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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
見過蝴蝶的翅膀嗎?
輕巧的、單薄的,像是輕輕一觸就要破碎,鱗粉在翅膀上描繪著精致的圖案,飛舞時會在陽光下幻出七彩。
那么美麗的蝴蝶。
我見過,像蝴蝶一樣的男人。
精致的臉,一頭長長的黑發(fā)四散,被風(fēng)吹起時會在空氣中飛揚,熒光閃爍。
眉額眼角蓄著純粹的感情,一雙黑眸,眸光流轉(zhuǎn)。
身子修長結(jié)實,唇瓣是讓人很想吻下去的粉潤晶瑩,這么一個男人,完美的連聲音都有如蝶翅輕振。
卻是只,被困著的蝶。
他說:一個籠子又一個籠子,飛到最后,還是一個籠子。
我說:怎么會?
他笑了:生活、生命、命運,不就是一個最大的籠子嗎?
我沉默,或許我真的不夠了解他,也不能了解他。
蝴蝶的世界,蝴蝶的飛舞,沒有誰能看透。
不可思義的一個男人,熱情而冷漠。
連在床上,都是如此。
他快樂到極點的時候,會流淚,在床上嗚咽的哭著,哭濕一大片被單。
但看了悲劇,卻一滴淚也不流。
越來越離不開這個男人,想好好的寵他,支撐著他。
他太堅強了,讓人看不透。
不過我想沒關(guān)系,有些人不用看透,你只需要為他提供一個回來的地方。
「你可以把這里當(dāng)家!
他聽了,有一瞬間的愕然,結(jié)果又哭了。
我無奈的抱著他,決定下一次買一罐子糖,他要是哭就塞一顆糖到他嘴里。
讓人放不下的男人,可是他對于我是怎樣的呢?
朋友、情人、愛人…
沒人會跟朋友上床的,情人倒也算,愛人…是嗎?
在我還沒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就為我做了決定。
他走了,我查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他跑到另一個城市去,一個字也不留。
害我那罐糖白買了。
最后發(fā)現(xiàn),吞不下這口氣,半夜提著那罐糖駕著車跑了近千里路,敲他酒店的門。
他一開門,看見是我,張著嘴,嚇了半天。
機不可沒,我一把糖塞到他嘴里。
我說:你沒把這罐糖吃完不準(zhǔn)走!
他眼眸含淚,嘴被糖塞的滿滿的,點點頭。
當(dāng)然酒店住了不用很浪費,我一把把他撲倒在床上,脫他的衣服。
這次完事他倒沒有哭,大概是因為嘴里一直嚼著那些糖,哭不出來…
我承認(rèn),那樣子是很可愛。
不過絕不是壞心眼,哪有蝴蝶不吃蜜的對吧?
第二天我又把人抱了回來,偷偷跑到超市去買了十來罐糖作后備。
以為他再也不會跑,誰知道跑去買糖回來就發(fā)現(xiàn),人又沒了。
罐里一粒糖都沒有,這叫拐糖私逃。
我火氣一上腦,跑到對門他家,一腳把門踹開,摟著他朝他耳邊大叫:「許藍(lán)衣!我跟你說,我喜歡你!給我回來知道不!再跑小心我把你銬起來!聽見了沒有?!」
那樣子,跟個山大王沒什么差別,樓下那保安聞聲上來,正準(zhǔn)備開罵,一看走廊中間兩個大男人在法式熱吻,灰溜溜的又跑下去了。
他滿嘴的水果糖味,甜甜的,讓人不舍的放開。
第一次見到他笑的那樣子,似乎就是傳說中幸福的笑容。
笑的花都開了,天堂好像就在眼前。
我一見,頭腦發(fā)昏,又犧牲了幾億條未來子女。
結(jié)果昏完起來,人又不見了。
我想了想,想他也沒膽子再跑,那么就是在頂樓了。
跑上去,果然他在,那發(fā)迎著風(fēng),柔順的揚起。
見了我,他轉(zhuǎn)頭一笑。
「對不起,因為我也很喜歡你。」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還沒狂喜感動一下,就看著他翻過欄桿,往外一跳…
電視那些什么剛好抓到手的都是騙人的,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算反應(yīng)了也在一秒內(nèi)跑不完那二十米,他就那么輕輕巧巧的跳下去了。
以為,他真的是蝴蝶,會再輕輕巧巧的飛上來。
我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半天,心里一片冰冷。
透骨的寒,我覺的自己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終于,警車的聲音傳來時,我走了過去,往下看。
甚至還期待著他一手掛在邊緣朝我笑,說他只是開個玩笑。
紅色的,四濺而出,地上有著詭美的抽像圖案,像一只大蝴蝶。
我看著那蝴蝶,好像還看到他在笑。
因為保安說了,我被帶到警察局去,一看我的身份證就立馬放人。
當(dāng)然,我是什么身份?
卻連一只蝴蝶都保不住。
回到家,跑到放糖罐的地方,抓起一把塞到嘴里,眼淚還是流個不停。
眼角一瞄,糖罐堆里放著張白紙。
白紙上有人名,還有人名上驚心觸目的黑色大叉。
十幾個名字,我的名字在最下面,上面空空白白的,那張蠢蠢的照片對著我笑。
我差點認(rèn)不出那名字,那字在白紙上看起來那么陌生。
「查。」
秘書點著頭,連話都說不出來,慌慌張張的朝外跑去。
沒多久就交了一份文件來。
看完,查出來果然不算難。
那只蝴蝶,是組織手心的一顆棋子,美麗而且致死,送到誰手上誰就死。
死的人太多,是被查出來的時候了,就算還有用也必須毀了。
怪不得他說,一個籠子套一個籠子,永遠(yuǎn)飛不出來。
除非他死。
怪不得他那時候笑的詭異…
怪不得他一次兩次的逃…
怪不得他要死…
都是因為,他喜歡我。
他說了,他喜歡我。
那喜歡,大概比所謂「愛」的份量還要重。
壓死我一輩子的重。
那天,我回到了我的籠子,對那坐在皮椅上的父親說:「我要滅了這里!
他難得皺緊了眉頭,帶著怒氣看著我的面無表情。
「你要是想滅了那,你現(xiàn)在的一切,甚至性命都…」
「沒關(guān)系,你還有兒子。」
他盯著我,最后揮了揮手。
我知道事成了,出了房間。
我想,這大概不是為了許藍(lán)衣。
我只是厭惡籠子的存在。
我們都厭惡。
我想,不能脫離我的籠子,好歹也要把他的燒了。
一把火,就這么燒了很久。
籠子變成了灰,我也快變成了灰。
不知道,死了能不能當(dāng)鬼?能不能看到他?
看著淡藍(lán)色的天空,風(fēng)吹的很大,吹的我連痛的知覺都快沒了。
我躺在地上,有些苦惱。
沒多久,我笑了。
因為我看見了蝴蝶。
見過蝴蝶的翅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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