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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倘若神能看到。
倘若玫瑰沒有刺。
倘若我沒有遇到你。
倘若那條路沒有盡頭。
倘若我不是你的玫瑰花。
倘若你不是我的天使。
那么,我便可以忘卻
這所有的一切。
。跘phrodite/Camus]《公路天使》
說明:背景架空。
配對:Aphrodite/Camus
睡夢里,有人用力的搖著他,弄得他很痛。他朦朧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艾瑞克過分放大的臉龐。
“給我做!鞍鹂搜劬镩W著光,搖著他的胳膊。他看到艾瑞克的褲子拉練都已經(jīng)拉開了,他只覺得惡心,心臟扭得緊緊的,無法呼吸了。
“現(xiàn)在。“艾瑞克又狠狠的把他往前拽了拽。明知道反抗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但他還是攥緊了拳頭。
“嘿!“開車的費(fèi)力倒抽了一口氣,然后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前面有人!
“那又怎么樣?“艾瑞克不屑的拉起了他,不耐煩的催促著,“快點(diǎn)!“
“是個(gè)美人!“費(fèi)力聲音里不懷好意。
費(fèi)力把車停了下來,笑嘻嘻的招呼著,“美人,要不要搭車?“
他在座位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聽到砰砰兩聲,艾瑞克突然倒在了他的身上,壓住了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那張他恨透了的臉貼在他的額頭上,砸得他生疼。
然后有濕乎乎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驚恐的僵住了,血液倒流般的恐怖感涌遍了全身。
壓著他的艾瑞克被推到了一邊,有槍口從前排伸過來對著他的臉。
“什么啊。小孩啊!八牭绞穆曇,喃喃的低聲這么說道。
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了那個(gè)人的臉。
然后怔住了。
這夜空中所有的星光都因破碎而落下來也比不上那雙眼睛。這世界上所有的玫瑰都同時(shí)綻放也比不上那張臉。
那個(gè)人用溫暖的槍口挑起了他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微笑了一下,然后問他,叫什么?
Camus。他鎮(zhèn)定了一下,這么回答道。
那個(gè)人只笑了那么一下,就變得冷冰冰的,只是遞給他一塊手帕,“擦擦吧,臉上都是血!
他有些茫然的接了過來,下意識的按照那男人的話做了。一下下,機(jī)械的擦著臉上新鮮的血跡。
那個(gè)男人把費(fèi)力從駕駛座上踢了下去,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看著那具熟悉的身體好像塊生豬肉一樣滾落下去。
“把他弄下去,你也下去!澳悄腥俗诹笋{駛座上,轉(zhuǎn)過身爬在了方向盤上,仿佛疲累了似的看著前方。
他用力把艾瑞克推了下去,然后關(guān)上了車門。
那男人有點(diǎn)吃驚的回過了頭,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我讓你下車你沒聽懂嗎?“
“帶我一起走!八o緊的抓著駕駛座的靠背,手指用力得好像要摳進(jìn)去似的。
那男人看了看車窗外艾瑞克,他咬緊了嘴唇,努力的想笑一下,想無所謂的笑出來,但還是笑不出來,鼻子卻酸了起來,他強(qiáng)忍著,沒有落淚。
男人什么也沒說,只是發(fā)動(dòng)了車子,繼續(xù)朝前開了。男人車開得很快,還特意把駕駛座旁邊的車床搖了下來,呼呼的風(fēng)好像拳頭一樣的迎面襲來,讓人睜不開眼。
他抱成一團(tuán),緊緊的縮著,在后座的角落里看著窗外,有時(shí)候偷偷的從后窺鏡里看著那男人的臉。
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男人。不,甚至是這么漂亮的女人他也從來沒見過。
他垂下了頭。
那男人有著一頭水藍(lán)色的長發(fā),車窗外的風(fēng)仿佛要擁抱他似的,那么猛烈的撲過來,扯起了那流水似的長發(fā)。
