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小丹的開篇

　　楊易提出的分手。我同意了。一晃，楊易離開我已經(jīng)有半年了。這半年來，我學習自己生存獨立。說不傷心，是假的。我嘴上告訴自己無所謂，但心中在流淚。楊易很內(nèi)疚，但他已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他母親給他介紹了合適的對象，已經(jīng)開始交往。
　　我的同學好友小茵大罵楊易混帳，我卻淡淡的勸小茵，我早看出楊易的矛盾心理，他愛我是真的沒錯，但他的家庭、他的同事、他的朋友都不能接受他有一個殘疾的女友。甚至，他在用輪椅推我上街的時候，目光連行路人的注視都要回避。這樣的交往，還有什么幸福和快樂所言？畢竟人要在社會上生存的。我勸小茵，其實也在勸我自己。勸我自己看開一些。但心中的傷，卻無法彌補。
　　楊易有時間還會來看我的，還會有激情，但我們都懂的適可而止。
　　就這樣過吧，真的沒什么。說不定有一天，我就死了。

　　我無所事事，流連在網(wǎng)上。在殘疾人的論壇，在D的論壇，我都很活躍。寫些文章，愉悅自己，罵假裝正人君子的D，也罵道貌岸然的A。有人懷疑我的殘疾，有人懷疑我的性別，有人回罵我，有人要泡我，我都無所謂。本來網(wǎng)絡是那么虛幻，怎去判定真假？怎去付出真心？我本已不在乎了。

　　二、網(wǎng)上相識

　　我還進了一個D的□□群。故事從這里開始。這個群的管理員叫“那時花開”，性別是男。但我一度認為他是女的。本來就是，哪里有男的起這樣酸的名字的！他的個性簽名是：“這是一片什么時候開始的棉花田？怎么無聲無息的落了進來？”天��！真恐怖，酸的可以。我每次看見他的這個簽名，都會笑一下。
　　我剛加入群時，出于禮節(jié)，我和他聊了聊，他問我殘疾類型，我沒說實話。我告訴他我不殘疾，很正常，來獵奇的。但他跟我聊的很投機，很熱情，告訴我注意事項，什么話不能說，什么人不好惹。隨著時日的增加，□□等級的增加，我和這個人越來越熟。他什么話都告訴我，他以為我也是D，很多觀點都與我分享。但我卻什么都沒有告訴過他，包括我是A，都沒說過。
　　再往后的發(fā)展，不外是視頻，打電話聊天。我從未開過我的視頻，也從未主動給他打過電話。視頻里，他是個很俊朗的男人，電話里，語音清晰，爽快
　　終有一天，他忍不住了。提出要見面。我怎么可能答應！哈哈，我是WCMM，盡管他是D，我也不會見。
　　我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終于同意見他一面。時間地點我定。好吧，見就見吧，沒什么。好吧，就玩一次，一次就好。

