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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老師,我能瞬間移動到未來嗎?
能。只要你集中意志。
。ㄒ唬┤ヂ眯
去帕米爾的穆公館,步行的話,要登一段很長很崎嶇的山路,我和米羅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一路走著,倒也不累。
“米羅,剛才酒吧里那個女招待可是下死勁的盯著你看!
“哈哈,我圣域小太陽的魅力,什么時候減弱過?”
“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你像太陽呀—一臉的黑子!”
“好你個穆!”
米羅的手作勢要卡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我們都突然靜下來了。
那個人高大的身形在最后的日光下拖出長長的陰影,青銅面具在余光中半明半暗,就這樣威逼了過來。
米羅的眼里,是教皇光臨了。我看到了撒加。
米羅輕輕一躬身,玩笑的神情已經(jīng)被一臉肅穆所代替:“法座,弗萊島的騷亂已經(jīng)平息,今天回圣域的時候,您正好在冥想,所以沒來得跋蚰疵。?
他擺了擺手,說“知道了!
然后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全身僵硬起來,連手指的勾動仿佛也需要所有的氣力。感覺自己像蓄勢待發(fā)的老虎;蛟S更像等人宰割的貓吧,這么一想,不覺在唇邊帶了冷笑。
“穆,”他說,“你的發(fā)帶開了。”
然后就低下頭來,仔仔細(xì)細(xì)的給我綁發(fā)帶。不錯,是他的手,那么干凈,修長細(xì)膩。
奪去了老師生命的手。
法袍下不設(shè)防的身體。只需要輕輕一擊。
直到他走了,米羅還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穆,怪不得都說你一連幾年不奉召回圣域守宮。你的老師這么寵你,專門來帕米爾就是給你系頭發(fā)?”
臉上的肌肉還很緊張,但是我已經(jīng)換上微笑的表情了:“米羅,我心情不太好,今天你自己待一會吧。”
“好的。”米羅的臉色有點(diǎn)同情了,“我看教皇對你很好的,師徒之間也不要太別扭了!
每個夜晚我都會做夢,但是這天的早上被叫醒的時候,我還沉浸在長的無邊無際夢境里。夢里的史昂老師那么美,面龐光潔慈愛,像是蒙著淡淡一層白色的月光,帶點(diǎn)責(zé)備的看我。
“對不起,老師,我做不到…”
心臟狂跳不止,頭很痛。天花板在模糊了一段時間后終于進(jìn)入了焦距。
叫醒我的是沙加的求救信號, “十萬火急。”
以沙加的實(shí)力,如果是遇到了難纏的敵人,又或是不能化解的困境,他八成會說“穆,幫我個小忙。”
衷詡熱皇恰笆蚧鵂薄鋇那榭觶敲純隙ㄊ恰?
“穆,微波爐壞了!
瞬間移動到沙加在印度的房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一臉急切的神情。
微微嘆了口氣,我?guī)退ナ帐耙粓F(tuán)糟的廚房。
“記住下次不要把鐵盤子放在微波爐里了!
“還有,好歹你也是佛祖轉(zhuǎn)世,成天做什么烤肉!?”
沙加的神情很無辜:“我的境界,不是凡俗的規(guī)矩能羈絆的。”
修好了微波爐,我和沙加面對面坐下來喝茶。
“天舞寶輪練得怎么樣了?”
“有很大進(jìn)境了;旧峡梢詣儕Z人的五感!
“能剝奪第七感嗎?”
“那要看對手的實(shí)力--”
他停了下來,滿懷狐疑的望著我。
“穆,你不是想…?”
“封住我的小宇宙吧。我累了,想出去走一走!
沙加仔仔細(xì)細(xì)的端詳了我一下,臉上散漫的表情不見了。
生活中我會怕很多東西,最怕的恐怕還是嚴(yán)肅起來的沙加。
“你不想別人找到你?以后都不想?”
“我只是想離開一段時間!
“我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圣域十多年了!
“沙加,“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什么時候求過你。”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他敗下陣來,煩惱的搖了搖頭。
“你真正需要的,恐怕是這個!
他拿出筆來,刷刷寫好,遞過來一張支票。
是了,我是個孤兒,沒有錢。本就一無所有。
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你的力量,并不是你的恐懼所在!
