新的世界里，他們終于能夠從旁觀者解脫，加入那個永恒的世界了吧。
“他們……？他們因為太過急切而去萬魔殿附近了……不過也還是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吧，畢竟已經(jīng)失敗了那么多次，都可以說是‘無數(shù)次’了�！迸擞迫坏恼f著話，抽著煙，似乎塵世的一切與她無關(guān)。
說實話，我曾懷疑她也是和露西類似的東西。
這種知曉一切的感覺……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被那兩個家伙告知了，阿雷西亞她。
重復輪回到第一千萬次的時候，阿雷西亞終于有了印象。
第一億次的時候，在旁觀者，也就是利恩和提茲的反復涉足之下，阿雷西亞便完全憶了起來。
借著joker的力量，直到最終的選擇之前，0班，雷姆，馬奇納都不會死亡。
阿雷西亞不過是代言人，一個將0班完全保護，引導的代言人。
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真希望這群孩子能夠成功啊……我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如此循環(huán)往復，猶如機器般的……可我卻又不愿看到那樣，因為我親愛的孩子們這次是真的死掉了啊……”很難得的，這個一臉淡然的女人口氣略微的帶著悲哀。
我看向染紅的天空，然后越過阿雷西亞朝著她得座椅看去。
完全死去的少女此時睜開了眼睛，瞳光卻是一片猩紅。
無論如何，我得帶著個沒啥神智的妹子趕緊趕到萬魔殿去了。
我也厭倦了輪回，可也不希望這次成功。
這種糾結(jié)的情感，到底是為何呢？
大概是完成使命的我，唯有升華一途吧。
帶著面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審判者。
渾身的盔甲，兩米的身高，森冷的氣息。
就是這個人將強大的露西須臾一擊擊倒。雖然沒有死，但卻也下落不明了。
大概是在水晶附近修復著創(chuàng)傷吧。
當他又一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禁不住抬頭看著他。
他沒有打我，可能只是看著我，因為面具的正面對著我。
……
沉默，死寂。
沉睡的雷姆妹子靠在我肩上，我用小型的龍卷風魔法推著她浮在半空中。
【汝認為只有露西才能守護朱雀么？】
低沉聲音如魔音灌耳，仔細一聽卻發(fā)覺連文字都完全浮現(xiàn)在那還，周圍的世界似乎都充滿了這句話一般。
【我不認為。】我沉重的回答。
【汝認為世界之盡頭在于何？】
我一愣。
【我認為……世界，沒有盡頭。但是我的世界有盡頭……就是這樣�！�
【那吾讓汝的世界沒有盡頭，讓世界擁有盡頭，那么汝是否愿意用汝的無盡換取世界的永恒？】
其實這個問題，我一直沉默。
我關(guān)心的，只有代價而已。
其實……
我不愿意。
沒有人會愿意主動求死。除非有她或者他甘愿求死的理由。
世界的永恒永遠不是我所期望的未來。無論是輪回意義上的永恒還是突破菲尼斯之刻的永恒，對我來講都是凝固，死亡，重生，湮滅。
當一個人死去。身體暫時不會消失，而是會保持一段時間的存在。
等到眾人把他忘卻之時，他的身體化為烏有，意識回歸水晶之海，等待之后的輪回。
可露西不會。
露西是不會被人遺忘的非人類的存在。
完成使命的露西化為水晶的一部分，最后徹底的破碎，死亡前最后的意識化為輝石，或許就遺落在某個角落。
