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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楊四郎和遼國公主的故事
內(nèi)容標(biāo)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銀鏡公主(耶律瓊娥)
楊四郎(楊延朗)
配角
綠竹
芍音


一句話簡介:既然不能愛,那就轟轟烈烈地恨!


  總點擊數(shù): 3384   總書評數(shù):4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0 文章積分:1,239,54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小萌物
    之 北宋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300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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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為你畫地為牢

作者:茉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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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愿為你畫地為牢


      文◎茉遙
      【壹】
      “公主,木公子的傷已禍及根本,又沒得到及時治療,導(dǎo)致傷口潰爛,全身感染,臣等實在無力回天!
      床榻上的男子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面色蠟黃,毫無血色,重傷而引發(fā)的高燒讓他的唇暴起無數(shù)白皮,憔悴不堪。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形容枯槁的人會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楊家將里的楊四郎?
      金沙灘一役中,宋朝大敗,威震天下的楊家將幾乎全軍覆沒。銀鏡歷盡千辛才從戰(zhàn)場上找回楊四郎的傷體,千里迢迢帶回上京的公主府,卻只得到這樣的答復(fù)……她心中一痛,清麗的玉顏上一片冰寒:“本宮不管!無論用什么法子,你們都要將他救活!否則,全都去給他陪葬!”
      大夫們交換了一個似悲似憐的眼神,嘆息道:“醫(yī)者仁心,若木公子還有救,即便公主沒有吩咐,臣等也會盡力救治,可他已……”齊刷刷地跪下,“臣等無能,請公主恕罪!”
      這已經(jīng)是大遼國最好的大夫,連他們都無能為力,是不是真的沒辦法了?
      不!
      銀鏡用力摔了茶杯,“滾!都滾出去!”
      她跪坐在榻前緊緊握著男子的手,將額頭貼著他的,在他耳邊輕柔地喚:“四郎——”單薄的肩不停顫抖,猶如某種悲傷的小獸。
      銀鏡的貼身侍女綠竹見狀心里一酸,轉(zhuǎn)身送各位大夫出去。這時,角落里的一個留著一把山羊胡的巫醫(yī)突然出聲:“公主,臣或許有辦法。”
      銀鏡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什么辦法?”
      巫醫(yī)疾走兩步,捏著山羊胡,神情頗為嚴(yán)肅:“臣過去在古書上看到過一個采陰補(bǔ)陽的法子,這位公子是至陽之人,如今昏迷不醒,正是缺乏陽氣所致,若能找到一個陰年陰時陰月出生的至陰女子的血作為藥引,再配上臣開的藥方,蘇醒只是時間問題!
      此話一出,引來一片唏噓:“說的倒輕巧,這一時半會兒上哪找這樣一位至陰女子?”
      “就是!即便真能找到,以木公子的身體情況,怕是也等不了了!
      ……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銀鏡已逐漸冷靜下來,走到中央示意眾人安靜,然后望著巫醫(yī)道:“事不宜遲,先生請開藥方吧!”
      巫醫(yī)遲疑:“可是至陰女子還沒……”
      銀鏡打斷他:“本宮就是陰年陰時陰月出生的!闭f著便走到桌邊,隨手挑了一個空茶杯,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就要朝腕邊劃去。
      “公主,不要!”綠竹見狀大驚失色,急忙撲上去抱住銀鏡持刀的手。
      大夫們也是紛紛勸阻:“公主金枝玉葉,怎可自傷玉體?”只有提出這個法子的巫醫(yī)未置一詞。
      銀鏡淡淡一笑:“沒什么可不可的。”她深深望了一眼仍在昏迷的男子,推開綠竹,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在自己瑩白如玉的皓腕上劃開一道長而深的口子,尖利的疼痛讓她黛眉微蹙,黑白分明的眼中卻滿是欣喜,她在心里輕道:“十年前你救了我,如今上天又給我們這樣的緣分,讓我今日有機(jī)會救你,天意不可違,所以四郎,你一定要醒過來!”

      【貳】
      公主府的老管家忠叔來稟報楊四郎病情的時候,綠竹正在替銀鏡包扎傷口,看著她皓白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小丫頭語氣埋怨,眼中卻寫滿心疼:“公主,即便要取血救他,你也不用下這么狠的手。∧悴惶叟具心疼呢!這么深的傷口,想要不留疤都難了!
      銀鏡但笑不語,看向忠叔:“他好些了么?”
      忠叔躬身而立,恭敬回道:“稟公主,木公子雖然還沒醒,但燒已經(jīng)退了,巫大夫的法子果然有效!
      為了保護(hù)楊四郎的安全,銀鏡隱瞞了他的真實身份,只對外宣稱他是往來于宋遼邊境貿(mào)易的宋朝商人,姓木名易,于她有恩。
      銀鏡點點頭,想起一事,又問:“洗塵居修得如何了?”
      她怕他醒來后住不慣遼國的屋子,便在公主府專門辟了一間院落依照大宋東京的房屋樣式布局,希望能緩解他的思鄉(xiāng)之情。
      忠叔又一一匯報了工程進(jìn)度,確定一切有條不紊后,銀鏡清麗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