那呼嘯著的風(fēng),仿佛永遠(yuǎn)不會停歇似的,隔絕了他的聽力,也切斷了他與這個(gè)世界的一切聯(lián)系。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個(gè)夢里,或者之前都一直在做著夢,骯臟的,悲慘的,在無法掙脫的丑陋的命運(yùn)的牢籠里。
車身因?yàn)槟莿×业乃俣榷饎?dòng)著,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顛簸,覺得在那種震顫之中,茫然的似乎忘記了什么而變得心情愉快了起來。
車窗外是赤紅色的荒漠,在夕陽下蕩漾著令人迷惑的波光,他著迷的看著那柔和的橘紅色沉落在荒漠的盡頭,他無限可惜的把手按在玻璃窗上,試圖觸摸到那最后的一絲溫暖。
隨著夜幕降臨,男人的眼神似乎也變得溫柔了起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cuò)覺。
對方放慢了車速,竟然還輕輕的哼起了歌。
他靠在漸漸冰涼下來的車門上,偷偷的看著后窺鏡里男人有些漠然的臉。
“你多大了?“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煙,很迅速的拔出了火花塞把煙點(diǎn)著,然后又專心的看著前面的路,“你叫什么來著?Calous?“
“Camus!八蠈(shí)的回答道,“我十三歲。“
男人皺了皺眉,然后有點(diǎn)生氣的說,“算十四歲好了,Camus?聽著,半夜的時(shí)候我叫你下車你就下車,下車之后你自己去找警察吧。“
“我不!八蝗活B固了起來!拔也幌萝!
男人笑了出來,很不以為然的說道:“我還不能把你踢下去嗎?“
“你帶我一起走!八o緊的抓著前面座位的靠背,半哀求半威脅的說道。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變得冷冰冰的,明明是那么優(yōu)雅的聲音,卻什么溫度也沒有!半S便你,要么你自己走下車,要么我給你一槍然后踢你下去。“
“那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吧,“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就現(xiàn)在!
男人停下了車,側(cè)過頭來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從前排的駕駛座伸出手來,揪住了他的領(lǐng)口,生氣的罵道:你到底想干嗎?
他忍住了眼淚。
不能哭,我是男孩,我不能哭。
可是鼻子那么酸,眼睛那么疼。他哽咽著說,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我寧愿死也不想回去。
他的眼淚落了下來,滴落在男人的手腕上,模糊的淚光之中,他看到男人抬起了手,他以為那是要揍他。
但是對方只是替他拭掉了臉頰上的淚水。
“好吧,那你就跟著我吧!澳腥撕苡淇斓男α似饋,“記住,我叫Aphrodite!
“恩!八昧Φ幕卮鸬,帶著濃重的鼻音。
“別哭了,“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你有一雙這么漂亮的眼睛,哭的話就看不清楚了!
他心底微微的發(fā)著抖,仰起臉來看著那個(gè)男人。
他們離得那么近,他看到他左眼底下有一顆細(xì)小的痣,他看到他濃密的睫毛,還有海水一般的眼睛。
然后他看著他回過了頭去,繼續(xù)開車,擰開了車上的收音機(jī),輕輕的哼著歌,然后慢慢的旋動(dòng)著旋鈕,尋找著合適的頻率。
他仍舊蜷縮在后座的角落里,然后偷偷的看著后窺鏡里男人的臉,然后慢慢的,便不知不覺的陷入了睡夢之中。
他醒過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不在車?yán)锪恕?br> 他迷茫的從長椅上坐了起來,披在身上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他立刻便清醒了過來。
被拋棄了。
再一次嗎?被拋棄了。
長椅周圍是艷紅色的落葉,厚厚密密的堆積著,頭頂上遙遠(yuǎn)的天空湛藍(lán)得仿佛一塊透明的寶石。
他聽到口哨聲,還有清脆的鈴聲,回頭的時(shí)候,那個(gè)叫做Aphrodite的男人坐在自行車上,一腳蹬著地,一手抱著一個(gè)很大的紙袋,隨便的問他,醒了?
