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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很高興見到你
這是一間生意差得嚇人的咖啡屋。
咖啡屋沒有名字,沒有招牌,老板加服務(wù)員就一人。一天過去,攏共也只有兩位客人。
林默白煮著咖啡,忍不住分眼去瞧店中僅有的那兩位女客。從她們音量不小的對話中,他被迫知道,那個穿著黑色套裝帶著一臉綿軟笑意的女人名叫周羽文,跟那個語氣激動火冒三丈的女人應(yīng)該是同事,哦不對,舊同事,因?yàn)槟莻生氣的女人又開始罵了——
“周羽文你不就仗著是總經(jīng)理夫人的閨蜜么,憑什么叫總經(jīng)理炒了我?!”
林默白嘴角微微抽搐。
“你傻啊,你都說我仗著是總經(jīng)理夫人的閨蜜了,還問我憑什么。”
林默白想吐槽的話,都讓那個周羽文說了,心中默默點(diǎn)贊。
“哎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回去工作了,忙著呢我!
顯然她這太過平靜的態(tài)度激怒了那個生氣的女人,她指著周羽文罵道:“你這個賤人!”
“行行,我是賤人,您受累讓一讓,我要走了!
林默白皺了皺眉,感覺要出事。
果然下一秒,那個女人一杯水潑到了周羽文臉上,繼續(xù)恨聲罵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diǎn)骯臟事?閨蜜?說得好聽!你們是上陣姐妹兵吧?什么模范夫妻?一窩子男盜女娼!”
啪!
周羽文操起手邊那杯白水潑到了那女人臉上,然后放下水杯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那女人沒想到一直以為是軟柿子的人竟會打人,愣在當(dāng)場。
“程靜,我忍你不是我沒脾氣。青天白日的在辦公室里你就敢非禮總經(jīng)理,知不知道他林玄青是方凌凌的男人?知不知道方凌凌是我的女人?我和林玄青是不想這事兒臟了凌凌的耳朵,才沒捅出去,不然你還能大搖大擺進(jìn)公司把我叫出來?別給臉不要臉。以后出來混擦亮眼睛,林玄青和方凌凌是我罩的,少他媽惹他們。”
說完,周羽文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眼皮都不抬地走了出去。
聽說踩到屎能走運(yùn)三年,不知道她今天踩到這坨傻缺娘兒們能不能走運(yùn)十年?
周羽文這樣想著,突然聽到后面有人追了上來。
是那個咖啡屋里的男人。
她回過神來,是了,她沒付錢,看程靜那樣兒也不像會留下付錢的。
林默白走近了去,將手中打包好的咖啡遞出去,說:“姑娘,你點(diǎn)的特調(diào)咖啡!
姑娘,瞧人叫得多文致,也不說自己是來討錢的,反而特地送了咖啡出來,讓人心里怪舒坦的。之前沒注意,現(xiàn)在這么一看,這男人長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嘖,多好的人,咖啡屋怎么就是沒生意呢。
周羽文感嘆著,然后一攤手,說:“不好意思,我沒帶錢包。”
林默白抿嘴笑得溫潤,像個書生,在陽光下鍍了一層金,他說:“我請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敝苡鹞恼f著,接過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吐了。
她知道咖啡屋生意為什么差了。這咖啡,超、難、喝。
2 叫我姐姐
周羽文在醫(yī)院躺了兩天,因?yàn)楹攘肆帜椎奶卣{(diào)咖啡。
嘔吐,腹痛,然后頭痛暈眩全來了,當(dāng)街就倒下,送到醫(yī)院一診斷,食物中毒。
“你真可以,林默白。你這特調(diào)咖啡有方子么?拿去黑市賣,準(zhǔn)能賣個好價錢。見血封喉,例不虛發(fā),我贈你一個名字,奪命書生!
