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日和

　　

　　中午。具體時間是剛剛午飯后，地點(diǎn)戚少商家樓下的中餐館。事情經(jīng)過是他和他談了大學(xué)四年的女朋友息紅淚見面，吃飯，他叫了一碗辣醬面，油放的太多，厚厚浮了一層，他難得的覺得倒胃口。
　　事情的結(jié)果是他們和平分手……只打翻了一碗面而且還沒翻在他身上說明息小姐的脾氣在這四年里有所收斂，并且她一樣十年如一日的不喜歡中餐并且鄙視喜歡吃中餐的男人。
　　即使他是她男朋友。
　　當(dāng)然他們的個人愛好不是造成分手的唯一原由，再當(dāng)然也可以這樣草草一言以蔽之。
　　戚少商面色不改的叫店員收拾，然后重新叫了一碗餛飩。在等待的空隙里他點(diǎn)燃了一支煙，牌子叫black devil，包裝很小孩子，但是很特別。開始抽的時候他才奇怪怎么不怎么抽煙的自己會找這個牌子來抽，很重的奶油味，不符合他的風(fēng)格，于是他又按熄。
　　大概是誰落在他家里他前面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隨手就拿來了……
　　他繼續(xù)奇怪為什么這時候他的思緒一直纏繞在這種細(xì)小的事情上。
　　說不惆悵是騙人。
　　他們相愛過的。
　　可是很多事情的結(jié)尾就是這樣，沒有辦法。

　　擱著玻璃是三月份曖昧的過分的溫涼。天氣陰沉，似乎馬上要下雨。
　　餛飩被送了上來。青花大碗里干凈的的湯，星碎的蔥末浮在上面。
　　他身后有人離開座位出去。他沒有在意，只是拿胡椒的時候抬起眼，看見有人站在門口卻停住，伸出空著的右手，試探似的伸出屋檐底下，似乎在看有沒有下雨。
　　他的手秀氣而白皙，袖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截手腕，手指優(yōu)美而纖長，在空中略頓了頓，就收回來，眼角微微的瞇起，淺淺一笑。
　　這一笑，戚少商才認(rèn)出來，是和自己住在同一幢公寓里的人，確切來說是隔壁鄰居，搬來剛半個月。經(jīng)常有美女跟進(jìn)跟出，而且每次都不一樣。學(xué)畫畫，他曾經(jīng)幫他把一些不知道什么用的木頭架子搬上去，還有紙。說實(shí)在的，很重。
　　也以此換來他的名字。他叫顧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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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有時候所謂不迷信的人們會緊張一些細(xì)小的事情。他們相信它代表了某一種征兆。范圍很廣，大到牛頓的頭上砸到蘋果（真砸到就好了……），小到自己的心臟在某一時間多跳了半拍。
　　戚少商第一次看到顧惜朝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對自己而言會非常的特別。他討厭看上去很高傲的人，因?yàn)橥ǔ]有幾個有真本事；他討厭經(jīng)常帶女孩子出入的男人，雖然他自己也很花心，但是他從來不帶女孩子回家，即使息紅淚也一樣。
　　他習(xí)慣和粗糙的男人一起做兄弟，在家里堆滿煙和酒瓶，一起破口大罵，打架；也習(xí)慣身邊的人包括自己都不修邊幅，蒼白T恤和牛仔褲，在家里就赤腳，看到蟑螂可以一腳踩下去。
　　顧惜朝一看就知道和他不是一個國度的人。干凈襯衫黑色西褲，頭發(fā)顯得長垂落至眉間，和人說話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仿佛身體在這里，卻心不在焉的想別的事情。冷漠，自持，手指矜持，不是家教良好就是天生貴氣�；旧蠒屗锤械奶刭|(zhì)他都集全了，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討厭他，甚至?xí)乱庾R的開始注意隔壁的動靜。
　　這并不容易。
　　他們住的公寓雖然破舊窄小，但是隔音效果出奇的好。而且顧惜朝清凈，出門都難得；不像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很多人涌過來喝酒打牌，熱鬧的很。
　　過于熱鬧了，熱鬧的自己都會覺得煩。等別人醉倒，一個人跑到陽臺上抽煙。
　　顧惜朝家里的燈光很早就熄了，但是認(rèn)真聽，有音樂的聲音。有時候會徹夜的放同一首歌。莫名的就給了人他會睡不好這個感覺。