　　三、見面的欺瞞

　　兩廣路上有一家麥當勞，平時人很少，最主要的是，這家麥當勞進出有無障礙設施。我和他約好一個周末下午，來這里見面。我自己搖著輪椅來的。好在離我家很近。我沒敢告訴小茵，沒敢告訴任何人。見網(wǎng)友，太大膽了。
　　我早早就到了。我找了一個后背靠墻，左面臨窗的座位，然后請一個服務員幫我坐到麥當勞的椅子上，并請她把輪椅暫放到儲物間。我把雙臂搭在桌子上，坐的很穩(wěn)，象正常人一樣。穿著長裙，高跟鞋，腿腳很自然的平放在地上，帶了成人尿褲，沒有一絲破綻。我照了照隨身帶的小鏡子，鏡中的自己，依然美好嬌妍，唇邊淺淺的笑，頭發(fā)長長，臉色蒼白。好，就玩一次，有些放縱，是不是呢？
　　到了約定時間，他準點走入，四處尋找，人不多的，他目光定格在我的臉上，我笑了。他朝我走過來�！澳菚r花開？”我先說。他也笑了。去買了水，坐下來。深深的看著我，我也注視著他，不錯眼珠�！澳愫芷�，”他說：“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林小丹�！蔽艺f。我們愉快的聊天，他懂的很多很健談，談吐幽默，總引我發(fā)笑。他隔著桌子吻了我。一剎時，我有一絲�；螅墒�，我已經(jīng)不是健全人了。盡管他是D，我也不想透露。就讓我做一次，依舊健全的夢吧！只一次。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我漸漸感到脊背酸疼，身上的姿勢總一成不變讓我開始難以忍受。我很想趴下來，哪怕只靠一會兒。我告訴自己，再忍忍，忍一下就好。我硬著心對他說，我還約了別人，馬上要到，請他離開。他詫異的盯著我，眼中一絲猶疑。我的眼淚在打轉(zhuǎn)，但臉冷冷的轉(zhuǎn)向一邊，往窗外看，又重復了一遍要他走的話。他站起身。目光復雜的看了我一眼，真的往門口走了。
　　我的眼淚掉下來。我終于可以趴在桌子上了。我想，我并不后悔和他見面，因為我知道我心中還有夢。服務員過來問我有沒有事，我請她幫我拿出輪椅，我身上幾乎沒勁了，由她半拖半抱的才坐上輪椅。我整理好裙角，又歇了一會兒，準備離開了。服務員給我打開門，我順著無障礙設施的坡道搖下輪椅，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我真的不后悔這次見面，我知道這樣做，傷了他，也傷了自己，朋友都可能沒的做，雖然只是一個美夢的肥皂泡，終會破滅，但泡泡起碼已形成過了。呵呵。

　　四、真實的小丹

　　我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這樣難受。輪椅也越搖越慢。我并不想哭，只是覺著很惘然。突然覺著輪椅輕快的轉(zhuǎn)起來，我費力的轉(zhuǎn)過頭，是他。他推著我呢。我覺得真不好意思。小偷被抓住的感覺。但我不要服輸。我使勁按下手閘，輪椅停住。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我不看他。說：“不是讓你走嗎？”他說：“我要真走了，就看不見這一幕了�！蔽掖舐曊f：“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見你！”他很平靜的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怎么辦？”我無語。任由他推著輪椅走。在路口告訴他方向。到了家的樓口處，我再次禮貌的請他離開，他走了。我自己上電梯，回了家。

　　一個星期，我沒有上□□。他的電話我不接，手機短信來了，看看就刪。可能是有些無法面對他，因為我不知道怎樣解釋。他也許不會問，但我心中有這個結(jié)。在論壇里碰到一個聊的來的朋友，他告訴我，“那時花開”到處找我。這個朋友在論壇里留言給我，“他正在干傻事，他因為一點小事和群一人打架，把群里人踢走一多半。你去群里看看，似乎和你有關(guān)。”我登陸□□，看見幾個好友都給我留言了，他沒有留言，卻在線上。一句話不說，我也不說。干著看了一會兒，我下了。
　　傍晚我出去買菜，卻看見他站在樓角處。我沒有回避，徑直搖著輪椅開過去。他也看到了我。目光堅定的朝我走來。走到我身后，抓住把手，推輪椅。我無話，只是很自然的把雙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
　　在菜場，我告訴他想吃什么菜，他走過去買，我等在后面，他不時的回頭朝我笑笑。他買了東西，我說我要拿著，放在腿上就可以，他卻不同意，寧可自己提著。我們買了很多�；丶业穆飞�，他說，和我一起買菜的感覺真好。我卻告訴他，我的已分手的男朋友從不和我出去買東西，他寧愿自己出去。
　　我?guī)M了家門。他挑剔的打量著環(huán)境。然后，問我要來抹布，擦我從來都夠不到的高處的門框，高處的柜子，甚至他搬椅子擦燈罩。屋子里有些凌亂，他來收拾。我伸手，他卻說：“算了，我來弄吧！”我進廚房去洗菜，他跟進來說：“你別管了，我做吧�！蔽胰斡伤ジ�，他會煩了的。
　　他干了很多活。他做了飯。吃飯時，我告訴他，這就是我，一個殘疾的女人，邋遢的環(huán)境，曾經(jīng)有個男友，迫于壓力，分手了。我還告訴他，若找女A玩玩，我可以奉陪，但要我的真心，免了。若也有壓力的問題，最好免開尊口，免得傷人傷己。
　　他不語，只是不停的給我加菜。
　　晚上，他給我打掃了廚房和衛(wèi)生間。告訴我第二天還要上班，就走了。我等他走后，在床上抱著被子哭了半宿。

