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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Title: Lifeblood


Author: 阿塔[danheta]

Author email: danheta@sina.com

Category: futurefic, deathfic

Keywords: Snape, death eater , Draco

Date: April 8, 2004

Archive:free sea

Web page: http://danheta.memebot.com/

Fandom: Harry Potter

Disclaimer: none of them should be mine,only the words.

Rating: R

Summary: Time does not bring relief;

you all have lied


Notes: As always, for draco. *

WARNING: death. There‘s your warning.


"...the continually vibrating I in darkness. Swearing invulnerability, I measure mercilessly his shortcomings, and with luxurious scorn, ask who could be ensnared there."


--Elizabeth Smart
內容標簽: 都市 正劇
 
主角 視角
Snape
Draco


一句話簡介:Title:Lifeblood


  總點擊數(shù): 3827   總書評數(shù):11 當前被收藏數(shù):32 文章積分:596,44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近代現(xiàn)代-其他衍生
  • 作品視角: 其他
  • 所屬系列: 【哈利波特同人】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27709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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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SnapeDraco]《Lifeblood》(all)

作者:阿塔[danh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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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Ⅰ~

      我相信我已經無法確定時間,某種程度上這意味我的意識已經不能再保持著完美的清醒狀態(tài)了。

      這真讓我覺得惡心。

      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光,沒有聲音,什么都沒有,除了陰冷潮濕的泥地和污穢的黑暗。

      我懷疑他們很有興趣在再次打開牢門的時候看到一具前食死者發(fā)臭腐爛的尸體,或者是一堆發(fā)黑的碎骨,潔癖畢竟不屬于食死者。

      BE MY GUEST。

      相信不久的將來你們就可以愉快而興奮的用我的骨頭來磨牙了。我冷漠的靠著身后冰冷的墻,我堅信我已經神志不清了。我已經無數(shù)次的感覺到那些柔軟的嚙齒類生物靈巧而生機勃發(fā)的從我虛弱的身體上跳來跳去。

      如果這就是那個人給我的懲罰———對于一個“無恥而卑劣的叛徒”來說——這似乎是太輕了。

      我很遺憾沒有人看到奄奄一息的我,對于大多數(shù)的食死者來說這應該是一種愉悅的樂趣,除非他們連看到我的臉都覺得不堪忍受。

      我曾經嘗試著使用咒語,倒不是為了能夠逃離這里,我還不至于如此的低估我前同事們的智慧。我只是希望能夠吃點什么,如果墻壁可食的話那么我堅信現(xiàn)在我早已經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哪怕它會有幾千英尺厚也阻礙不了我饑餓的胃。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連饑餓的感覺都失去了,這算是糟糕還是幸運?

      我不知道除了生命我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因為我從來就沒得到過什么值得失去的東西不是么?

      我感覺得到我的身體連同我僅有的意志都一同慢慢的開始腐爛了,我甚至已經習慣了最初被扔進來時那種惡臭——那時我強烈的克制著自己在那些食死者面前嘔吐的強烈欲望,現(xiàn)在我后悔了,其實對著那些親愛的臉時并不需要自我控制和矜持。

      我發(fā)現(xiàn)我總是在事情開始的時候犯錯。而且每一次都為時已晚的在后悔著。

      ~Ⅱ~

      最初的時候我以為那是我的幻覺,或者是什么更糟糕的征兆——我的神志或聽覺,我對它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已經完全不抱期望了——我似乎聽到有人走近我。

      墻外或者是門外。

      我不會為這種含混的描述責備自己,我至今還沒有弄清楚這地方的具體結構,完美的隱藏咒語,完美的幾乎讓我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走了進來。

      猶豫著,然后再靠近。然后我聽到他說:SIR?

      朝著我來的聲音。

      我無法否認,我仍舊記得這個聲音。

      或者說我從來都不曾忘記過這個聲音。

      他遲疑著,然后向我所在的方向挪動著,他的語調上揚,……Severus…… snape?

      很好,他竟然膽敢這樣叫我。

      “我相信我從來都只有這一個名字!蔽衣恼玖似饋恚纳眢w向我靠近。

      于是我看到光。魔杖前端冰冷的光。

      尖刻的輪廓,蒼白的臉,微微瞇起的眼睛,還有銀色的短發(fā)。

      周圍的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曼佗羅花香。

      就算是過了整整五年我還是成功的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雖然是在認出聲音之后。

      “Draco,”我的聲音嘶啞而粗糙,好象一張揉皺的砂紙,因為在水里浸泡得太久所以失去了最后的一絲苛刻。

      “……Draco Malfoy!

      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否應該稱呼他為Malfoy先生。

      他的眼神古怪而強烈,他打量著我,從頭到腳。

      “食死者!蔽野欀颊f道,虛弱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偏了偏頭,眼珠慢慢的轉了轉,有那么一瞬間我以為是我的感知出了問題,他好象變得異常的遲鈍。

      他看了看手臂上清晰的印記,然后緩緩的抬起頭來,嘴角翹起,微笑著對我說道,“這里沒有人不是!

      我憤怒的盯著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他狡黠地看著我,補充道:“或者曾經是。”

      他的笑容天真而諷刺。

      我不記得我曾經教過他要把刺展開得如此優(yōu)雅。

      “感謝你的提醒,Malfoy先生!蔽液笸肆藘刹,掃了他兩眼,“看來曼佗羅花對你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他揚起了眉頭,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他回答道:我想我記得您教過我適合的劑量。

      我記得以前的我似乎從來沒有聽過他這種口氣。至少在我面前,至少在他面對著我的時候。

      我瞪著他,幾乎有種立刻就給Slytherin扣上幾百分的沖動,但是這里不再是那座監(jiān)獄般的城堡——好吧,就算他至今還未從那里畢業(yè)——但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學生了。

      多么的滑稽。

      我克制著自己,但我不知道為這個去責怪誰。

      是黑暗之主?還是他的父親?該死的老Malfoy,他的杰作,F(xiàn)在的這個男孩連呼吸都讓我想起他那張陰險的臉。

      ***

      “黑暗之主要見您!彼趿艘豢跉,不懷好意的提醒著,“而我希望您記住一句話!

      “哦,”我控制不了自己嘲諷的語調——我確實希望我還以為他是個孩子,那樣我就不必用這種尖刻而令人難堪的語調來責難他了——但是我的神經已經被調動起來準備狠狠的反擊了,要知道我的怨恨和憤怒可不長眼。

      “是作為食死者,還是一個Malfoy的勸告?”我對兩者的有效性都嗤之以鼻。

      他陰郁的瞇起了眼睛。

      這男孩變得如此陌生。

      五年前我不記得他能夠露出如此富有威脅性的表情。那雙眼睛是Narcissa的,軟弱而勢利,是一條永遠不會暴漲永遠不會淹沒一切的小河。

      我一直以為他不會是一個陰險狠毒的Malfoy,就像他父親當年一樣。

      “都有!彼⑽⒌陌浩痤^,突然恢復的微笑面具結實而完美,得意的睥睨著我糟糕的處境!盁o論是什么,都不要拒絕。”

      我?guī)缀蹩梢钥吹剿蓯憾鴿嵃椎难例X。多么淺薄的自以為是,隱藏在名為微笑的禮節(jié)后。

      “謝謝!蔽业穆曇舾蓾瓱o味。

      ~Ⅲ~

      他站在我的面前,高高在上。血紅色的眼珠泛著狡黠而詭異的光澤,就好象麻瓜小孩常玩的那種玻璃彈珠。

      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再次見到我。

      “哦,Dumbledore的仆人,”他微笑著說道,眉毛微微的上挑!啊以浀钠腿。”

      哦,這我可沒忘。承蒙你們一個接著一個熱心的提醒我。

      的確,我曾經是,你這個畸形侏儒的,“仆人”。

      多么的恥辱,比Dumbledore還令我感到恥辱。

      “很高興能活著再次看到您!蔽夜Ь吹幕卮鹚,只可惜那聲音連我自己聽起來都缺乏真誠。

      不過我想或者Slytherin之間從來都不需要那玩意。

      “……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呢?”他斯條慢理的問我道。

      在你把我扔進爛臭的地牢前為什么不來問我?

      算了,我在十三年前都沒這么天真過。

      “隨*您*高興!蔽腋砂桶偷恼f道。

      我知道*信任*這個字眼對他永遠是一張單程票,過站即作廢。我甚至連第二次背叛的機會的不會有,雖然我從未想過要再來一次。

      他打量著我,目光殘忍,好象一把浸過毒藥的匕首。

      而我,則用余光掃視著那些大廳里那些安靜的混帳們,Lucius站在他的左手,看來他仍舊保住了他的地位,在經歷了那些失敗的恥辱之后。對此我真的是相當驚訝。我看到Roge,F(xiàn)righ,熟悉的面孔并不難尋找,其他的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陌生。我沒有找到Peter,然后我注意到Draco Malfoy帶著那種冷酷的虛偽微笑站在窗口旁。他的身后是Crabbe和Zabini。

      這個愚蠢的男孩。

      在他一開始靠近我的時候我就懷疑曼佗羅花香只是一層掩飾,試圖掩蓋住那微弱的石薄荷醉鼠粉等等等等許多奇怪材料的味道。

      我是否該感到欣慰?我的嗅覺還是靈敏如初。

      “Draco,”黑暗之主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年輕的Malfoy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來,恭敬的彎腰行禮。

      當他看向我的時候——我寧愿相信那只是無意識的一瞥——我相信我從他看著我的雙眼中看到了扭曲的表情,天知道,但我寧愿相信那不是我。

      “或許你會樂意看看你的學生……曾經的學生,”他停頓了一下,笑容變得難以琢磨,“到底是服用了什么愚蠢的魔藥,然后把你所知道的……治愈方法……告訴我,你說怎么樣?親愛的Severus!

