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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
戰(zhàn)
天色漸亮,陽光慢慢照射到隱藏在長草之中的姜旭身上,他覺得冰冷的身體開始漸漸回暖,暗暗運氣一周天,麻木的四肢也開始恢復了力氣。他知道在這附近至少還隱藏著二十名和他一樣的刺客,或在樹洞中、或在怪石后、或在偽裝過的土洞中……
但是單憑他的感官是無法測知這些同伴是否還在原處的,因為四野寂靜,只有那種長年培養(yǎng)出來的本能才讓他感覺到,隨著陽光的升起,像他一樣潛伏了一夜的同伴們正在悄悄地伸展僵硬的身體。他似乎可以聽到這大地上草木生長的聲音,蚯蚓在泥土中翻滾的聲音,野兔警覺而輕巧的奔跑聲,還有同伴們血管內(nèi)的血液漸漸沸騰的聲音。
馬蹄聲漸漸地近了,姜旭在心里默默計算,雖然這蹄聲輕健穩(wěn)重,似乎起落間沒有參差,但是姜旭能分辨得出來,一共是五匹馬。
五匹馬,六個人——其中一匹馬落足聲要稍重一些。
當然,這也是和之間得到的資料是相符的。姜旭并不知道自己要殺的人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要殺的是此時此刻進入埋伏圈的六個人,至于那六個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江湖豪俠還是官府爪牙,對他來說都沒有區(qū)別。因為那六個人很快就會變成沒有生命的尸體,而尸體是沒有身份的。
身體兀自不動,但是手指已握緊了出鞘的鋼刀——刀身是插沒入土中的,以防陽光暴露了目標。
蹄聲愈發(fā)近了,姜旭輕輕吐了口氣,胸口緊張得好像要炸裂開一樣,可是他的身體依舊紋絲不動。盡管一條草蛇剛剛從他的脖子上爬了過去,甚至還回頭吐著信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拿不定主意,這是個活物還是塊石頭。
當那五匹駿馬進入埋伏圈的時候,原本安靜的大地就像突然炸開了一樣,數(shù)十名蒙面刺客從他們隱身的地方跳了出來,殺向馬上乘客。
剎時間刀光劍影、馬嘶人吼,天地間一片殺聲。
姜旭躍起的時候正在當先第一匹馬的前面,在半空中他能看到馬上那名藍袍漢子突然收縮的瞳孔和滿臉的驚怒。鋼刀挾帶著濕潤的泥土的氣息當頭砍下,不待招式用老,隨著身體下墜的趨勢改為向肩頭斜劈。
在那藍袍漢子拔劍抵擋時,姜旭的刀卻已斬下了馬頭,腥臭的鮮血頓時噴了姜旭一頭一身,他落地后就勢向旁一滾,避開了踏下來的馬蹄。那匹無頭馬還保持著向前猛沖的勢頭,一口氣奔出去足有三丈遠,然后才倒了下去。藍袍漢子早已跳下馬來,但是落腳尚未穩(wěn),另有三名刺客已經(jīng)把他圍在了當中。
姜旭用手抹掉糊住眼睛的鮮血,鼻端聞到那血腥氣,頓時精神一振。他站起身,飛快地掃視了一下周圍。
才是一個起落的工夫,那五匹馬都已倒了下去——有一匹只被砍斷了腿的馬正在哀哀嘶鳴著,它的主人不忍聽聞,在數(shù)名刺客的進攻下仍是抽出功夫來一劍了結(jié)了它的性命。
六個人,已經(jīng)倒下去了四個,只剩藍袍漢子和一個紅衣女子還在苦苦硬撐。
一劍殺了自己的愛馬,那紅衣女子已是兩眼血紅,旋身一式“長虹貫日”便將近前一名刺客當胸貫穿。
姜旭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那名被殺的刺客的姓名,于是放棄了為他傷感的念頭,縱身向那紅衣女子撲了過去。
突然原本躺在地上的一個黑衣少年躍了起來,合身撲倒了姜旭,四肢緊緊箍住他的身體,張大嘴巴向他喉間咬了下來。
姜旭大吃一驚,急忙一偏頭,那少年一口咬中了他的脖子,死死不肯松口。這少年原本已被砍中數(shù)刀,有一刀還是砍在他胸口的,不知為何竟然還沒有死,并在臨死前發(fā)揮出這等怪力。
姜旭又驚又痛,一時間卻掙扎不開,如此近身相搏也無法使用鋼刀,他只得強忍劇痛,抽出一只手插中了那少年的雙眼。指尖插進眼眶時的那種滑溜溜的感覺,讓姜旭想吐,但他卻只是把手指插得更深,用力一摳。
隨著兩顆眼珠被挖了出來,那少年終于也松開了口,頭一歪斷了氣。
好容易從他的緊箍中掙脫出來,姜旭才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六名目標全殲,刺客們死傷不計。
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姜旭有些懷疑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已經(jīng)被咬斷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少年,那兩個還在冒血的黑洞洞的眼眶好像還在死死地瞪著他,而那張滿是血污和傷痕的臉,卻顯示著他的年幼和稚氣。
還是個小孩子啊,姜旭只在腦中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么一個念頭,便沒有一絲猶豫地和同伴們飛身離開了。
一只野兔在少年的尸體旁停下來,用紅色的眼睛看了看他,隨即像是被這血腥氣給驚嚇到了一般,飛也似的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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