　　買了酒和煙回家，順便打掃一下。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今天應(yīng)該沒有人來。
　　于是習(xí)慣的跑到陽臺上抽煙。
　　隔壁在放的歌，暴烈而溫暖。在鋪天蓋地的大雨的聲音里面聽，有抽心的感覺。
　　很耳熟，叫什么名字呢……
　　“《MY WAY》�！�
　　戚少商抬頭，看見顧惜朝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了陽臺，把手?jǐn)R在鐵欄桿上。黯淡燈下看他，會讓人有種錯覺，似乎苔蘚藤蔓脈脈而生，在他身邊錯落，潮濕的媚艷。
　　今天的顧惜朝很不一樣。
　　哪里不對？
　　“《燕尾蝶》里的MY WAY……”
　　“……你喝了酒？”
　　“是，紅酒，只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彼斐鍪种副犬嬃艘幌�，側(cè)過臉對他笑。戚少商知道他沒醉，只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醉意，基本而言就是心情不好。
　　他不做聲。抽煙。
　　心境平靜無比。像是得到了補(bǔ)償，覺得再無其他需要。即使這樣和這個人擱著陽臺看一輩子雨也可以，不需要再吃飯喝酒找人瘋。算起來和這人只是第二次說話，卻覺得明明已經(jīng)熟識，可以一句話都不用說。
　　“戚少商�！�
　　“怎么？”
　　“你今天和女朋友分手？”
　　“你看到了啊�！�
　　“問個問題……”
　　“……”
　　“……這個城市臨海吧？你能不能帶我去看？”
　　“……你該不會說現(xiàn)在吧？”
　　“……”
　　“……去穿外套�！�

　　+++

　　很瘋很瘋。
　　戚少商拿了鑰匙鎖上門的時候腦子還沒有轉(zhuǎn)過來。他想這是多么不容易，即使和息紅淚熱戀的時候也沒有這個樣子。三月大雨，恐怖天氣。在這樣的夜晚只要這人一句話，他就陪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顧惜朝在他身后，黑色的外套。什么東西都沒帶。
　　“雨傘？”
　　“不想帶�！被卮鸬暮芨纱�。
　　戚少商無語。
　　在樓下攔了車過去。其實(shí)公寓離海很近，可以走過去，但是今天雨下的太大了。
　　戚少商付錢的時候顧惜朝已經(jīng)打開車門走下去。他連忙拿了雨傘趕出來，拉住顧惜朝的時候他身上已經(jīng)濕得差不多了。頭發(fā)受了水蜿蜒而下，襯著眼眉，簡直像神話里的海妖。
　　美麗的迷惑人，從船上跳下海去。
　　顧惜朝乖乖的拿了他硬塞過來的雨傘。戚少商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你不冷嗎？”
　　怎么可能不冷？戚少商打了個寒顫。雨傘是他隨便翻出來的，也不知道是誰遺忘的，牢固的長柄傘，深藍(lán)。
　　空氣咸濕冰冷，潮浪聲在遠(yuǎn)處鼓噪。夜色濃重，雨鋪天蓋地，十米以外就看不清楚了。
　　“這就是海嗎？真不漂亮�！鳖櫹С癄苛藸孔旖�，眼角露出若有所思的迷茫，“……以前我認(rèn)識的女孩子，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去看大海�！�
　　“這不是很容易做到嗎？”戚少商覺得越來越冷，還死撐。
　　“……她家里很有錢，她是唯一的女兒。生出來就是公主、掌上明珠。”顧惜朝并不去管頭發(fā)上的水還不斷的在滴落。風(fēng)很大，鼓噪著要把小小的傘吹去。他都不在意，心思已經(jīng)飛到了離這個城市很遠(yuǎn)的地方，“但是她有病，不能離開醫(yī)院�！�
　　“……那真可惜�！�
　　“我答應(yīng)她說，等她好了一定帶她去看海�！�
　　“那么……”戚少商一下子哽住，暗罵自己少生根筋。顧惜朝這樣子……已經(jīng)把結(jié)局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
　　“是。她死了。所以我想我應(yīng)該代她來看看她一直向往的海水�？墒悄憧茨敲幢┝�，很黑暗，潮水的味道也不好聞……”顧惜朝的聲音慢慢變輕，暗自沙啞。
　　戚少商心說不好。連忙賠笑：“天氣晴的時候還是很美的�！�
　　“……”
　　“海水雖然不算清澈，但是可以看到很遠(yuǎn)。非常廣闊。”
　　“……”
　　“有海鷗。翅膀伸展的很大�！�
　　“……”
　　“那個女孩子不會失望的。”
　　“……真的？”
　　“是的我保證�！�
　　手感到一陣冰冷。戚少商忍不住抬頭去看顧惜朝。他微微笑著握他的手，并沒有哭，但是眼睛飽含水氣，在黑暗里閃著光。他笑說：“好冷。我們回去�！�
　　啪嗒一聲，心往下沉。
　　他想他這次是完了，死在這個人手里，毫無意外。
　　他愛上他了。顧惜朝，一個各種極端集合的靈魂，忍受不了任何中庸與拖沓，抬起頭，一張明艷萬分的容顏。

　　走回去，兩個人都渾身濕透。顧惜朝把傘還給他，沒有說謝謝。
　　沖澡。打開水籠頭用熱水洗去周身的冰冷，唯心口滾燙。
　　他發(fā)愣，想等會應(yīng)該好好慶祝才是。失戀的第一天又愛上了一個人，開一瓶酒拿一包煙，心中苦澀甜美，足夠苦中作樂。
　　門鈴響。他遲疑了一下去開門。顧惜朝換了一件白色羊毛衫，領(lǐng)口有些低。頭發(fā)依然濕潤，擦肩而過的時候空氣里彌漫了皂香。他面無表情的伸頭注視了他房間三秒，然后放棄似的縮回頭，指了指自己房間。
　　“吃夜宵？”
　　戚少商懂得這時候最好拒絕。他應(yīng)該立刻收拾包袱退房離這個人遠(yuǎn)遠(yuǎn)的才是明智。他用一秒鐘試圖說服自己這種喜歡并不正常現(xiàn)在不清理干凈以后就毀了。一秒種過去，他揚(yáng)起笑臉說好啊。
　　很好。后路決斷，他無比清醒的決定笑著看自己將被溺死的過程。
　　房間如人一樣，干凈整潔，東西雖然多卻不亂。
　　菜是杜鵑醉魚。顧惜朝的手藝出奇的好。
　　吃完夜宵后戚少商問他借了那首《MY WAY》的CD。再然后他離開的時候顧惜朝在他手心用黑色水筆寫了他的手機(jī)號。
　　他覺得這一天簡直像做夢一樣的不真實(shí)。
　　他以為他會失眠，實(shí)際上頭一沾到枕頭他就睡著了，一夜無夢，睡得深且沉。
　　MY WAY里如破繭蝴蝶一般嘶啞甜美的女聲，在CD機(jī)里唱了一個晚上。