      銀鏡接連取了七天的血,才穩(wěn)住楊四郎的傷勢,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巫醫(yī)診斷過幾次后,告訴她不用天天取血了,只每半月再取一次做藥引,固本培元即可。
      她將他救回來的那天還是草木蔥蘢的盛夏,等到他真正蘇醒,已經(jīng)是落紅遍地的深秋了。
      那一日,銀鏡親自端了藥去看他,剛過石橋,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見洗塵居里傳來“哐啷啷”的脆響,響聲不絕如縷,顯然屋子里的人很憤怒。
      她淡笑著跨過門檻,一個硯臺破空飛來,不偏不倚,正朝她的方向,眾人齊聲驚呼:“公主小心!”
      在硯臺離額頭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銀鏡伸出右手穩(wěn)穩(wěn)接住硯臺,視線掠過滿地狼藉,定在因為發(fā)怒而面色微紅的楊四郎身上,若有所思道:“嗯,都有力氣砸東西了,看來恢復(fù)得不錯!”
      楊四郎大病初愈,身體還虛得很,剛才那通發(fā)泄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頎長的身軀有些搖晃。不想示弱于人前,尤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面前,他撐著身旁椅子的椅背,冷冷地瞪著銀鏡:“你想怎樣?!”
      金沙灘一戰(zhàn),楊家將盡皆死于遼國之手,他會如此痛恨遼國也不奇怪。銀鏡早就想過楊四郎蘇醒后會有何反應(yīng),聞言只是微笑著朝他走去:“喝了藥我就告訴你!
      她細(xì)心地用湯匙撥開面上的零星藥渣,將碗遞給他,卻被重重?fù)]開,她猝不及防,藥碗砸在墻上,劃出一道暗紅的痕跡,她也被推得往后踉蹌了幾步。
      楊四郎喘著氣冷哼:“不用你們遼賊假惺惺!”
      綠竹進(jìn)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銀鏡,柳眉倒豎,怒不可遏地瞪著面容冷峻的楊四郎:“假惺惺?!你知不知道這藥是我家公主……”
      “綠竹!”銀鏡打斷她,“你先出去。”
      “公主?!”綠竹不可置信。
      “出去!”銀鏡又冷冷地重復(fù)了一遍,她才不情不愿地領(lǐng)著一干侍婢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們二人,銀鏡踏過滿地碎片,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道:“我知道,你恨我們遼國入骨!
      十足肯定的語氣,楊四郎重重冷哼,別過頭去,似是不想看她一眼。
      銀鏡也不介意,蹲下來收拾地上的碎片,語氣輕描淡寫:“我聽說你們漢人故土情結(jié)很重,講究落葉歸根。若你自暴自棄,想要死在大遼境內(nèi)我絕不會攔著你!”頓了頓,“可你若努力活下來,說不定還有重歸故里的一天!
      楊四郎渾身一震:“你什么意思?”
      銀鏡直起身,淡笑:“我們契丹人尚武,若一年后的比武你能贏我,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任何要求,包括放你走。”
      “此話當(dāng)真?”他眼中的急迫一覽無余。
      銀鏡垂眸,掩蓋住眼底的失落:“契丹子民從不說謊!”
      說完這句話,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他叫住:“你為何要救我?”
      銀鏡挺直的脊背一僵,腦海又浮現(xiàn)出十年前那個烏云蔽月的夜晚,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蜷縮在角落里,問眉眼俊朗的少年:“他們都說宋遼不兩立,其他宋人都要殺我,你為什么要救我?”
      少年拍著她的頭淡淡一笑:“戰(zhàn)禍紛爭尚且不殃及百姓,更何況你只是個小姑娘,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能見死不救?”
      思緒回籠,她的聲音似從極遠(yuǎn)的地方傳來,飄渺不定:“誰知道呢?或許我只是一個人無聊了,想要找點樂子!

