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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年太久
倏爾百年
今天有個非常重要的面試，關(guān)乎到我下個月是繼續(xù)住地下室還是改住公園長椅。嗚嗚嗚不能想象這么可怕的未來，工作和前男友都是前閨蜜的了，一定要成功找到工作才行。
早晨四點起床，用了兩個小時整理儀表，仔細化了個淡妝，步行到公交車站，趕往應(yīng)聘單位的面試地點。四個小時之后，我看到有人從公交車的窗口跳出去，用力碾死一只蝸牛，理由是這只蝸牛從三號路追到一號路，現(xiàn)在居然超車。
太過分了，四個小時，竟然還沒出三環(huán)！突然好期待我前面的競爭對手多一些是鬧哪樣？我的天，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了……我趕緊下了車，頂著七月的烈日試圖走到目的地。
用人單位突然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前一位應(yīng)聘者表現(xiàn)得十分出色，我不必去了。嗚嗚……人家不要身無分文地被房東趕出去，連忙問問還有沒有其他崗位招聘新人。聲音十分慈祥的孔經(jīng)理似乎很好說話，表示四天后人事部招新，我的簡歷很合適。
天無絕人之路，感謝上天。
四天后的下午兩點，我準時敲響……這個門，看起來怎么那么像古裝恐怖片常見的紅漆大門？鬧市中的賓館弄這么一扇門真的大丈夫？
開門的是一位相當(dāng)有富貴相的……道士。那位大師對我笑瞇瞇地說：“貧道稽首了~第五姑娘與我門緣法頗深，貧道乃肯迪斯廣告公司人事處主任，空虛子是也。您的考題是角色扮演幾個小橋段，幾位考官會隱藏在演員之中為您打分，看到東墻的門沒有？里面通往考試地點。明白了嗎？明白就去吧，不明白也不用回答我，這是例行公事，請自便。”
“……”真是雷厲風(fēng)行的性格，我還是趕緊去吧……話說為什么那個側(cè)門感覺很吸引人似的，忍不住……忍不住就……
當(dāng)我回過神來，我……嚶嚶嚶嚶天國的媽媽！出家了的爸爸！上帝！為什么我會變成七八歲的蘿莉！嗚哇好可怕……才、才不要穿越！說好的角色扮演在哪里？
抱著被子縮在床角，嗚嗚一張床而已，干嘛大得像一間屋子？救命！我要回家！
梳著電視劇里丫鬟發(fā)型的十歲小女孩掀開簾子，問我：“十七娘，是該給請安的時辰了，……咦，十七娘哭了？是教夢魘住了么？如何不喚人？山竹！你怎么照顧的？”
不管她，繼續(xù)哭。怎么辦怎么辦我該怎么辦？難道要我角色扮演一個嬌小姐——可是這和人事處有什么關(guān)系？嚶嚶她好兇……十七娘？怎么跟我重名？
哭著哭著我就睡著了，夢里見到那個自稱空虛子的混蛋，跟我道歉說忘了裝載系統(tǒng)，這就裝上。腦袋疼得不行，醒來時多了一份好像游戲設(shè)定似的記憶——
便宜老爸是節(jié)度使，便宜老媽是五姓七家的世家旁支女，封為郡夫人。本人是家中獨女，家族中大排行十七，——我穿越前也叫十七。姓第五，名淑君，今年九歲。家庭和睦，極為得寵，性格溫婉賢淑，膽量略小。昨天哄著鄰家四歲的小郎捉迷藏，郡守家的小哥兒從樹上掉進了水缸，嚇得尖聲驚叫引來侍婢，自己卻昏睡了一天一夜。
默，有什么不對吧？為什么暈過去和被穿越的會是第五十七�。∶髅骺な丶夷俏凰臍q的小哥兒才是遭了意外的好么？怎么說被穿越的也該是他呀……
媽媽救命！這個世界不科學(xué)，我要回家！
老老實實跟著這具身體的母親崔夫人去鄰居家賠禮道歉�？な貑势蓿ハ聝H此一子，不愿續(xù)弦，于是府中日常由如夫人掌管。如夫人不敢受郡夫人的禮，又擔(dān)心郡守之子安危，垂淚不已。第五節(jié)度使和郡守關(guān)系不錯，據(jù)說曾經(jīng)是同窗，兩家早已結(jié)為通家之好。
四歲的奶娃娃躺在床上，發(fā)起了高燒，眉頭緊蹙，冷汗一滴一滴地滑下，好生可憐。崔夫人一看不行，滿眼悲哀地望了我一眼，拉著我去了花廳。便宜老爸和郡守如出一轍的愁眉苦臉，一聲不吭。
崔夫人帶著我行了禮，噼里啪啦脆生生道：“博望叔叔，我這小冤家好不曉事，竟是惹出這天大的禍根來！弟妹去得早，恕己也算是我?guī)Т蟮模闶怯H子也不過如此。如今他躺在那里，我這心里，像刀割一樣啊……兩府離得這樣近，兩家又交好，淑君比恕己大五歲，你要是不嫌棄，今個兒咱就攀個兒女親家，日后好與不好，讓他們小字輩兒自個兒折騰去！”
節(jié)度使便宜老爸似乎想說什么，看看我又看看崔夫人，再看看郡守，閉了嘴。
郡守苦笑：“大郎淘氣，我如何不知。嫂夫人休要如此，十七娘閨閣弱女，嬌怯文靜兩府盡知，很是與她無關(guān)。只是敝姓東方，亡妻向氏亦非一等世家，如何高攀得起博陵崔氏的孫小姐？”