我的心被猛揪了一下,但他還是堅(jiān)持看到我眼睛里去。
“你去吧。引用一句印度諺語,神佛的花朵雖美,未必灑向人間。白羊座的穆,但愿它們能鋪滿你前行的路上!
我以為時間早把這句話掩埋了,沒想到還是問了出來。
在另一個時間,向另一個人。
。ǘ┖i熖炜
我的旅程,一大部分都是在海上,有時候乘坐客船,有時候就蜷縮在貨輪的底層艙位里。
海上的時間比陸地上的漫長的多,一天像是一年,一個月下來仿佛過完了一輩子。
想起老師,他曾有二百多年的壽命,無窮無盡的時間。飛揚(yáng)跋扈的少年,永遠(yuǎn)急性子的戰(zhàn)士,注定要看著光陰慢慢從指縫間過去。是和我現(xiàn)在一樣的感受嗎?
但是史昂老師有一次說起死亡的時候,淡淡地說那只是他很期待的另一次旅行而已。
他騙人的,他走了就沒有再回來。
每次靠岸的時候,我會買一張當(dāng)?shù)氐拿餍牌,寄給沙加在印度的地址。這是他堅(jiān)持的,我說我不想再使用自己的力量了,他叫我不要斷了聯(lián)系。
一開始我覺得他迂腐,現(xiàn)在我很感激沙加。明信片上我從來不寫一句話,可是再簡單的消息,畢竟都有一個方向。
不像是這世上的人,隨波逐流,并沒有終點(diǎn)的指向。
對了,也許死亡除外。
想不到我遇到的第一個熟人是他。
他在喧鬧的酒吧里穿過人群向我走來,輕輕躬下腰去牽住我的手,藍(lán)色的長發(fā)垂落下來。
“穆,好久不見!
“你也是啊,加隆!
我們背靠背坐在酒吧的屋頂上。我搶了他手里的烈酒來喝。加隆大笑起來,露出好看的潔白的牙齒。
“沒想到一向以意志力堅(jiān)定著稱的白羊座大人也有放縱自己的一面。如果我老哥看到乖寶寶穆喝烈酒會怎么樣?”
“凡事都有第一次! 我淡淡地回答他。
這個夜晚也長的無邊無際,我們在屋頂上說著話。
“穆,除了圣域和帕米爾,這是你第一次出來吧!
“我有十多年不去圣域了。出來的感覺真好。”
“自由自在的,像飛鳥一樣?”
“是像風(fēng)箏一樣。”
他沉默了。只有加隆能明白這中間的區(qū)別。他的線索,不是也是系在一個人的手中?
圣域是起點(diǎn),也是終點(diǎn)。海闊天空的景色很好,可是再強(qiáng)大的人,也希望有一天他的長線能被人收緊。
又或許,在某一刻他會自己斬?cái)嗝\(yùn)的牽引,像流星一樣絢爛的飛翔。
我在心里默默的羨慕加隆,畢竟這世上還有人,讓他心甘情愿的降落。
我們的酒越喝越多,慢慢的都有些醉了。他牽著我的手說一直很想念我。
以為他是他,知道他不是他,還是問出了那句話,埋藏在我心里這么多年。
“你…殺他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我?”
他只是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來。
“我那時候,什么也沒有想!
不知道加隆是不是為了安慰我,他轉(zhuǎn)過身來抱住我的后背,輕輕的拍了拍。
“穆,不要想太多了!
我很喜歡加隆,不論遇到什么,他都是個活在現(xiàn)在的人。圣域里有個人,常;钤谶^去里,我則時時刻刻都幾乎窒息,為了不斷到來的將來。
用一剎那去愛,然后用一輩子去傷害。
總結(jié)了我的一生。
(三)這一刻
在英國的小咖啡店里喝早茶的時候,他走了過來。身材高大,肩背寬厚,坐在我面前的時候,給人一種信賴的感覺。
“你是圣斗士! 他說。
我沒有使用小宇宙,他是憑著直覺把我辨別開來的。他叫拉達(dá)曼迪斯。
他即將成為冥斗士,我們不是同類,如果戰(zhàn)爭爆發(fā)了就是敵人。他還是管自的和我說話,只因?yàn)槲铱梢悦靼姿谡f什么。
他只是沉默寡言。并不是喜歡孤寂。
他說: “ 我大學(xué)已經(jīng)畢業(yè)了,找好了工作,是個不錯的公司。但是就在三天前,我冥斗士的天性突然覺醒。今天晚上,我就要出發(fā)去冥界了!
