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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的雨，哼唱的歌，相遇的兩妖
落下的雨，哼唱的歌，相遇的兩妖
�。ㄒ唬�
名字，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陰沉的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蹲在草叢里看見搬著食物的螞蟻從腳邊爬過，緩慢的向著的一棵樹的樹洞走去。
�。ǘ�
最近，不成調(diào)的曲子在下雨天里經(jīng)常會在一個小村落響起，就像是雨水降落下的挽歌。
而那歌聲說實在，并不如何的曼妙動聽。
但如果你慢慢的融入其中，似乎又能夠從中感覺到某種韻律。
�。ㄈ�
什么時候會有人經(jīng)過自己身邊？
什么時候會有人和自己說話呢？
什么時候……有人能夠為自己撐傘呢？
穿著水藍花紋和服的黑發(fā)女子站在雨中看著遠去的一對共撐傘的戀人。
那樣相伴的身影映在水色的瞳孔中，掀起波瀾，但那起伏很快又消失不在。
女子閉上眼抬起頭，雨水落在她清秀的面容上。
緩緩地從顫動的睫毛處滑落，滑過眼瞼，滑過白皙的臉頰。
直至在那尖尖的下巴凝聚滴落在地。
落在她身邊的小草上。
（四）
這是XX村最近下的第十場大雨。
原本村子旱災(zāi)了很久，一開始突然降臨了大雨全村歡慶了一夜。
可是在接下來的第二場雨時，綿綿不絕的滴答聲中漸漸傳來了女子的哼唱聲。
明明只有調(diào)子沒有詞，甚至這調(diào)子還不成調(diào)，但卻凄哀的讓人覺得傷感。
但就算如此，所有人還是在為旱災(zāi)的過去而歡呼雀躍。
沒有一絲不高興，有些人還很享受的在雨天里搬著凳子坐在門前，也跟著那不成曲的調(diào)子哼唱。
（五）
因為那一場場大雨，再次從云層中探出頭的太陽也不再被人怒罵，反而還有人大呼天氣晴朗，萬事皆宜的口號。
仍舊是那身水藍花紋，仍舊是那位穿著水藍花紋的清麗身影。
她站在樹下，伸出右手，那纖長的五指承載了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的陽光。
“陽光……”
隨著那一聲輕聲低喃，女子將伸展的手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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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的大雨如同傾倒的盆，盡數(shù)潑下。
落在樹上，落在花草上，落在站于路邊的水色和服的身上。
忽然遠處走來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緩緩地及深沉的黑漸漸接近了。
男子的頭發(fā)黑而長，手持修行仗，穿著僧衣，頭戴蓑笠，面目被掩蓋其中看不真切。
他走到這條小路時，朝女子看了一眼，原本正要在踏向前步伐忽然停了下來。
“這位小姐，冒昧的問一下，小僧欲前往江戶，該往何處前行？”
女子原本低著的頭一點點的抬起，水色的瞳孔開始逐漸映進離她數(shù)步的黑發(fā)男子。
“那邊……朝南走�！迸由斐鏊[白的手指朝著南方指了指，她的聲音并不連貫，每個詞之間都有一下的停頓，似乎是極不習慣說話。
“多謝�！蹦凶宇h首，雨落在他的身上明明就算是蓑笠都不可能阻擋，但他似乎并不惱。
在男子剛要踏步的一刻，聽到那獨特的有些沙啞而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問道：“先……生，你討厭……雨嗎？”
男子已經(jīng)邁了一步，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全身濕透的女子，然后回頭繼續(xù)前進，但那低沉清越的聲音一字一句傳至女子的耳中。
“小僧并不討厭雨。萬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就像這雨，落下來滋潤了大地。如果沒有它，人間就會旱災(zāi)連連，人類也會隨之而亡。但，一切都不可過，如過了，那人便不喜了。”
黑發(fā)男子知道身后跟著那和服女子，因為兩人相距實在太遠，所以并沒有理會。
天上仍舊下著雨，忽然響起了一曲不成調(diào)的哼唱，宛若從天空之上傳來。
男子行走的步伐只是停了一下，便不再受其影響的繼續(x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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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我討厭下雨……每次下雨就不能和朋友出去玩了。”穿著浴衣的小男孩坐在門口，語氣帶著厭惡。