便宜老爸勸道：“博望，十七娘與恕己自小交好，今日一番波折，孰知不是上天恩賜的緣分？愚兄看來，夫人提的這門親事極好，你便應(yīng)了罷。”
郡守繼續(xù)推脫：“寒柏兄，非是兄弟不愿，小兒發(fā)熱，如若有什么不好，小弟非但對不住亡妻，更對不住賢伉儷。賢伉儷胸懷坦蕩，一片君子之心，小弟怎敢不領(lǐng)情？只是大郎素得嫂夫人疼愛，又與十七娘相愛，假若許婚，十七娘……怕是耽誤了�！�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管郡守家那個小孩病死還是燒壞了腦子，我都注定要嫁給他了。話說剛穿越就要為前任的錯，還不是前任犯的錯負責(zé)，直接付出終身幸福，怎么會這樣？這是什么角色扮演！
見他不松口，崔夫人用一種誘哄的語氣問我：“淑君，喜不喜歡恕己弟弟呀？想不想恕己弟弟一直陪著你？你看，恕己弟弟因為和你捉迷藏生病了，要不要照顧他？”
九歲的女孩子在古代好像不小了，崔夫人的語氣……嚶嚶嚶嚶你到底是誰的親媽？細聲細氣回答：“十七娘不要恕己弟弟生病，十七娘愿意照顧到他好。娘親，娘親？”
……原來我表不表態(tài)根本不重要，我剛說了第一句，崔夫人直接拍板，我和那個四歲的正太“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以相伴百年。
郡守取了一對陰陽雙魚玉佩，陽魚予我，陰魚吩咐了給我竹馬佩上。崔夫人則取了一副鎖鑰，金鎖片掛在我頸上，玉鑰匙也給我竹馬掛上。
于是在我穿越第二天，多了一位比我小五歲、很可能在高燒中燒壞腦子甚至干脆病逝了的未婚夫。他的名字是東方恕己，是個粉嫩粉嫩的正太。
穿越第三天，深夜，馬匪通敵屠戮我家鎮(zhèn)守的一州。東方叔叔把燒退了卻異常安靜的東方恕己托付給崔夫人，跑去加入便宜老爸的抗敵陣營。敵方勢大，城破，匪徒進攻節(jié)度使府。崔夫人無奈給我和東方恕己換上粗布衣衫，往我懷里塞了一把碎銀子和幾支簪環(huán)，把我們放進后院的井里——不是枯井，只是水位不高，一尺來深。距井底三尺有個側(cè)開的洞，里面藏著少許干糧和幾壇水。
恕己很乖，不哭不鬧，一雙大眼睛黝黑清澈，真是個可愛的小正太。他的平靜感染了我，平時遇到小事都怕的不行的我竟然也沒有哭。緊緊把豆丁大的他抱在懷里，他的體溫還是有點高，我解下裙帶，汲了井水給他降溫。餓的時候就著冷水啃干巴巴的餅子，渴的時候喝壇子里的水，他從不抱怨，也不挑食。
我摸摸他的總角，強笑著哄他：“恕己乖，爹爹媽媽還有東方叔叔在和我們捉迷藏，十七娘會帶著你藏得好好的，不讓別人捉到你�！�
恕己自落水后便不怎么出言，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半晌，默默頷首。
七天后，崔夫人親自吊下水桶載我們上去。她衣衫破碎，發(fā)搖鬢松，身邊都是死人。殷紅和黑色的鮮血鋪開一地，我扁扁嘴，眼淚刷地掉下來，強行忍住嘔吐的欲望。她嘆了一口氣，悄聲道：“敢進我們府里的賊寇都叫媽媽毒死了，東角門可以走。淑君，你已經(jīng)九歲了，是個半大姑娘了。媽媽等不到你及笄，先給你個字，‘莫愁’，愿我兒今后順遂，便如盧婦，再無哀愁�！�
“帶著恕己走罷，遠遠地走了，越遠越好。我十七歲棄婚逃家與寒柏私奔，博陵崔氏已經(jīng)將我除名，你父第五氏向來人丁稀疏，你并無親眷可依。我本想帶著你和恕己一起上路，終究不敢負了寒柏與博望叔叔的一世情誼。恕己是你未婚夫婿，你們逃罷，能逃多遠逃多遠，我夫婦唯一骨血一世陪著博望叔叔的遺孤，盡心竭力而已�！�
言畢，我早已泣不成聲，她卻含笑揮手，背轉(zhuǎn)過身去，仰頭太息道：“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寒柏啊寒柏，妾已不潔，不敢希冀與你重圓，只盼輪回井前見一面，告之郎君妾已為你復(fù)仇！”踉蹌一下，跌落井中。
我正要抑制不住地放聲大哭，恕己小手牽扯我的衣襟，糯聲糯氣道：“十七娘，爹爹和第五伯伯怎么不見？我們捉迷藏贏了沒有？”
不能哭，還有這么個小孩子是我一生的責(zé)任。說不定帶他成功逃生后任務(wù)就能結(jié)束——落難千金也是應(yīng)聘單位的角色扮演之一，一定如此……
眼中的淚收回去，心中的火卻在燃燒。抱起恕己往東角門溜出去，到底還是要去博陵崔氏試一試，不然兩個小孩子如何活得下去？躲到深林里當(dāng)一輩子野人么？
再不能、再不能這樣軟弱……公寓有人違規(guī)用電引起大火……媽媽搶出縮在屋子里哭的我……媽媽的葬禮重度燒傷的遺體依然那么美……爸爸離家出走說要出家……推薦的工作因為莫名生病被閨蜜頂上……談婚論嫁的男友嫌我太懦弱分手……前閨蜜和前男友婚禮的請柬……應(yīng)聘電話……側(cè)門……穿越……