      ……服用了什么愚蠢的魔藥。

      *“無論是什么,都不要拒絕!*

      一群徹頭徹尾的混蛋,我沉默的注視著光滑明亮的地板,機械的點著頭。走廊的盡頭有陽光的投影,刺眼白熾,好象失色的火光。

      年輕的Malfoy,傲慢而無知的揚著他年輕的頭顱,我繼續(xù)保持自我克制的該死習慣。其實我很想憤怒的沖他咆哮:難道這整整的五年還不足夠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你懂得愚蠢和慢性自殺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

      我忽然開始嘲笑自己。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搞不清楚我究竟是恨Dumbledore多一點還是感謝他多一點。

      小Malfoy為一個陰險的前Slytherin賣命,而我其實也沒什么不同。

      我為Dumbledore賣命,事實就是如此。我做了叛徒,背叛了我最初的選擇,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也不想像個老頭一樣可悲的回憶過去。雖然生活是如此的枯燥乏味,但我也不需要用憐憫和自我同情來做點綴。

      我并非是為了求得所謂的,*靈魂上的安寧*,我*從來*都不需要那種東西,是的,我曾經看著那些年輕的麻瓜或者*叛徒*,然后面無表情的在羊皮紙上記錄下魔藥的藥效和作用時間,這種事情多得不計其數(shù)。所有記錄的羊皮紙都在我離開之前一手焚燒了,我很奇怪我為什么從來不曾感到些須的不安。

      雖然最后我——按照他們的說法——鉆到了Dumbledore的袍子下面,我的罪得到了赦免。

      不過我從未對此感到過愧疚。

      我只是偶爾,只是偶爾在回憶起那個明亮的,擺滿透明器皿的實驗室里的氣味時,嘴里有種苦味,那味道令我想要嘔吐。我懷疑那是否是我破裂的膽汁在作祟。

      該死的。

      我從來沒有期望過那種東西。

      就好象我從來都不應該期望一個Malfoy選擇不去吻黑暗之主鞋子上的灰塵一樣。

      我沉著臉看著那個孩子表情扭曲的向我走來,看著那張年輕的臉龐上刻著鮮明的憎惡和不甘。

      it looked like it hurt to do so.

      我依照黑暗之主的命令喝下了一種鮮紅色濃稠的液體,我猜測著那是能夠奪去我使用魔咒能力的藥,它妄想奪走我最后一絲的反抗和憤怒。

      披著黑色魔法袍的食死者們冷漠的注視著我,我手里攥緊了那空杯,被那似曾相識的情景所迷惑。

      我抬頭,看著那雙無動于衷的猩紅色雙眼,我看不到野心,憤怒,或者是憎恨,我看不到魔鬼。

      在眼前的,只有一個平靜的前Slytherin。

      Severus,他對我說:

      這或許是你最后的一次機會了。

      我對此嗤之以鼻。

      拋灑在黑色空氣中的飛行粉帶著鮮血和尸體的味道,我詛咒這里的一切,以及它將要把我?guī)サ牡胤,無論是在火焰中燃燒的地獄還是布滿荊棘的求圣道。

      ~Ⅳ~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的俘虜,或者,唯一還活著的俘虜。

      ——*在這里的全部都是食死者*——

      這里空無一人,除了囚犯和看守。

      藥劑師和病人。

      或者是前黑巫師和年輕的黑巫師。

      或者是教父和教子。

      或者是教授和學生。

      或許還有別的什么關系。

      該死的。

      我為什么總是要陷入這種滑稽的關系里去。

      監(jiān)禁,隔離。

      或許是懲罰。

      我捏著酒杯,皺著眉頭掃視四周。

      年輕的Malfoy安靜的坐在餐桌旁。

      面包和酒,都是單純的食物,我檢查過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咒語或者魔藥的痕跡。

      我覺得我握著酒杯的手似乎都在劇烈的顫抖,這真令人難堪。虛弱的身體,這是我在從前就異常憎恨但仍舊不得不忍受的東西,它從未離我而去。

      而我的俘虜生涯使它顯現(xiàn)得更加強烈和戲劇化。

      糟糕的開始。

      他看著我吃,面無表情。

      這一點都不有趣。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手上,好象在獵物頭頂盤旋算計的鷹,然后他把眼神挪開了,轉到這個房間空蕩蕩的地方?諝馐橇钊穗y堪的尷尬,我咀嚼著食物就好象在咀嚼著什么人的血和肉,這些的一切都充滿了血腥味。

      我知道他總會看著我,但是我裝作不知,我目不斜視坐得筆直,保持著我的姿勢和尊嚴。

      我知道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要上前,我知道他攥緊了拳皺緊了眉,我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繃緊了身體,在沉默中咀嚼我的食物和他的耐心,直到兩者都消耗殆盡。

      他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仿佛一條蛇,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消失在光線的幕布之后,消失在這座荒蕪的莊園之中。

      就像五年前。

      Thanks.

      我只是不愿回憶。

      五年前他的父親被關在Azkaban,他的母親神秘失蹤,Malfoy莊園被魔法部查封禁,緊接著這個孩子就離開得悄無聲息。在那之前我曾經想過向Dumbledore建議,希望他能夠留在城堡之中。但是我很清醒,我知道那不可行,除非我們把這個傲慢自大的男孩拘禁起來。

      我無法否認,他所決定要走的道路令我覺得痛心和憤恨。

      我曾經是那么的——那么的希望他,希望他走上一條不會曲折,不會布滿鮮血和死亡的道路,我希望他榮耀而驕傲,希望他布滿華光希望他倍受敬畏和仰慕,希望他能夠擁有全部我所無法擁有的,我直到現(xiàn)在還是如此愚蠢的希望著——但是這一切到了現(xiàn)在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我的*希望*從來有沒有過任何該死的一點點意義。

      我的教子,我的學生,我引以為傲的學生,我不得不見證著他的愚蠢和盲目。我為此而憎恨他的父親,雖然我曾從他那里得益頗多。

      我清楚他必定要走一條覆滅之路。

      那路標曾指引我走向無盡的黑暗,直至今日我還被它的陰影緊緊包圍。

      但是對于一個無法拋棄自尊的Malfoy來說,那是他唯一能走的一條路。就像當初無法拋卻憎恨和恥辱的許多黑巫師一樣。野心,血統(tǒng),尊嚴,憎恨,懷疑——全部都屬于Slytherin。一直以來保持著的不變傳統(tǒng),每個學生都將之繼承得很好。

      那就是我們被別人憎恨和詛咒的根源。

      可是該死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他甚至都不夠卑鄙不夠無恥!這是多么的顯而易見!

      我憎恨那些生來就背著好名聲的家伙們,我憎恨那些生來就該當救世主的家伙們,我憎恨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們。

      還有那頂頑固偏執(zhí)的分院帽,它所做的唯一一件正確的事就是把Slytherin們分進了Slytherin。

      每年聽它唱起分院歌的時候我都有為了這個就該放火燒了整個大廳的沖動——感謝我的自我控制,這是我唯一想感謝MALIN的事——但是身為教師我只能像化石一樣呆滯而僵硬的矗立在那里,等待那些該死的儀式結束,等待著我終于可以把我的學生帶回我的學院的那最后一刻。

      等待著我終于可以把他們帶回Slytherin休息室的那一刻,仿佛那陰冷的石壁可以保護他們全部一樣。

      我憎恨那些Gryffindor,我憎恨James Potter,我憎恨那些把同情當作良藥一樣四處散布的人。但我最終還是拋卻了我的自尊,換回了一堆毫無用處的不解和猜疑。

      我做了*叛徒*,站在Dumbledore的身后,面對著一群愚蠢的孩子,開始著我品行端正貧乏無味的教師生涯。

      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我為Dumbledore賣命,到處奔走,像一條氣喘吁吁的狗,可是身上卻永遠烙著清晰的黑暗印記。

      諷刺和刻薄就是我唯一的可憐的娛樂。瞧著那些自以為是的孩子們,然后在地牢里批改那些錯誤百出的白癡作業(yè),為了學院的榮譽而憤怒的跑去Dumbledore的辦公室,連我自己也知道所有的這并不能拯救骨髓里那個無望的自我。

      有人跟我說過我終于走上了正確的道路,他們說我該做正確的事情,他們說這樣沒錯。(Some people tell me that u should do the right things. )

      我不知道,什么是*the right things*?

      直到現(xiàn)在。

      我只知道事實是:我活著,但我本該死去。*I lived but I should die. *

      我只知道事實是:我是一個Slytherin,一個前Death Eater,一條屬于Dumbledore的走狗。

      我只知道事實是:我永遠是個糟糕的榜樣,一個失敗的Slytherin,一個失敗的Slytherin院長。我的學生們一個一個的投向黑暗之主的懷抱,我卻坐在陰暗的地牢里詛咒著該死的Harry Potter和他的圣人光環(huán)。

      我只知道事實是:我生活在狹窄的夾縫之中,自己把自己搞得痛苦不堪。

      ……

      好吧,最起碼我還不是一個糟糕的藥劑師。

      我喝光了桌面上的最后一杯酒,憎恨順從著酒意從我的意識深層翻涌而出,我抬起頭來搜尋著那個年輕的Slytherin。

      我需要有人在場,我需要控制自我,我需要停止自我分析。

      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

      ***

      我站了起來,急速的走過平靜的走廊,一扇扇敞開的門后都是空曠而明亮的房間。

      我下了樓。

      我瞪視著墻壁上那一張張大理石般輪廓鮮明的臉,冰藍色的眼睛,白金色的頭發(fā),微微卷起的嘴角,全部都是純血統(tǒng)的力量。

      該死的Malfoy莊園。

      這里只適合做Malfoy們的監(jiān)獄,而我需要的是更陰冷更黑暗的另一個。

      我聚齊我剛恢復的力氣,怒氣沖沖的走向地窖。

      我穿過那些擺滿半透明器皿的隔架,于是便看到光。

      脆弱的,稀薄的光,仿佛一層透明的蛋殼,毫無用處的保護膜。

      他沉默的坐在燈光旁,頭稍微的后仰著,好象在仰望著壁頂精致而陳舊的花紋。風透過隔架吹進來,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藥劑店的味道。柔和的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他閉著雙眼,胸口微微的起伏著。

      桌上的書頁隨著氣流的擾動波動著。

      我緩慢的在這個陌生的地牢里走動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標簽,熟悉的藥架,……,熟悉的場景。

      只不過是——坐著的和站著的那個位置顛倒了而已。

      “你服用了什么?”我問道。

      我的眼神落在一瓶發(fā)黑的蟾蜍干上,表情僵硬而冷淡。

      他遲鈍的轉過頭來,嘴唇抿了抿,然后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難道不是您要回答黑暗之主的問題么?”