不想朋友擔(dān)心,周羽文住院的事誰也沒告訴,只跟公司請假說有事,這兩天都是林默白照顧她的。
一開始,周羽文是很生氣的,打定主意要追究法律責(zé)任。
結(jié)果手術(shù)完睜眼,看到林默白在床邊垂著頭罰站,見她醒來就抬起一雙小狗眼睛,含著一泡淚要落不落的,她心里的火跐溜一下滅了個干凈。
他一副要切腹謝罪的樣子,讓她覺得她再喊打喊殺,倒顯得不近人情了。
林默白光看臉,真的是很容易讓人親近的類型。
事實(shí)上,周羽文也是第一次跟人這么迅速地熟悉起來。在他面前可以素面朝天,可以不修邊幅,還能肆無忌憚地說話,自在舒服得像一只被順著毛摸的貓兒。
就是得防著他那雙煮咖啡的辣手。
周羽文躺病床上,用林默白帶給她的平板電腦看漫畫,時不時酸他兩句。
林默白對她的揶揄全盤接受,低頭給她削蘋果,專注得像個小男奴。
“我說你這兩天老往醫(yī)院跑,你那咖啡屋呢?”
“暫時關(guān)了,反正沒客人!
這倒是實(shí)話。
“得虧沒客人,不然你早讓人告了!敝苡鹞挠终f。
林默白看了她一眼,然后特別真誠地說:“我的夢想就是當(dāng)一個頂尖的咖啡師!
周羽文差點(diǎn)讓口水嗆到,“大白天的,醒醒。”
林默白的眼神還是很堅(jiān)定,“我不會放棄的。”
周羽文忍不住拍了一記他的額頭,“蒼生這么苦,你就當(dāng)做做好事,放下屠刀吧!
周羽文是個愛咖啡成癡的人,每天不喝一杯咖啡都跟宿醉未醒一樣,整個人打不起精神來。她跑遍全市,染指過無數(shù)咖啡屋,好喝難喝的參半,這是頭一次喝到有毒的。
林默白摸著額頭,抿嘴笑得有些傻氣。
周羽文每次見他這么笑,都有種閃耀得要睜不開眼的感覺。
職場中最不缺的就是笑容,她見過各式各樣的笑,制式的,敷衍的,諂媚的,還有飛刀子的,就是沒見過他這樣的,干凈,明媚,還朝氣蓬勃的。主要是臉還好看。
周羽文問:“你幾歲啊?”
林默白支吾了一聲。
“大聲點(diǎn)兒,幾歲?”
林默白不情不愿地?fù)P高了聲音,“二十三。”
周羽文一瞪眼,“叫姐姐,我二十六!
林默白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叫你姐姐有好處嗎?”
周羽文想了下,說:“得,我入地獄,教你煮咖啡!
林默白咧嘴一笑,雙眼燦若星辰,“那可說定了,姐!
姐字尾音拖得老長,帶著一絲甜糯,像撒嬌,又像了點(diǎn)別的什么。
周羽文看著他過于明亮的表情,心里不禁打起鼓來,有些后悔。你說年紀(jì)大又不是什么特別值得驕傲炫耀的事兒,她怎么就這么上趕著給人當(dāng)姐姐呢?
3 沒準(zhǔn)咱倆是親姐弟
周羽文真后悔了,林默白那就是扶不上墻的阿斗。
或者換個角度來說,他也算天才,制毒界的。
明明是一樣的材料照著跟她一樣的步驟來煮,他就是能煮出要人命的咖啡來。她試喝過兩次,倒是沒再進(jìn)醫(yī)院,但下場也不怎么好,跟馬桶相依為命培養(yǎng)出革命感情了。
周羽文決定曲線救國。
“默白弟弟,你大學(xué)什么專業(yè)來著?”
林默白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干什么?”
周羽文心想當(dāng)然是勸你務(wù)點(diǎn)正業(yè)放棄咖啡,臉上卻笑瞇瞇的,說:“關(guān)心你呀!
林默白神情一亮,開心地回答:“藥劑學(xué)專業(yè)!”
周羽文一個踉蹌,得,您還是繼續(xù)煮咖啡吧,生意不好就當(dāng)救人一命造浮屠了,放您這人間殺器去當(dāng)藥劑師,分分鐘是絕命毒師,到時還不生靈涂炭吶?