      【叁】
      銀鏡的那番話果然讓楊四郎重新燃起活下去的信念,他不再排斥喝藥,送去的飯菜每次都吃的一點不剩,精神好的時候,還會在院子里練習(xí)楊家槍法……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些事情都是忠叔匯報給銀鏡的,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所以從不去洗塵居惹他厭煩。
      銀鏡喜憂參半地想:他果然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里,她的心意,永遠(yuǎn)都不能說給他聽;可只要他不再輕生,就是最大的喜事!
      為了不讓他覺得孤單,她還遣了她早年救下的一個大宋女子芍音去服侍他。
      綠竹對銀鏡的態(tài)度十分不解,她想她家公主既然愿意忍受巨大的痛苦取血救他,那人定然對她十分重要,可那天以后,她就沒再踏入洗塵居半步,只每天讓忠叔轉(zhuǎn)述他的情況,事無巨細(xì)地關(guān)心著他的一切。別人不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么?若他們公主真的喜歡他,又為何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綠竹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綠竹料得不錯,一日不見的確如隔三秋,銀鏡并不是真的沒去看楊四郎,她只是不想在他知道的時候去打擾他。
      每逢夜深人靜,整個公主府都陷入寧謐之中,她便會拎著一壺酒,輕飄飄地晃到洗塵居外,縱身躍上那棵最大的楊樹,坐在枝頭一邊飲酒一邊凝望著正對他廂房的那扇小窗發(fā)呆。
      那一日白天下了大雨,夜間暴雨雖已停歇,樹梢上仍殘留著未干的水珠。銀鏡像往常一樣來到洗塵居外,正想躍上她那個固定的位置,沒留神一時腳滑,手中的酒壺“咣當(dāng)”砸在地上,所幸她及時攀住了另一根枝椏,才沒狼狽地摔下來。
      在這樣靜謐的深夜,酒壺落地的聲音無疑是巨大而又突兀的,好在大家都已睡熟,才沒引起騷亂。
      就在她為出師未捷的清酒扼腕嘆息時,對面的小窗砰然打開,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墻垣上,銀鏡抬頭,與楊四郎四目相對。
      清冷月色下楊四郎的身姿愈發(fā)頎長挺拔,看清楚來人是她后,那雙濃黑的眼中有驚愕閃過,轉(zhuǎn)瞬便被冷淡斂去:“你來干什么?”
      銀鏡沒有絲毫被發(fā)現(xiàn)的尷尬,只歪著頭笑,一改往日的清冷,兩顆小虎牙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十分俏皮可愛!翱茨惆!”
      楊四郎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一時語塞,片刻后冷下臉色:“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金沙灘一戰(zhàn)的大仇,楊延朗沒齒難忘!等我回國后一定揮師北上,報我楊家滅族血仇!”
      他故意說這番話想要激怒她,然而她卻只是笑著點頭:“嗯。我等你打敗我的那一天!”
      月色下銀鏡的側(cè)臉皎潔如玉,笑顏如花,楊四郎看著這樣的她,第一次有落荒而逃的沖動。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順帶將那扇小窗閉合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一絲縫隙都沒漏下。

      上京城的冬天十分寒冷,大雪一場接一場。
      厚重的簾子被掀開,綠竹捧著炭火進(jìn)來,肩頭落滿雪花,嘴里還不忘嘟囔:“宋人真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不知是被凍的還是氣的。
      銀鏡正歪在暖炕上看書,聞言微微抬眼,有些好笑:“誰又惹著你了?”
      綠竹往火盆內(nèi)添了幾塊炭,“公主,我剛從洗塵居外經(jīng)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銀鏡端出饒有興味的模樣。
      “我看到芍音和楊四郎在院子里堆雪人,兩人有說有笑的,別提有多開心了!”綠竹將火鉗一甩,義憤填膺道:“芍音那死丫頭大冬天的居然面紅耳赤,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思春似的,真是不要臉!”
      銀鏡眼中無波無瀾,斟茶的動作卻有些遲緩:“他終于肯笑了,這是好事!
      綠竹繼續(xù)鳴不平:“可費盡心力救他的是公主你!憑什么他面對救命恩人就擺臭臉,對著那個賤人卻能眉開眼笑?!”
      “別說了!”銀鏡重重撂下茶杯,茶水順著桌邊蜿蜒而下,她美目低垂,將真實情緒掩蓋住,冷聲:“茶有些涼了!你重新沏一壺來!

      【肆】
      楊四郎的傷勢漸漸好轉(zhuǎn),銀鏡兩條潔白的胳膊上卻是舊傷添新傷,各種傷疤疊加,看著著實觸目驚心。銀鏡自己倒不覺得有什么,她不像其他姑娘,刮破一道小口子都要哀嚎半天,生怕留疤有損美貌,她八歲時開始習(xí)武,磕著碰著是難免的,身上早已攢下了不少淤痕,又豈會在乎這幾道疤?綠竹卻心疼壞了,捧著銀鏡的胳膊端詳半天,紅著眼睛凄凄切切道:“要是未來駙馬看到了,奴婢可怎么交代喲?”
      銀鏡笑著戳她腦門:“壞丫頭!想的可真遠(yuǎn),手長在我自己身上,要你交代什么!”