精明能干的媽媽，五大三粗的妻管嚴爸爸，和我自己的爸爸媽媽多么相似……仿佛回到小時候的幸福生活……結(jié)果呢？毀了！全毀了！連一天的好日子都不讓我過！
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絕望吧！絕望吧！這個絕望的世界——需要一個新的秩序！
低頭看見懵懵懂懂只為出府上街游玩歡喜的恕己，我揉揉他柔軟的發(fā)絲。這個純良的孩子就像當(dāng)初純良的我自己，一定要好好守護他的這份天真，不論付出什么代價……
————
博陵崔氏不肯承認我，情理之中，沒什么好說的。作為我外祖父的旁支子到底不忍心看著女兒的唯一血脈客死街頭，遣了老家人送我和阿沚到第五氏的祖居。那里緊鄰邊境，朝廷鞭長莫及。民生凋敝，百廢待興。
祖居只居住幾房家老，得知第五氏一脈，僅余我一人，忍不住老淚縱橫。我的要求，他們莫有不從。我打著為戰(zhàn)死的父兄復(fù)仇的旗號，以‘三代為將’第五氏的名義招兵買馬、撫恤孤兒。
地處邊境，西北游牧民族常常南下劫掠，民間仇視情緒極為強烈，聽聞有人愿意出頭，不免云集響應(yīng)，贏糧而景從。空虛子給我灌輸?shù)挠洃洶☉?zhàn)爭和政斗的攻略，不然我恐怕早就只能等死。從開掛程度來看，這確實是角色扮演的一部分。
…………
創(chuàng)業(yè)艱難，熬過去便好。
十六年之后，我二十五歲，卻已經(jīng)是百戰(zhàn)不殆的“第五節(jié)度使”“秦國夫人”，我朝一員割據(jù)一方的女將。昔日馬匪盡斬，屠九族，與馬匪勾結(jié)的外族誅滅，寸草不留。戍守邊關(guān)，卻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這時我站得足夠高，得知一些舊年訊息便不會太難。便宜老爸和崔夫人之死始終是橫在我心頭的一根刺，不研究個水落石出，始終無法安心。
根據(jù)蛛絲馬跡推測出的真相太過殘忍，竟然是第五氏的英勇善戰(zhàn)礙了朝中幼子亟待戰(zhàn)功升遷的大臣的眼么？還是礙了幼子亟待戰(zhàn)功升遷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件裘皮斗篷披在我肩頭，我頭也沒抬，直言道：“恕己回來了？也不派人送個信，你今年是二十歲，游山玩水近十年，可愿意定下來了？”
長大了的恕己更是好看，溫文爾雅，不急不躁，一手琴藝堪稱宗師級別。他不喜戰(zhàn)亂，在我穩(wěn)定下局勢之后，便要求游歷天下，增長見識。刀劍無眼，我也怕重演昔日節(jié)度使府慘事，派心腹衛(wèi)士暗中保護，任他往盛世無兵戈的南方出行。他和一位游方郎中習(xí)得好醫(yī)術(shù)，懸壺濟世，說是為消除我的業(yè)孽。
倒是每年新正清明中秋重陽，以及我們同一日的生辰，他會回來與我共度。如今他年已弱冠，愿意履行婚約，我嫁他便是。這些年殺戮太過，有時業(yè)火焚心，恨不得沖進敵陣斬下千百頭顱，鮮血噴在身上才舒服。唯有他在我身邊，清澈見底一如昔日井中幼兒的雙眸注視著我時，我心‘安然’盈滿，再無空虛。
恕己微微一笑，如春風(fēng)拂面。立在我身后把玩我隨意扎成馬尾的長發(fā)，下巴擱在我肩甲，柔柔的氣息吹拂著我頭頸，連帶心也癢癢的。他說道：“三月之后七月七，卜之，大吉，諸事皆宜。女兒節(jié)嫁女，莫愁卿卿可舍得別了第五歸東方？”
臉燒紅一片，這孩子慣會柔聲細語哄女孩子開心，聽說江都花滿樓有個七八歲上的清倌人，染了病讓他救回來，至今感念“東方先生”情誼？嘖嘖，這種事……還是假作不知便是。
反手捉住他的手，拉到面前咬了一口。悶悶道：“我年已五五，將將錯過花信，你小我五歲，當(dāng)真毫不介意？”
“淑君與我又不是頭一日相識，”他不以為然，“我可還記得某年月日，長我五歲的第五氏十七娘抱著我一介五歲幼童痛哭流涕呢~”
“閉嘴！”又咬一口，恨恨道，“偏你記性這樣好！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我為兩家父母復(fù)仇起家，如今割據(jù)一方，騎虎難下。若是棄了兵權(quán)，下場必不比桓溫，若不棄，你可忍受得日后行至一方，總有無用腐儒指指點點‘畏妻如虎’、失了男人顏面？”
恕己又是一笑，哼了一聲，安慰她道：“朝廷與你的封號都是‘秦國夫人’而非‘秦國公主’‘秦國郡主’，怕是早就認了你我為夫婦。更何況，我豈是畏懼人言之愚人？你亦言及，‘騎虎難下’吶�！�
原地反應(yīng)了一會兒，什么“騎虎難下”？……我去難道是我剛才說的那個“畏妻如虎”？喂！你是睚眥轉(zhuǎn)世吧？心眼兒能寬廣一點一點就一點么？
我甩手，佯怒道：“哪里來的登徒子？谷雨、處暑，怎么守得門？還不快快叉出去！”