      我咀嚼著這回答,我寧愿我永遠不必咽下它。

      “除非他禁止你的參與!蔽曳瘩g道,“否則你永遠有義務回答我的任何一個問題。”

      他聳聳肩,無所謂的表情。

      我注視著,考慮著接著的下一句我該說什么。

      但他忽然開口,回答了我的問題。

      “……什么都有!彼玖似饋恚曇糁袔в谢诤,還有嘲笑,“四年多持續(xù)的服用,各種不同的魔藥,我詳細的記錄了每一次用藥的劑量時間和配料,以及服用后的效果!

      他的手落在一摞厚厚的羊皮紙上,表情變得相當無所謂!澳梢詤⒖!

      “為什么?”我問他。

      我努力保持著耐心和理智。

      我的理智提醒我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出入我辦公室的男孩,我的理智提醒我他早已經成年,我的理智提醒我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Death Eater。

      而我的耐心提醒我他的意識或許已經被非法的魔藥侵蝕得不成樣子了。

      他抬起頭來大膽的注視著我,審視的目光好象是在研究配方的用量。

      “……為什么?”他瞇起眼睛笑了起來,陰郁的注視著我,冷淡的回答道,“因為父親希望如此!

      哦,好吧,那個老雜種,我又差點兒把他給忘記了。

      “Malfoy,我似乎沒有這么教過你,——用自己實驗魔藥!蔽矣行┛刂撇涣俗约旱钠狻!拔蚁嘈盼覐膩矶紱]有這么教過你!

      就算所有的人都忘記了,相信他自己也不會忘記:他可是一個Death Eather ,至少也是一個Malfoy。

      他抿了抿嘴唇,自嘲般的回答說,“不合格的Malfoy。SIR。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著最初的表情。

      我覺得憤怒,這個男孩總是在恰當?shù)臅r候用不恰當?shù)姆绞教嵝盐易晕铱刂频娜毕荨?br>
      當然,我憤怒只是因為我認為這男孩的愚蠢在這五年里增長的速度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為此而憤怒。

      五年前他所做的也不過就是跟Potter玩一些幼稚的把戲而已,雖然那時候我就知道不管那個老雜種讓他做什么他都會做,這孩子就是這么長大的。

      “合格的Malfoy。”我重復著,然后發(fā)覺了我的愚蠢。

      我的聲音緊繃而且?guī)е瓪狻?br>
      他看著我,半透明的眼珠緩慢的轉動著,然后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肯定著。

      “合格的Malfoy!

      他的嘴角微微的卷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好象稚嫩的天藍色雛菊剛裂開的花苞,和Narcissa一模一樣的笑容。

      死去的Narcissa。

      精致而徒有虛表的家族。一個和另一個,永遠都是一個樣。

      “合格的Malfoy?”我冷笑著。

      “總比一個叛變的Death Eater要好!彼翎叞愕目粗,陰冷的目光毫不示弱。

      我瞇起了雙眼,他抿了抿嘴唇。

      “*Malfoy先生*,”我清了清喉嚨,“在您捍衛(wèi)您的姓氏時,最好不要忘記這樣的一個事實!

      我停頓了一下。他充滿警惕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下文。

      “你和你的父親,比一個叛變了的Death Eater好不到哪里去!蔽页芭淖哌^他的面前,目光落在了他的印記之上,我的聲音和我的胃都變得反常。

      “你比我能多什么?”我尖刻的盯著他的臉微笑著說道!澳阌帜茏鍪裁?是堅持不懈的輸給St Potter?是*給Death Eater 的俘虜提供一個Death Eater的建議*?還是*用Malfoy的身體試驗非法的魔藥*?哦,當然,或許這些對你來說都沒什么。*Malfoy先生*!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他的嘴唇抿得更緊了,好象一條鋼鐵鑄就的線。當他再次看向我的時候,他的目光里充滿了仇恨和憎惡。

      “*謝謝您的提醒。*”他刻毒的看著我,充滿惡意的補充道:“Snape教授!

      膽汁又一次的淹沒了我的舌尖。我覺得我的胃似乎在痙攣,被一只粗暴而野蠻的手緊緊捏住。

      我嘲諷的想著:看吧,這就是你曾經引以為傲的學生。

      現(xiàn)在他令你大吃一驚了,不是嗎?

      他有著我意想不到的力量。

      他令我感到虛弱和憤恨。

      “把這些羊皮紙拿到我的房間去。”我要求道,我的聲音干澀而嘶啞。

      可笑之極。

      他連眼皮都不抬!斑@里沒有小精靈,SIR!

      我有些被激怒了,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孩子,“我說的是*您*。Malfoy先生!蔽谊幊恋木娴馈

      他迅速的抬起臉來,眼睛的顏色變得更深,顴骨旁的線條變得尖刻起來,他似乎想要發(fā)作,但是很快的,他仿佛在斟酌什么一般,于是他又戴上了他的面具。

      他站了起來,慢吞吞走近,蒼白的雙手壓在那摞厚厚的羊皮紙上,他仇視的看著我,仿佛要用浸毒的目光熔蝕我一般,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道:

      “樂意為您效勞,Snape教授!

      ***

      離開我的房間前,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我。

      “Sir,我得提醒您,”他舔了舔嘴唇,呼了一口氣,小心的說道:“因為魔藥的作用不可預料,所以請您……無論發(fā)生了什么,請您盡量別碰我!

      Please,Don‘t touch me.

      Please,Leave me alone.

      I know it.

      I‘m not fifteen, not twenty-five, I‘m not even thirty-five again.

      “我會盡力而為。Malfoy先生。”我淡漠的回答道,但怒火在我的頭蓋骨下面憤懣的燃燒著,我不需要熄滅它,沒有人看得到,沒有人會因此而受傷。

      我只需要把我的神經放在上面不斷的烘烤,繃緊,拉長,然后用它死死的纏繞著我僵硬的舌頭就好。

      時間只不過是一個□□的妓女,她從來都不曾貞潔過。

      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五年前他有多尊重我,現(xiàn)在他就有多么的仇視我。

      而我該死的完全能夠猜得到那究竟是為什么。

      他聳聳肩膀,嘴角露出曖昧的微笑。

      然后轉身離去。

      我沉默著。

      整個房間里安靜的聽得到我自己的呼吸。

      我的承諾。

      一個前death eater的承諾,一個Slytherin的承諾。

      六年前我也曾經對Dumbledore承諾過Slytherin的級長會是一個完美合格的學生。

      二十一年前我也曾對Narcissa承諾過要好好的照顧我的教子。

      二十七年前我也曾對黑暗之主發(fā)誓要永遠效忠。

      三十二年前我還曾發(fā)誓要毒死那個該死的Gryffindor呢。

      謊言,全是謊言。

      粘稠而令人惡心的沉默。

      我的目光無處著落。

      ~Ⅳ~

      說實話我承認這是對我才能的一種浪費。

      年輕的Malfoy神智似乎非常的清醒,在一周之內我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任何的異常,我甚至開始懷疑那是不是他避免接近我的借口。

      或者他的父親只是想替他的繼承人找一個監(jiān)視者?

      但是我不明白那個人的動機。

      雖然Malfoy莊園的四周時刻有dementor 在巡邏守衛(wèi),雖然莊園的各個出口都布滿了看守咒,雖然我已經喪失了任何使用魔法的力量——我甚至都懷疑我的魔杖現(xiàn)在或許被哪個小精靈拄著當拐杖呢!

      但是沒有人來盤問一切,沒有人來折磨你的意志和身體,沒有人整天監(jiān)視著你,食物水甚至還有床。

      多么的詭異,多么的不符合邏輯。還是說我已經離開他們太久所以不知道他們已經改變了行事風格?

      這算是什么?

      如果他足夠了解我的話,他就該清楚這連懲罰都算不上。

      而我從來都不會低估黑暗之主,我甚至有些懼怕他。我的懷疑與日俱增,與此同時增長的還有我對這種“囚禁”的適應性,我?guī)缀醵家呀涢_始忘記戰(zhàn)爭背景的存在了。

      沒有監(jiān)視沒有懲罰沒有觀眾,如此悠閑的的囚犯生涯。

      空氣中有陰謀的味道。

      我開始實驗恢復魔藥,我需要為到來的一切做好準備,失去了魔杖又無法使用魔咒,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與此同時我開始按照他的記錄開始從頭調制魔藥,我需要重新核對他所記錄的實驗效果。

      我一頁一頁的翻閱著詳細記錄的羊皮紙,優(yōu)美流暢的書寫和嚴謹?shù)挠^察分析,他一直都很適合這種工作。

      但是他并不配合。

      他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不了解他身體的現(xiàn)狀以及魔藥的近期效果。

      “您可以慢慢的翻閱我的筆記!彼麘醒笱蟮呐吭谧雷由咸鹧劢强粗遥袄锩媸裁炊加。”

      我剛要發(fā)作,他忽然補充道,“近期的記錄我整理好了就給您送過去!

      哦,回答得無懈可擊。

      我看著他臉上那種自鳴得意的笑容,忽然有種錯覺。

      好象還是在我的辦公室里,我看著他的作業(yè)詢問他為什么要那么用蒲蘿草,他解釋時那種得意而狡黠的笑容。

      用來消除藥劑中主要成分的味道,令人發(fā)生錯覺,從而采用錯誤的稀釋藥水,導致更糟糕的結果。

      我那時并沒有稱贊他,因為這種用法太過險惡。我記得我皺起眉頭時他掩飾不住的失望。

      那仿佛是個遙遠而虛假的夢。

      曾經濃郁的黑咖啡和茶,涼爽的午后,半透明器皿里藥粉和藥水在光滑桌面上投下的淡色陰影。

      我低下頭,努力的清除著頭腦里相關的回憶。

      ***

      我檢驗沼澤堿和泥蛙粉混合成分的比例,年輕的Malfoy注視著坩堝,耐心的攪拌著,完美的混合,正確的操作,清醒的神智。

      他忽然停了下來,我皺著眉頭看向他。

      他看向我,眼神隱藏在睫毛下,他問我:“為什么離開?”

