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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昔時止
我已經(jīng)無法記得我是什么時候初識芷若;蛟S是我的年齡太小,漢水那驚鴻一瞥并未給我留下太深的印象。
而后來,當我真正愛上芷若,時光仿若就停留在了漢水。她眉目靜好,她斯文細心,她可以強忍莫大的哀痛依舊言笑溫柔。她軟軟的一句“小相公,要記得天天吃飽飯”讓我都忍不住去牽掛。
然而,這樣純凈美好的段落竟令我每每不忍卒讀。
或許是因為知道結局,開始太美好,那么接下來急轉而至的悲傷甚至可以預料。
我必須承認,我也希望她的腳步僅僅止于峨眉。沒有昆侖重逢,沒有萬安重托,沒有蛇島的偷刀竊劍,放逐嫁禍。
她可以只在峨眉那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平靜的度過她最好的錦瑟年華。練劍禮佛,然后在一個適當?shù)臅r候,遇到一個溫柔平凡,愿意與她看遍山水的人。
她的一生便可以明凈無塵,如漢水初見的那個女孩子一般,在靜好的歲月里守望著最單純的幸福。
可是,畢竟沒有如果。發(fā)生了的一切還是發(fā)生了。萬安寺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因為那個誓言,一切都指向一個與原先我們所希望的完全悖離的方向。
芷若,她瘦弱的肩扛起了師尊的重托。她拿出她的全部決心全部勇氣去接受這一使命,光大峨眉,恢復中原。
這不是功利,這并非愚忠。師父是親切呵護,循循善誘她十年的人,在她心中亦師亦母。她不可能將這十年來的恩情棄之不顧,只為了全她私心中的那一點小情緒。
于是她選擇了擔當,她選擇了堅強,她在磨礪中很快成長。
蕊蕊說,芷若,你看輕了這些,你看輕了敏敏在無忌心中的地位。
讀這一句,我悲從中來。
恍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初讀神雕時的震撼。
絕情谷中,楊郎以指彈劍,朗聲長吟:“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彼時年紀尚幼,還不曾讀過詩經(jīng),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一段情深如許的表白!闶俏覑凵蠗钸^的最直接原因。
人不如故?上,這話無忌并不明白。
是,我知道,敏敏她聰明機智,豪爽大度,她有那么多的優(yōu)點,無忌的選擇無可指摘。
只是,我只是覺得傷感。我只是想說,芷若,為何你在開始的開始,沒有遇見楊過那樣的男子。他必會敬你憐你,不會讓你獨自面對那么多風雨,不會讓你如遇到無忌那般憂傷心痛,絕望無助。
或許,這樣想,本身就是看輕了周芷若。
愛情本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她做不到為他而生,為他而死,更做不到為他棄國別家。
可芷若,偏偏無忌和你恰好相反,他是為卿一笑,江山可拋。只是,不是為你。你知道嗎,素手裂紅衣那一刻,絕望心碎的不只是你。你說恩斷義絕之時,我在書外默默說,那么但愿至死不見。
然而這畢竟不可能。再相見,芷若只能深深藏匿那個憂傷無助的自己,她變得冷漠孤高,變得陰狠決絕。她傷人狠厲,她不念舊情,她讓武林中人對她周掌門聞風喪膽。
我再喜歡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是她做錯了。她的堅強,她的獨立沒有錯,然而,她不該將殺蛛兒盜刀劍的罪名都嫁禍予趙敏,更不應該對無辜的武林同道如斯狠絕。
一步一步,她在兜兜轉轉中,泥足深陷于恨的彼岸。
誠然,我喜歡她的決絕,但是,這只限于愛情。
然而,最終,只因為絕望的逼近,她的懺悔,她的哭訴,她那一句刻骨銘心的愛戀,又讓我心懷憐惜,又讓我覺得,這一切亦都是可以寬宥。
因為,我愛的不是她某一個方面,某一段時間,而是真真實實,完完整整的周芷若。
前些天宿舍臥談時,談起鄧超,談起新倚天,談起宿舍里的孩子全都喜歡趙敏只有我喜歡芷若。雅清說,霜姐總喜歡這種外表溫柔,內(nèi)心一股狠勁的女人。想就接口,因為霜姐永遠成不了這樣的女人。
或許。她們說得沒錯。
軟弱的我是希望我可以如芷若那般堅強獨立,可以決絕的面對一些我不喜歡的人和事,可以在風雪中傲然揚起頭,在磨礪中迎風前進。
若昔時止,她只是漢水畔的漁家女,或是峨嵋山的小師妹,嫻靜溫柔,斯文卻軟弱。
若昔時止,她的一生便會平平淡淡的過去,雖是無悲無痛,卻也不曾經(jīng)歷那份愛。
若昔時止,她只會成為一個讓我憐惜的平凡女子,而不是這令我欽佩敬重的周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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