我告訴他說: “黃金圣斗士都是六歲以前覺醒的。我的一個朋友,出生時就被預(yù)言為最接近神的人。”
二十多歲才知道自己的宿命,和一開始就知道,有什么不同。兩者都沒得選擇。
時間到底是奔流不息的河流,還是一張一張快速拍攝的照片?這一刻和下一刻,有沒有真正的界限?但是注定好了的,在生命中的某一刻,會突然覺悟,發(fā)現(xiàn)自己一生的目的和別人不同,和以前想的都不同。
拉達(dá)曼迪斯是一個坦然接受這一切的人,他今天晚上就要走。
“再見面時,必定是在冥界了。”
“如果我們那時是敵人,你不要手軟。因?yàn)槲乙膊粫!?br>
這一次,鬼使神差的,我上了□□的船,運(yùn)走私貨品,也走私人口。不過沒有關(guān)系,世事和正義已經(jīng)被我排斥了很久了,
即使是擁有碎裂天空和大地的力量,每一次際遇,每一個時刻,從來都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有人用藏語叫我“先生”,我抬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帶著怯生生的神情,亞洲人的眉眼,還有額頭上和我一樣的眉分雙印。白羊座的超能力,早已在他的身上潛伏。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會在這里?”
“我叫貴鬼,被賣到這里來的。”
小孩子說起自己的遭遇,并不心酸。因?yàn)楣聝旱娜松偸穷嵟媪麟x,不明白世上還有一樣?xùn)|西叫安穩(wěn)。
“你是天生的白羊座戰(zhàn)士,跟我走吧!
話一出口,我痛得閉起了眼睛。一模一樣的話語,似曾相識的場景,十多年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
老師,老師,你找到我的當(dāng)時,是快樂還是傷悲?
貴鬼卻明顯很高興,我把他舉到肩上,他咯咯的笑著,我的心情也輕松了起來。
我舉起的,是希望。他們說愛是最強(qiáng)大,我說沒有比希望更美好的力量了。
因?yàn)槟憬o了我希望和快樂,貴鬼,從此后你是我的孩子。
以后幾天的航程因?yàn)橛匈F鬼而不再漫長,算算時間,我出來已經(jīng)快一年了,沙加給的錢也快用光了。
正盤算著,強(qiáng)大的小宇宙鋪天蓋地壓過來,船在瞬間成為齏粉。我本能的在貴鬼和我的周圍架起一個防護(hù)罩,但是倉促間,得到某種助力的海浪,掀起了超自然的強(qiáng)大力量,還是穿了過來。
不要傷了貴鬼,我只記得這個。在昏迷前聽到一個驚訝的叫聲,“穆,你怎么在這兒?”還來得及辨出來是米羅。
然后就沉入到黑暗里去了。
你像一棵樹長在了我的心里,
然后我們來到了秋天。
(四)種子
哲學(xué)家們用對時間的明確觀念來判斷人的神志,那我肯定是瘋了,因?yàn)闀r光分明已經(jīng)倒流。
床前蹦蹦跳跳的孩子,還有坐著的藍(lán)發(fā)的少年。
最小最頑皮的米羅跑進(jìn)來說,“穆,起來一塊去玩啊?” 然后撒加就會對他說,“小聲點(diǎn),穆生病了。”撒加穿著寬寬的白色衣服,腰間系一條金色的帶子,簡簡單單的衣服被他一穿,顯得又精神,又容光。
我呆呆的看他,他就俯下身來笑著對我說:“穆啊,你在想什么?”
他的笑法,美到魅惑啊,溫柔的讓人感傷。
如果真的一切重演,我一定要告訴你: “愛琴海所有的海水,也洗不清現(xiàn)在我的所想!
我沒有機(jī)會說了,因?yàn)槿耸遣荒軆纱翁みM(jìn)同一條河流的。
可是你怎么會,同時成為了兩個人呢?
“撒加…”
“穆,是我。” 米羅說。
他臉上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我感覺到有人在抵抗,沒有多想就出手了,誰知道是你。還好吧?”