他驚喜的沖了過去,Aphrodite卻不高興了,“喂,干嗎把我的衣服扔地上,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
他困窘的停了下來,抱歉的說道“對不起。“然后轉(zhuǎn)過身回去揀起了那件深藍(lán)色的外套,小心的拍著衣服上的土,然后遞到了Aphrodite的面前。
“你披著吧!癆phrodite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從紙口袋里拿出了一條長面包還有一瓶牛奶遞給他,“快點(diǎn)吃,吃完了我們?nèi)プ!?br> 他開始還想慢慢的吃,但是吃了第一口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餓,就再也什么不顧的慌忙的吃了起來。
Aphrodite坐在車子上,腳踩著地,手不安分的擰著車把手,然后又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吃東西。
他不好意思了起來,覺得很羞恥,動(dòng)作就慢了下來,Aphrodite眨了眨眼,突然不耐煩的敲了敲他的腦袋,說你以為你是女孩嗎?快點(diǎn)吃好不好。
他的臉立刻變得好熱,肯定刷的一下就紅了,他想。
吃完后他胡亂的擦了擦嘴巴,然后抬起了頭認(rèn)真的看著Aphrodite。
“唉!“他聽到對方不滿的嘆氣聲,然后那只熟悉又陌生的手伸了過來,從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之前那條手帕,看了看上面的血跡,就面無表情的扔掉了。
然后指著他的臉對他說,“沒擦干凈,你的嘴巴。“
他又小心的擦了擦,然后看著Aphrodite露出了窘迫的笑容,Aphrodite讓他坐在后座上,朝前騎了過去。
他抱住了Aphrodite的腰,那水藍(lán)色的長發(fā)落在他的臉頰上,溫柔的撩撥著他,他把臉靠在了那溫暖的后背上。
停下來之后,Aphrodite把自行車扔在了一邊,幫他把外套的扣子系上,然后指著街斜對面站著抽煙的小胡子男人對他說,“你去把那個(gè)人給我叫過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他猶豫了一下,Aphrodite露出了笑容,指著另一邊,“那邊是警察局,隨便你去哪邊。“
他遲疑著,朝前走去,卻被按住了肩膀,“去那邊的話,別忘了跟警察說,我叫Aphrodite!
他突然生氣了起來,一下就甩開了那只手。
他穿過了街道,把那個(gè)小胡子男人帶了過來。
帶到那條狹窄的街道里之后,他并沒有看到Aphrodite。
Aphrodite只不過是走到了他面前,然后狠狠的給了那男人一拳,然后從那個(gè)倒下去的家伙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鑰匙。
Aphrodite沖他搖了搖手里的鑰匙,然后示意他跟上。
他趕快跑了兩步,站在了Aphrodite的身旁,走出街口的那一剎那,身旁的男人握住了他的手,看也不看他的拉著他朝前走著。
他緊緊的跟在他身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望了一眼那半條街下的警察局入口。
拉著他的Aphrodite,神態(tài)自若的上了車,發(fā)動(dòng)了車子,然后徑直的朝前開去了。
這是一輛花卉公司的運(yùn)輸卡車,發(fā)動(dòng)的時(shí)候,車身震動(dòng)得那么厲害,他撫摸著玻璃窗,想著車廂上面那朵玫瑰花會不會掉下來。
他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dòng)著,這次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離Aphrodite那么近。
微微的一側(cè)頭就可以看到那水藍(lán)色的發(fā),還有眼底那顆細(xì)小的痣。
“你是怎么把他給騙過來的?“Aphrodite興致勃勃的問他道。
“我說,我姐姐問剛才送玫瑰花給她的人是不是你!八悬c(diǎn)不自然的回答道。
Aphrodite沒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拿了支煙,點(diǎn)了起來,然后說,“要么是碰巧,要么——“
他聽著那停頓,明明很短暫,卻叫人難受得沒辦法喘息。
Aphrodite停頓了一下,看著他露出了笑意,繼續(xù)說道,“就是你看出來他想上你?“Aphrodite毫不在意的問他,“所以才這么問他?“
他揮起的拳頭還沒掄到對方的面前就被緊緊的攥住了手腕。
“生氣了?“Aphrodite笑得很是優(yōu)雅,“我還以為你總是那么冷冰冰的呢!