林默白見她臉色不好,以為是喝了他的咖啡身體還沒好利索,心里又愧疚起來,扯了扯她套裝的衣角,說:“你下班就過來教我煮咖啡,還沒吃飯吧?咱們吃飯去!
周羽文一想也是,最近這腸胃清得太徹底了,是得吃點(diǎn)好的。
林默白帶她去了一家粵菜館子,點(diǎn)了一桌子的菜。脆皮叉燒,荷包鯉魚,釀豆腐,瑤柱豆苗,翡翠海鮮盞,還有一籠蝦餃一籠鳳爪,全是她喜歡的。
“也太巧了吧,咱倆喜歡的菜都差不多!敝苡鹞倪叧赃咉@嘆。
“是嗎?”林默白看著周羽文爽快卻不粗魯?shù)某韵,笑?br> “當(dāng)然是,這,這,這,都是我的愛!敝苡鹞闹钢郎系牟,突然一抬頭,盯著林默白瞧了半天,說,“沒準(zhǔn)咱倆是親姐弟,要不你回去問問家里有沒有走丟的大閨女?”
林默白一塊叉燒差點(diǎn)噎在喉頭,“別鬧。我只有一個哥哥!
周羽文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咱倆長得不像。要不,你去問問你家有沒有私生女?”
林默白極難得地翻了個白眼,“我爸媽感情好著呢,別亂戴綠帽!
周羽文努了努嘴,她從小無父無母,是外婆帶大的,理解不了別人家父母感情好是怎么樣感覺,只好重新投入吃貨大業(yè)中。
外婆是廣東人,愛吃,也懂吃。以前家里條件再怎么不好,外婆都能變出一桌好菜,在口腹之上從來不愿委屈了她。后來外婆去世了,她再沒吃過粵菜。
也不是刻意,只是最好的人不在了,最好的菜她吃過了,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
今天林默白誤打誤撞帶她來了粵菜館子,拒絕未免矯情。一吃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就算不是她記憶中的味道,卻也是外婆的家鄉(xiāng)味,多砸吧幾下還能砸吧出外婆念叨過的少女時光,那張她收在錢包里泛黃的照片,騎樓下背著手的少女也鮮活起來。
周羽文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抬頭卻看見林默白靜靜地看著她,不知看了多久。
“鳳爪有點(diǎn)辣!敝苡鹞倪@么說。
“那喝點(diǎn)茶!绷帜诪樗沽艘槐瑁裁匆矝]問。
周羽文低頭喝著茶,突然聽到一個聲線略高的女聲——“默白?我就知道在這兒能見到你!我好想你哦!咦?這是誰?沒聽說你有姐姐啊,這是你姑姑還是阿姨?”
一個穿著入時模樣精致的女孩掛在林默白的椅背上摟著他的脖子。
姑姑?阿姨?周羽文心里膈應(yīng)極了,脫口而出:“我是他媽!”
與此同時,林默白也開口了:“她是我女朋友!
4 今晚睡你家好嗎
周羽文三天沒去咖啡屋了。
一來,工作太忙這幾天都在加班,二來她對小年輕之間那點(diǎn)情愛糾葛真是沒啥興趣。
那天那個小姑娘一看就喜歡林默白,林默白一看就不喜歡她。甭管關(guān)系多好,別指望她冒充他女朋友幫他擋桃花,她自認(rèn)演不好,她只對冒充后媽棒打鴛鴦比較有把握。
這一天下班,又是十點(diǎn)多。
周羽文走出公司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
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靠著樓柱打盹的頎長身影。
她走過去,看見林默白手里攥著一把傘,半邊身子卻讓飄進(jìn)來的雨打濕了。
“哎,林默白。”
林默白腦袋一偏,醒了過來,眨了眨惺忪睡眼,抱怨:“你們老板真過分,自己早早下班回家陪老婆,卻老要你加班到三更半夜!
周羽文斜了他一眼,“這你都知道?你跟這兒等多久了?”