　　五、開始交往

　　早上起的很晚。吃了剩菜剩飯，下午上網(wǎng)，一天我都無精打采。
　　傍晚聽到敲門聲，我搖著輪椅去開門，是他。竟然，帶了一束花來。很溫暖的一束花，但我卻想哭。今天比昨天還邋遢，甚至連臉都沒有洗。他進屋，依然是挑剔的目光，然后開始歸置東西，干活。我找出花瓶，他幫我放上水，擺好那束花。我去衛(wèi)生間洗臉。
　　吃著他做的飯，聽著他給我講趣人趣事，我恍惚~~~~不行，打住，我不要陷進去。我怕了，但我多想留住此時此刻啊。
　　他告訴我，那天第一次見面，他已經(jīng)看出我是殘疾的了，因為沒有一個健全人能象我那樣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待那么久的。我慘笑，我說，我不是不想動，而是我根本不會動，動不了。
　　我問他為什么當時沒有揭破，他說，第一，不知我要玩什么花樣，第二，他突然好心疼好心疼我。我噙住眼淚，不讓眼淚掉進飯里。如果那樣，飯會咸了的。
　　晚上，他收拾屋子，陪我聊天，看我上網(wǎng)。10點。他說明天要上班，就走了。我不能留他，盡管我想留下他。因為我怕傷他。我不想留他，盡管我能留下他。因為我會受傷。
　　夜里我沒有哭，聞著花香，睡的很甜。第二天，我收拾屋子，看著花，期待傍晚的敲門聲�？墒堑酵砩�，天全黑了，他來了短信。告訴我有事，不能來了。我看完短信，眨眨眼睛，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方便面，燒水煮了一袋吃。
　　我告訴自己，沒什么，別灰心，沒所謂的。晚上上網(wǎng)，和□□里一個D好友吵架，最后拉黑了這個好友。
　　我就是個A，怎么著？你能好到那里去？你不就是個D嗎�。±鄣牟恍辛�，上床睡覺。誰說A不能熬夜？我就能。

　　轉(zhuǎn)過天，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有期待了。沒用，會受傷的。于是我繼續(xù)以平靜心對待。白天我上網(wǎng)，他正好也在線，他說家里昨天有點事，沒過來。我“哦”了一聲。
　　傍晚，我下樓出去買些吃的，看見他提著很多東西走過來。我迎著他，使勁搖輪椅。他也看見了我，快走了幾步。我讓他把東西放我腿上，我說：“不疼的，沒感覺�！彼擦宋乙谎�，沒理我。我們回家進了屋，我注意看他的眼神。依然很挑剔。但他卻問我：“你收拾了屋子？”我點頭。他說：“以后我收拾吧，我比較喜歡邋遢的女人�！闭f著他還仔細看了看我說：“竟然今天還洗過了臉。”
　　他問我：“今天我們到外面去吃飯好嗎？”我不置可否。我稍作收拾，打扮一番。他笑著看，說：“還是不洗臉的感覺好�！�
　　他推著我出了家門。這么多天，竟然不知道，他有輛桑旅。他打開車門，問我：“你的專車，你自己上還是我抱你？”
　　我告訴他，我自己有些費勁。他聽了，立刻伏下身從輪椅上抱起了我。他喃喃的說：“第一次抱你，應該紀念一下�！闭f罷，他雙臂把我托的很高，然后，他兩個胳臂猛的往下一沉，我一下有失重的感覺，怕極了，我大聲叫起來，驚覺身子還在他懷里，雙手卻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捶他后背，告訴他我沒有平衡感，會摔了我的。他緊緊摟住我笑著說，不會摔，再來一次？