他的手被松開了,他垂下了手,轉(zhuǎn)過了身去看著窗外。
“你在那車上的時(shí)候也是這樣嗎?“Aphrodite夾著煙的手隨意的扶在方向盤上,慢慢燃起來的煙灰積著,然后在車子打彎的時(shí)候陡然地跌落了下來,細(xì)細(xì)的落成一片。
他臉色一定很不好看,于是他看著車窗里的自己。Aphrodite伸出手來,那只夾著煙的手,伸到他臉旁,用指尖挑著他的下巴,引著他轉(zhuǎn)過頭來,然后用那溫柔的,令人迷惑的聲音對他說:“你很漂亮,有人想上你這沒什么。“
他突然氣憤了起來,但是接下來Aphrodite的聲音卻變得強(qiáng)硬了起來,毫不客氣的說道,“不過要是死也不想做的話,那就死吧。“
他恨恨的扭過了頭去,果不其然的,聽到了Aphrodite愉快的笑聲,“你這孩子,真有意思!
他蹬了Aphrodite一眼,卻突然生出了一絲奇怪的念頭,他有些僵硬的問道,“你也想上我?“
Aphrodite頗有些吃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笑了起來,因?yàn)閷?shí)在是笑得太厲害了,便匆忙得停了車,趴在方向盤上笑個(gè)不停。
他很是生氣,卻又很羞愧,只好偏過臉去不看。
的確,他只是個(gè)孩子,Aphrodite怎么可能會想,況且這男人又有這么一張臉。
“你太小了,再大點(diǎn)吧!癆phrodite笑夠了之后,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那么好笑嗎?“他狐疑的看著Aphrodite仍舊因?yàn)榇笮Χ杭t的臉。
“不,不,其實(shí)沒那么好笑!癆phrodite忍著笑意,很認(rèn)真的對他解釋說,“只不過從來沒人這么對我說過!
他伸出手去,撫上Aphrodite的臉,食指上有溫潤的感覺,那是Aphrodite的淚。
Aphrodite握住了他的手,玩笑般的親吻了一下,然后說,“快點(diǎn)長大吧,我好上你!
說完便又笑了起來。
他并沒有掙開那只手,老實(shí)的讓對方握著,然后看著Aphrodite趴在方向盤上,慢慢的安靜下來,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看著他,他忍不住微微的心慌了起來。
“你殺了他嗎?“仿佛借口般的問話,他想的卻是Aphrodite到底在看什么。
“沒錯(cuò)!癆phrodite毫不在意的如此回答道,仍舊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淡淡的水藍(lán)色就仿佛是湖泊底月亮的影子。
從那樣的一雙眼睛里,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讀不懂。
他再?zèng)]說什么。
Aphrodite松開了他的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發(fā),然后很認(rèn)真的說,你的頭發(fā)和眼睛都很漂亮。
“我可以摸你的嗎?“他有些孩子氣的問道。
Aphrodite露出了明亮的笑容,說,“等你跟我一樣高再說吧!
他懊惱的握著手,覺得自己被嘲笑了。Aphrodite揉了揉他的腦袋,示意他在座位上等著,然后自己下了車,朝車后面走去了。
他老實(shí)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注視著倒車鏡里男人的身影。
等了很久之后等不到Aphrodite出來,他有些慌張的打開了車門,朝車后面跑了過去,結(jié)果看到Aphrodite躺倒在地上,旁邊是被打翻的保溫箱,那些含苞的玫瑰花散落在他的身邊,
“Aphrodite!“他有些驚恐的跪倒在了男人的身旁,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Aphrodite!“他發(fā)著抖,搖著對方的肩膀,“Aphrodite!Aphrodite!“
水藍(lán)色的頭發(fā)從男人的肩膀上滑落了下去,他被緊緊的抱住,胸口傳來陌生卻令人安心的溫度,心臟跳動(dòng)的聲音從為如此的讓他,然后聽到對方愉快而得意的笑聲,“果然騙到你了!