　　+++

　　自此開始，兩人終于算是熟悉。
　　戚少商原本還奢望當(dāng)真正開始熟悉這個人，他對自己的媚惑吸引就能漸漸降低，以使自己可以掌控，把心里張牙舞爪的獸收斂起來，埋起來，回頭拍拍手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是奢望就是奢望。只要是顧惜朝感興趣的，他就覺得好，愛屋及烏到眼睛都不用長，盯著他畫畫參考用的解剖書直點(diǎn)頭，被惜朝截了他的酒窩大聲嘲笑。
　　真鄙視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奴性。
　　可是一回頭又跟過去。
　　在顧惜朝家里呆的時間比自己家里長。不再經(jīng)常請人到家里喝酒。吃他做的菜把嘴養(yǎng)刁再不愿意碰店里做的東西。聽他聽的歌，看他看的書。惜朝經(jīng)常找女子到家里來做模特，用油彩畫肖像，他就抽空坐在角落的沙發(fā)里看他。
　　惜朝畫畫的時候極認(rèn)真。他說他只能畫畫，也只有畫畫。
　　畫好了以后，把畫放在畫廊寄賣。美人圖的話，銷量比較好。
　　所以他幾乎沒看見顧惜朝畫除了女人以外的東西。
　　但是戚少商覺得那些令人留戀的畫上美麗纖弱的女子，神韻都不及畫她們的人一分。
　　已經(jīng)迷戀至深。
　　有時候喜歡這種感覺深了，會讓人覺得很絕望。

　　那天晚上戚少商家里又開聚會。因?yàn)橐黄鹜娴娜死镉腥藴?zhǔn)備出國，算是在走之前最后聚一聚。
　　凌晨兩三點(diǎn)鐘的時候他越過躺了一地醉倒的人到陽臺上去抽煙，看見顧惜朝站在外面，倦倦的表情。
　　數(shù)一二三，舍棄總是會覺得孤獨(dú)的熱鬧，回歸自己水深火熱的寂寞。
　　他房間里的燈難得在這個時候還開著。
　　“在畫畫？”戚少商隔了一堵墻站在他身邊。其實(shí)墻很矮，要爬過來爬過去都很方便。不過如果留著這一條線，會讓他時刻提醒自己。這比較重要。
　　他身上有很重的松節(jié)油味道，身上的襯衫舊，斑斕的顏色。顧惜朝畫畫的時候會套上它。
　　“是�！鳖櫹С曇魤旱暮艿�，一片茫然的樣子，“前面接到以前老師的電話，說是推薦我出國。不過要在這次繪畫比賽上得獎。”
　　戚少商懵住。良久才點(diǎn)燃了手里的煙。
　　“這是什么煙？”他看向他的手，“黑色的？很特別。”顧惜朝不吸煙。
　　“black devil，黑鬼�！币姽怼趺从衷诔檫@個。他裝笑，“味道很奇怪吧？我換一種。”
　　“覺得很特別。黑色的煙身黑色的煙嘴。給我一根？”
　　“你嘛，比較合適這個�！逼萆偕陶伊税胩�，拿了一包煙給他，“抱歉黑鬼和這個其實(shí)都很廉價……不過，看到這個，就覺得很合你。”
　　顧惜朝仔細(xì)看手里的盒子。非常清麗的青花。他看了一會兒笑：“你看，這是唐草紋，在瓷器上很常見……茶的味道？”
　　“這是08嬌子，中國煙，茶香。焦油量高，抽多了有點(diǎn)醉。我手里的黑鬼是荷蘭煙，有巧克力味和淡雪茄味.芥末味；這包是淡雪茄。禁銷煙來著，因?yàn)楸葎e的香煙毒的多�！�
　　他幫他點(diǎn)燃一枝嬌子。手輕微的抵觸到，火光一亮，青色的煙就在夜幕中升起散去。
　　“難得你會想抽煙。”
　　“因?yàn)榭吹侥阋恢痹诔�。”顧惜朝只吸了一口，然后拿在手里看它燒，“……我還是喜歡你手里的，黑色的，在夜里點(diǎn)燃很漂亮�！�
　　是很漂亮。黑星白紅，明暗之間，黑色逐漸被吞沒。
　　“其實(shí)我也不怎么抽�！逼萆偕炭嘈ΑＣ看涡臒┒紩氤闊�，很不巧都被他碰見，“畫展……你參加嗎？”
　　“參加……你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除了畫畫，我一無所有�！�
　　“可能你放棄畫畫，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想了片刻：“其實(shí)我承認(rèn)。我一直在等這個機(jī)會……我無法放棄畫筆�！�
　　“決定要走嗎？”
　　顧惜朝點(diǎn)頭。
　　“那好�！逼萆偕叹椭芭_掐滅了煙，覺得心臟在嘆息，“我喜歡你�！�
　　“……”
　　“非常喜歡。”
　　“哦。”
　　“所以想把你綁在身邊�！�
　　“……”
　　“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我就告訴你。這樣我可以騙自己說這不是我沒有努力的過錯。這是命，和其他人無關(guān)�！�
　　“……”顧惜朝神色不變，安靜的看在自己間緩緩燃燒的煙霧。
　　“……你這個表情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戚少商�！�
　　“……”
　　“那個比賽的題目，是海。大海的海�！�

　　+++

　　后來顧惜朝搬離了那幢公寓。他要去修學(xué)，房子一下子空了下來。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由，也沒有租給別人。
　　他離開的那天戚少商沒有去送他。他去看畫展，畫展的名字很長所以忘記了，就是顧惜朝參加的那個。
　　被放在展廳正中的畫。群青色在白色的油畫布上描繪出了一片閃亮的海水。畫的名字是群青日和。
　　他想，這應(yīng)該是他和曾經(jīng)的那個女孩子臆想中的海水。

　　那天晚上兩個人在陽臺上燒了一晚上的煙。顧惜朝一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他想這是最好的回答。
　　他沒有試圖騙他，沒有試圖安慰他，也沒有任何拒絕的話。他覺得無話可說，沒有辦法回答，于是就默不做聲。
　　他說起顏料。他說國畫和水彩的紅，有幾種是用紅信石研磨的，紅信石是古人常用的毒藥“鶴頂紅”的主要成分，含有豐富的□□。即使是植物性的也有有毒的，“藤黃”是用黃藤做的，是“斷腸草”的主要成分。
　　他一邊聽一邊思緒回到某一個晚上。那時侯也是如此平靜滿足的心境，即使他知道天一亮，身邊這人便會像破繭的燕尾蝶一般展翅飛走，并不眷顧。
　　他試圖想象如果那個雨夜他沒有踏進(jìn)陽臺，沒有在大風(fēng)的冰冷潮水里抬眼看見他倔強(qiáng)溫情的眼睛，事情是否會有所不同。
　　顧惜朝問他海水應(yīng)該是什么顏色。
　　藍(lán)色……那種天空的顏色。
　　群青？……是很好的顏色。他說。停頓了很長時間。
　　然后他很認(rèn)真的問他，非常喜歡的意思，是不是想擁抱他，想親吻他，想更多的事情。
　　他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所以只好笑著去吻他。
　　隔著冰冷的墻，溫暖的長吻；輕如羽翼，再慢慢地變深，唇齒糾纏。手指間的煙草燃燒怠盡燙到了皮膚，火熱，卻不覺得痛。
　　很干凈、卻熱烈的吻。
　　他說謝謝。

　　

　　你想要故事怎樣的結(jié)局呢？



　　或許幾年以后，兩人在路邊相遇。交錯而過的時候他握緊手里煙，用一根手指勾勒方型的線條。上面纏枝蓮?fù)屑榧y青花依舊。片刻間，他們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然后，分離。
　　或許幾年以后，會有新的鄰居搬進(jìn)戚少商隔壁的房間，喜歡穿白襯衫，手指矜持，放一首叫MY WAY的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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