沒有完成使命的露西變?yōu)槭�，半死不活猶如僵尸般的尸體，被朱雀之暗所吸引，成為代替它吸收魂晶的傀儡。
露西的意識就是水晶的意識，在成為露西的那一刻，成為者本身的意識便與水晶的意識融為一體，成為水晶之海的一部分，永遠不能輪回。
其實，不就是湮滅么？
如果說侍奉水晶是每一個人的愿望，那么現(xiàn)在“每一個人”并不包括我。
被選擇為露西獲得強大的力量與至高無上的地位，卻是不自由的。無論生前不自由，死后也完全會不自由的消失。
曾與水晶意識抗爭的露西最終的結(jié)果是被朱雀之暗完全的吞噬，成為朱雀之暗的一部分。
我……該怎么樣，才能改變自己注定要升華的命運？
這一次，我要說：【我不愿意。】
可是誰會聽到呢？
世界的時間改變了，輪回者本身的時間卻在提茲和利恩的身上流逝。
對他們來講，自由就是被選定的輪回者成功的做出能夠使水晶逃離滅亡命運的那一剎那。
到達萬魔殿的時候，帶著面具的男人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雷姆從我旁邊像是有吸引力一樣的被吸到了男人身邊，然后慢慢地落在地面，站了起來。
【我不愿意�！课艺f。
男人似乎是回頭看了我一眼，但卻并未答話。
【或許這一次會成功吧，但我不愿意�！课艺f。
男人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我。
【吾只給汝一次機會。賭吧，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汝便會獲得自由，如果不成功，汝將會永遠沒有獲得自由的機會�！�
我咬緊了牙齒。
好過分，因為幾率是如此的低……輪回了六億多次都沒有成功的一件事竟讓我賭在這一次，可不接受的話，結(jié)果又是一樣的。
我該對此產(chǎn)生期待嗎？
【我愿意。】我說。
我不要升華。
也不要淪為尸骸。
我想從成為露西的命運脫離出來。
我不想失去自我。
有的露西的使命使得他們的壽命很漫長。
可在漫長的歲月里，他們早就失去了自我，變成了水晶的化身。
我不想這樣，我只是想成為人類而已。被選為露西什么的，一點也不是一件榮幸的事情。
馬奇納因為不想忘卻而甘愿成為露西。
我又是因為什么？
<五>完
之前六億多次選擇每一次0班的那些家伙們都受不了水晶的蠱惑而選擇成為露西，去守護朱雀。
看，那些一點也不知道露西代表為何物的家伙每一次都作出了錯誤的選擇，他們根本不知道身為人類才是獲得真正的永恒，自我的意識能夠通過水晶無限次的輪回轉(zhuǎn)生，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卻永遠不會湮滅。
他們甚至都忘了他們最終要面對的是誰，他們也忘記了這個世界的天平不會讓朱雀擁有如此多的露西，而他們更加不知道露西的使命是什么。
朱雀水晶走向滅亡，世界走向終結(jié)，成為露西只會跟隨水晶的命運，那就是消亡，然后再一次投入到輪回之中。
一次又一次，日日夜夜，不厭其煩，每一次這群在關(guān)鍵時刻就沒有大腦只會愚忠的家伙都會選擇成為露西。
然后雷姆死亡，馬奇納死亡，所有愿意與朱雀水晶共生死的選擇在最終都被指引到終結(jié)。
終焉之刻。
水晶只是在做最后的掙扎，讓它的信仰者不拋棄它，然后同它一起共赴滅亡罷了。
為什么就不明白呢？
“吶，水晶在問我們要成為露西守護朱雀還是繼續(xù)做人類。”奈因扯著嗓子對身后的同伴說道。
“成為露西？我們竟能有如此運氣嗎？”葵音驚訝的推著眼鏡，“我們都到這里了，它為什么還要詢問?”