　　六、小丹并不快樂

　　他把我穩(wěn)妥的安置在副駕座上，把輪椅放寬大的后備箱里。開車時，他問我，今天可不可以不用輪椅，像那天一樣？我說，隨便，只要你不嫌麻煩。
　　他帶我到了一家餐廳，真的不去拿輪椅，泊好車，就過來抱我。他很坦然的抱我，不介意路人側(cè)目的眼神。餐廳人不少，領位領我們到一個靠后的桌子，并拉開椅子。他小心的放下我，并放好我的腿。他坐在我的旁邊一側(cè)，而不是對面。我的雙臂依然搭在桌子上，保持身體的平衡和坐姿的端正。他用手托我的腰，并告訴我如果累了就馬上說，菜陸續(xù)上來，我由于胳膊還要撐著身子，吃的很慢。身子又有點累。他沒等我說，就覺察出來了。扶住我，上身挨我很近，讓我可以靠在他身上。
　　他說：“要不，我喂你吧！”說罷看著我笑。說這，他真的拿起我的碗筷，讓我靠在他懷里，夾菜要喂給我吃。我不躲。大大方方的張嘴。旁邊的一桌側(cè)目看著我們。他沖他們笑笑說：“怎么了，我女朋友有殘疾，不可以嗎？”那桌人“刷”的一下全低下了頭。很搞笑。我們倆人都笑了。
　　但在我來講，并沒有什么快樂的事。他的快樂，是建筑在我的殘疾之上的。真是。這就是D與A的悲哀。他嫌不嫌棄我，是一方面，但我能不能接納他，就是我的事了。
　　飯總有吃完的時候。我像貓一樣趴在他身上。不是我想這樣，而是身上和后背實在很難受，太累了。
　　結(jié)了帳，他抱我回車上。放平座椅讓我躺下。我才覺好受一些。我對他說，如果還想和我交往，以后就別這樣對我了。他對我道了歉。但我又立刻覺著，其實也沒什么。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我閉上眼睛休息，他把車開的很慢，很穩(wěn)。和楊易不一樣。楊易干什么都是風風火火的，絲毫不理會我的感受。我心里在比較。我睜開眼睛看他，他也在不時的轉(zhuǎn)頭看我。看我睜開眼，就沖我笑笑。
　　很快回了家。他從后備箱拿出輪椅，把我抱到輪椅上，進了家門。
　　我們相對坐了一會兒，我打開收音機放音樂。不知是留他還是趕他。他先說：“明天是周末，我如果不走，可有地方睡？”我斟詞酌句的說：“你如果想留下，可以，但是你自己要想好�！彼娴脑诳紤]。然后說：“好吧，我走，明天一早我就過來�！闭f完，拔腿就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沒有什么想法。既不失望，也沒有松口氣。去沖澡，換衣，上床睡覺。
　　由于白天沒休息，晚上又出去，很累了，一夜無夢到天亮。早上被敲門聲驚起。但隨即發(fā)現(xiàn)，夜里帶的尿布濕歪了，失禁了，床濕了一大片。敲門聲還在繼續(xù)。我不知怎么辦好，床頭的電話響了。我抓起電話，是他打來的。他說：“小丹，我在門口，你來開一下門。起了嗎？有什么事，我?guī)湍阕��！?br>　　很溫柔的聲音，讓我安下心來。移動到輪椅上去開門。他進屋，一眼就看見了我濕濕的睡褲。他想了想，問我：“我可以幫你嗎？”我點了頭。他把我抱到床上，褪下我的褲子，笨手摘下我?guī)崃说哪虿紳�。我告訴他，白天在家我不用帶，稍能有些尿意的感覺的。他找出干凈的褲子給我穿。笨手笨腳的抓著我的腿往褲子里塞。我讓他輕些，他卻說。他只想快點。通紅的臉。
　　他讓我坐上輪椅，扯下床單，和褲子一起放洗衣機里洗，又去陽臺曬被子。我不想說什么。他若嫌棄我，自會離開的。
　　我去刷牙洗臉，他干他的。他給我買了早點，看著我吃完，然后問我今天想干些什么。我說沒想過，不知道。他問我要不要出去玩，我說太麻煩，不想。他呆呆的看著我。問我：“小丹，我怎樣才能讓你快樂起來？”我搖頭。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快樂，還是根本就不再想要快樂。
　　他打開柜子，拿出衣服讓我換上，不由分說把我抱出了門。沒有帶輪椅。我順從他，什么都不拒絕。既然我不快樂，就讓他快樂好了。他把我抱上車，安置我坐好。并系好安全帶。
　　他開著車，我問他要去哪里。他說不知道，出來總比在家好。我無話。專心的看外面，看一輛接一輛的車，看路人。匆匆行走的人，牽手并行的情侶，領著孩子的媽媽，幾個交談的老人，打鬧的學生。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所有的憂愁都埋在心底嗎？