      被楊四郎發(fā)現(xiàn)后,銀鏡便不再做“梁上君子”,真真正正不再踏足洗塵居半步。只讓忠叔和綠竹密切關(guān)注著他的飲食起居,她自己則抽身事外。忠叔向來忠心,而綠竹本就不喜歡楊四郎,自然樂見其成,巴不得早點送走這尊瘟神。
      她想,他遲早是要離開的,她一廂情愿了十年,也應(yīng)該夠了。與其到真正分別的那一天痛斷肝腸,倒不如在越陷越深前就開始了結(jié)。
      但公主府就這么大,即便刻意避開,也總免不了狹路相逢。
      那一日烈日炎炎,銀鏡獨自在花園的涼亭內(nèi)小憩,欣賞著“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優(yōu)美景色。亭外的水車裊裊轉(zhuǎn)動,紓解了幾分暑熱,冰鎮(zhèn)蓮子羹剛喝進(jìn)嘴里,她就看見一白一紫兩道身影朝這邊走來。
      芍音看到銀鏡,芍藥花般漂亮的臉孔閃過慌亂,誠惶誠恐地跪下行禮:“奴婢給公主請安。木公子說想來花園走走,奴婢才陪同前往,不知公主在此,驚擾了鳳駕,實在是奴婢的罪過!”
      銀鏡還沒發(fā)話,楊四郎就直接扶起芍音,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不是說了別動不動就請罪么?是我提出要來這兒的,如果有罪,那也是我的罪,與你有什么相干?”
      他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看著銀鏡,眼中似有挑釁。
      他入公主府的第一天,銀鏡就吩咐過公主府上下的仆人,對他要像對待她本人一樣恭敬。她把玩著湯匙自嘲地想,他如此有恃無恐,毫不將她這個公主放在眼里,是她自己慣出來的,怨不了別人。只是他袒護(hù)芍音的樣子,真的很刺眼啊!
      盡管有楊四郎的攙扶,但沒有銀鏡的批準(zhǔn),芍音是絕對不敢起身的。
      意識到這一點后,楊四郎冷眼瞧著她,嘲諷道:“公主殿下,架子端夠了沒?可以讓她平身了吧?”
      “當(dāng)然。”銀鏡轉(zhuǎn)著茶杯笑,笑意未達(dá)眼底。
      芍音如蒙大赦,揉著酸麻的腿站直身子。涼亭內(nèi)只有一張小石桌,被銀鏡占了,楊四郎不肯坐她旁邊,就板著臉站在飛檐下。
      銀鏡覺得有些窒悶,意興闌珊地拿起桌上的八十四骨節(jié)紫竹傘,想要打道回府。
      沒走出幾步,楊四郎在她背后譏笑:“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銀鏡頓了頓,卻沒有回頭,輕輕嘆出一口氣:“嗯,我害怕,我怕你會愛上我!
      楊四郎愣住,清俊的臉蒙上怒意,組織好言辭想要反駁時,卻只看見艷陽下那道火紅的身影已撐傘走出很遠(yuǎn)。

      【伍】
      四個月后,芍音小心翼翼地來請示銀鏡,問她可不可以帶木公子出府到街上逛逛?彼時銀鏡因為前幾天給楊四郎取了血,導(dǎo)致氣血空虛,不留神被寒氣鉆了空子,染上風(fēng)寒,正臥病在床,聞言隔著紗幔抬了抬手,算是默許了。
      芍音離開后,銀鏡又喚來忠叔,讓他派幾個武功高強(qiáng)的護(hù)衛(wèi)暗中保護(hù)四郎,吩咐好一切,她才放心地沉入夢鄉(xiāng)。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綠竹神色焦急地將她搖醒,說四郎他們在街上誤驚了金鈴公主的馬,金鈴公主勃然大怒,要殺楊四郎,幸得暗處的護(hù)衛(wèi)及時涌上來,才沒讓她得手。不過事情鬧大了,想必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銀鏡無奈地嘆息,金鈴公主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姐姐,都是蕭太后的女兒,不過不同的是她爹不疼娘不愛,而金鈴公主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所以從小就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她這個姐姐仗著有蕭太后寵愛,處處和她作對,有幾次差點害死她,幸得先帝阻止,才保住她這條小命。以金鈴公主的性子,一定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只是四郎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就迎來了盛氣凌人的金鈴。
      銀鏡讓綠竹替她多涂了一層脂粉,借此掩飾面上的蒼白,然后強(qiáng)撐著病體坐在桌邊,微笑同金鈴寒暄:“皇姐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兒?”
      金鈴大喇喇坐下,冷哼:“得了吧!我可受不起你這句‘皇姐’,咱倆之間可不存在什么姐妹親情,這套虛禮你還是留著去哄皇上吧!”
      大遼國的當(dāng)今圣上正是她們的親弟弟,耶律隆緒。15歲的小皇帝很討厭飛揚跋扈的金鈴,卻很喜歡銀鏡,時常賞賜她一些珍奇古玩,這讓眾星捧月慣了的金鈴一度懷恨在心。
      見她把話攤開了說,銀鏡也懶得同她客套,開門見山地問:“那你想怎樣?”
      金鈴眼中滿是輕蔑:“從前我就知道你不安分,沒想到如今竟膽大包天到窩藏敵國賊寇!”話鋒一轉(zhuǎn),“昨日驚我馬的那個是楊四郎吧?”
      她每說一個字,銀鏡的臉色就白一分,聽到最后,反而逐漸鎮(zhèn)定下來,甚至還漾起一個笑:“皇姐說笑了,我親手殺死楊六郎的時候你也在場,楊家人殺了我們那么多士兵,同我們大遼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我又豈會如此不知輕重,去救我的仇人?”
      銀鏡臉上的笑容無比真誠,金鈴看不出破綻,最后只能冷笑:“最好是這樣!否則不等我稟明母后,楊四郎也不會放過你!”

      銀鏡拖著病體應(yīng)付完金鈴,沒多久就發(fā)起了高燒。昏迷時,她手里一直攥著一塊通體瑩白的玉佩。
      她八歲時流落宋境,被一群居心叵測的宋朝士兵抓住,借此要挾先皇,從中牟利,先皇耶律賢雖然也對這個女兒不甚親厚,但終歸是自己的骨血,便不能袖手旁觀,正想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卻被還是皇后的蕭綽阻止,她只扔下一句:“大遼子民從不受人要挾,與其活著受辱,不如死了!北銛嗔怂伪钠髨D,也掐斷了銀鏡幼小的心中對母親的最后一絲幻想。
      她想,自己或許真的不該來到這世上,連親生母親都不要她,她還活著做什么呢?就在她打算安然赴死的時候,一個白衣少年從天而降,揮舞著一桿紅纓槍,一下就趕跑了那群窮兇極惡的宋兵。那一剎那,像是一束光驀地照進(jìn)她晦暗的人生,給了她生命中第一份溫暖。
      她想,即便人人都希望她死,她也要為了他好好地活。
      她從他腰間取下這塊玉佩,當(dāng)成至寶好好珍藏。玉佩的正反兩面都刻了字,她不認(rèn)識漢字,便細(xì)細(xì)臨摹下來去問宮里的太傅。他們告訴她,正面的字是“楊”,背面的是“延朗”,她這才知道,救她的少年名叫楊延朗,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楊業(yè)的第四個兒子。
      這個名字,在她心里一住就是十年。十年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打聽著他的一切,從未有一天忘記過他。