“吶吶，這不是一件好事嗎？成為露西的話就會獲得強大了力量，這樣就能打敗那個該死的審判者保護朱雀了啊�！毙羚嬲f道。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蒂絲的小聲呢喃并未能得到關(guān)注。
“這種時刻投票決定會比較好吧？”艾特看著猶豫不決的眾人說道。
“可是我們有12個人，按照你的說法，萬一最后平了怎么辦？”斯雷插嘴道。
“怎么會平啊……其實大家都想成為露西吧……”杰克抱怨了一句，“我實在看不出只有平凡力量的我們怎么能打敗那個審判者嘛，這種時候應(yīng)該和水晶共進退才可以嘛~”
“你怎么想的呢？艾斯。”金將臉轉(zhuǎn)向一臉沉默的ACE。
沉默又博學，位于眾人之前的艾斯其實一直是整個0班的領(lǐng)導者。雖然說他實在讓人看不出什么領(lǐng)導氣場……
“我們成為……”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艾斯的話。
眾人回頭，只看見一個長相平凡的候補生站在他們身后。
“為什么不前進了？”看著站在原地聚集成一團的12個人，我皺了皺眉頭。
最終抉擇的時刻就要來到，他們?yōu)槭裁磿Ｏ聛恚?br> “啊，你……你是候補生？你為什么會在這兒？你是怎么來的？”那個腰間別著太刀的少年驚訝的看著我，跳了出來。
=口=個子好高啊。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現(xiàn)在到底在干什么？”想起面具男的話，我就覺得十分的抑郁，“面對審判者就要做出最終的選擇了，你們卻在這個地方停下來了……這才剛進來不是嗎？”
“剛進來？沒有啊，我們都到了最終戰(zhàn)場的門口了，突然有一個聲音問我們要成為露西還是成為人類……”拿著錘子的少女歪著腦袋看著我，表情有點可愛，“吶吶，你知道該選擇成為什么呢？”
我一愣。
這是什么神展開？
我想到那面具男意味深長的一聲嘆息，突然之間有些幡然醒悟。
原來選擇權(quán)，一直就在我手上么？
“當然是人類吧�！蔽依渎曊f道。
其實我的心里十分的緊張。
能否扭轉(zhuǎn)他們的選擇就看我說的話夠不夠有說服力了……
我，該怎么辦？
“為什么？人類沒有強大的力量，是無法守護朱雀的。”那個讓我十分有印象的叫做艾斯的美少年站了出來，“你是誰？你能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你不簡單……你，其實是審判者的化身吧，為了讓我們陷入敗績，阻撓之人……”
“我是露西�！蔽依^續(xù)冷冷的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成為露西只會滅亡�！�
“為什么？你有證據(jù)嗎？”艾斯依然警惕的看著我。
“證據(jù)就是無名之書……”頓了頓我說道，“這個世界有一個不得不終結(jié)的理由，到了終結(jié)的時候，就是菲尼斯之刻……水晶將會走向滅亡。在這種時刻成為水晶的一部分不就是找死么？而且我成為露西的時候水晶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愿，你以為露西是好事么？只不過是有著人形的會說話的水晶罷了�！�
名為葵音的少女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你說你是露西，你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
我抬頭，望著他們，雙眼依然如火一般鮮紅。
“不知道這是否就是證據(jù)呢？”
我以為他們拒絕了成為露西就能改變歷史。
改變我最終走向升華的結(jié)局。
其實我不知道，如果他們繼續(xù)成為人類，升華才會是我的結(jié)局。
+++
就好像有一個人對我說，啊，到你了，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然后我慌慌張張的跑到臺前，望著在水晶中相擁的二人，閉上眼睛，把手放在那水晶上面。
“啊，你來了，謝謝你�！鄙倥p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辛苦你了，把我送來這里�！�
“是你啊，自稱是露西的人。或許你沒騙我吧�！蹦莻�讓我略微惱火的少年開口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神無�！蔽艺f。
“謝謝你做的一切�！鄙倥f道，“終于有未來了呢�！�
“謝了�！鄙倌暾f道。
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我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因為一瞬間，我看到了我的命運。
【你騙我。】
【……】
【說話呀！審判者！你騙我……】
【吾已經(jīng)厭倦了同爾等嬉戲，厭倦了爾等不厭其煩的掙扎�！�
【為什么是我！我不要死，我想活著，我不想成為露西……】
【……】
……
“你看，他們來了�！鄙倥穆曇敉蝗豁懫�。
我回頭看去，幾個踉踉蹌蹌的孱弱身影接近了這里。
是0班。