門外遙遙地有人回應(yīng)：“谷雨內(nèi)急，處暑腹瀉，先生與了他們丸藥治病，又準了半日假，夫人可是要小可自茅房揪了他們回來——來擾了夫人與先生的興致？”
恕己嗤嗤悶笑，勾得我惱火不已，扭身抱住他的臉就啃。一個時辰后，他頂著滿頭滿臉的牙印抱頭鼠竄，逃出我的書房。
伸手將壓在折子最底下的字條拿出來反復(fù)看，每一個字都銘刻在心，然后將字條湊到燭臺之上，冷眼覷著它化作灰燼，松手，閉上眼睛思考勤王路線。
所有罪孽我來背負，為我們的父母復(fù)仇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晌也辉改阊壑腥旧详庼玻阒灰绱隧б鈿g笑便好。
恕己啊恕己，你的名字是你早逝的母親取的，取自《論語》“子貢問曰：‘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希望你能如你母親祝福的那樣，恕己如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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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蹲在書房繡嫁衣，心腹衛(wèi)士長哭著進來求抱大腿，讓我一腳踹開。他帶來一個壞消息，讓我差點沒忍住讓這貨欲練神功的壞消息。
恕己失蹤了。心腹衛(wèi)士同他一起蹤影全無。
莫不是我動靜太大走漏了消息，讓朝廷那群尸位素餐的廢物看穿了什么？
也罷，沒有恕己的世界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又有這一世的父母大仇未報，準備了十年，便是不那么充分，也有七成把握一揮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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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載，某年夏，昏君禍國，奸臣當(dāng)?shù)�。乞巧，秦國夫人起兵勤王，以“誅佞臣，清君側(cè)”為號，自西北而南下。重陽，半壁江山相隨�；杈齻瘟钜蝗杖w，秦國夫人血書諫君，昏君深感其誠，欲改過從新，奈何妖妃奸臣勾搭成奸，弒君焚宮殺盡諸皇子。
舊朝斷絕，諸臣感秦國夫人受命于天，迎請為君。秦國夫人辭不受命，諸臣再請。三辭三讓，秦國夫人登基。立國號為‘秦’，定都咸陽，新正改元，是為長安元年。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持劍的手會教導(dǎo)拿筆的手如何正確書寫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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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元年，上巳。我覺得短時間內(nèi)三省六部制的行政模式可以暫時沒我的事，所以我追著自稱知道恕己下落的符鳥出了宮，果斷進了符鳥停留的東方杏林小店。
恕己本人就在里面！
我哭著撲進他的懷里，大半年前好好的人，怎么會突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一副隨時可能歸天的模樣？我翻遍了大半個天下，也沒找見他，只好坐在咸陽的大明宮，等那些只會喘氣兒的廢物送來有用的消息。
“淑君，莫哭。”他蹙眉，抬手拭去我的眼淚，艱難道，“如今你身份不同，我不愿耽誤你，還是另覓良緣罷。”
這么說會讓人哭得更厲害好不好你個混蛋！“恕己可還記得娘親過世之前說過什么？‘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我這些年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你，你在一日，我陪你一日，身份算什么？——若你不在，我立時便追著你去了！”
他沉默，忽然眼中出現(xiàn)極為嚴厲的審視，卻柔聲道：“若我換了身份形象回來，淑君可否記得今日之事，今日之約？”
我點頭，拔下束發(fā)的玉簪掰斷，起誓：“若違此誓，便如此簪。你我陰陽雙魚與金鎖玉鑰為憑證，日后你持此二物相見，無有不認�！�
“等我�！�
“好。咸陽大明宮，我等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撫摸我的頭發(fā)，但是力量不夠。我趕緊低下頭，往他眼前一湊。耳中模模糊糊聽到他的聲音，不甚清楚：“……早幾世……遇見……蓬萊……定不會……”