“沒事。這里是米諾斯島?”我稍有點(diǎn)吃力的坐起來,環(huán)顧著周圍。
“先生,你醒了嗎?”貴鬼撲過來,小孩子經(jīng)此巨變,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水,已經(jīng)涌上了驚喜的笑容。
小心安撫著貴鬼睡下了,我才有機(jī)會轉(zhuǎn)向米羅。他在這過程中一直扮著鬼臉:“你也收了弟子了,還真是麻煩。不過說真的,我都要迷戀上你溫柔親切的眼神了!
“對了,你不會怪我傷及無辜吧?”
“我已經(jīng)逃避自己的責(zé)任很久了,并沒有立場來指責(zé)你,米羅。”
“穆,”他搖搖頭,“你不這么冷靜會死啊? 你明明不贊同的,為什么不說出來?”
“...你是不會懂的。我從十三歲開始執(zhí)行任務(wù),幾乎每次都?xì)⑷,要么猩紅毒針也會叫人生不如死。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米羅,你沒必要向我解釋的!
“穆,你剛才說的,是撒加的名字嗎?我也常常想,他知道了會怎么說。”
他開始自說自話,背靠在椅子上看著屋頂,眼神漸漸有些迷離:“那時候,他那么好,每個人喜歡他。好想學(xué)他,可是我知道永遠(yuǎn)也學(xué)不像,于是我就處處反著來,頑皮、吵鬧、狠毒,看到他又痛又無奈的樣子就高興!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無影無蹤?墒悄拢阍趺磿絹碓较袼?你的神態(tài),還有若有所思的眼睛。你們瞞著我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米羅,你不知道的所謂真相,只是你不愿意用眼睛去看罷了!
他轉(zhuǎn)過頭來平視著我:“是的,我不愿意!
本來是飛揚(yáng)到張狂的少年,他現(xiàn)在看起來是那么的寂寞無助。
你不愿意失去的,是每次回憶時嘴角的那一絲淺笑,眼眸里的那一點(diǎn)溫柔嗎?
最初的那些愛與崇拜,簡單得讓人刻骨銘心。
是誰撒了種子在心里,要讓它一天一天的長啊,枝枝蔓蔓層層疊疊。如果把它砍下來,你就永遠(yuǎn)也不知道,它能長到多高了。我也就永遠(yuǎn)也不能告訴你,所有那些可能發(fā)生的,和可能不會發(fā)生的故事了。
“穆,你在怪我自己欺騙自己么?”
“不是的,其實(shí)我全心全意地,羨慕著你!
你們可真傻,
這世界上哪有永遠(yuǎn)呢?
。ㄎ澹┯篮愕谋
晚上我和米羅在客廳閑談的時候,他突然警覺的直起身子傾聽,片刻告訴我說:“卡妙有事,我要去一趟西伯利亞!蔽乙舱酒鹕韥恚骸白甙,我和你一起去!
我們在冰面上找到卡妙的時候,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是為了在水下找一個失蹤的學(xué)生。如果沒有我們把他弄回屋里,漫漫長夜他是一定會凍傷的。
水瓶座卡妙是我遇到的最善于傷害自己的人。
在同歲的幾個人中,米羅等人都有父母,沙加因?yàn)楸徽J(rèn)定是佛祖轉(zhuǎn)世,來圣域前一直寄養(yǎng)在寺廟里,我和卡妙兩個則是孤兒。
我和卡妙不同的,如師如父的史昂老師算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惜他的慈愛只給了我,對別的孩子表現(xiàn)得多是威嚴(yán)的一面。親人的疼愛,對卡妙來說無疑嚴(yán)重的缺失。
在最初最重要的階段,他沒有學(xué)會愛人和安全感。他冷峻又倔強(qiáng),從來都吝于表達(dá)感情,可是天知道,這世上沒有比卡妙更善良脆弱的內(nèi)心了。
好在米羅也知道,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我們回到他的小屋的時候,看到他的另一個學(xué)生叫冰河的,正哭得稀里嘩啦,那個學(xué)生就是為了救他而失蹤的?幢拥臉幼,最需要的就是卡妙能抱一抱他,安慰一下?顓s只會丟一些“戰(zhàn)士不需要眼淚,不要軟弱!”之類的話給他,這下子哭得更厲害了。
米羅朝著我嘆了口氣。以他的性子,我難以想象他們的相處。
他哪里來的韌性去敲卡妙的心門,一次又一次,即使收到的都是淡漠?
