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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是一塊青石,從一開始就立在顏家的門口。在現(xiàn)代化的城市里,這樣的大院子本不多見,而這石板路就更加的古樸幽深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生命的,但是我覺得我有情感。我經(jīng)常會感到快樂,尤其是看到顏出現(xiàn)時,我就會興奮不已。
從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不為他的任何一個表情,任何一句話,只是為他一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仿佛就在那一剎那復(fù)活了,有了人類的情感,有了七情六欲。
如果神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投胎變成一個女人,做顏的女人。
我也有不快樂的時候。確切來說,我大部分時間都是不快樂的,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看不到顏。小的時候他得在家練習(xí)書法,大一點(diǎn)兒就去學(xué)校上課,再大一點(diǎn)就讀寄宿學(xué)校,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曾經(jīng)有一個暑假,他迷上了汽車,每天都在他爸的車旁琢磨七八個小時。那是我記憶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每天都能看見他,雖然只是背影,雖然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這里。但是我覺得很滿足,也許我的想法很賤,我情愿給他坐,給他踏腳,只要他不離開我的視野。
現(xiàn)在顏找到了一份臨時的工作,顯然他并不滿意這份工作,常常愁眉不展,可是我依然覺得他好可愛,就象春天的池水,吹皺了還是一樣的有魅力。
我有時候會想,顏只有人的壽命,終有一天他會變老,我還會不會如此迷戀他?如果我總是迷戀他,等他老了,死了,我會不會也死掉?就象以前不曾復(fù)活一樣,做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象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我每天都能問出好幾十個,沒有人跟我討論,我就自己跟自己問著玩。
那天我感到很不尋常。天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人把我從顏家門口搬走了,搬去了附近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在那里還有跟我樣子差不多的好幾塊大青石。在青石之間,有人用白色的粉末劃線,把石頭連了起來。
天蒙蒙亮,一直蒙蒙亮。天沒有亮起來,很多很多的云涌在一起,翻滾,掙扎,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象人們說的日食,或者地震?我正在困惑,發(fā)現(xiàn)地上的白線開始發(fā)出閃電一樣的光芒,暗紫色的閃電,圍繞在我的身邊。
我只是一塊石頭,可是閃電并沒有把我劈開,它們只是繞著我游走。接著我發(fā)現(xiàn)地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物體。不知道該用什么筆墨來形容此物,總的來說,就是兩個字:邪惡。
我討厭這樣的東西,就跟討厭別人往我身上扔垃圾一樣。然而這個時候我忽然看見了顏。
他是撥云踏日而來,宛如仙子般凌俊。如果是正常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早把下巴跌在了地上,然而我只是一塊石頭,我只因為看到顏而興奮。
顏在說話:“是什么人把你召喚到人間?快滾回去!”
巨黑物體赫赫而笑:“你是什么人?地仙?還是機(jī)器人?”
顏:“我是顏雪,大地的四方守護(hù)神之一!
巨黑:“赫赫,名號挺大,可我看你沒什么靈力,正所謂‘牛在天上飛,你在地上吹’,你還是快快退開,讓個地兒吧!
顏:“你現(xiàn)在一半在人界,一半在魔界,正是力量薄弱時期,我勸你還是返回魔界,否則不要怪我趁你之危了!”
巨黑不理顏,繼續(xù)發(fā)出它的紫光。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那是我的顏啊,正面對著我,面容嚴(yán)肅,卻依然那么的令我傾心。然而不等我過久陶醉,顏忽然并指為劍,念出一段咒文,指尖驟然升起一束白光,成絲狀撒開,朝巨黑網(wǎng)了過來。那絲狀物看似柔弱無力,其實卻堅愈精鋼。而最為超出我預(yù)料的是,我竟然成為第一個被打中的物體——我只是一顆石頭,完全沒有抵抗力,瞬間成爆米花狀爆成粉末了。
我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的結(jié)局,別人是人妖情未了,人鬼殊途,而我跟顏是人石之戀,更何況我還是完全處于暗戀期。顏根本沒認(rèn)出來我就是他家門前那塊石頭,就那么狠心的無情的把我給打崩了。如果我有心的話,肯定也碎了。
在灰飛湮滅的那一剎那,我忽然間明白了,其實我一直在等待。一開始等待顏的出現(xiàn),于是我才可以復(fù)活;接著每天等待顏的出現(xiàn),才能讓我覺得快樂;最后等待著顏把我‘殺死’,那就是我的結(jié)局。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一個人的自私想法,我對于顏沒有任何的幫助與關(guān)懷,更不能讓他快樂開心。我該做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既是如此,我便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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