他的手滑了下去。清澈的黑眸，仿佛世間最美好的一切的承載體的那雙眼睛……闔上了。唔，他累了，睡著了。瞧，連手都冷了。
無聲無息地流淚，潔白的床單竟然染上點點斑駁——殷紅的，是血�？赡芪仪笆朗莾蓚�人，后來她們感情太好，覺得湊合湊合用一個身體就行，以后還不用姊妹共用一個男人。
這個操蛋的世界果然沒有存在的意義。
我滾回皇宮，繼續(xù)我單身貴族的政治家生活。勤政、愛民、不貪、不瀆，我會好好干的。
催婚的閉嘴，我在等我的愛人回來，他答應(yīng)了我的。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今天要我擇良人充實后宮明天是不是要我立你家小郎君為太子？哦~你并無此意，那你管我是不是單身主義？
外祖父也不行，朕貴為天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先人定下的婚約已守二十年，再無毀約之理。我母死時喪葬之禮唯有我夫婿與我擔(dān)負，娘舅何在？舅家兄姊何在？舅家既然無人代先人教養(yǎng)于朕，自然無人有資格責(zé)令朕毀棄答應(yīng)亡母之諾言。
還有誰有廢話？如天晴無雨，統(tǒng)統(tǒng)去繞著大明宮跑十圈！為何如此？——干卿底事？
終于清靜了。妾掃榻以待，恕己幾時歸？
————
不愧是我家恕己，玩失蹤都玩?zhèn)�靈異版的。長安四年，我御駕親征南苗叛逆，大獲全勝，心情好極，回歸途中路過琴川看見了他。
或者說，一個非常像他的正太。六歲，眉清目秀，妹妹頭，娃娃臉，大紅衣裳，可愛猶如無錫大阿福，腰帶上佩著瑩潤的陰魚玉佩。小孩子正從藥店出來，一位氣度不錯的老仆婦跟著他。
現(xiàn)在的我想知道的問題，答案會排著隊來找我。片刻之后，我坐在客廳正堂，正太回來，看見他的爹媽各自向我行禮，也跟著行禮。我招手讓他過來，摸出他頸上掛著的玉鑰匙，八風(fēng)不動地笑問：“這孩子叫什么名字？”
正太的母親福身道：“犬子歐陽少恭。”
歐陽小哥兒黝黑黝黑的大眼睛看著我，讓我想起井中那個廢物蘿莉和冷靜正太。
“夫人養(yǎng)得好孩子，朕喜歡他，割愛與朕，可好？”
滿屋子都震驚了，跟著歐陽小哥兒的老仆婦咳嗽幾聲，讓滿屋子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回到該回的地方，給有可能下一次集體掉落的下巴挪地方。
“……犬子……”歐陽老哥兒準備推辭。
我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此生最討厭“高攀不起”，尼瑪老娘被同一個人用這個理由拒絕三次，要是再來一次果然不如去毀滅世界來的痛快。
“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恕己，我們走。”我蹲下來，讓身高和額角青筋直跳的小正太平齊。
小正太一本正經(jīng)地逗我：“在下歐陽少恭，并非‘恕己’，陛下。寂桐跟不跟我們一起？”
我順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手感不錯，隨口道：“贈你的字。夫人這孩子著實對朕胃口，正好朕膝下空虛，此子與朕有緣，說不得，朕百年之后，江山社稷盡付與，一二老仆，留于家中頤養(yǎng)天年多好。同我走罷�！�
——這群沒見識的，怎么，沒見過皇帝耍賴搶孩子�。可僖姸喙�。
那個讓我有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的老仆婦寂桐跟上來，我在她開口之前打斷，豎起眉毛質(zhì)問小正太：“可讀了書？”
小正太謙虛：“剛念了四書。”
回身掐著他的下巴，冷笑道：“那好，曾子曰‘吾一日三省吾身’，反省什么？”
“稟陛下，是‘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毙≌亩Y儀橫看豎看都挑不出來錯，找茬失敗的我越發(fā)無趣。
“哦，原來你知道‘與朋友交而不信乎’~愿不愿意跟我走？咸陽大明宮，我等你�！�
小正太頗有意動，可惜斟酌片刻，畢竟還是搖了搖頭，但是許諾道：“及我成人，若陛下等得，與我為妻可好？”
歐陽老爹老娘當(dāng)時就震驚了，滿屋子下巴掉了一地。老仆婦寂桐的情緒卻不穩(wěn)定起來——身上氣質(zhì)明顯與底層熬出來的人物不同，又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小正太，想不注意她都不容易。
這么一描述，怎么覺得小正太真不容易呢：一個三十歲的女皇和一個保守估計六十歲的老仆婦爭相示愛，就算深宮老嬤男人最愛也不至于這么重口。