魚有魚的快樂。米羅說,“剛才危險(xiǎn)的時候他想到我,我很高興!
卡妙不聲不響的歸置物品,舉手間把它們都凍上了,這才告訴我們說:“我把艾爾扎克的東西做成了冰凌柜,一千年也不會融化,幾個黃金圣斗士的力量也是打不開的。”
然后就坐在那里盯著冰凌柜,一言不發(fā)。
永恒的冰,就像他這個人。
他真是極端,一定要練絕對零度,強(qiáng)要強(qiáng)到像西伯利亞的大地,冰凌柜要亙古不化的?峙滤幢匾庾R到,唯一有可能永遠(yuǎn)的,是印在米羅眼睛里的,又或是被他投到冰河心里去了。
從西伯利亞回來,米羅跟我說:“卡妙一直教導(dǎo)冰河要冷酷,可是那個孩子一邊思念著死去的母親,一邊對卡妙敬愛的要命,是個充滿感情的人。卡妙的教育算是失敗!
“誰說卡妙失?我看那孩子骨子里有股狠勁,到了緊要關(guān)頭是會下殺手的!
“倒是卡妙,” 我猶豫著慢慢說,“用冰封的墻隔開這個世界的種種,才是令人最擔(dān)心的!
米羅呵呵的笑了起來:“穆啊,別人說倒也罷了。你不是一樣躲在水晶墻后面,什么時候摘下過溫和冷靜的面具?”
最后我們還是沒有區(qū)別,最后我們都是要后悔的。
你說,你還在說,絲毫也不顧及,
哪些會一語成讖。
(六) 前生后世
我用瞬間移動帶貴鬼去印度,小孩子興奮異常,不住地問東問西。
“先生,瞬移怎么能送我們來這里的?我也要學(xué)!
“這個啊,你需要很快的速度,還有強(qiáng)大的精神力。當(dāng)你的速度達(dá)到光速,時間是可以靜止的,旁人看來不過是一瞬,你卻擁有了全世界的時間,可以任意去到想去的地方!
“精神力是什么?”
“不斷修煉之后,白羊座天賦的超能力可以變成很強(qiáng)的意志力和自我控制。就算是內(nèi)心有千尺波浪,表面要像平靜的湖面一樣。”
“…算了, 貴鬼,我們先不要學(xué)這個了!
我不要你和我一樣。
沙加見到我們很高興,我們有一年多沒見面了。我告訴他,明天起我要去圣域一趟,叫他幫忙照看貴鬼幾天,他一口答應(yīng)了。
“交給我吧。這里條件很好的,自從我出任寺院的代言人以來—”
“你做什么?!”
“佛學(xué)形象代表呀。效果不錯,信的人多了,每天恒河邊黑壓壓的拜倒一片呢。要不,你以為我哪來的錢給你旅游支票呢?”我的朋友有夠純潔的回答。
睡夢里,那種感覺又回來了。沉重的、沉重的壓迫。我拚了命的逆水而上,想要看到盡頭,黑暗的潛流還是吞沒了我。
我需要一個出口。
猛醒的睜開眼睛,看到沙加的臉在上方,研究性的盯著我。
“你夢到了什么?”
“一些景象吧,我的力量扭曲時空后,也把它們招來了!
時間是善于報(bào)復(fù)的,它給我看一些碎片,末世的流光碎影。
“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知道,就是因?yàn)槲粗艜志!?br>
無來由的,燃燒著絕望氣息的一個巨大火鐘。我要么枯坐等待,要么拼了命的奔跑?墒鞘サ募磳⑹,永遠(yuǎn)都來不及。
“除死無大事。而死亡也不過是變化的一種罷了!鄙臣诱f。
“也許吧,可是近來這種感覺越來頻繁,也許剩下的時間有限了!
“在印度人眼里,時間是不分有限無限的,只是不斷的輪回而已! 沙加思索著說:“你急著去圣域,想要個了結(jié)嗎?我知道,你受了他的傷害,可是也許前生,也許后世,你虧欠他的更多呢?”