      銀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那些夢很好,很長,她陷在夢境里不愿醒來。
      然而等她睜眼,迎接她的卻是楊四郎盛怒的眼和肩上麻木的痛。
      他右手提著一柄紅纓槍,一如十年前的豐神俊朗,只是槍頭染血,那是她的血。她病得糊涂了,不太能感覺到痛,沒有說話,只睜著眼睛靜靜地瞧著他。
      她睡覺時向來不喜歡有人守著,所以偌大的寢殿里只有他們兩個。楊四郎雙目通紅,無比刻毒地剜著她:“我六弟是不是你殺的?!”短短九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能說出來。
      銀鏡漸漸冷靜下來,不答反問:“芍音告訴你的?”
      這句話在楊四郎看來簡直就是默認(rèn),他怒不可遏:“起來!我要為我六弟報仇!”
      她依稀想起,他們的一年之約,到今日剛好期滿。
      楊四郎的楊家槍法耍的連貫而又漂亮,在她身上刺出一個又一個傷口,銀鏡病中孱弱,毫無招架之力。他像是恨極了,每一下都仿佛要置她于死地,最后長槍停在她胸前。
      傷口再痛,都不及心痛。她咧嘴微笑,笑意還未到達(dá)眼底就已消散:“怎么不再刺深點?不是要幫弟弟報仇么,你只要這么……”她握住槍頭猛地一用力,長槍登時貫穿她胸膛,在襟前暈開大朵血紅的花,美麗而又妖異。吃力地呼出一口氣,鮮血順著唇角流出,她卻是慢慢笑出聲來:“這樣,是不是一了百了了?”
      他的瞳孔急遽放大,猛地扔下槍。因為失血過多,銀鏡的身子晃了幾晃,她強(qiáng)自支撐,緩緩道:“你走吧!”然后沒有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喚人:“帶芍音來見本宮!”

      【陸】
      被支開的綠竹回來后看見滿地的血以及銀鏡毫無血色的臉,嚇得尖叫起來,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后赤紅著眼就要沖上去和楊四郎拼命,被及時趕到的忠叔攔住。
      饒是忠叔再老成持重,見到這一幕也是嚇白了臉,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演變成這樣。眼見銀鏡越來越虛弱,他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疑惑的時候,連忙去請大夫,還不忘遵照銀鏡的吩咐,派了個人將芍音帶來。
      公主府的下人忙前忙后,有的清理地上的血跡,有的打來熱水替銀鏡清理傷口,滿滿一盆水不過一瞬便被染成血紅,觸目驚心。
      銀鏡已發(fā)話讓楊四郎走了,可他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別人也就權(quán)當(dāng)他是透明的,都不理會他。
      銀鏡的其他傷口已經(jīng)止血,只有胸前仍血流如注,可見那一下刺得有多深。她本就長得白,此時膚色更是白的像紙,望著跪在殿下瑟瑟發(fā)抖的芍音,漆黑的眼中辨不出喜怒,緩緩道:“五年前,你被金鈴打得體無完膚,我不惜得罪她,硬是救回了你。你捫心自問,這五年來,本宮待你如何?”
      芍音的身子抖得愈發(fā)厲害,哭腔道:“公主對奴婢恩重如山,即便是死一萬次,奴婢也還不清公主的恩情!
      銀鏡眼中一片冰寒,冷冷笑出聲來:“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曉得你同金鈴之間的勾當(dāng)么?她故意當(dāng)著我的面毆打你,就是料定我會心軟,好順勢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我知道你是受她要挾,所以將你帶回府后,對于你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不該,不該利用我最在乎的人來傷害我……”
      芍音哭得險些岔氣,用力地磕頭,額頭鮮血直流:“公主,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銀鏡像是極度困倦,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帶她下去,杖斃!
      手下人立即上前想拖芍音出去,手剛一觸碰到芍音的衣襟就莫名飛了出去。
      “你不能殺她!”楊四郎擋在芍音身前。
      銀鏡推了綠竹的攙扶,目光冷冷:“理由。”
      他一時語塞,最后斬釘截鐵道:“你說過,只要我能贏你,你會答應(yīng)我任何要求!”
      銀鏡怔道:“我是說過,但不包括饒恕她。至于你,在我反悔之前,你趁早離開!”
      “我絕不會丟下她一個人走!除非我死!”楊四郎眼中寫滿堅定。
      銀鏡默然半晌,然后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就流出淚來:“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柒】
      楊四郎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看周圍的陳設(shè),約莫是個客棧。頭痛欲裂,他只記得,在銀鏡說出那句“你們一起去死”后,立即有人端上兩杯鴆酒,他毫不猶豫地昂頭喝下,然后就兩眼一黑,昏倒在地。
      “四哥!你終于醒了!”一個狂喜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
      望著眼前略帶滄桑卻依舊俊朗的面孔,楊四郎陷入巨大的震驚,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六弟?!”
      楊六郎含淚點頭,緊握著他的手,將真相和盤托出。
      原來,金沙灘一戰(zhàn)后,楊六郎作為楊家唯一的幸存者,被當(dāng)成戰(zhàn)俘帶回了遼國,耶律隆緒將他帶到各種場合當(dāng)眾羞辱他,他不堪受辱,決定自行了斷。是銀鏡找到了他,對他說:“我聽說你們漢人故土情結(jié)很重,講究落葉歸根。若你自暴自棄,想要死在大遼境內(nèi)我絕不會攔著你!可你若努力活下來,說不定還有重歸故里的一天!比缓,她就精心設(shè)了一個局,要當(dāng)眾殺死他,實則偷梁換柱,用一個死刑犯頂替了他,將他救了出去。
      楊六郎道:“公主說四哥你還活著,她遲早會安排我們見面,我原本以為這只是她安慰我的話,誰知竟是真的!公主的心腸真是太好了!”
      楊四郎聽后,心頭巨震,腦海中盤旋的皆是銀鏡血流不止的傷口和她含笑帶淚的臉,心中某個地方猛地被狠狠揪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自己果然錯怪她了,那樣深的傷口,一定很疼吧!可再疼,也不及他施加在她心上的傷疼啊!
      一股血氣上涌,他劇烈咳嗽起來,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楊六郎大驚失色,喚來芍音。芍音看了一眼,立即道:“公子這是舊傷復(fù)發(fā)了,需要立即服藥!”.
      “什么藥?我去抓!”
      芍音哭著搖頭:“沒用的!那藥只有公主有!
      楊六郎急了:“到底是什么藥?!”
      芍音哽咽:“具體的藥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公主每次都會放半碗血作為藥引讓公子服下去。若是從前,公主一定會救公子,可如今因為我……”
      此話一出,室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芍音不時的抽泣聲凄凄切切傳來。
      楊四郎咳出一口血,望著床帳凄惶地想: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報應(yīng)吧?