      “什么?”我不解的問道。但我隱約知道他問的到底是什么。

      “Death Eater,”他面無表情的說道,平靜的眼神落在平靜的坩堝表面上,我猜測那是一種逃避。他繼續(xù)說道:“我曾經希望能夠成為一個像您那樣的Death Eater,在我知道真相之前!

      我震驚的看著他,表情來不及收拾,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

      “或者成為一個Quidditch選手,”他聳聳肩,無所謂的補充道,頭稍微低了低,眼睛被那長長的眼睫毛遮住,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他的聲音清晰而平緩,我剛好能夠聽得到!斑@個想法只是偶爾有,不過Malfoy不會拿這個當職業(yè)的!

      然后他抬起頭來注視著我,銀灰色的眼睛清澈而透明。

      我的手落在羊皮紙上,疲憊擦過我的身體就好象潮水沖刷著傷痕累累的崖壁。

      “Malfoy先生,”我僵硬而陰沉的說道。“我相信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很多人都問過我,或者是想要問我同樣的或者是類似的問題。

      戰(zhàn)爭開始前,戰(zhàn)爭開始后。

      他們其實根本不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答案。他們有自己的解釋,他們有自己的定義,無論我說什么都不會改變他們的想法。

      *liar.*

      我聽得到他抿緊的雙唇如是說道。

      但是我相信我聽到的是他克制的聲音:“為什么?”

      他是如此的固執(zhí)。

      在很多不必要的場合。

      Why?Why I should play the * you want the truth so I give you the truth* game with you?

      No, noway ,never,Malfoy Boy.

      我不需要對他解釋。我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我嘆了一口氣,“Malfoy先生,清注意攪拌你的魔藥!

      他僵硬的轉過身去,皺著眉頭注視著平靜的坩堝,一動不動。

      我繼續(xù)盯著羊皮紙上清晰的字跡,刻薄的仿佛要將它們一個個吞吃下去一樣。

      他忽然暴躁的回過頭來,憤怒的瞪著我,握緊了拳頭!斑@不是您該死的魔藥課!Snape教授!”

      “您到底為了什么?”他竟然質問我!盀槭裁?”

      我抬起頭。

      “我……”他費力的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卻好象怎樣也找不到。他放棄般的垂下了手臂,看著我,絕望而痛恨的眼神,“……父親說你曾是一個優(yōu)秀的Death Eater,”他的表情變得扭曲而諷刺,“多么可笑,您卻做了叛徒!

      我皺起了眉頭。

      This part,yes,it‘s pretty hard to miss.

      只是我不愿回憶我的任何一段過去,也不需要別人幫我回憶。

      無論那個人是誰。

      “而我,”他抬起頭來,眼睛的顏色變得渾濁和狂燥,有些嘶啞的聲音里充滿了仇恨和挫敗,“而我!”他痛苦的咬著嘴唇重復道著,“我想對那些麻瓜施咒,看著他們受傷,流血,然后痛苦的掙扎著死去!”

      我覺得我仿佛吞下了整整十盎司的石灰粉,憤怒和厭惡和扭曲的痛苦同時撕裂著我,我的舌頭被熔巖的火焰所灼燒,我無法開口。

      他掙扎著用刻毒的聲音繼續(xù)說道,“嘿,”他的手在發(fā)抖,他的嘴角扭曲著,“可是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他的目光忽然變得狂暴而激烈,他的嘴唇不停的顫動著,“多可笑!”

      我有一瞬間忘記了要如何呼吸。

      “你知道黑暗之主說我什么?”他輕蔑而激動的看著我,挑釁般的眼神,“哈,‘廢物!’他跟Potter還真是驚人的一致!”那么怨恨而鄙夷的聲音,就好象他所說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我覺得有粘稠苦澀的味道在我的舌苔上蛇一般的蜿蜒爬行著,令我想要嘔吐。

      我沒有說話,我沒能開口,我的嘴唇固執(zhí)的膠合著,嚴絲合縫。

      我吞咽著我的沉默,只因它堅硬而不可食;我吞食著我的沉默,就好象那是毒蛇的涎液,灼燒著我喉嚨里每一寸的領土;我吞噬著我的沉默,仿佛吞食著我那不堪食的一切過往。

      “我憎恨麻瓜,我憎恨那些愚蠢的Gryffindors,我憎恨那個該死的圣人救世主Potter,我憎恨Hogwarts,我憎恨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他瞪視著我,一步便逼到我的面前來,他的目光與我的相平,仿佛一把利刃直刺我的眉間。我看向他的眼中,那里布滿了我所不知道的陰霾,我看著他繃緊的身體,充滿著怒氣和悲傷,我離他這么的近,我聽到他的心海波濤洶涌,我聽到海水在咆哮,海面下有無盡的黑色陰影,吞噬著每一絲的光和熱。

      他離我是如此的近。我感覺得到他心臟急切的搏動,我感覺到他血管內汩汩流動的憤怒和仇恨,我感覺得到他滲入骨髓的深深的嫉妒和挫敗,我感覺得到他呼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失落和痛苦。

      我感覺得到他狂暴著脈動的生命,冰涼和絕望,狂熱和憎惡。

      他的全部都在暴虐而尖刻的沖刷著我的身體。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他。

      徹底而完全的失去了他,早在五年前他沉默的離開我辦公室的那一刻。

      只是那時我還不知道,自以為是的想著我可以拯救他可以帶回他可以給他一切。

      多么的蠢。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看著他靠近我,他眼中燃燒著憎恨的火焰,苦澀而蒼白,每一粒火星都帶著劇毒腐蝕著周圍的一切。

      “Malfoy先生,”我干澀的開口說著,似乎要耗盡我全部的氣力一般!叭绻闶且獙で蟀参康脑挕

      他憤怒的打斷了我!癕alfoy從不需要安慰!從不!”

      他后退一步,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我面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平復著他急促的呼吸。他盯著我,眼里閃著奇異而灼熱的光芒,我看著他嘴角微微上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道:

      “我只是想告訴您:所有的那一切……都不如我對您的憎恨,Sir。”

      ***

      我將淡紫色的復蘇水和甘藍草泡在一起,然后又加了點別的東西。

      我把它們小心翼翼的丟進坩堝里,煮沸過濾再蒸餾,最后得到了一小瓶紫藍色的清亮液體。我把它藏在袍子下面,在走回我自己的房間時……其實應該是Malfoy莊園里的某個房間的路上時,我突然想起今天早晨他離開時我們的爭執(zhí)。

      他去見他的主子了。

      不不,我們不是為了這個。

      我們?yōu)閯e的事情起了爭執(zhí)。

      我半夜在走廊里看到他坐在他母親的門前,抱著膝縮成一團,空氣種漂浮著不計其數(shù)的變種螢火蟲,他嘟囔著念著咒語,把他們聚齊起來又打散,我看到最初的畫面是他母親的肖像,但是真他媽的見鬼,我從來沒見過那個女人這么笑過,充滿寵溺和縱容,眼角好象四月初朦朧的月牙。

      我還沒有開口他就看到了我,如同被馬蜂給蟄到了一樣的暴跳如雷,他沖著我咆哮譴責著我的窺視和無禮,我同樣憤怒的回答道我只是想他媽的出去走走。

      我或許真的沖昏了頭,我怒不可遏的說我對你這樣整天唉聲嘆氣沉湎于過去的廢物沒有任何窺視的興趣和欲望。

      他沖著我怒吼道說我他媽的也不想呆在這個見鬼的地方也不想整天的回憶過去他媽的無所事事你知道么?

      然后我們都停了下來,望著對方,我吃驚的看著他,琢磨著他剛才的話,他倒抽了一口氣,懊惱的后退著,抿著嘴唇臉色更加的蒼白,似乎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不已。

      我向他靠近,他屏住了呼吸然后繼續(xù)后退,直到無路可退,他轉身想要離開,我憤怒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迅速的轉過頭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萬分,我苦澀而怨毒的想著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樣!

      他瘋狂而劇烈的掙脫著,所以我怨恨的松開了手,他瞪著我,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怎么敢?……你……”

      他偏過頭,雙手覆在額頭之上,胸口急劇的顫動著,他緩緩的抬起頭,瞪著我,咬牙切齒的詛咒道:“該死的你毀掉了我全部的計劃!

      “什么計劃?”我的聲音支離破碎,沙啞而粗糙,“爛死在這里的計劃?拉我陪葬的計劃?”

      他凝視著,冷笑著,然后慢慢的說道:“不,是毀掉一切的計劃!

      我猛然的一窒,看見他絕望而殘忍的笑容一掠而過。

      他走開了,我站在原處,腦袋里有無數(shù)根線搭接不上找不到正確的回路。

      他在走廊的盡頭轉過身,那是差不多是黎明,冰冷的曙光透過高高的窗戶彌漫進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青色的光在他的腳下匍匐而行,一直來到我的面前。

      我聽到他冷漠的聲音:“現(xiàn)在你真的會和我一起爛在這里了。”

      ***

      我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我們到底是被什么詭異的咒語束縛在這個荒廢的墳堆里,但這無關緊要,我想我會解決這個問題。

      我把那東西灑在房間的入口,然后我站在那兒,猶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這輩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先是生錯地方,然后是走錯了路,再然后我夾起尾巴做人,裝得一本正經,我害了些人也救了不少人,我沒傷過什么人的心所以以為我也不怎么會傷心。

      我還以為我沒有心呢,直到我再也不能無動于衷,直到我看到他縮成一團在黑暗里絕望而痛苦的凝視著他母親那散發(fā)著微光的肖像,熟悉的走廊帶著死一般的沉寂摟抱著他,擁他入懷。

      說實話,他還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輕佻傲慢,欺軟怕硬,無禮又懦弱的小混蛋。但是我寧愿縱容他,我寧愿慫恿他,我寧愿滿懷惡意的帶著他們一同教訓那些自以為是的Gryffindor。

      我寧愿當他還是個孩子。

      但是當他不再——不再每天趾高氣揚的穿過走廊,不再帶著兩個身形壯碩的保鏢轉來轉去,不再譏笑這個嘲諷那個不再不停的跟Potter作對了之后,我寧愿他還是個小畜生,我寧愿他還是他媽的什么都不懂還自以為是的賣弄著他的小聰明,我寧愿他到處宣泄他的魅力還有他分泌過多的荷爾蒙……

      而不是,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么的痛苦和憤怒,像現(xiàn)在這么自暴自棄和自我厭惡,像一具走來走去只會不停的對我宣泄仇恨的尸體。

      宣泄著對我的仇恨。

      我為了什么就得承受這個?

