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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生辰
煙雨江南
綠如藍,宜相逢。
一只鐵騎雄師浩浩蕩蕩穿梭在江南山野間。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紫金鎧甲本該在氣血殺戮中泛著血光悍性,在千萬雄兵殺場中釋放最冷硬的英雄鐵心,功成夢。而今卻隱隱綽綽潛藏在山林的青蔥綠水間,遮去了那殺伐戾氣,修羅面容,平添那只屬江南的溫柔綿軟。
紫金鎧甲,見血則赤血通紅,噬盡最后一滴血十二時辰之后方可恢復紫金色。
鎧甲之下那些人,面容肅穆,皮膚蜜黑,如古銅打造般利落硬朗的面容褪去了機械般只知殺戮的麻木面孔,眉眼間,隱隱透出一絲柔和。
帶頭那人,騎的那馬,通體金黃,身高近丈,髯至膝,尾垂地,踢踏之間露出紅漆如丹之蹄,端得是俊美非凡的模樣,一如穩(wěn)坐在它身上那人。
葉榮宮,乾榮國的榮威大將軍,乾榮國有史以來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傳說他驚才艷絕,當年以一首《登高賦》在金鑾殿上震驚了滿朝文武,驚艷了天下人,而他當年只有十四歲。繼十四歲拿下乾榮□□年的文狀元之后第二年,他喬妝改扮,竟以一個完全不同的樣貌參加了那年武狀元爭奪戰(zhàn)而一舉奪冠。據(jù)說當時在那個紫金寶殿外比武場上,一十有六的他一手覆背,一手如清風拂過般指向?qū)γ婺俏唤嫌忻澜艿拿夹,八丈之距,那年過四十的豪杰竟虛汗汨汨,臉紅赤目如見修羅,一息未曾堅持便跪地認輸,高呼:葉公子高人,吾輩甘愿為奴,侍奉左右只求窺得真學一星半目。
至此,化名葉書的葉公子名聲大噪,當選今朝武狀元。本該舉國歡慶的盛典,本是萬人空巷的歡騰之日,卻不料,那人當日下了臺,直接進了狀元府,而后洗漱整裝進了金鑾殿面見圣上。當日不知武狀元同圣上說了什么,眾人只知,葉武狀元直著進了金鑾殿,然后,葉文狀元直著出了金鑾殿。
第二日,舉國嘩然。原來那擁有絕世神功的葉書葉公子竟然就是兩年前那個擁有絕世文采的神童狀元。從此,乾榮國擁有了一個神話,百姓的信仰不再是神佛,不再是謫仙。他們只信那個人,信那個生而在世卻如同謫仙般的人物。
乾榮六八年,外寇入侵,西面島國如蛆蟲蠶食從乾榮國西面登岸。
乾榮王震怒,威立朝堂,叱滿堂文武之喧嘩,問堂下:誰愿皮甲上陣,剔除外蛆,保我大好河山?
滿朝文武寒蟬禁鳴,唯一人捻手珠,輕步出列,清俊朗聲:臣,請戰(zhàn)!
猶記那年,乾榮國萬人匯聚西京城門外。
城內(nèi)是锃锃發(fā)亮,黑鐵如墨百萬鐵師靜默而立。
那人騎在黃金汗血寶馬之上,藏在紫金鎧甲之下的俊美面容蒼白,肅穆。
九五之尊著五金黑蟒長袍,帶長琉束冠,立于三步之外的步輦之下。
一個回眸,萬千情絲。
長身而立那人道:此番而去,定要滅寇,爾等,也要平安歸來。
俊美將軍下馬單膝而跪:臣,定不負圣恩。
卻不知此去而經(jīng)多少年。
御花園那棵梅花樹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紅色搖曳白雪叢中,妖艷惑人心。
邊關那口枯井干了又出,出了干,澆灌了多少將士的唇胃,暖了誰人心,又冷了誰人夢。
乾榮七八年,外寇盡除,不復留。
三十而立,身披紫金鎧甲的男人,手撫腰間寒劍,面朝冬日烈陽,早生華發(fā)藏匿發(fā)間,隱隱綽綽,暗嘆年歲指尖過,白駒過隙也不過如此。
有道是:騰霧凌空,橫馳萬里,踏燕追風,借天巧手雕成意志雄。兩千載,競長埋幽壤,瑰寶蒙塵。一覺醒來,人間換了,日耀山河別樣紅。重抖擻,送風流人物,躍上蔥籠。
如今國定民安。我給予你安穩(wěn)萬里江山,你也該兌現(xiàn)當初的承諾了。
多少個午夜夢回,那人面容清麗,眉似畫,唇如朱,那如同賦予萬千憂愁的墨黑眼珠定定望著他,朱唇輕啟,念他的名字:葉書,你愿為我戰(zhàn)沙場,灑熱血,保萬里河山嗎?
他那年十歲,正在江南老居家的荷塘亭內(nèi)讀《天國賦》,忽見這人踏風而來,青衣白紗,黑發(fā)如潑墨,那點青色,恰似滿堂的荷花荷葉那抹碧綠中跳出,他驚詫之余,只當荷葉仙子現(xiàn)身,稚臉肅穆,心底卻悄悄開了花,五指緊攢,這一世都未曾有那一刻的驚艷,這一世都未曾有那一刻的心跳如鼓,緊張氣短。
十歲如他,說:我、我愿意!
那人眉眼微彎,笑容淺淺,容顏無雙,道:如此,將來如若你能做到,我便完成你一個心愿。
一眼一萬年,一念之間,一念成魔。
葉書高立在汗血寶馬之上,馬蹄陣陣,塵土微揚。
他心思斗轉(zhuǎn),笑容直到眼底,想到即將見到那人,全身心的力氣仿佛使不完,永遠不會疲憊,月余的路程,硬是讓他走了半月。
回到那個他十四歲便離開的江南舊宅,步入那個荷池院。
滿堂荷花盛開,俏嬌粉嫩,蜻蜓點點立上頭;碧綠荷葉青蔥欲滴,隨風搖曳,仿佛歡迎故人回歸。
只定眼,穿透這滿塘勝景,亭臺處,朱雀角,金色護欄內(nèi),那一抹青色身影彌漫飄蕩在雨色中,稀稀疏疏。
呼吸一窒,竟不敢打破那美景,只怕稍一動息,便驚了那人,毀了這美人荷塘的畫卷,破了自己二十來年的美夢。
卻不想,那人似有所覺,拂袖隨清風,攏了耳邊的一簇飛揚墨發(fā),緩緩轉(zhuǎn)過了挺拔而秀麗的身軀,脫下五金黑蟒的堂服,那人一如多年以前,修眉鏤月,發(fā)髻裁云,朱唇皓齒,青衣羽裳,捻笑而來。
他望而卻步,卻不料那謫仙般的人兒已然出聲,沒有朝堂之上的榮巧威嚴,端的是恰恰正好的和煦清風,溫柔清朗:
“葉書,生辰快樂!
。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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