      楊四郎最終命不該絕,那件事之后,銀鏡送他們出了上京城,楊六郎說要回大宋,楊四郎卻遲疑了。他傷了她的心,能這樣一走了之么?
      楊六郎看出了他的掙扎,喟然長嘆:“四哥,你還是回去見她一面吧!”然后帶著芍音,啟程回了大宋。
      城門口守衛(wèi)森嚴(yán),有人走漏了消息,說在城里看到過楊家余孽,所以耶律隆緒下旨全城戒嚴(yán),全力搜捕楊家人。他歷經(jīng)千辛,終于突破了固若金湯的城墻,得到的卻是銀鏡公主大婚的消息。
      皇帝親姊銀鏡公主成親,駙馬正是金沙灘一役的大功臣——遼國威名赫赫的年輕將領(lǐng),耶律琰。公主府張燈結(jié)彩,賓客云集,來的都是遼國的權(quán)貴。以楊四郎的身份本來是進(jìn)不去的,但公主府的仆從大多認(rèn)識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注意到他,還是故意放行,總之,他成功混了進(jìn)去。
      他一直知道,銀鏡是個美人,但鳳冠霞帔下的她,美到刺痛了他的眼,猶如一朵妖冶的玫瑰,盛放到極致,令人無法直視。
      禮官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么生氣,只覺得氣血逆流入腦,驅(qū)使他上前打斷了正在拜堂的銀鏡和耶律琰。
      滿座嘩然,心思各異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銀鏡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趕他走,本宮不認(rèn)識他!”說著便向前幾步,催促禮官繼續(xù)。
      “是嗎?”楊四郎清俊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銀鏡整個籠罩住,他定定地望著銀鏡,滿眼狡黠:“瓊娥,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么?”
      “瓊娥”正是銀鏡的閨名,從沒有人喚過,而他,卻直呼她閨名,關(guān)系曖昧,引人遐想。賓客已經(jīng)騷動,現(xiàn)場亂成一團(tuán)。
      銀鏡眼中閃過驚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反倒是耶律琰最先回神,英俊的臉上一片冰寒:“如果你不是來道喜的,對不起,這里不歡迎你!”
      硝煙在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中彌漫開來,他們僵持著,誰都不肯退讓。沉默許久的銀鏡突然將鳳冠摘下,迎上耶律琰詫異的眼,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能同你成親了,一切后果,我來承擔(dān)!”
      萬眾矚目的婚禮變成一場鬧劇,公主府的仆從們陪著小心送走了各位貴客,方才還熱鬧無比的大廳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銀鏡只覺身心俱疲,踩著紅毯朝內(nèi)室走去。
      楊四郎搶步上前攔住她,眼中墨色翻涌:“你為什么要騙我?”
      他的話沒頭沒尾,然而銀鏡卻聽懂了。她雙手緊握,指甲深深陷進(jìn)肉里,深吸一口氣:“我騙你一次,你毀掉我的婚禮,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驀地抓起她的手,她吃痛地皺眉,緊接著袖子被撩開,白皙的藕臂上青紫交加,滿是猙獰傷疤。他神色晦暗:“這是什么?”
      她用力掙脫,回避他的目光:“我練武時不小心弄傷的!
      “呵呵,是么?”他輕笑出聲,單手抬起她尖瘦的下巴,逼迫她與他對視:“你根本不會說謊,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之間,真的兩不相欠了么?”