挽著發(fā)的婦人撩起袖子將接水的桶提起，走進屋的那一點時間說道：“也是呢，這雨也差不多夠了吧，在下下去這田地就要沒光了。阿野你不要偷溜出去也快進來�！�
正好經(jīng)過那家人家門口的和服女子停了下來，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田地上積攢的水從那溝渠滾滾流過……
夠了嗎……
所以，要離開了。
原本響徹在天空的曲調(diào)忽然停了，下一刻，天空漸漸剝?nèi)リ幊恋耐庖�，露出藍白的云，太陽從云層深處移出來，將熱量灑向大地。
前方原本就很遠距離的高大身影在女子的停步下越發(fā)的遠了。
她低頭看了看腳，遲疑了一下彎腰將腳下的木屐脫掉提在手里。
忽然疾步奔跑起來。
陽光灑在身上，一點點的似乎融進身體。
容貌清麗的女子在奔跑中忽然綻放出一個微笑。
如同此刻人們頭頂?shù)奶�，沒人看得到的絢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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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漸漸接近的黑色身影。
心中暗喜。
忽然嘭的一下，和服女子摔倒在了地上。
在只顧著奔跑的時候她忘了注意腳下的突起的石塊。
捂著疼痛的鼻子，女子緩慢的坐起身，她想站起來，但是疼痛的腳踝告訴她不可能。
追不上了……她知道。
女子再次低下頭。
但是下一刻投影在身上的黑影讓她覺得有些恍惚，黑發(fā)僧人蹲下身，“小姐，你這是尾行小僧？”
男子的容貌此刻女子看得真切，很英俊的容貌，她紅了臉，但就算這樣卻并沒有因為這份羞澀而慌了神，她點點頭，嗓音沙啞而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我……也要……去江戶�！�
“你是要和小僧同行？”黑發(fā)僧人這時已將她扶起，同時也注意到女子右腿的不穩(wěn)。
女子并沒有立馬應(yīng)答，只是有些惶惶然的問，“可……以嗎？”
僧人思索了一下，“那便一起罷。小僧名黑田坊，小姐芳名是？”
和服女子卻并未作答，沉默中似乎連陽光都弱了點，“……不知……道啊�！贝藭r帶著一點迷惘。
她不想說她是何，只因他問的是她的名字。
名叫黑田坊的僧人愣了愣，將話題帶了別處，“小姐的腳受傷了吧，雖然冒昧，如不介意小僧衣衫盡濕，背你可否？”
女子看向黑田坊，點點頭，薄薄的唇角悠然勾起一抹笑，“謝謝。”這是她開口以來最連貫的一個詞。
黑田坊看著那微笑，不自覺地也拉了拉唇畔，察覺到時復又恢復到原本的平直，他將女子背起，發(fā)現(xiàn)很輕很輕，如同剛才落在肩上的雨。
他微彎了腰，邁開步子。
那剛才和他一樣站在雨中的女子衣服沒有一點濕意。
女子并沒有感覺到如何的不平穩(wěn)，似乎還能夠感受到背著自己的黑田坊身上傳來的溫度。
太陽已落入西方，月亮升起。
銀輝落在枝椏樹葉間，樹影間映出背著人的重疊之影。
“黑……田……坊�！�
“嗯？如何？”
“名字……我忘了……自己的名字�！迸拥脑捵尡持纳祟D了下腳步。
黑夜中，黑田坊看著前方出現(xiàn)的石階，抬腳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夏夜的悶熱對于他來說和冬季并沒有多少區(qū)別。
“那便再取個名字罷�！�
她聽到背著自己的男子沉著如是道。
再取個名字嗎？
她從未想過。
為什么從未想過。
似乎是某種執(zhí)念一樣的存在于心底，改了名字還是原本的自己嗎？
“你是雨女吧？”
……
“嗯……”
“不介意的話，小僧想到一個名字，不過怕是太過簡單�！�
“是……什么？”
“雨落，如何？”
“雨……落。黑田坊，謝謝�！彼坪踹@兩個詞她都能說得很好。
真的很感謝。
這般簡單的名字卻讓她覺得心臟緩緩的跟著念出的字而跳動。
“黑田坊，……放我……下來。”
僧人沒問緣由將背上的女子放下來，女子站穩(wěn)后，啪嗒，一直提在手中的木屐落在石板上。
腳上的襪子早就臟得不行，女子將襪子脫下來拿在手里，而后穿上木屐。
“已經(jīng)……沒事了�！逼鋵嵞锹冻鰜淼哪_踝還是有些紅腫，但看上去已無大礙。
黑田坊點點頭，他抬首看向山腳，下面繁華的村落映入眼簾，“下一個村子也快到了。走吧�！�
“嗯�！痹俅伪毁x予了名字的女子唇邊含笑。
——從遭遇戰(zhàn)爭和糧荒的小孩子幻想中誕生的正義妖怪黑田坊。
——從旱災(zāi)連連的地區(qū)人們意念深處產(chǎn)生的如同信仰般存在的雨女。
兩人命運般的相遇從一個村落開始。
他們的旅途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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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