“不知道,看下雨我就關(guān)店過來了,怕你沒帶傘!绷帜渍f話的時候習(xí)慣一字一頓,字正腔圓,顯得特別乖巧,特別認(rèn)真,特別讓人想摸他頭。
周羽文拍了下他的額頭,說:“我要是帶傘了你上哪兒說理去?”
“那你帶了沒?”
“……沒有!
林默白笑了,打開傘,對周羽文說:“來,我送你回家!
周羽文以為林默白的“送你回家”是指陪她打車回家,聽他說他有車,下意識覺得是摩托車,正想推辭,誰知道他說的車居然是四個輪子的,車頭那個L她還認(rèn)識,雷克薩斯。倒不是說這車多好,只是他一個開著賠錢咖啡屋的23歲小年輕,不該是個有車的設(shè)定?
“想不到啊默白弟弟,你還是個富二代!
周羽文接過林默白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被雨水濺濕的發(fā)梢脖子。
林默白動作一僵,“你不高興?”
周羽文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因?yàn)槟愀F才跟你做朋友的,干嘛因?yàn)槟阌绣X而不高興?再說你又沒騙我,是我自己想當(dāng)然了。嘖,下次提醒我跟你吃飯別搶著埋單!
一撇頭,看見林默白身上災(zāi)情更嚴(yán)重,忙道:“先別開車,你把外套脫了,都濕成這樣了還穿著,你會不會照顧自己啊。還有,頭發(fā)也擦擦!闭f著把毛巾扔回給他。
林默白聽話地脫了衣服,抓著毛巾在頭上臉上胡亂擦著。
鼻尖竄過一陣清香,林默白呼吸一促,臉有些熱,眼角飛快地看了旁邊一眼,周羽文已經(jīng)癱在座椅上了。他吁了一口氣,將毛巾扔到后座,發(fā)動汽車。
周羽文估計這幾天累壞了,一睡就是兩個鐘頭。
醒來時,車停在她家小區(qū)外的收費(fèi)車位上,雨也早停了。
她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林默白眼神閃了閃,說:“你說的啊!
“有嗎?”
周羽文的記憶還是有些模糊。她動了動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一扭頭撞進(jìn)林默白那雙黑黝黝的眼中,過往車燈閃爍,照得他清俊秀氣的臉上明明滅滅,叫人心悸。
“周羽文,你睡覺會打呼!绷帜淄蝗徽f。
“啐,沒禮貌,叫姐姐!敝苡鹞挠行┚健
“挺可愛的!绷帜仔,紅口白牙,眉清目秀。
“神經(jīng)!敝苡鹞拈_門下車。
林默白也跟著拔了鑰匙下車,一路跟著她。
“送到這兒就成了,今天謝謝你了!敝苡鹞脑陂T口站住。
林默白睜著大眼望著她,慢吞吞地說:“如果我說今晚睡你家,你會怎樣?”
周羽文挑眉,“我會打你。”
林默白上前一步,周羽文呼吸一頓,忘了后退,眼睜睜看著他紅著臉,彎腰,俯身,垂下頭來,整個人掛在了她身上,氣息滾燙又沉郁。
他軟軟地說:“那,你打我吧!
5 你是誰
林默白發(fā)燒了。
原來餐廳的那個小姑娘叫許蕓,是林默白的小青梅,某年情竇開大發(fā)了瘋狂倒追起林默白,追得他是東躲西竄,光大學(xué)就換了兩個國家三個城市念。
這一回被逮到,從常去的地方到住的地方,全部失陷,林默白過了三天流亡的日子,食不下咽,寢不安枕,神經(jīng)繃到了極點(diǎn),這才一淋雨吹風(fēng)就中招了。
周羽文煲了一碗姜絲可樂,又煮了兩碗番茄雞蛋面,在客廳等了半天不見林默白。
“林默白,你沒暈倒在里面吧?”周羽文敲了敲浴室門。
“沒……”門里的聲音有些虛弱。
“沒有就趕緊出來吃飯吃藥睡覺,不然我就送你去醫(yī)院!敝苡鹞谋。
“別……”門把擰動的聲音,一個濕漉漉的頭探出來。
“賣什么萌,滾出來。”
周羽文掐著他的后頸將他提溜了出來,然后——
“噗!”