      我只是知道我不愿再后悔,再在許多年后痛恨的從回憶的歲片中拼湊出我僅有的……教訓?

      不,不不,一次就已經足夠。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又一個的一次,我已經累了,我厭倦了無休止的奔走,厭倦了被囚禁在這個虛空的城堡里,厭倦了看著那張精致但充滿恨意的臉,厭倦了沒完沒了的控訴和憎恨,他是最后一個。

      我沉著臉走了進去,我在壁爐里點起火,然后怒氣沖沖的坐在一旁不停的詛咒它為什么不能快一點燒起來,快一點好讓我的魔藥發(fā)揮效果。我希望一切都和我分析的一樣,我希望這個該死的廢墟上全部的咒語都能被消除,我希望你該死的不要爛死在這里,我希望一切都他媽的從我這兒結束吧!

      最后一次,我真心的祈禱著,梅林保佑。

      ***

      “您背叛了我們!

      那聲音有些嘶啞,在四月溫暖的夜風里,帶著木犀花和蜂蜜的味道,就好象站在空曠的走廊中央,被那種仿佛流過身體一樣柔軟的黑暗所浸透般柔軟的感覺。

      “您背叛了我。”

      我睜開雙眼,周圍空無一人。

      沒有任何聲音。

      但是我知道,我聽到,他的眼神是那么說的:

      *您背叛了我們,您背叛了我。*

      Draco Malfoy。

      五年前的Malfoy,那個轉身走出我辦公室的Draco Malfoy;十一年前的Malfoy,那個在我的魔藥課上傲慢而自信的Draco Malfoy;二十一年前的Malfoy,那個微弱的睜開雙眼,露出透明微笑的Draco Malfoy。

      無論哪一個,都比現(xiàn)在的這個要好。

      我的手撫摩著那些平整的羊皮紙,燈光在我的手臂后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壁爐里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我充滿仇恨的注視著它,看著那火勢逐漸擴大,沿著藥水的痕跡迅速爬上了天花板,貪婪的吞噬著每一個細小的花紋。

      幾秒種,只需要再幾秒。

      我扭過頭,陰影中那面寬大的鏡子里印出我黑色的輪廓。

      疲憊的臉色,難以解讀的眼神,還有漸漸攥緊的雙拳,蒼白皮膚上面凸顯出青色的血管。

      我看著鏡子里那個陰沉的男人蠕動著嘴唇,仿佛詛咒一般的說著什么。

      Don‘t touch anything, don‘t whine for anything, and don‘t say anything.

      我憎恨那個聲音。

      我憎恨那個冰冷黑暗中哭泣的男孩。

      那個悲慘的男孩,他需要無數(shù)黑暗中的經驗來提醒他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而我已經受夠了。

      我從不期望時光倒流人們能再次做出選擇;我的天真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粉碎得無跡可尋了,懷疑和諷刺是我的盔甲,憤怒和憎恨是我的面包,黑色和灰色是我的世界。

      我不需要別人來別人重復我的一切。

      只有理智才合乎邏輯,所以我憎恨回憶。

      敲門的聲音平靜而克制。

      我驚詫而怨恨的推翻了桌面上的羊皮紙,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種時候來回來,該死的,太快了,他離去才不過半個小時,怎么可能。

      我迅速的拉開了門。

      我永遠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食死者。

      但是我懷疑我在做夢。

      當我打開門,我以為我看到了Narcissa。

      我注視著她,我渾身發(fā)冷。我仿佛突然被扔進了冰湖湖底,巨大的冰塊壓在我的胸口,冰冷的湖水堵住了我的呼吸。

      應該死去的Narcissa。

      純白色鑲著細碎花邊的長袖亞麻裙,稍微打著卷的金發(fā)柔軟的披散在她圓潤的肩頭,好象盛在水晶碗里淡藍色寶石一樣的眼睛,閃爍著冰冷光澤的碎鉆點綴著她的袖口,她的臉色似乎比我的還要蒼白。

      我?guī)缀醪荒芎粑N一靵y的凝視著她,我看到她開口說話,但是我聽不到哪怕是一點點細微的聲音。

      我與她之間仿佛隔著整整一個世界。

      我整個人都被埋在水面之下一般,她在蕩漾的水波后對我說著些難以解讀的字句。

      她有些慌張的向我靠近,我不自覺的后退,一瞬間那堵水墻坍塌崩倒消溶在空氣之中。

      不是鬼魂。

      “……Severus?”她迷惑的看著我,“你在這里干什么?Draco在哪兒?”

      我抬起手,幾乎想要馬上搖晃著眼前的幻覺,我要打散她,震碎她。

      我讓她消失,讓這個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的幻覺消失不見,永遠永遠不復存在。

      蒼白而纖細的女主人,金黃色的長發(fā)柔軟的散落在她的肩頭,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她的美貌和出身只不過是一層虛華的面紗,遮蓋不住她空乏的心靈。她把一切不好的東西帶進了年輕的Malfoy的靈魂,讓他的傲慢變得幼稚,讓他的仇恨變得膚淺。

      我豈止是厭惡她。

      她停了下來站在門口,謹慎的掃視著我身后空蕩蕩的房間。

      我后退一步,緩慢的回頭,然后吃驚的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變得陌生。

      不,并非陌生。

      仍舊是那個房間。

      火焰,我的火焰。

      沒有絲毫起火的痕跡。

      銀灰色的燭臺,冰綠色的掛毯,淡白色桃木的小桌子,鏤花鑲邊的半身銀鏡,銀白色的團花窗帷遮住了落地的大玻璃窗。

      我記起了。

      這里的確曾經是Draco的書房。

      窗外是鵝黃色的明媚的玫瑰花叢。陽光仿佛剛剛從黑色的泥土中復蘇,微薄的光奢侈的蕩漾在這個陌生而熟悉的房間里,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層銀灰色的薄霧,帶著鉆石的碎塵。

      和十五年前那個晚會時一模一樣。

      她的手無力的按在胸口,有些不安的問道:“Draco不在這里嗎?Severus……?”

      我知道她很清楚Draco不在這里的原因,她比誰都應該清楚,不,或者和Lucius一樣清楚。

      那個時候的我,我也在這個被詛咒的莊園里尋找著那個孩子。

      我說:很顯然,他不在這里。

      我詛咒這個夢境,或者幻覺,無論是什么,不管是什么。

      該死的我詛咒它。到底是因為什么?酒精?魔藥?疲憊?或者……

      陷阱。

      我瞇起眼睛,抓起了我的斗篷,我說:希望您能在晚宴之前找到他。

      我推開門,深棕色的橡木大門,平滑而細致的紋理,真實的觸感。

      我憤怒而焦躁的走過空曠的走廊,我看到雨后半透明般的空氣,走進花園時有濕潤而微涼的風向我撲來,我看到白色的夾竹桃暴風雪一樣怒放在四月騷動不安的空氣中,甜蜜的毒藥浸透了花園里的每一個角落。

      我不需要在地下室徘徊整整四十分鐘,我不需要走進Malfoy莊園的圖書館,我不需要打開通往他私人教室的大門。

      我走下臺階,我踩在那淡白色的石路上,我朝著花園的東南角走去。

      我記得他蜷縮成一團躲在黃玫瑰花叢后的倔強模樣,我記得那個雨后的傍晚,水彩般的虹橋掛在天邊,他的臉龐上帶著淚珠,所有的景色都在那一瞬間模糊掉了,唯一的,清晰的,留在我的腦海里的,就只有那個孩子。

      我記得那時候他是那么的小,那個哭泣的孩子。那感覺是那么溫柔而真實。

      我知道他在哪兒,在我的回憶里,我知道他在那兒。

      ***

      雨后的花園里,他的袍子上全是泥,他坐在潮濕而泥濘的花園里,頭頂是水洗過一般澄清的天空,模糊的彩虹洇在水藍色的底色里,我看到他抬起頭來,嘴角抽動著,肩膀抖動著,淚水不停的滑落,小小的身體隨著胸口的每一次起伏劇烈的震動著。

      我看到他的手里拿著魔杖,那不是他的魔杖,但是在Malfoy莊園里每個Malfoy都擁有一個。

      無論那是否危險。

      我走近他身旁,他是那么的小,我看到我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他仰起小小的臉龐,我看到他半透明的眼睛,淡藍色水晶一樣冰涼而易碎的雙眸,柔軟的帶著潮氣的銀色短發(fā)塌在他光潔稚嫩的額頭上。

      “你不該突然離開。”我突兀的說道。

      他抿緊了嘴唇,雙手用力的扯著袍子的角,好象那才是他該演習的詛咒一樣。

      “離開的代價就是更多的懲罰!蔽艺驹谒拿媲,冷淡的陳述著事實。

      “Liar.”

      他帶著哭腔激動的控訴道。

      我吃驚的注視著他。聽到這個憤怒的字眼從這么一個不合適的孩子嘴里冒出來,簡直就好象看到我的釜里面冒出了蓬勃綻放著的紅色百合花。

      “聽著,Draco,”我皺著眉頭,開始覺得神經痛:“你要么接受懲罰,要么接受加倍的懲罰。”

      我停頓了一下,并不期望他會有什么冷靜的反應,然后我補充道:“沒人同情你,沒人有這個義務!