“沙加,你說得都對?墒俏覜]有辦法,把出口開在來生。目光短淺也罷,我所在乎的,只能是今生的善惡,今生的悲喜!
還有,我們今生的結(jié)局。
“花開花落,人生也在一瞬間而已! 他笑了,眼睛深深的,吸走了月色的光亮。一個輕柔的吻落了下來。
唇齒間片刻的交纏,靜靜的點(diǎn)亮了四面風(fēng)。
“沙加?”
“嗯!彪y得的看到他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甜蜜的親吻是怎么一回事?”
“現(xiàn)在呢?”
“很不錯。不過不值得凡人們?yōu)榱怂旆馗,也不足以讓我的心產(chǎn)生迷惑!币恢皇址旁谀X后,他向后倒去,脊背輕輕彈在床上。
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對了穆,我知道你來生做什么了!
“做什么?”
“還是圣斗士呀。幾千年來,你的靈魂就是為了圣戰(zhàn)不斷轉(zhuǎn)世的。”
“圣斗士就圣斗士吧,下輩子別叫我再遇到你了!
如果我有回到過去的時光機(jī)器,
你會一起坐上來嗎?
。ㄆ撸⿻r光機(jī)器
我去找撒加要個了結(jié),我們之間,遲早有這么一場。
到了今天,我已經(jīng)擁有了對付他的武器,就是很多年來,他對我的許多疼愛,加上一點(diǎn)點(diǎn)內(nèi)疚。因?yàn)檫@些都是真的,所以我的武器,尖且鋒利。
他也可能掌握我的弱點(diǎn),那是很久以前我擁有的,想要在一起,要和他在一起的一個心愿,曾在深深凝視中流露于眼角眉端。然而這么多年來,我用滿腔冷漠來掩蓋,用冷靜鎮(zhèn)定來掩埋,已經(jīng)把這個愿望埋得越來越深。
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了。
讓雜兵通報(bào),白羊座的穆來了,我很快就得到了邀請進(jìn)入教皇廳的偏殿。
他靠在窗邊,悠閑并且隨意,任憑月光透過頭發(fā),在他的臉上造出光影。他說:“你回來了!
我需要一口氣告訴他說:“是的你的末日快到了雅典娜的勢力將逐漸崛起我也將肩負(fù)起圣斗士的使命今天就是來要你的命的!
他也只是微笑:“穆,你開始面對責(zé)任而不再逃避,這比什么都讓我高興!
“是嗎?我的老師史昂,也會高興。而你將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代價我們每個人都付,穆,方式從來昂貴而不為人知! 我們之間,冷靜的是他。
“多言無益。出手吧,撒加!
這個時刻有些瘋狂,我們同時發(fā)出的招式,慢鏡頭一樣無比清晰。雷火一般的白光將一顆顆星球同時點(diǎn)燃,又將他們粉碎成了漫天花火落下來;我雙手同時撒出的璀璨星光,則在夜空中越來越亮,輻射越來越廣,在光度達(dá)到最強(qiáng)的一瞬間,卻倏爾消失,余下周遭一片寧靜。
就在這死寂中,教皇廳的偏殿“轟”的一聲坍塌了。
沒有圣衣保護(hù)的我們被掀翻在地。碎石瓦礫中撒加先起身走過來,扶起了我。
剛經(jīng)過對決的他,平靜得近于憂郁。
“穆,我是不會讓你殺了我的。我們都還沒有真正的,做好準(zhǔn)備。”
“你真可笑,撒加。歡笑有時哀慟有時,過去種種,何人問過我的意見?而未來之所以為未來,就因?yàn)闆]有任何準(zhǔn)備的余地!
“還是這樣嗎,”他說,“恐懼未來而無法面對的人,似乎是稱為彼得潘綜合癥!
“善惡兩端分裂的性格,則叫做雙重人格! 我回敬他。
對視片刻,我?guī)缀跻⑿ζ饋。無論在怎樣的在荒謬之中,我們似乎還可以這樣,平淡的、無隙的談話。
“穆,你的星光滅絕,算是最殘忍的招數(shù)!
“比猩紅毒針的折磨還要?dú)埧釂?”