我松開了捏著他下巴的手，下手很輕，沒捏出痕跡，點點他的額頭，嘆道：“別叫陛下，我名淑君字莫愁隨你喊。一句支開十四年——加起來就是三十年了，恕己。我問你，人生有幾個三十年，女人又有幾個三十年？”
他眼中帶了懷念，語氣誠懇的多：“我想遍訪仙山，尋一個長久相守的法子。莫愁如此急切，可是我生得似你故人？”
這是在給他一頭霧水的父母解釋？順著他的梗接下去，慢慢點頭道：“是啊，我幼時與東方大郎訂婚，婚期既定，東方辭世，我走遍（打遍？）天下，只求尋得他的轉(zhuǎn)世，你活脫脫便是六歲時的東方�！辈恢闭f他相似，他分明是本人。既然我能穿越，他怎么不能來回穿幾次？
“待我手頭事了，還你百年便是。”他許諾，“爹爹媽媽，莫愁不以我年幼，愿青春相守等我長大，二老可許我陪伴莫愁百年？”
歐陽夫婦：……【死機未重啟中】機械點頭。
寂桐：…………【同死機中】垂下視線，強顏歡笑，恭賀少爺天賜良緣。
————
十年后，發(fā)現(xiàn)少恭繼承了恕己拈花惹草的習(xí)慣的我忍不了了。一個風(fēng)騷妖嬈的花魁還不夠，家中老嬤、滿臉唏噓的胡渣子的酒色漢子，你的審美死了么？那個青玉壇討人嫌得很，不遵循出家人的避世法則，出世弄死普通人，還扣著少恭不放，是在挑釁我的政權(quán)么？【到底是哪一項挑戰(zhàn)了你的政權(quán)
發(fā)兵，打。
沒想到我這辦公室兼臥室二合一的宮殿竟然有人敢闖。厚重正紅帷幔后轉(zhuǎn)出一位十六歲的美貌度五顆星的妹妹頭少年。
我直接扔了筆，張開雙臂歡迎他：“少恭長大了，來踐諾？”
他陰著臉：“為何無故攻打青玉壇？”而是一群凡人是怎么說服蜀山為首的八大門派干掉同屬修仙門派的青玉壇的？
我沉吟思索，推測出一個答案：“……天涼了，所以雷氏集團破產(chǎn)了？”
他深吸一口氣，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我是東方恕己，不怕我是奪舍重生的妖怪？”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扇了他一耳光，怒罵道：“你知道你是東方恕己還不早點滾回來？我都四十歲了，遲遲不婚，朝中那些沒事就喜歡盯著別人后院研究的死老頭子給我列了百八十個有資格繼承我一切的幼兒！想把我掙下了的天下留給我和心上人的孩子是多過分的要求？你是不是要等到我老死，才會假模假樣地感嘆一聲‘時不我待’？”
“如今天涼了，火氣小些為好。雖說這位妹妹潑辣了些，若是夫君喜歡，巽芳、巽芳便是認下莫愁妹妹……亦無不可。”這話當(dāng)然不是歐陽少恭說的，帷幔后又轉(zhuǎn)出來一個人，粉色衣衫，美貌度……反正我才不和她比。
一番感人的久別重逢戲碼后，我弄明白兩點：第一，這位女士是恕己前妻、恕己還和她藕斷絲連。第二，從她“妹妹”的稱呼上，是不是有人把我歸類到什么了不得的分類？
這位姐姐，我穿正紅，你穿粉紅，我四十歲，你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直接叫“妹妹”合適么？
我問：“何人闖宮？”
她福了一禮：“蓬萊公主巽芳�！�
我盤算一會兒，確認道：“蜀山掌門好像提到過，海外三島十洲的蓬萊——”她面露喜色，我補上后半句，“毀于天災(zāi)那個？”按年齡來講，別說妹妹了，就是叫我小姑娘我都得認了。
歐陽少恭：……
她的眸光黯淡下去，低聲說是。然后問道：“敢問妹妹芳名？”
我擺擺手，“姑娘客氣，朕復(fù)姓第五，夫姓東方——先下正要換作歐陽。大秦開國皇帝名諱天下皆知，姑娘何必明知故問？”
歐陽少恭一副見鬼現(xiàn)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想要立刻落荒而逃的樣子。我忽地扯出一抹笑，有了個完美的想法：“正好朕后宮空虛，姑娘加入如何？后位可為你虛懸�！�
唔，這下不止少恭，連巽芳都一副見鬼現(xiàn)場的表情。
真麻煩�！凹热荒阋采岵坏盟�，我也放不開他，或者干脆遣了侍婢拿了大鋸來，我們平分如何？”敲敲案牘，“腳踏兩條船，就要有分#身兩條船上的覺悟！”
巽芳捋了一捋額前碎發(fā)，也笑道：“陛下莫開玩笑，巽芳來尋夫君，不是為了尋得一半夫君的——想來陛下亦是不愿分享？”轉(zhuǎn)頭向少恭，說她服下了雪顏丹云云。
少恭的臉都綠了，看得我好不忍心，刷第一下掣劍橫于面前，長嘆一聲，“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少恭的前世是恕己，恕己的前世是蓬萊駙馬。你是前蓬萊公主，恕己前世之妻，少恭前世之前妻。我是恕己之妻，少恭前世之妻，亦是少恭今生親口許婚之未婚妻。如今我二人尋回夫婿，皆不愿退讓，亦不愿一人一半（遺憾狀），唯有——”將劍柄塞到少恭手里，“你選罷，去一個留一個�！�
巽芳：……
少恭：……
伴隨，少恭握著那把忘了叫紫電還是青霜的古劍，甩袖薄怒道：“荒謬至極！淑君，巽芳身體不適，我……”
“哦~不叫莫愁叫淑君了？知道我無法不愁，不想背負停妻再娶的名聲，要我自盡是不是？”我冷笑，端起案牘上的九仙望月壺狠狠灌了一口冷酒。你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不知道哪輩子的前妻冒出來，你還記得兩輩子答應(yīng)我的事么？不記得也罷，君若無心我便不死不休，我看你敢?guī)е叱鑫疫@門的！
巽芳無奈地撫上面頰，“妹妹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巽芳亦不愿夫君另有所愛，更不愿夫君為難。夫君心中既是有妹妹，如何下得去手？不如……”
“不如怎樣？三句話解釋清楚，解釋不清便按照朕之意志行事！”我已經(jīng)開始琢磨怎么把蓬萊廢墟整體炸掉了，話說應(yīng)不應(yīng)該立法確認分居三年……五十年婚姻關(guān)系自動解除？
巽芳苦笑道：“巽芳無計可施，便依妹妹所說，巽芳與夫君皆入妹妹宮中！”
少恭終于承受不了現(xiàn)實的打擊，紫電青霜（其一）寶劍墜地，滿頭#字暴起，怒發(fā)沖冠，雙目赤紅，整個人都……如魔似幻。
我……我可能也幻聽了……手里的酒壺落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殿外候著的八位女官亦步亦趨躥進來，為首者請示上級指令：“陛下喚我等有何吩咐？”
看到少恭五彩繽紛的臉色，心頭詭異地升起一股愉悅感，一指巽芳：“朕得覓良人，此乃蓬萊仙女巽芳，系出名門，嫻靜仁愛，堪為國母，著禮部安排立后大典�！�
女官們毫無疑義地執(zhí)行命令，巽芳笑容愈發(fā)宛若謫仙，少恭……依然如魔似幻中。
本著我不好過你也別想過得好的思想，我又指了指少恭：“然誓言不可違，此子名為歐陽少恭，持有東方信物，即為我夫婿。位分么……貴妃？”
被瞪。
獰笑：“姿容昳麗，體態(tài)婀娜，當(dāng)?shù)闷稹廊恕�，便封美人！�?br>
女官們似乎完全失去了“驚訝”這種情緒，坦然領(lǐng)旨，魚貫退去。
……我開始考慮這次角色扮演的關(guān)鍵點在哪里，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灸睦锒疾粚脝�！
罷了，既然每次想要毀滅世界的時候都有意外打斷，還是放棄這個偉大又崇高的理想吧。像現(xiàn)在，我有房有車有錢有權(quán)有夫有妻（……），過幾年再有子有女，人生就圓滿了。
少恭醫(yī)術(shù)再好也救不回前妻，巽芳到底不敵藥力，七日后逝去。少恭心痛難掩，幾乎瘋狂，拆了椒房殿。由他去拆，我傳令下去，只要給我留一處寢宮，整個大明宮都拆了也沒關(guān)系。
能讓你消氣，皇宮拆了就拆了。反正為了讓我自己消氣，我已經(jīng)將蓬萊廢墟變成蓬萊遺址，為了不讓你更加生氣，就不告訴你了。
又是九年過去，歐陽美人（……）繼任為歐陽皇后，他大半時間都滯留丹室煉丹，小半時間無聲無息無影無蹤，我懶怠再管他的小愛好，不離開我就行。
二十五歲的少恭告訴我，他本為仙人，因獲罪于天，魂魄分離。一半藏在一把名為焚寂的兇劍之中，另一半輾轉(zhuǎn)求生至今，魂力將要耗盡，需要找回丟失的一半魂魄，我問他另一半魂魄在哪里。
他本不想說，卻中途改了主意，道：“昆侖天墉城�！�
不知為何，我的時光似是停佇在重遇少恭那年，十九年來分毫不差。朝臣已經(jīng)換了一代又一代，我高踞廟堂之上，隨著登基日久，威嚴漸重，令行禁止�！簿褪且郧澳侨簞硬粍泳吞鰜矸磳ξ业拿顏硭⒋嬖诟械睦项^子老的老死的死，現(xiàn)在的官員與女官們以執(zhí)行為主。
所以我敢問他：“要我?guī)兔γ�？�?br>
他搖頭拒絕，忽然道：“淑君，我一直以為你不同。天下女子恐怕無人如你一般，輕易為將為君，是否不能且不論，她們想都不敢想違逆天命‘牝雞司晨’，你卻從未猶疑。凡人知我渡魂，總會畏懼，便是巽芳，起初亦曾怕過我，你卻從來不曾。我原以為你膽大，但如今卻難以這樣認為。”
……我能告訴你，其實我只是參加一次面試的么？面試中的角色扮演，遇到再可怕的人，對我造成切身傷害之前，又怎么怕得起來？
“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
“你當(dāng)真在意過我么，淑君？你當(dāng)真在意過你的父母臣民么？恕己四歲時落水，醒來后的是我，你與第五十七性格極為相似，奈何第五十七從未看過兵書戰(zhàn)策，更不解如何建國立業(yè)。輕易坐擁江山，卻視天下如消遣時間之棋局——姑娘何人？”