      我轉身離去。

      ***

      雨后的花園里空無一人,至少表面上如此。

      我看到稍遠處茂密的杜鵑花叢,下面是一片片熟透了的黑莓,發(fā)亮的果實好象干凈的寶石一樣鋪散在泥濘的地面上。

      天邊是淡白的虛無,夾竹桃叢后面是緩緩流淌的雨水,金蓮花低著頭,還有貞潔的海芋百合,細長的蕊白色的心臟真摯的朝著清明的天空敞開著,柔嫩的花瓣仿佛絲綢揉制而成的小喇叭。細小的玫瑰金龜子在花叢旁嗡嗡的揮動著小小的翅膀,盤旋不去。

      我看到他坐在花園潮濕而泥濘的地面上,我看到他的袍子上全是泥,和我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我看到他腳邊有芝麻般的小螞蟻,慌張而密集,我看到他的手里拿著魔杖,那不是他的魔杖,但是在Malfoy莊園里每個Malfoy都擁有一個。

      無論那是否危險。

      我看到他坐在那里,在雨后的花園里,頭頂是水洗過一般澄清的天空,模糊的彩虹洇在水藍色的底色里,我看到血紅的玫瑰艷麗而蓬勃的怒放,我看到柔嫩玫瑰花瓣下的刺,墨綠色的刺堅硬而筆直,我看到他抬起頭來,嘴角抽動著,肩膀抖動著,淚水不停的滑落,小小的身體隨著胸口的每一次起伏劇烈的震動著。

      我走近他身旁,他是那么的小,我看到我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他仰起小小的臉龐,我看到他半透明的眼睛,淡藍色水晶一樣冰涼而易碎的雙眸,我看到我黑色的影子投映在那雙淡淡的眼眸之中,就好象在初春的輕淺湖泊上盤旋駐留的獵鷹,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翹,在無意中卷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好象稚嫩的天藍色雛菊剛裂開的花苞。

      我?guī)缀醵家呀浲浟诉@個笑容曾經是那么的單純和天真,一無所知的純潔,我?guī)缀醵家浟,我曾經想要用盡我的一切去保護那純真。

      我看著他,看著他看著我。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人們可以有別的選擇,如果我還未曾失去我的天真,如果我還未曾失去坦誠的勇氣,如果我沒有被禁錮在那無窮無盡的過去和責任之中,如果我早知道一切是這樣的結果。

      無論是紛亂的回憶還是真實的過去,若是一切都還為時不晚。

      若是一切皆可改變。

      我伸出手,緩慢但堅定的說道:“跟我來!

      ~Ⅴ~

      我睜開雙眼,柔軟的床鋪還有溫暖的房間,火焰在壁爐里熱情的燃燒著,我聽到細微的炸裂聲,天花板上橙黃色的淡影在跳舞,優(yōu)雅而靜謐。

      我支撐起自己,看到有人站在我的床前。他渾身都濕透了,手里緊緊的握著他的魔杖,水滴順著他的額角滴落下來。

      “Sir!

      他愉快的說道,“您醒過來了!

      Goyle。

      “Goyle,”我在嘴里咀嚼著這個名字。我皺著眉頭看著他年輕的臉龐,視線掃過空曠的房間,一切都絲毫未變,之前的那些清晰得仿佛一段錯誤而扭曲的記憶。

      年輕,如此的年輕。

      他看起來只有二十歲。

      我猜想他的時間大概還要早。

      而我的手心仍然潮濕,好象才剛被帶著泥土味道的露水打濕。

      他聳聳肩膀,“Draco不在這里,我把他送到地下室了。”

      我迅速的轉過頭憤怒的注視著他,然后挖苦道:“請您告訴我,我還應該知道什么?”

      “……我想或者您會樂意知道,”他舔舔嘴唇,補充道,“Draco剛才試圖自殺。是我救了他!

      ***

      我裹在我的袍子里,陰郁的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Goyle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后,“Sir,您最好不要到處走動,”他氣喘吁吁的抓住我的手,“這樣很危險。”

      我低下頭看著他的手,他聳聳肩膀,抱歉但仍舊固執(zhí)的表情,他皺著眉頭憂心憧憧的解釋道:“我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我冷冷的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把他從我身旁扯開,“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更糟!蔽覊旱土寺曇魧λf道。

      我推開他然后繼續(xù)向前走去,我沒有魔杖,否則我可以教教他什么叫尊敬教師,至少是尊敬長者。

      “那是因為您不知道這里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彼驹谖业纳砗,平靜的聲音里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我的腳步慢了起來,但仍舊未停。

      “您覺得黑暗之主為什么要把Draco一個人放在這里?”

      我轉身。

      他直直的看著我的雙眼,我咽下就要出口的反駁。

      不是* Draco 一個人*。

      好吧。

      這個地方是一個該死的更出人意料的牢籠。

      是一個不停的產生著幻覺或者令人產生幻覺的地方。而我現(xiàn)在懷疑這里的時光之河是否還在正常的流淌。

      “隔離!蔽一卮鸬!盎蛘呤,觀察!

      這是我的猜測和懷疑。

      他看起來有些吃驚。

      我冷笑著。我?guī)缀蹩梢月牭剿睦锏穆曇簟5拇_,我是早已經厭倦了乏味的教師生涯,但那并不代表我沒有盡職。

      尤其是,他是Draco Malfoy的跟班兼保鏢。

      他焦躁的環(huán)視著四周,“教授,雖然我不知道您是怎么進來的,但是我想我們最好還是回到樓上去,如果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的話就糟了!

      這時候門廳的門忽然被撞開,爆炸聲象波濤一樣從正面淹沒過來。一群罩著灰色長袍的dementor慢吞吞的走了進來,他們站在客廳里紛紛抬起頭來,臉藏在灰色的兜帽下,我感覺得到周圍的空氣在急劇的收縮,我好象陷落在不停下墜的沙礫的旋渦中。我裹緊了我的袍子想要后退卻動彈不得。

      我覺得渾身發(fā)冷,我沒有魔杖,我沒有武器,現(xiàn)在的我連麻瓜都不如。

      我面前有大概有四五十個dementor。

      怎么離開?!我要怎么才能離開!

      我看到那些腐朽般的手向我伸來,好象魚叉刺進魚的正中,我?guī)缀蹙鸵舷。周圍浮起臟白色的冷霧,我覺得一切都模糊起來變得遙遠。

      ***

      我睜開雙眼,手心仍舊潮濕而冰冷,我驚恐的環(huán)視四周,仍舊是樓上的休息室,只是壁爐里的火光早已熄滅,房間里陰冷如地窖。

      我抓起袍子起身查看,房間里有未干的水痕,在黯淡的光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我沿著那痕跡一路走下樓去,我看到年輕的Goyle僵硬而了無生氣的躺在大廳的地板上,雙眼睜大空茫無光。

      凌亂的痕跡,那些dementor到底在尋找什么?

      ——Draco不在這里,我把他送到地下室了!

      我后退著,結果絆到了他僵冷的身體險些跌倒,我轉過身,鎮(zhèn)定的向地下室走去,空無一人的莊園里破敗而蕭條,所有的門都大大的敞開著,所有的顏色都失去了光澤,所有的空氣都冰冷而殘酷。

      我急促的呼吸著,我的腦海里一片的空白,我狂躁的推開地下室的門,那里面彌漫著石竹花和夾竹桃的味道,濃烈而令人窒息。

      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

      ——……我想或者您會樂意知道,Draco剛才試圖自殺。是我救了他!

      我后退著,后退著。

      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混亂。

      ——您覺得黑暗之主為什么要把Draco一個人放在這里?——

      我開始頭痛,我覺得如此的混亂。

      ——那是因為您不知道這里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看到剛才還是一片漆黑的窗外現(xiàn)在卻變成了灰白色的天際。唯一的顏色就是枯綠色的冬青和柏樹。

      Malfoy莊園被稀釋得慘不忍睹。

      我站在那扭曲的時間之環(huán)旁。

      沒有玫瑰,沒有百合,沒有彩虹,沒有雨水,甚至沒有四月的輕風。

      ——……無論發(fā)生了什么,請您盡量別碰我!

      我迅速的走下樓去,如果現(xiàn)在是冬天,如果這里是另一個陷阱。

      那么我該知道怎么走近它。

      ——……不,是毀掉一切的計劃!

      如果Goyle是魚餌的話。

      ~Ⅵ~

      我推開門,寒冬里狂風掃蕩著這片廢墟。它撕扯我的袍子我的身體還有我混亂的意識。

      我站在走廊上,我走下臺階,我走過那冰冷的噴泉,我走向莊園的盡頭,我知道莊園灰色的墻壁就在我的身后,我知道那銀色的湖泊就在不遠的眼前。

      在那片枯綠色的叢林之后。

      我看到叢林被一層淡淡的藍霧所籠罩,這時該是清晨,我看到天的盡頭有新生的紫色微薄的滲透在那層輕灰的薄霧里,我奔走著,但是我的腦海里卻是一片的空白,泥土夾雜著清晨的寒露浸潤著無聲的世界,我走近那冰凍的湖泊,湖面是薄薄的一層冰殼,晶瑩而脆弱。

      我瘋狂的踏入那湖泊,我一步步的靠近湖心,湖水淹沒了我的膝蓋,我的胸口,我的下頜,我看到那孩子銀白色的發(fā)絲柔軟的漂浮在冰面之下,隨著我的每一步逼近而晃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

      我把他從冰面下憤怒的拉了起來,我狂暴的搖晃著他冰冷的身體,那么的冰涼而柔順,幾乎要與那湖水合為一體,“起來,Malfoy,我命令你起來!

      我殘酷的命令著,呵斥著,“睜開眼睛,Malfoy,我命令你,我要求你,我不允許你違反我的命令!”

      我?guī)缀蹙鸵滔履谴坦堑暮規(guī)缀蹙鸵荒鞘幤鸬乃ㄋ蜎],我?guī)缀蹙鸵恢廊绾问呛谩?br>
      他安靜,他沉默,他甚至沒有呼吸,他甚至不再有心跳,他甚至從未如此的沉寂過。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的沉寂。他怎么敢!