林默白一米八四的身板,穿著她的M碼女裝運(yùn)動服,袖子褲腳吊得老高,上衣拉鏈拉不上,直接開衩到肚臍,配上他癟著的嘴,病中發(fā)紅的眼,看起來委屈極了。
“不許笑!
“好,噗!
“你再笑,我就不穿了!绷帜坠闹,說著就開始脫褲子。
“別別,不鬧你了,快來吃點(diǎn)東西!敝苡鹞挠昧囎∧槻恍,拉著林默白來到飯廳。
林默白看到餐桌上的東西,眼睛一亮,“你做的?”
周羽文點(diǎn)頭,“嗯!
林默白連忙端起碗扒拉起面來。
“好吃嗎?”
“特別好吃!”
“巧言令色鮮矣仁。”周羽文嗤了一聲,她的手藝也就是剛好入口而已,這點(diǎn)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端起自己的那份也吃了起來,眼中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伺候完林少爺吃飯服藥,周羽文還要收拾餐桌與廚房,還要整理客房,忙得很。偏偏這位少爺生病后智商直降80個點(diǎn),簡直像個黏人寶寶。她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讓他坐著休息也不肯,體力不支時就整個人趴在她背上。
比如現(xiàn)在,她正在鋪床,他壓下來,直接把她撲倒在床。
“哎,林默白,你這可有點(diǎn)兒恃病逞兇的意思啊。”
“周羽文,你好香!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叫姐姐!”
“周羽文,我不胖!
“反了你了林默白,你該不會是在報我在醫(yī)院奴役你的仇吧?”
周羽文側(cè)身抬手,照著林默白的額頭來了一下。
林默白吃痛,叫了一聲,頓時淚眼汪汪起來,“我不舒服,你還打我,不愛你了!
周羽文被折騰到?jīng)]脾氣了,只好將他當(dāng)孩子一般哄:“好好好,是姐姐不好。為了懲罰姐姐,你現(xiàn)在從姐姐背上起來,然后自己爬上床蓋好被子,再把姐姐趕出去好不好?”
“好!
林默白真的站直了,上床,蓋被子,每個步驟都按口令完成。
周羽文舒了一口氣,正要起來,卻被拉住了手。
“周羽文,你會唱歌嗎?”
周羽文懷著時刻想自戕的心情,給林默白哼催眠曲。
哼完一首又一首,終于這位少爺睡著了。
周羽文如蒙大赦,退出房來。正巧聽到客廳桌上林默白的手機(jī)在震動,她走過去看了下,顯示是哥哥。皺眉想了下,是不是該跟他家人說一下他的情況?
“你好,我是林默白的朋友。林默白發(fā)燒不肯去醫(yī)院,你看你要不要把他接回去?”
周羽文接起電話,一口氣說完。
只聽對方沉默了幾秒,然后爆出一聲驚呼:“周羽文?!你怎么會接我弟弟的電話。!”
周羽文聽到對方聲音,也沉默了幾秒,然后冷靜地問:“林玄青,林默白是你親弟弟?”
電話那邊:“是!你還沒回答你為什么會接他的電話!”
“回頭再說,我這里有樁命案要處理!
周羽文收線,轉(zhuǎn)身走向廚房,磨菜刀。
6 一直看著你
林默白睡了個好覺,醒來時神清氣爽,而周羽文就坐在他床頭,像一個夢。
如果沒有手持兇器的話。
雖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他:事跡敗露了。
周羽文見他醒來,呵呵冷笑兩聲,鋒利的目光掃過他近乎光裸的上身,不顧他臉紅,將他昨天換下的衣服兜頭向他拋去,“穿好衣服,滾出來!
林默白嘆了一口氣,垂著頭穿起衣服來。
客廳里。
周羽文面如寒冰,林默白正襟危坐。
“你是林玄青的弟弟?”
“是。”
“你早就認(rèn)識我?”
“是!