被推開的時(shí)候,他扭過了臉去,因?yàn)槟且凰查g鋪天蓋地襲來的恐慌,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臉被溫柔的手指撫摸的時(shí)候,他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匆忙的拭去了淚水。
Aphrodite把手里的玫瑰花遞給了他,他不解的去握著那支孤零零的玫瑰,結(jié)果卻被扎到了手。
“傻孩子,不知道玫瑰都有刺嗎?“Aphrodite斜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又怎么樣?“他臉微微的發(fā)紅,手里緊緊的握住那支孤單又傲慢的打著花苞的玫瑰花,也不松開。
“你就是我最愛的那朵玫瑰花,“Aphrodite親吻了他的額頭,然后抱住了他,孩子氣的輕聲說道,“快點(diǎn)長大吧!
那仿佛是魔法般的聲音,他緊緊的摟住了Aphrodite,胸口涌動(dòng)的那種陌生的情緒滿滿的脹了出來,他愿意拿他所有的一切去換取這一刻的停留。
吹過他們身邊的風(fēng)帶著那么明亮的顏色,Aphrodite牽著他的手,兩個(gè)人拋棄了那輛車,朝著公路下面走了過去。
那是被拋棄的廢舊工廠似的地方,兩人高的磚墻有著被推土機(jī)推倒的痕跡,但不知道為什么只推掉了一小部分。
牽著他的手的Aphrodite,慢悠悠的拉著他跨過了那堆破碎的紅磚的尸體。
Aphrodite把手從那些支離破碎的玻璃窗中間伸了過去,撥開了窗戶上的插銷,然后用力的回拉。
厚重的塵土在他們面前落了一地。
帶著他翻進(jìn)那黑暗一片的廠房里時(shí),他站在高高的窗臺上,Aphrodite在下面接著他,他們的手緊緊的拉在一起,他跳到了他的身邊。
拿著隨便的東西鋪了鋪,兩個(gè)人就緊緊依偎著,靠在了一起。
高大的,差不多一直從房頂?shù)母叨嚷湎聛淼牟AТ埃簧t銹的框子分割著,在他們所躺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個(gè)個(gè)迷人又清晰的格子來。
外面的月亮一定很大,他想著。
那一排排機(jī)器的影子規(guī)則的落在了他們的身上,他看到Aphrodite的臉上一條條銀亮與暗藍(lán)相間的條紋,在Aphrodite右手指間彌漫起的煙霧之中,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他看到Aphrodite仿佛困倦般的閉上了眼睛,就好像蝴蝶的影子落在了玫瑰花瓣上似的那么溫柔。
“你一直都這樣嗎?“他不想Aphrodite睡著,便這么問道。
“恩?“男人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倦意。
“在公路上,“他原本鼓足了勇氣,但還是問不出口,“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著那答案,還是害怕著聽到那答案。
原本睡意深重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安靜的看著他。
“我-“他有點(diǎn)不安了起來,“我沒別的意思!
“你隨時(shí)可以去警察局,“男人又閉上了眼,若無其事的又加了一句,“別忘了告訴他們我叫Aphrodite!
“我要和你在一起!八鷼饬似饋恚B固又倔強(qiáng)的這么說道!拔乙肋h(yuǎn)和你在一起。“
周圍安靜的好像另外一個(gè)世界。巨大而完整的月亮決絕的落在了他們的世界前面,透過那扇巨大而明亮的窗窺視著他們。
支離破碎的窗外傳來了微弱的,小蟲們此起彼伏的鳴叫聲。
過了很久,在他以為Aphrodite早已經(jīng)睡著的時(shí)候,他聽到對方那無比清醒又冷漠的聲音,“沒有誰和誰能永遠(yuǎn)在一起!