      我松開手,他安靜的倒了下去,倒在那銀灰色的湖泊中,我看到那湖面平靜而無情的淹沒了他的身體,他的手,他的臉,我看到銀亮的碎冰從他的身旁浮起然后溫柔的撫摩著他貪婪的擁抱著他然后急切的吞沒了他的身體。

      我用手遮住了我的臉,妄想遮住眼前的一切,可是我仍舊看得到那空無一物的銀灰色湖面,就仿佛五年前地窖里他離去前最后看向我的那雙眼睛。

      一片空白。

      模糊雙眼后失色的世界。

      我?guī)缀跻乖谀呛铩?br>
      我站穩(wěn),呼吸,呼吸,繼續(xù)呼吸,然后我低頭,我彎下身體,我再次將他拖出水底。

      我十指緊扣著他冰冷的脖頸,我哽咽著,我的胸口積滿了毒灰和熔巖,我甚至連大聲斥責也做不到。

      所以我只是憤怒的掐著他,憤怒得連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注視著他,我注視著他。

      他緊閉著雙眼。如此的蒼白,如此的寒冷。

      如此的令人憎恨,輕率而傲慢,幼稚而膚淺。

      懦夫。

      愚蠢的懦夫。

      我無力的松開發(fā)抖的雙手。

      他的身體再次滑入那湖底,那么的自然。仿佛那本就該是他的歸宿一般。

      我頭也不回的向湖邊走去,我拼命的呼吸著寒冷徹骨的空氣,冰冷的水拖拽著我,仿佛要把我也埋葬在那淺淺的湖底。

      我掙扎著,我咆哮著,我暴躁的撕扯著那湖水,我吞噬著那空氣,哪怕它象利刃般尖銳得刺傷著我,我回頭,用盡力氣,怒吼著詛咒著這里的一切。

      “FUCK YOU。!”

      回答我的卻只有平靜的湖面,還有湖面上我那黑色的倒影。

      ***

      我筋疲力盡的靠在枯干的樹背上,我已無力支撐,哪怕是最后一秒。我頹然的倒塌在地,寧愿這只是一場噩夢。

      我不會痛哭,我不會惋惜,我不會憤怒。

      我的手按在我的太陽穴上,我頭疼欲裂,我渾身發(fā)熱卻又渾身發(fā)冷,我虛軟無力卻又憤恨無比。

      “Severus?”

      我努力的睜開雙眼,希望這不是另一個幻覺。

      Lucius的手杖微微的抬起,無禮的指向我。他身后是年輕的Malfoy,披著黑色的絲綢斗篷,斗篷下面是銀灰色的套衫,還有Slytherin的圍巾。

      不是十三歲就是十四歲。

      我看著他,他斜著眼睛看著他的父親,表情有些扭曲。

      我看到清晨的薄物早已散去,樹枝上有柔嫩的綠芽,淡綠色仿佛另一張輕霧織成的網,這大概是早春。天際遙遠而蒼白,稀薄的空氣中仿佛能聽到樹枝晃動的小小響動。

      我深深的呼著氣,品嘗著從胃里翻涌而出的苦澀不甘和救贖感。

      “Severus……或許你該解釋一下……”他拖長了聲音,嘴角浮現(xiàn)出一個虛偽的笑容,“為什么你會在凌晨四點出現(xiàn)在Malfoy莊園的湖邊?”

      我把目光轉回到他的身上。

      我注視著他,一動不動目不轉睛,我注視著他。

      這個男人的表情和他的兒子是如此的相似,野心勃勃的目光還有專制堅毅的嘴唇,鉑金色的長發(fā)整潔的扎在腦后,握著魔杖的手仿佛巖石一般堅定和頑固。

      “……你落水了,是搞錯了轉移的地點?”他的手杖再一次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憤怒的抓住它的末端狠狠的扯了過來。

      “Lucius!”我吸了一口氣然后狠狠的朝他臉上呸了一口。

      他慌忙的后退著,狼狽而狂怒的瞪視著我,我看到Draco吃驚無措的表情。

      “FUCK YOU!”我站了起來,逼近他。我的手藏在我的袍子下面,我虛弱的身體,該死的虛弱的身體。

      如果我還有魔杖,如果我還能夠使用咒語,該死!

      一切都是因為你!

      一切都他媽的要結束。你他媽的到頭來還得進Azkaban,雖然你沒來的及接受dementor的吻。你唯一的繼承人會死在一片冰冷的湖水里,跟他那神經質的母親一樣愚蠢的自殺!一切都是因為你!

      是你在他三歲的時候教他混制非法的魔藥,是你在他五歲生日的時候叫他用不可饒恕咒!是你在他六歲生日時召集Death Eater的集會,你要他在那時用血咒詛咒他的母親好獲得萌自血液的黑暗力量。

      一切都是因為你!

      在他徹底崩潰之后是我?guī)椭阌媚幠ㄏ暗娜炕貞,你欺騙我說不會要這個沒用的孩子接受黑暗烙印。他不記得我是他的教父,不記得我教會他如何研磨藥粉,不記得我教會他如何攪動坩堝里的液體,不記得如何稀釋和加熱魔藥,不記得調制每一劑愈全魔藥,不記得我曾教過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

      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那么的想要保護他,你卻把他連根拔起,用你虛偽扭曲的愛欺騙他引誘他,用你狂熱黑暗的野心控制他操縱他,最后把他領向你所走過的覆滅之路!

      他邁步上前,想要扶我起身,Lucius的手杖準確的落在了他的肩頭,他皺著眉頭,額頂?shù)陌櫦y扭曲著,然后他轉過身。

      “后退,孩子!彼母赣H壓低了聲音,平靜但充滿了威脅。年輕的Malfoy的肩膀緩慢的上抬著,我看到他的眼角在輕微的抽動。但他還是后退了,在匆匆的掃過我一眼之后。

      Lucius走到我的面前,我瞪著他,他看著我,然后露出了一個冷冰冰的微笑。

      “怎么了?Severus?為什么來我這里?”他的聲音甜蜜而阿諛,眼神卻刻毒無比,他說道,“怎么了,連Dumbledore也不愿繼續(xù)讓你舔他的靴子了么?”

      “你倒是很清楚……那些家伙的靴子總也不干凈!蔽也[起雙眼。

      他握著手杖的手抽搐著, “Severus!”他的聲音變得更低,更粗,滿含著怒火和鄙夷,仿佛可以觸摸到的烙鐵,燎焦了我周圍的每一寸空氣。

      他靠近我,手杖直抵我的胸前,用力而狠毒的刺向我的身體,“你為什么總是喜歡做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呢?恩?”

      他微笑著,只是笑容變得如此猙獰,他的聲音仿佛在勸慰仿佛在詢問,只是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嘴角變得扭曲。

      我多么想挖掉他的眼睛喂給我地窖里的灰老鼠吃。我多么想奪過他的手杖然后用它刺穿他的心臟。我多么想對著他念不可饒恕咒。

      可我只是說:

      “快點帶著Draco滾開吧,Lucius!

      我刻意壓低了聲音,只夠我們兩人聽到。

      他瞇起眼睛,懷疑的看著我。

      “你最好趕快投靠魔法部,反正你們也很熟,免得將來還要吻dementor的嘴唇,Lucius。這是我唯一要提醒你的事,如果你覺得我還對你有所虧欠的話!蔽覒嵑薜牡驼Z道,為什么我不能干脆毀了他,或許時間便可以自此改變。

      既然Draco的死亡能夠提前。

      如果我還能使用魔咒的話,如果我的魔杖還在的話,如果年輕的Malfoy不在他的身旁的話。

      “Severus……”他的語氣忽然變得詭異而平和,“我親愛的Severus……,你是不是知道些別的什么?為什么不一并告訴你親愛的老朋友呢?”

      ~Ⅶ~

      我實在不確定我是否該感到后悔。

      我知道我總是在事情開始的時候犯錯。而且每一次都為時已晚的在后悔著。

      只是我不知道現(xiàn)在算不算為時已晚。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改變了時間,我仍舊懷疑這是一場夢,一場過分真實詭異的夢,一場漫長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更醒的夢。

      ***

      他站在我的面前,高高在上。丑陋而畸形,只有那雙血紅色的眼珠一如既往從未改變過。時間之軸早已扭曲,我不知道原點究竟遠在何處。

      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再次見到我,那雙血一般的雙眼里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仿佛追擊獵物的禿鷲,饑渴卻又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

      “哦,Severus,親愛的Severus,”他狡黠的微笑道,眉毛微微的上挑!啊以浀钠腿恕!

      這我可沒忘。承蒙你一次接著一次不分場合的熱心提醒。

      現(xiàn)在我到底該說些什么?

      哦,親愛的黑暗之主,您真正的敵人不是那個Potter男孩,他只是Dumbledore棋盤上的國王,巫師王國的黃金偶像,一個因為你的失誤所產生的神話。

      還是算了吧,我倒寧愿他痛苦,寧愿你視他為心腹大患,尤其是在戰(zhàn)爭還沒結束前。

      我不吭聲。

      這里只有四個人,黑暗之主,Peter,Lucius,還有我。

      我感覺得到藥效的消退,但是我沒有魔杖,我不愿冒險。

      他再次開口,“Severus,我相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彼纳眢w漸漸抬高,那畸形的龐大的軀體露出令人驚駭?shù)谋砻,我突兀的后退了兩步?br>
      “您想從哪兒聽起!蔽腋蓾恼f道,我不能不說話,這里沒人相信我是啞巴。

      最起碼我自己就不信。

      但是我相信吐真劑對我早已失效,而且我也應該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一點的人。

      “就先從……年輕的Malfoy和……Malfoy莊園里的銀湖說起吧,”他瞇起了眼睛,微笑著說道,“我親愛的Severus,你說呢?”

      ***

      當我再次被囚禁在這個莊園里時,我開始恐懼。

      我所做的只是為了避免再一次的悔恨,而我現(xiàn)在僵硬的坐在這間熟悉的房間里再一次看到鏡子里那個深黑色的輪廓時,我開始恐懼。

      如果Malfoy所做的只是要毀掉那個莊園的時間的話,那么我所做的……

      我所打破的那些,是我使那種力量彌漫了出去不是嗎?

      如果他所做的是要毀掉一切的話,那么他為什么要滯留在Malfoy莊園?如果他擁有這種力量,那么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我只發(fā)現(xiàn)他服用的魔藥有扭曲他周圍時間空間的作用,但是我無法解除他本身的禁錮,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解除莊園對他的禁錮。

      難道我錯了嗎?