周羽文咬牙,一遍遍回想,她說這人怎么這么好聊天,怎么這么投緣,怎么這么容易親近,敢情人家早就做了功課?磥砘洸瞬蛷d不是巧合,他知道她的地址更不是她說的了。
“你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我的?”
林默白悄悄地往外挪了一點(diǎn),“十六歲!
周羽文驚訝得都忘了生氣,“怎么可能?”
林家家庭情況復(fù)雜她是知道的。跟她同齡的林玄青從小父母離異,他跟著媽媽到了B市,與她和方凌凌一起長大,而弟弟,就是林默白留在A市跟著爸爸。
林默白十六歲的話,那她和林玄青就是十九歲。那時林家那對父母還沒復(fù)婚呢,林默白可能連林玄青的面都沒見過,怎么可能認(rèn)識她?
林默白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望著周羽文的眼睛,說:“是你十六歲的時候。我和我哥開始通信,他每一封信都會提到你,有時候還會發(fā)你們的合照!
周羽文那個瘋婆子又把誰誰打了……
周羽文那個女霸王砸了校長室的窗戶……
周羽文帶了一幫人去跟其他學(xué)校學(xué)生干架……
林玄青幾乎每封信都會有這樣的內(nèi)容,林默白看到的時候只覺得哥哥真是交友不慎,還滿心擔(dān)憂哥哥要是也跟著誤入歧途怎么辦?后來看到照片,十六歲的周羽文生得清秀斯文,長頭發(fā),白皮膚,穿著高中校服席地盤腿而坐,仰頭望著林玄青的方向笑,意氣飛揚(yáng),青春秀麗,半點(diǎn)不像個叱咤校園的大姐頭。
“呸,我怎么不記得有這種照片?”周羽文忍不住插話。
林默白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那張復(fù)拍的照片,照片上只有周羽文,沒有林玄青。
周羽文看了半天,“啊”了一聲,跑進(jìn)臥室,抱出一本相冊,翻到某頁,“是這張吧?”
原版的照片上有三個人,忘了是在看什么比賽,方凌凌傻乎乎地在一邊為人緊張,林玄青一臉癡漢地注視著方凌兒,而她望著這兩人,為最先洞知二人的情意而悄悄得意著。
林玄青寫信只提周羽文不提方凌凌,寄給林默白的照片又故意裁掉了方凌凌,是他一貫覺得方凌凌是他的,不愿與人分享。
而林默白復(fù)拍的照片,又裁掉了林玄青的原因……
“周羽文,我從十三歲就看著你了,看了十年!
“我對于你或許是新相識,你對于我卻是舊相知。”
“那年你外婆去世,你不敢睡覺,困了不敢閉眼,總喜歡半夜在暗處游蕩,喝咖啡的癮就是那時候灌出來的。我哥寫信給我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的事,我第一次希望我媽當(dāng)年帶走的是我。我一個人坐火車去B市,去你們大學(xué),從實(shí)驗(yàn)樓到圖書館到鳳凰池到女寢樓下,看著你一個人走,發(fā)呆,眼中一片死灰,一點(diǎn)都不像照片上的你。那時我才知道,我喜歡你!
“周羽文,我說這些不是要你感動,我是怕你不相信!
“周羽文,我喜歡你!
7 喜歡你是我的病
周羽文逃了。
丟盔棄甲,連滾帶爬逃去林玄青和方凌凌的新家,硬生生插足人家夫妻的二人世界。
林玄青家里有個客房是專為她準(zhǔn)備的,她偶爾會在這邊過夜。旁人不會知曉他們?nèi)藦男∠嗷シ龀殖砷L的情誼,所以才會有一些荒謬的傳言傳出。
其實(shí)林玄青一直是拿她當(dāng)情敵的,因?yàn)榉搅枇璞容^依賴她。
就像此刻,方凌凌開心地抱著枕頭要來找她重溫舊夢,而林玄青只能在一旁撓墻。
“大羽,你喜歡默白弟弟吧?”方凌凌向來不懂得委婉。
“我……不知道!敝苡鹞哪X子有些亂。
“你喜歡的。不然你會二話不說把他打一頓趕走,而不是自己逃了出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羽文捶床道:“對哦,那是我家啊我跑個球!”