　　七、還算愉快的一天

　　他帶我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轉(zhuǎn)啊轉(zhuǎn)，其結(jié)果是，我睡著了。醒來時發(fā)現(xiàn)他停車在路邊。我身上蓋著他的外衣。他靜靜的看著我。我掙扎著坐正身子。他伸手扶了我一把，并問我餓不餓。
　　他先幫助我去了廁所。為此跟看管公共廁所的清潔工人解釋了半天，公廁清潔工搞了一個女廁清場，他很臉紅的抱我進女廁所。我臉上繃著勁，但心里笑死了。能有幾個男人做的出這樣的事情！
　　找餐館吃過飯，下午帶我去了一個不大的但有山有水的公園，進去玩。盡管我并不胖，他抱著我，也把他累的夠戧。后來干脆抱改成背。他背著我，我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引游人側(cè)目。由于我沒有知覺的腿晃來晃去，腳沒有感覺，沒有力氣，鞋子總掉。我干脆脫了鞋，手里拿著，光著腳。一種久違了的快樂的感覺。
　　晚上我不想在外面吃飯了，我自己坐又坐不穩(wěn)，還很吃力，還不如回家呢。他帶了回了家。并下廚房去作飯。
　　他懂的很多，各種的奇聞異事，文史典故，甚至詩詞歌賦，他都信手拈來，講給我聽。而我閉塞的生活也正缺乏這些。我問自己，這樣就幸福和快樂了嗎？但我深刻深切的知道，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是不會屬于我的。我只是他的一個玩偶，一個生命中的過客。是的，決不會是歸人。我沒有那樣的能力掌握住他的。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是殘疾人。盡管他是D，也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殘疾人也需要愛情，也需要滋潤的。這我知道。我遲早會有我的另一半，但是，不會是這個人。他與我的距離太遠了。我能做的，只是把握住現(xiàn)在，快樂的每一分每一秒。沒有將來，因為不會有。但是為何不早些結(jié)束呢！受傷的感覺將會多么的痛�。∥也豢霸賯�。我一定要拒絕的。我不想再受傷。
　　晚九點，我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晚十點，他問我：“希望我留，還是希望我走？”我不說話，我讓他自己做決定。他跪在床邊，深深的吻我，牙齒相叩，重重的吻我，唇舌相依。之后，他拿起外衣，走出了我的家門。沒有回頭。
　　我。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不愛我？他不要我？他嫌棄我？我只知道，是我不好。早些逃出吧！逃出這個游戲，比快樂要好。我打開床頭的收音機，正在播一首老歌，辛曉琪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 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
　　記憶中曾被愛過的味道。