      我走向那銀色的湖邊,月光下一切都沉寂無聲。

      我多想帶上那個仍舊沉睡的孩子,當我還年輕時,就好象麻瓜故事里講述的那樣,我握緊了他的手,帶著他去海邊去遙遠的地平線去所有他未曾經歷過的地方經歷所有的一切。

      我要離開這一切,我不能忍受注視著那雙充滿敬意的雙眼卻在心底否認一切。

      我們先去海邊。

      那時他還很小,他的手覆在我的手心,就像一片呼吸;他的眼睛濕潤,就像春天的云彩;他的笑容柔嫩,好象矢車菊深陷的花蕊;他的聲音單純,好象蒸餾瓶里滴落的藥汁一樣透明圓潤。

      我們看著海。

      灰色的天空,深灰色的天空下面深紅色的海面,他問我,如果可以有更多的東西從天空上沉淀下來的話,海的顏色會不會變得更深?

      狂風憤怒的掃過峭壁上的一切,掃過那巋然不動的堅硬,他曾經坐在那里等待著天空放晴,灰色的云在天空中翻滾著就好象沸騰的坩堝。

      那深紅色的,仿佛銹鐵一般的渾濁的海,翻騰著怒吼著,仍然無濟于事的,好象是被囚禁在鐵籠里的猛獸。

      我穿過那些瘦削的樹木,我穿過那些沉重的泥土,我穿過那充滿毒意和寒冷的薄霧,我看到那片銀色的夢一般的湖泊。

      我拉著他向前走,灰色的天空之下,我們可以施展魔法,于是模糊了世界里所有的顏色讓它們混雜在了一起然后再次清晰起來。

      于是天空的顏色不再渾濁,海水不再冰冷,天空一望無際碧藍的好象水洗過的藍色玻璃塊,晶瑩剔透,海水象是一張溫柔的緞子迎風招展,匍匐著溫暖著親吻著他的腳踝,他咯咯的笑著然后奔跑著,追逐著泛著白沫的浪花,好象游曳在深海里的魚一般。

      我跑向湖邊。

      我知道他在下沉在死去。

      這是他給我的詛咒。

      我從他身邊逃開了。一次又一次。

      現(xiàn)在我永遠也無法逃避了。

      我猜我永遠也回不去了。

      我會永遠徘徊在時間的裂縫之中找尋不到出口。

      沉重的雨水從天而降,抽打著我的臉和身體,仿佛要懲罰我曾經的圖謀不軌和自以為是。我趟入水中,絕望的抓緊了他的身體,我抱緊了他,發(fā)瘋般的抱緊他。

      我被囚禁在這段灰色的過去,永遠都得不到解脫。

      暴風驟雨猛然而起,狂風大作吹動整片樹林還有堅硬的地面,我推搡著他,我怒吼著,我咆哮著,雨水還有激蕩而起的湖水劈頭蓋臉的淹沒了我。

      我但愿他還活著,對我睜開那雙烏云般的眼眸,我但愿他還活著,能夠掙扎,能夠用那雙單薄的嘴唇詛咒我。

      我瘋狂的搖晃著他的身體,恐懼和憎恨撕裂了我的理智和自尊,我甚至不敢去摸他的呼吸。

      直到他在我面前突然的睜開雙眼,那一瞬間,我簡直忘記了呼吸,驚駭和憤怒同時主導著我一片空白的大腦,刺激著我麻木的神經,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不直到我究竟是要憎恨還是感謝。我的世界突然云開霧散,有千萬道金色的陽光驅散了海面上密布的陰云,同時也令那些丑陋的海礁一覽無疑。

      恥辱,我瞬間便感到了,這個孩子目睹了我的恥辱。

      他知道了。

      那么久我費力隱瞞了那么久的東西,堅硬的丑陋的布滿了棱角的東西,我將它藏在沸騰洶涌的海面之下,用烏云和陰霾掩蓋著它,以為這樣便可以掩人耳目,以為這樣就無人知曉。

      以為連我自己也可以裝作看不到。

      他費力的咳嗽著,然后用胳膊支起身體,我看到他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憤怒的松開了雙手,想要離去卻被他單手拉住。

      他是那么突然的靠近我,完全沒有任何征兆。

      他是那么冰冷而沒有生氣,他的嘴唇也同他的身體一樣徹骨的冰涼,不停的顫抖著。

      那么的冷,卻為什么好象火焰,好象毒液,好象不可饒恕咒,好象一切瞬間就可以奪取一切的東西,他咬著我的嘴唇,用力的吮吸著,就好象那是甜美的糖果,他雙手緊緊的環(huán)著我的脖子,他的身體緊緊的貼著我,冰冷的水流潮濕而蜿蜒的撫過他單薄的身體,我情不自禁的摟緊了他。

      他的心臟在我的胸前緩慢的跳動著,他的每一次心跳都令我眩暈不已,我的身體開始變得滾燙,我需要更多,又害怕得到更多。我想要把他抱得更緊,可是我又想要把他推得更遠。

      他吻著我,吸吮著我的嘴唇,吞吃著我的呼吸和我的生命。我的手顫抖著撫摸著他的臉,冰涼的臉,仿佛玻璃一樣冰冷而脆弱,我的手顫抖的厲害,他摸著我的手,帶著它,帶它來到他的嘴唇旁,親吻著它,我咆哮著憤怒的后退,我怒視著他,仇恨和渴望同時灼燒著我枯焦的心靈。

      他伸出手來,“你哭了,”他說道,“Severus!

      他悲哀的微笑著,他的手緩緩的下滑,按在了我的胸口,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我詛咒,我發(fā)誓,我沒有流淚。

      無論是雨水還是湖水,我憤怒的看著他撫摸著我,我想要離開我想要從這一片混亂和不該中抽身而去我想要再一次的逃開想要相信這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他的手好象玻璃一樣光滑而脆弱,他撫摸著我的胸口我的喉嚨然后是我的臉,最后徘徊在我的嘴唇旁,他看著我的眼睛,充滿悲哀和苦澀的微笑著。

      “我看到了未來,”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他看著我,眼睛里一片虛空,他說,“這里最后變成了一座博物館,里面掛有你的肖像,就在我的書房旁!

      我抓緊了他,我用力的握著,我以為我會捏碎他,這個孩子,脆弱的自尊好象潔白的蛋殼一般。

      他喃喃的說道:“相信我,沒什么會改變。你會看到一個美麗的新世界!

      “不,”我吸著氣,努力的想要說些什么,我說,語無倫次的說道,“回來,跟我回來,Draco,……”

      他吻著我的手,淚水滑落在我的手背上,他抬起頭來看著我。

      “不可能,”他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一個洋洋自得的狡黠的笑容,“我計劃了這個計劃了五年,要知道現(xiàn)在放棄可不是Slytherin的作風!

      我想要反駁,卻忽然發(fā)現(xiàn)我甚至開不了口,我根本動彈不得,而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對我用了他媽的到底什么麻醉劑!

      “我要報復他們,黑暗之主,Hogwarts,還有Potter,哦,真可惜他居然已經死了,我本來想要把他們一起扔進時間之洞的。沒有人能阻止我,教授,就算是您,”他靠近我,燦爛的微笑著,“也不能!

      我震驚的看著他。他不動聲色的補充道!拔覑勰业慕谈!

      “FUCK YOU!”

      我對著他離去的身影嘶啞的怒吼道。我的聲帶連一絲的顫抖都沒有,我根本無法發(fā)聲,我的胸腔里翻滾著憤怒和傷害,那一刻我的恐懼真正的淹沒了我。

      我無能為力甚至連詛咒都做不到,最后只好閉緊雙眼仰起臉,讓狂暴的雨水抽打著我麻木的臉和我負罪的靈魂。

      ~Ⅷ~

      我想我或許是活得最久的魔藥學教授,但我仍舊不喜歡Hogwarts。

      每年當分院帽唱起歌的時候我都麻木不仁的忍耐著,等待著把他們帶回冰冷地牢的那一刻。

      有時候我會在心底咒罵幾句,有時候會晃動著酒杯里暗紅色的液體,想著:

      或許我曾經有過機會。

      有過機會帶著那個仍舊虛榮憤恨的孩子——當我還年輕時,就好象麻瓜故事里講述的那樣——我握緊了他的手,帶著他去海邊,去遙遠的地平線,去所有他未曾經歷過的地方,經歷所有的一切。

      那時他已經大了,他會平視著我,用手撫摩著我,勾引著我,撫慰著我。他的眼睛不再清澈透明,就仿佛仰望著暴風雨的灰藍色海面,沉淀了太多的過去和渾濁;他的嘴唇不再柔嫩他不會再在我的額頭或者臉頰上印下一個溫柔甜美的回憶,他會給我充滿熱情和欲望的吻,給我沖動和渴望,給我甜蜜的毒藥讓我越飲越渴;他的笑容不再單純貞潔,我看得到歲月無情碾過的痕跡,它們帶給我痛苦也帶給我安慰,當他嘲笑譏諷時我會憤怒當他冷笑不屑時我會焦躁不安當他意有所圖時我會拉他過來,我們會一起詛咒一起陷落一起度過一切。他不會再叫我教授或者教父,除非我們起了爭執(zhí)他妄想以此來扳回劣勢,他會鄙夷的撇著嘴角,會挑釁般的看著我,但是當我抓住他的肩膀親吻他甜蜜的嘴唇時,他就會忘記我們爭執(zhí)的原因。

      我永遠不是他的騎士,他也永遠傲慢無禮,我永遠憤怒而尖刻,他永遠虛榮而不知羞恥。

      我會帶他去看血紅色的大海吞噬了滾燙的夕陽,欣賞著一切回歸于黑暗和寂靜;然后我們在空曠的平原上前行,因為我要帶他去遙遠的天邊。我會握著他的手偶爾的吻他的嘴唇,他或許會嘲笑我,或許會回吻我,我可以不用道貌岸然他也不用假裝邪惡,沒有人在我們的身后嘲笑著我們小小的自私和陰謀。

      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誰都不會嫌棄誰。

      --end-

      He had lost one world and not gained another.

      --John Steinbeck, The Pe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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