      【捌】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這件事最終被壓制下去,耶律隆緒一心袒護(hù)銀鏡,又有耶律琰主動求情,蕭太后也不能再說什么,只停了銀鏡三年俸祿,小懲大誡。
      楊四郎終于突破心結(jié),同銀鏡相守三年,只羨鴛鴦不羨仙。銀鏡想,這或許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然而,好景不長。
      三年后的那個中秋,楊四郎望著天邊高懸的圓月,突然流出淚來。銀鏡望著他凄清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酸楚,她知道,他沒有一天不思念遠(yuǎn)在故國的親人,所以,她第二天就去求了皇上,讓他回大宋探親。
      可是,他這一去,便再也沒回來。不久后,宋軍大舉進(jìn)攻,遼軍倉促應(yīng)戰(zhàn),節(jié)節(jié)敗退。得知敵軍主帥正是楊四郎時,蕭太后大怒,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判銀鏡入獄,將為她求情的聲明一律駁回,鐵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彼時銀鏡已懷了楊四郎的孩子,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遼軍反攻的前五天,蕭太后屈尊大駕,親自去天牢探視銀鏡。她們這對母女第一次獨處,卻是在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
      銀鏡有輕微的風(fēng)濕,這樣濕冷的環(huán)境對她來說十分煎熬。為了保護(hù)肚子里的孩子,她在逼仄的牢房里來回走動,想要通過運動產(chǎn)生一點熱量,減少一點痛楚。
      蕭太后走下石階,看見這一幕后,精致描繪過的長眉緊緊蹙起。銀鏡聽見綾羅委地的窸窣聲,抬頭瞧了來客一眼,眉眼彎彎,似是在笑:“太后大駕光臨,應(yīng)是想好怎么處置我了?”
      天牢里光線晦暗,蕭太后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視線淡淡掃過她,似憐似憫:“你一向聰慧,只可惜敗在‘情’字上,若你當(dāng)初肯嫁給耶律琰,又豈會落到這步田地?”
      運動地久了,銀鏡有些累,索性坐在干草垛上,抬頭望著牢房頂端的那扇天窗。
      “通敵叛國是大罪,即便你是我女兒,也不能姑息!笔捥蟮暤溃骸爸灰愕乃烙嵰还迹羲麑δ阌薪z毫愧疚,必定不能專心作戰(zhàn),這樣,我們遼軍就更有把握獲勝!
      銀鏡將掉落的發(fā)別至耳后,輕笑:“以親生女兒的性命作為勝利籌碼,太后娘娘的算盤果然打得響亮!
      蕭太后仿佛沒聽出她話中的諷刺,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傾身擱在地上:“我知道你一向喜歡體面,砍頭這樣的刑罰不太好看,你一定不喜歡。這瓶子里的藥,算是我作為母親為你盡的最后一份心意!
      “母親?”銀鏡掃了一眼地上的瓷瓶,喃喃:“小時候,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才會讓您如此厭惡。每次摔倒,金鈴只要把嘴一撅,您就心疼地不得了;可我,即便摔得再痛,也不能讓您的視線停留片刻。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想要討您歡心,卻一直不能如愿……直到八歲那年,我終于明白,原來我的出生,就是最大的錯!”
      她咳嗽幾聲,聲音漸漸低下去:“您一定不知道,在八歲前我有多喜歡您,您那么高貴、美麗,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祇,讓我仰望!彼捥螅α艘恍,眼中滿是疲憊,“即便您厭惡我至此,我還是想謝謝您,謝謝您來見我最后一面。今生已經(jīng)很累了,來世,我不想再仰望了!”
      巨大的沉默中,蕭太后的腳步聲已漸行漸遠(yuǎn),搖曳的燭光中,依稀能察覺那個身著明艷宮裝的女子身形晃了晃,也許沒有,那只是燭火晃動引起的錯覺。

      【玖】
      銀鏡不見了。
      當(dāng)天晚上,久旱的上京城突然下起傾盆大雨,天牢的獄卒大多躲懶喝酒去了,守衛(wèi)十分松懈。一個黑衣人偷偷潛進(jìn)天牢,迷暈了剩余的獄卒,救走了銀鏡。
      奇怪的是,蕭太后知道后沒下令追查銀鏡,只處死了一個宮女,天一亮便昭告天下,宣布銀鏡公主殯天,以國禮厚葬。

      冬月初七,宋遼之戰(zhàn)在雁門關(guān)如期拉開序幕。
      大宋軍營前,楊六郎打馬上前,問一直望著敵營方向沉默的楊四郎:“四哥,你沒事吧?”從聽聞銀鏡死訊的第一天起,四郎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六郎也知道,有什么東西已逐漸遠(yuǎn)去,再也尋不回了。
      楊四郎沒有回答,楊六郎嘆了口氣,續(xù)道:“如果她不是公主,只是平民,而你也不是楊家人,你們之間或許還有可能。但世界上什么果都不缺,唯獨沒有如果……四哥,我們身上流著楊家的血,這是永遠(yuǎn)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楊四郎終于有了反應(yīng),清俊的臉上浮起一層淺淡笑意,濃黑的眼中卻滿是苦澀。他拍著楊六郎的肩:“你說得對,這一切,早就已經(jīng)注定!