方凌凌捂嘴笑了起來,半晌,才抱住她說:“大羽,我好高興。我太沒用,從小都要你保護(hù),終于有個能保護(hù)你的人了……我好高興……”
“……你哪只眼看到林默白那個小屁孩能保護(hù)我?”
“兩只眼。你提到他的時候,臉上不會有強(qiáng)悍的表情,還帶著小女人的甜蜜。高興歸高興,我還是會嫉妒的,我不要再聊他了,我們來聊最新的美劇好了……”
林玄青度過了三個獨(dú)守空房的夜晚后,終于忍無可忍,把林默白招來了。
“我不管你們怎么勾搭上的,總之快滾!”
一個干凈利落的摔門,周羽文被掃地出門了。
“林玄青真是膽子肥了,忘了小時候被我揍得像個孫子了吧?”
周羽文坐在林默白車上,抱著手冷哼。
林默白嘆了一口氣,老大不甘心地說:“我以前怎么會以為你喜歡我哥呢,白白吃了那么多年的醋!
周羽文斜了他一眼,“你是你哥派來的逗比嗎?”
林默白眼睛一亮,“周羽文,你是在損我嗎?”
周羽文假笑,“不,在捧你呢。”
林默白整張臉都亮了,漂亮的大眼睛躥著火光,直勾勾盯著周羽文。
周羽文真沒見過這么純粹的M,損他他還特高興,“你什么毛?”
林默白抿著嘴直笑,笑得周羽文有些頭暈,才說:“我的毛病就是喜歡你!
周羽文真沒見過這么熱衷示愛的男人,“你矜持點(diǎn)兒,告白多了不值錢!
林默白沒法矜持,他看了那么多年,又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哪里會不了解她?
他跟她告白,都做好了被她躲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的準(zhǔn)備。他想好了,只給她一個月時間逃避,然后就別怪他死纏爛打了,他年輕,有體力,看誰熬得過誰。
但沒想到,只過了三天,她見了他,沒有躲,沒有再逃,一如過往,談笑風(fēng)生。
這說明什么?說明她對他不是無意。
就算還不到喜歡,至少也是不舍與他一刀兩斷。
林默白看著周羽文秀氣的側(cè)臉,一時間心旌搖曳,無法自持,湊過去親了一口。
周羽文整個人跳了一下,回頭瞪著林默白不說話。
林默白被瞪得心里發(fā)虛,紅了臉,又露出了小狗般的眼神,手足無措起來。
周羽文真沒見過這么純情的小色狼,偷香竊玉都不到位。她嘆了一口氣,伸手?jǐn)堖^他的脖子,將雙唇印上他的,“這是你的初吻?姐姐要了!
尾聲
后來的后來。
林默白某天醒來突然問:“周羽文,我們這樣算男女朋友了嗎?”
周羽文說:“我比你大你不介意嗎?
林默白說:“較真來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其實(shí)我才是長輩!
大言不慚的結(jié)果就是額頭上又挨了一下。
再后來,周羽文知道那個粵菜館子是林默白開的,為了她。想當(dāng)然耳,做頂尖的咖啡師什么的,也是為了她。周羽文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苦口婆心勸地林默白回頭是岸。
“林默白,你再制毒我可報警了啊!
“可是你喜歡啊,我想煮給你喝……”
“別,我戒咖啡不成嗎?”
林默白以為周羽文沒有看到他得逞的笑。
他以為她心中還有傷,其實(shí)她早已不是那個要靠咖啡游走黑暗之中尋找鬼魂的少女了。因?yàn)橛兴呀?jīng)強(qiáng)大到愿意展示她的脆弱了。
不過這些,周羽文是不會告訴林默白的。
他不是號稱看了她十年嗎?不多留點(diǎn)秘密怎么成。
所以默白弟弟啊,再給你一輩子時間,來把我看膩。周羽文在心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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