……這個世界說不定只是類似全息網(wǎng)游的世界，我眼前的你，我打拼出的基業(yè)，甚至你眼前這個‘我’，也說不定只不過是一組數(shù)據(jù)，這讓我如何當(dāng)做真實？
思忖片刻，我坦然答道：“少恭，在我眼中，這世界或許并非真實，可你我相識以來，我一片心意可有半分虛假？”
“世界并非真實……淑君的意思是，‘夢中夢’？”他低眉沉吟，得出結(jié)論，“此世確實如你手中消遣時間之棋局，縱然你只身入局，依然無法當(dāng)真，卻愛上棋子？”
我攬住他的腰，默認了他的猜測。
“呵呵~既然如此……當(dāng)真是、美妙~至極——既然一切皆為虛幻，我何必再顧慮天道，何必再隱忍等待！竊取了的我的東西，提前收回來便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出門去，轉(zhuǎn)眼不知所蹤。
三日后，入夜，他回來，告訴我魂魄已補全。
那可不是再好不過。我牽了他的手入床笫，放下簾幕。
翌日睜開眼，完全陌生的一張圓臉嚇了我一跳。摸索身上，穿的還是穿越前的職業(yè)套裝，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回憶了半天，遲疑不決道：“孔經(jīng)理？”
“第五姑娘竟然還記得貧道，貧道不勝榮幸�！笨仗撟訑D擠眼睛，“算起來，三五分鐘便攻略成功任務(wù)對象，第五姑娘天資過人吶~”
哈？
這老流氓還好意思問我，“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秦太祖陛下昨夜過得可好？”
��？？？�。。�！
空虛子卻換了個話題，拿出合同：“恭喜第五姑娘，你被錄取了……”
我卻沒心情細細看，話說那上面的“黑化值EX”“霸氣值EX”“神思維EX”什么意思？脖子上冷冰冰的，拉出來一看，是一個金鎖片的項鏈。
“我還能回去么？巽芳死了，要是我也不回去，那個人……那個世界……總之，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送回去吧——”
“回不來了也要去？”他略微嚴肅地問一問。
我點頭。
“第五姑娘可要想清楚，人生如夢，縱使夢中百年，醒來不過倏爾片刻。以此后一生換得倏爾百年，值不值得？”
自然是值得的，“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既然姑娘心意已決，去罷。”
再次穿越側(cè)門，落在床榻上，被衾半掩胸脯，身邊睡著一人。見我睜眼，少恭笑問：“是你？今晨你忽然魂魄出竅，不承想還會醒來。”
我捧著他的臉，一口咬上去。百年之約已過二十年，余下的時光自不能虛度。含含混混回答他，承諾道：“少恭，這次我把后續(xù)問題都解決了，再不會離開——還記得我們的百年之約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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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篇：
東方恕己落水前就被老板渡魂了，所以老板知道“第五淑君”和女主第五十七相似不相同。
東方恕己婚前失蹤→_→發(fā)現(xiàn)蓬萊廢墟，連婚禮都忘記了。結(jié)果挖墳失敗，打擊過度，決定報社，譬如“死”在第五淑君面前。
巽芳公主依然完美，有些呷醋，沒有弄死情敵或情郎的意思。第五十七是真心想干掉情敵或情郎，只不過下不去手，所以改變主意全收入后宮（喂）。
第五十七拿錯劇本，在言情文里拿了沙場鏖戰(zhàn)劇本和朝堂斗爭劇本，為了回歸言情主線，空虛子將其他副本的平均智商調(diào)節(jié)到25，這掛開大了~
第五十七屬性軟妹，后來被大宇宙的惡意污染黑化，轉(zhuǎn)病嬌系。她一直以來真的以為東方恕己是個純良正太→純良少年→純良青年。也是一眼就認出歐陽少恭，根據(jù)歐陽少恭身上佩戴的定情信物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后來知道歐陽少恭本質(zhì)是黑的，對于病嬌軟妹來說，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歐陽少恭到底愛誰……這個真相已經(jīng)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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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