      “沖。 
      邊防號角連天,戰(zhàn)士們立即涌向戰(zhàn)場沖鋒陷陣。
      戰(zhàn)馬上的楊四郎威風(fēng)凜凜,一槍便貫穿了幾個遼兵的胸膛。但遼兵源源不絕,饒是楊四郎再驍勇善戰(zhàn),也漸漸體力不支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遼國士兵揮刀砍向他的坐騎,馬兒吃痛,將他甩下馬背。遼軍見敵方將領(lǐng)已失了坐騎,士氣大增,箭矢像蝗蟲一樣,鋪天蓋地而來。楊四郎提劍掃落許多,仍有兩三支箭扎在他肩頭和手臂上。他的注意力皆被漫天箭矢絆住,沒留神一柄泛著森冷劍光的長劍朝他脊背刺來。
      “四哥小心!”楊六郎持槍廝殺,遠(yuǎn)遠(yuǎn)瞧見這一幕,大喊出聲。
      楊四郎終于意識到危險,立即轉(zhuǎn)身躲避,然而長劍去勢太過兇猛,持劍的正是耶律琰,他本就是抱著要置他死地的念頭發(fā)力的,怎么可能讓他閃避?
      “啊——”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身著遼國軍服的小兵飛身擋在楊四郎身前,替他接下了那致命一擊。長劍拔出,鮮血噴涌而出,在半空劃出一道絕麗的弧線,落在他臉上,腥甜的作嘔。頭盔掉落,小兵柔如錦緞的長發(fā)迎風(fēng)飄舞。
      楊四郎終于看清小兵的容顏,接住她支離破碎的身子,嘶啞的嗓音顫抖得不像話:“怎么……是你?!你沒死?”
      銀鏡慘白著臉,虛弱一笑:“嗯,我沒死。不過,馬上就要死了!
      耶律隆緒派黑衣人去天牢救她,本想讓她隱姓埋名地活著,可她卻跑去戰(zhàn)場上送死,實在辜負(fù)皇帝的心意。
      血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樣子,卻只是徒勞。血液仍在迅速流失,腹下的劇痛一陣緊似一陣,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我來就是想問你,你有沒有愛……”
      “從未!
      “你對我的好,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沒錯!都是騙你的!我從沒愛過你,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利用你,你真是蠢,居然信以為真,不過也多虧了你的愚蠢,我才能成功復(fù)仇!”他回答地斬釘截鐵,眼角卻滑落一行清淚。既然不能愛,那就轟轟烈烈地恨吧!
      銀鏡眼中最后的光亮熄滅,眼角一彎,淚混合著血一起流出,染血的手輕輕撫上肚子,想要再最后感受它一次。她的動作很慢,每一下,都仿佛用盡全力。
      孩子,對不起,娘不能讓你來到這世上了。
      你說娘是不是很可悲?從小到大,從沒有一件東西真正屬于娘,我愛的,不愛我;愛我的,最后都會離開我……不過娘知道,孩子,你會永遠(yuǎn)陪著娘,永遠(yuǎn)都不離開娘,對不對?
      她使出最后的力氣,從懷中取出那塊被血染得透紅的玉佩,放進(jìn)他手心。她的眼睛漸漸閉上,蒼白的唇輕輕閉合,似在輕唱:
      “風(fēng)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云胡不夷……風(fēng)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云胡不瘳……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
      裊娜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呼出最后一口氣,然后,天完全黑了。

      【拾】
      這就是銀鏡的一生。
      今生,她從未得到過溫暖,所以楊四郎偶爾施舍她一點溫暖,她便以為,那就是光源,從此飛蛾撲火,萬劫不復(fù)。

      這一場戰(zhàn)役,最終以大宋的勝利告終。楊四郎和楊六郎兄弟同心,親斬數(shù)萬遼兵,俘虜了遼國大將耶律琰,算是給長眠地下的父親兄弟報仇雪恨了。
      宋朝皇帝趙匡義在皇宮里大擺慶功宴,封賞有功之臣。
      賞及楊四郎時,趙匡義問他:“愛卿可有什么心愿?”
      楊四郎緩慢摩挲著腰間白中透粉的玉佩,重重跪了下去:“微臣舊傷未愈,已不能領(lǐng)兵作戰(zhàn),求皇上恩準(zhǔn)微臣辭官!
      趙匡義撫著胡須沉默許久,終是應(yīng)允了他。
      從皇宮出來后,天上下起鵝毛大雪,不一會兒便覆蓋整條甬道,他在紛揚大雪中踽踽獨行。良久,將那塊玉佩自腰間取下,緊緊握在手心,他抬頭遙望北面的天空,眼角不知是淚,還是融化的雪花,晶瑩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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