隨著他們的接近，我感覺一股來自雷姆和馬奇納的不可抗拒力把我拉到了水晶旁。我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變得透明，白色的晶子狀的東西從我身上分離了出來，慢慢地融入到水晶中。
“只有你才可以做到的。”
“創(chuàng)造了人類幻境與力量的橋梁的�！�
“隱之露西神無啊�！�
“請完成你最后的使命吧�！�
“我不要這樣！”我憤怒的說道。
“為什么呢？這是身為露西的使命啊�！�
“我不要升華！”我說著，努力地把自己的身體從水晶中拔-出來�？墒俏业哪_和一條胳膊已經(jīng)開始和水晶同化了，而這兩個人本就沒有完全結(jié)晶化，自我的身體慢慢結(jié)晶化后，他們雖然困在里面，卻開始漸漸地有了顏色，化為人形。
“神無，抱歉啊�？墒撬麄円呀�(jīng)做出了選擇，這樣的話，我們便能從菲尼斯之刻中存活下來了�！鄙倥兄业哪�，表情柔和的說道，“你的意識會一直存在的，再也不會回歸水晶，因為水晶將會走到盡頭，你其實——自由了呢�！�
我望著她，已經(jīng)不再繼續(xù)掙扎了。
同化了的身體開始消失，慢慢地融進水晶，唯有一只手和腦袋還有溫度與人類應(yīng)有的膚色。
少女和少年握住了我的手，然后一瞬間，我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萬魔殿的最深處，巨大的審判者，最后的對決，菲尼斯之刻的來臨。
其實掙扎又有什么用呢？
我們都只是螻蟻而已。
唯一讓我絕望和憤怒的，只不過是那個帶著面具的審判者的欺騙而已。
+++
兩個人的力量通過我的身體傳導到每一個0班成員的身上。
本就半死不活的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然后用生命的代價吸取審判者身上的水晶。
我卻是沉默著。
原來輪回，只不過是因為我還沒有完成我的使命而已。
我的使命不過就是讓他們做出選擇罷了。
最后升華。
隨著被化為審判者的希德的消失，我除了意識別的已經(jīng)完全不存在了。
形體，聲音，生命，有關(guān)人的一切特征全部消失。
就像雷姆說的一樣，我的意識并沒有消散，因為朱雀水晶已經(jīng)消失了。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現(xiàn)在算是個什么東西，沒有軀體，不會說話，似乎只有“一雙眼睛”和“耳朵”，能夠聽見，能夠看到周圍發(fā)生的事情。
阿雷西亞漸漸走近，望著雷姆和馬奇納——或許是連帶望著我吧，然后又悠然的抽了一口煙。
“輪回結(jié)束了。以后的世界，將會是一個不會忘記死亡的世界�！�
她說道。
他們二人牽著手從水晶中脫出，慢慢地離開了萬魔殿。
雷姆已經(jīng)死了，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因為朱雀水晶而已�，F(xiàn)在水晶基本消失了，雷姆也就會歸于死亡。
而馬奇納呢，整個過程中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我不知道這個家伙自我意識回來了沒有，反正現(xiàn)在飄在半空中和魂一樣……
我已經(jīng)無力吐槽了，望著萬魔殿遭遭的天花板，整個意識開始漂移。
“神無，你還好么？”
提茲的手放在我“身上”。
“真的完全水晶化了呢，可是好像意識又沒有消散……讓我看看。”利恩說著，拿出了一本書翻看著。
這個家伙，才是真正的“大王”吧。小丑，joker，絕對的王牌。
“當水晶不是那么舒服的事呢，我怕這家伙成為雕塑素材了�！崩鏖_玩笑似的說道。
喂喂，不是吧。
我有些慌了。
“神無，你不如睡去好了。這樣，痛苦也能少一些�！碧崞澛曇艉茌p柔的說道。
睡……么。
那樣我是不是就真的消散了呢？
感覺現(xiàn)在的我很尷尬啊。
“睡吧，等我想到辦法了，就會幫你的�！崩髡f道，“或許想不到的話，也會時常來看看你。安心吧，不會讓你變成雕塑材料的�！�
什么啊……
我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或許就是我的結(jié)局吧。
我所求的是自我意識的不消失，不想被水晶侵占而失去自我。那么審判者便剝奪了我的□□。
為什么呢？
其實，我只是想成為人而已。
我……不想做露西。
我只是不甘心水晶不問過我的意愿便選擇了我而已。
似乎只是巧合，好像是走了大運氣，其實……我只是中獎率有點高而已。
該死啊。
……
眼前的世界開始化為黑暗，水晶也開始趨于破碎。
夢里，我似乎看到了馬奇納和雷姆的身影。
說起來，我跟雷姆不太熟吧。但是好像對馬奇納有了一點好感……
所以才喜歡看他著急的樣子，把他哭的樣子都記住，透露我是露西的事實，不甘心成為露西，想要活下去，結(jié)束輪回后仍然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下來。
可是不過是妄想罷了。
只有意識存在的世界，跟死亡沒有差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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