那聲音里的遙遠(yuǎn)又細(xì)小的悲哀和恨意讓他心都碎了。
那是一根尖銳又寂寞的刺,那是刺穿了夜鶯胸口,插入了那顆小小的心臟的刺;那是Aphrodite遞給他的那朵玫瑰上唯一的那根刺,深深的扎進(jìn)了他的手心的那根刺。
他緊緊的摟著那個(gè)比他大許多的男人,在心里發(fā)誓般的說道,我永遠(yuǎn)也不離開你。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沉沉的睡去。
一天又一天,他們沿著公路流浪。
在金黃色的陽光下流浪,在春雪般的月光下流浪,在淡灰色的磅礴大雨中流浪,在淡青色的寂靜星光里流浪,他們面前的公路永遠(yuǎn)都沒有盡頭,如同這個(gè)美好又綿長溫柔的夢,沒有盡頭,沒有結(jié)束。
太陽和月亮都分不開他們的影子。星光和雨滴也只能讓他們靠得更近。
他們是一幅許久以前被撕碎的畫,如今被一塊塊的拼鑲起來,你貼著我,我靠著你。
他們兩個(gè)一直一直在一起,就仿佛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要在一起似的。
他緊緊的抓著那溫暖的手,永遠(yuǎn)也不放開。
他學(xué)會了拿槍,學(xué)會了開車,學(xué)會了抽煙,然后在那火一般的葉子都一片片的落光時(shí)一點(diǎn)點(diǎn)的長大了。
男人送他玫瑰花,問著他的生日,說等他十四歲生日的時(shí)候就帶他回家。
他摟住對方的脖頸,認(rèn)真的問著男人的家鄉(xiāng)的事情。
男人撫摸著他的臉,說要帶他去看他母親的墳?zāi),“我得告訴她,你就是我最愛的那朵玫瑰花!
他鼓足了勇氣,去親吻男人的嘴唇。
被壓倒的時(shí)候,他露出了安靜的笑容。
可是男人卻只是用指腹輕輕的撫過了他的嘴唇,孩子氣的對他說著,快點(diǎn)長大吧。
玫瑰枝新割的傷口帶著清新的味道,濃密的花瓣下面小小的葉子害羞的躲藏著,男人的手指上都帶著玫瑰花那淡淡的香氣,他頑固的抓住了男人的領(lǐng)子,說:吻我。
玫瑰在月光下悄悄的綻放著,夜鶯在重重疊疊的樹影后歌唱,寶石般的星子在他們的頭頂默默的凝視著。
男人俯下了身來,水藍(lán)色的頭發(fā)溫柔跌落了下來,落在他的臉頰上,掠過了他的耳廓,落在他脖頸旁,隔絕了他的光,隔絕了他的聲音,隔絕了他的空氣,隔絕了他的流淌的時(shí)光,隔絕了他一切的一切。
他窒息在那個(gè)甜蜜又漫長的吻之中。
嘴唇被吻住的那一剎那,孩子的他死去了。
被那個(gè)叫做Aphrodite的男人溫柔的殺死了。
然后,魔法消失,凝固的時(shí)光再次流淌了起來,男人給了他一個(gè)吻,只給了他一個(gè)吻,然后就離開了。
他的光,他的聲音,他的空氣,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回來了。
他卻只寧愿死去。
“快點(diǎn)長大吧!澳腥嗽谒呅χ@么說道。
他的心,被狠狠的圈住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收緊,再?zèng)]有一絲喘息的余地。他緊緊的摟住了對方的身體,把臉頰靠在那溫暖的肩膀上。
他們最后一次劫車是個(gè)晴朗又美好的秋日,那時(shí)他們就快要抵達(dá)終點(diǎn)了。
他們一路朝東部走著,沿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公路,朝著溫暖又濕潤的東部走去。
男人說要帶他回家鄉(xiāng),帶他去看那個(gè)被深藍(lán)色海水包圍的小島。
男人對他說這是最后一次了。
等我們回了家,拿到了遺產(chǎn),我就帶你離開這個(gè)國家。男人是這么對他說的。
最后那次劫車劫的是一輛房車,車上是兩個(gè)年輕的孩子,男孩和女孩,連駕照都沒有,女孩恐懼的縮成了一團(tuán),男孩把她推了出來,連聲音都在發(fā)抖,爬在地上哀求說:您想怎么樣都可以,只要你放過我。
男人戴著他買了送他的萬圣節(jié)的鬼面具,對著那個(gè)男孩舉起了槍。
“其實(shí)你可以說得更圓滑一點(diǎn),可惜你太愚蠢了。“