　　我哭了�？薜囊忠y平�？拗�。

　　八、小丹的分手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被敲門聲吵起。我爬起來想去開門，昏頭暈腦的沒坐上輪椅，一下摔在地上。沒辦法，爬吧。敲門聲止，電話鈴響，我知道是他。但我也夠不到電話。電話鈴響很久，止住，敲門聲變成砸。他大聲叫：“小丹小丹，你怎么了”我也大聲喊：“沒事，我沒事，馬上就好，等等的�！�
　　我爬不上輪椅，也爬不上床，我往門口爬。很費勁，總算爬到了。我坐直上身，伸著手臂擰開門鎖。他沖進來，急急抱住我，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查看我摔壞沒有，責備我不小心，又自責來的太早，吵醒我。我說：“夠了�！蔽艺f：“沒事了�！蔽艺f：“沒什么”。我說：“我很好�！彼�在說。我急了。大聲對他嚷：“我沒事了，我不是第一次摔，不用你假惺惺的關(guān)心！你最好馬上走�！�
　　他愣住，不再說話，抱我回床上。我不理他，他無所適從，走到陽臺去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煙味飄進屋子，很嗆，我開始咳嗽。他撳滅煙，拿了杯水來到我身邊。他扶我坐起來，我喝空了那杯水。我對他說：“我心情不好，你別介意�！彼麤_我笑笑，抱了抱我。
　　他幫我起床、如廁、洗漱，盡管這些我自己都能干的。他問我今天還想去哪里，我說不想出去了。
　　我打開電腦上網(wǎng)，他在一邊看。我對他說：“我不想再繼續(xù)交往了�！彼麊枮槭裁�。
　　我說：“不為什么，只是覺著不太可能了�！�
　　他問：“我有什么地方做的讓你不滿意？”
　　我說：“沒有什么，因為太好了。我怕我自己習慣這種生活，以后該不適應了。我想過回我以前那樣平淡的，不快樂的生活。”我一直背對著他。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不堅決，會反悔。
　　冷場了很久，我想了想，對他說：“你是不是覺著我對你有所虧欠？我可以補償。你要什么都行，包括我。”我轉(zhuǎn)過輪椅，盯著他的眼睛，坦然的看著他。他說：“你真如此堅決？本意如此？”我點頭。他說：“那我要你�！蔽艺f：“可以，只要你良心上過的去�！彼褟妮喴紊媳饋�，扔到床上，他隔著我的褲子，摸我的腿。只是這樣而已。他說：“雖然我不很理解你為什么要分手，但我尊重你的意見。其實我真的很愛你。我很想讓你快樂起來�！闭f完，他吻了我的臉。然后他走了。走時，他沒有忘記把輪椅放正在床邊，把屋門鎖好。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很堅決的要他離開，因為我從網(wǎng)上的了解他的朋友處得知，他已經(jīng)早有了未婚妻。

　　之后，我依然在網(wǎng)上游蕩，嬉笑怒罵，只是有他在的那個叫DA聯(lián)盟的□□群，我再也沒進去過。他依然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有時同時在線，卻相對無言。他也沒有再出現(xiàn)在我家的樓口處，和傍晚再沒有過敲門聲。這段網(wǎng)戀我對誰都沒有說起過。我依然是我。我不想再傷，也不愿再傷。有過后悔，我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男人了。哪怕只是和我在一起的僅僅的點點滴滴，我都很懷念。但是我知道，后悔只是一時的，而為情所傷，卻很致命。像我這樣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活的信心的人，別傷人傷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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