“戰(zhàn)士的宿命是孤獨(dú),守護(hù)星的光芒就是我們能得到的,唯一的看顧了。”
“你抬頭看看天空,撒加。黃道星座離我們遠(yuǎn)至數(shù)十光年,你見到的星光,多年前已經(jīng)發(fā)出。你的命運(yùn)也早已確定,無可改變。”
從孩童開始算起,我不記得有劇烈的爆發(fā)過了。然而當(dāng)隨后他擁住我,輕輕安慰地說“沒事的”的時候,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一遍遍地告訴他說:“不會沒事的。你會死,你們都會死的!”
我們不能相愛了,愛情在沒有未來的地方活不下來。
我們也做不成朋友了,過去已經(jīng)遍布傷害。
從今我將與你為敵,但是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執(zhí)拗的占據(jù)在心里?
而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曾經(jīng)的小小愿望,必須要給很多別的東西讓路,如同每個人最初最純真的心愿一起,總是最先破滅;赝臅r候,是什么讓人突然悲泣,是因?yàn)榭磥砟菢雍唵蔚乃,本是有可能?shí)現(xiàn)的嗎?
于是我就在哽咽之中,問了他關(guān)于時光機(jī)器的那個問題。
他說:“我無法想象,不是這樣的十三年。”
我也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能改變。
他擁緊了我:“但是我會坐上來,和你在光陰里穿梭并且碰壁,只為了要和你在一起。”
這是他的回答。
我是不是應(yīng)該高興呢? 我的愿望,終于在一個假設(shè)的問題里得以實(shí)現(xiàn)。甚至我可以進(jìn)一步的幸福,或許在和我們的世界平行的無數(shù)宇宙中的一個里面,它早已發(fā)生。
而在此時此地的這個時空里,你看到我的話,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個儒雅的穆先生消失了,只余下一個痛哭的人。
時間治愈一切傷痕嗎?
錯了,它帶我們走向毀滅。
。ò耍┎豢沙蜂N
一生里面,用來思念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那么我們擁抱到天明的話,是不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他是個超級自負(fù)又熱情的人,天生的急性子,卻同歷屆的白羊座一樣,被挑選出來擔(dān)任教皇。最孤獨(dú)的使命,用二百多年的時間準(zhǔn)備下一次戰(zhàn)爭,容顏依然年輕,心卻要無限的老去!
“…教皇的職責(zé)要他培養(yǎng)我擔(dān)負(fù)起同樣的宿命。他一直訓(xùn)練我要隱忍自制,不要被任何東西牽絆,因?yàn)榕挛以谑ネ橹蠊聠。作為老師和慈父的他,又寧可親手結(jié)束我命定的負(fù)擔(dān)!
“…有的時候他的眼里有殺機(jī),稍縱即逝的,但是被我看到了!
“…他,真是最好的老師!
“我是最自私虛偽的人,穆!痹谖议L久的自言自語之后,撒加開口了,“我的夢想問我要一個完美悲壯的謝幕。我卻想要你無論如何,活下來吧。”
在失去所有之后活下來嗎?
很堅(jiān)強(qiáng)的,像老師期望的那樣,像大家希望的那樣?
沒有了你們,我只會在風(fēng)中墜落。
“我需要,再想一想。”
我的生日在每年的三月底。二十歲的這天,我?guī)еF鬼回到了帕米爾高原的穆公館。
貴鬼對自己的超能力已經(jīng)有些掌控自如了。他在房子里面爬上爬下,兩手的食指指向額頭,一心念間,房子漸漸傾斜了,又一指,房子恢復(fù)了垂直。
小孩子就哈哈大笑起來,這房子是他的好朋友。
看著他們,我也微笑起來。這是我生命中,最后的寧靜時光了。
命運(yùn)的機(jī)簧已經(jīng)上滿,等一個發(fā)動的契機(jī)而已。
你分辨得出它轉(zhuǎn)動的聲音嗎?以熊熊燃燒的火鐘為步伐,以鮮血淋漓的宮墻為點(diǎn)飾,以激動沉痛的話語為紀(jì)念,以撕心裂肺的哭泣為注腳。
因?yàn)闀r間無法將一切沖淡,因?yàn)閻叟c恨都是我們最原始的動力,因?yàn)樵竿荒芨淖冞M(jìn)程,因?yàn)橐坏╅_始,就不能挽回,不可逆轉(zhuǎn)。
而這一切起端的契機(jī),完全可以是溫馨的、甚至讓人感動的小小場景。
“你就是帕米爾的穆先生嗎?我來是尋求你的幫助,修復(fù)這兩件圣衣的!币粋有著美麗黑眼睛和飄逸的黑色長發(fā)的少年,有禮貌的向我請求。
在聽完我的要求之后,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斬?cái)嗔俗约弘p手的動脈。
我扶住了緩緩倒下的他:“貴鬼,把銀星砂拿出來吧!