槍聲響起的時(shí)候,女孩驚恐的尖叫著,然后昏厥了過去。
男人把女孩抱下了車,把她放在公路旁的樹后面,然后把上了子彈的槍放在她衣服里。
他們兩個(gè)人開車上了路,他用手扯掉了男人的面具,急切的親吻著對方的嘴唇,男人按著他的胸口把他推開,微笑著扯了扯開襯衣的扣子,對他說,再等一會兒。
他紅著臉,看向車窗外。
前方的路沒有盡頭,遙遠(yuǎn)卻又熟悉,就好像他們每天所看到的那樣。
天的盡頭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暗了下來,布滿了厚厚的濃云,仿佛要落雨似的。
在那一刻來臨之前,恐怕他們誰都沒有預(yù)料。
被撞壞的房車從公路的一邊滑了出去,被警車包圍起來之后手持著武器的警察沖到了車旁,強(qiáng)行的想要把他從車上帶走,另一邊的警察用槍抵著他的Aphrodite。
他用槍抵著身邊那個(gè)想要救他出去的警察,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放開他,叫你的同事放開他,否則我就開槍。
他們那輛脫離了公路的房車橫在路邊,玻璃上有血的痕跡。
他的Aphrodite俯在方向盤上,低聲的對他說,放下槍。
他緊緊的握住了男人垂落下來的手,那么軟,那么的叫人恐慌。
不,不,他看到了那鮮紅色的血,紅得就仿佛是他的Aphrodite送他的玫瑰花。
不,不,他朝他的Aphrodite靠了過去,一手拿著槍指著窗外的警察,一手緊緊的摟住了男人的身體。
“快去叫醫(yī)生!“他大聲的喊著,聲音都在顫抖,他的心慌亂得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快去叫醫(yī)生,快把他送到醫(yī)院去,快救救他,他流血了!
Aphrodite,他的Aphrodite,突然抬起了那無力的手臂,奪走了他的槍。
那一瞬間,槍聲響起,他手臂間的身體抖動(dòng)了一下,于是所有的一切變停滯了。
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他看到了拿著槍對著他們的警察,那些槍口仍舊對著他的Aphrodite。
他慢慢的抬起了手,有溫暖的液體從Aphrodite的身體里流出來,落在他的手上,兩側(cè)的車門都被強(qiáng)行打開,他那么拼命的想要抱緊他的Aphrodite,他的光,他的聲音,他的空氣,他流淌的時(shí)光,他一切的一切。
手被掰開的那瞬間,他仿佛聽到了心臟破碎的聲音。
駕駛座那側(cè)的車門被強(qiáng)硬的拉開,他的光,他的聲音,他的空氣,他的一切的一切。
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抓住,卻被警察們緊緊的抓住。
他看著他被他們拉出了車子,他看著他倒在了地上,他的世界都碎了。
那是他的Aphrodite,流著血,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倒在了地上。
那是他的Aphrodite,曾經(jīng)摟著他,親吻著他的額頭,在他耳邊孩子氣的訴說著要他快點(diǎn)長大。
那是他的Aphrodite,曾經(jīng)親吻著他,用手指輕輕的撫摸他的嘴唇,對他施加了這世界最美妙的魔法。
警察松開了他,他沖到了Aphrodite的身旁,緊緊的摟住他,用顫抖的手撩開了那水藍(lán)色的頭發(fā),親吻著那蒼白的嘴唇。
他把手伸到了Aphrodite的衣服里,迅速的掏出那把幾乎沒用過的手槍,然后對著那些警察微笑著開了槍。
他的天使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他。
在他停滯里的時(shí)光里,在他唯一的那條公路上,他的天使就在他的身旁。
你等著我,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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