“先生,紫龍哥哥會死嗎?”
“這要看他自己了。他不想到自身,愿意為了朋友的圣衣獻(xiàn)出生命,這樣的人,你要幫他!
“…但是貴鬼,先生不希望你以后也成為,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一切的人。越狂熱的夢想,往往是以愛你的人的心碎為代價的!
“先生今天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很久沒見到了啊。”
“是啊,現(xiàn)在真是感覺輕松,有件事懸在心里很久了,終于做出了決定。”
你的愛給我做引線,
我的生命為你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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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暴即將來臨,他還靜靜的坐在那里,看守一個封印,用心臟去體會,一年只是一天。
我去到的時候,迪斯馬斯克正在向他挑戰(zhàn)。看到以二敵一的局面,迪斯冷笑著走了。
天秤座的老師,我有那么多問題想要問你。
他說:“我記得史昂一直的擔(dān)心,孩子,因?yàn)槟闾熨x的預(yù)見能力,怕你此生不得快樂!
“因?yàn)槲仪迩宄乜吹剑覔磹鄣囊磺,不斷失去,還將繼續(xù)失去。”我說。
“想要解脫心痛,除了忘記,恐怕沒有更好的方法。”天秤座老師告訴我。
忘記了,就可以說再見,把三生石上的舊精魂封印。
忘記了,就不必苦苦追悔,不必被埋伏于隨時隨地的細(xì)節(jié)擊中,在不經(jīng)意的一個手勢、一次回眸中,把傷口揭出血來。
“那么快樂又是什么呢?”
“穆,如果你像我一樣度過二百多年的等待,就會明白,快樂和痛苦一樣,只是我們生命中的一種印記罷了!
走的時候,我向他深深致謝。但是有個問題我忘了問他了。
天秤座老師,你選擇的是遺忘嗎?
從印度出發(fā), 輾轉(zhuǎn)各地,到了五老峰,這是我的旅行,但并不止于此。從那之后,我還去了一些別的地方,見到許多人,去保護(hù)一些,殺掉了另一些。
跋涉在這條名為歲月的旅途上,我一路與時間爭辯著一個個命題,執(zhí)拗于宿命或是選擇,摒棄了前生和后世,模糊著剎那與永恒。但是你要知道我并沒有孤獨(dú)。
我路過了,親愛的你們。
再回首已是光陰的灰燼。
誰祭奠了藍(lán)色夢想,誰愛上海闊天空的飛翔?
誰化作了冰雪飄零,吹動了誰的心?
后來神佛的花朵終于灑向人間,也鋪滿了我前行的路上。當(dāng)時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而沙加已經(jīng)死去。我告訴自己這只是他奇思妙想的另一個惡作劇。
路標(biāo)上畫出了,鮮明的貫穿了生命的兩個箭頭,
一條指向未知,我曾經(jīng)為之窒息。
一條指向記憶。我曾經(jīng)想要回避。
在每一個路口停留凝眸,加隆的牽手,米羅的淺笑,卡妙的沉默,沙加的輕吻,撒加的懷抱一一掠過眼前。終于了解幸福曾以近于痛苦的方式,在我的生命之中來到,并刻下深深的印記。
你知道我的決定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我寧愿永遠(yuǎn)沒有快樂,也始終拒絕時間的醫(yī)治。
走到了現(xiàn)在,我的老師,我的朋友,我的愛人,你們給我的悲喜傷痛,是我僅有的一切。我已經(jīng)不敢畏懼,也斷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
前面等待我的,是有限的日子呢,還是無盡的年月?我并不能確定。但是有一句話,我可以明白無疑地對你講:
這一生,我和時光之間,注定達(dá)不成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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