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01章 1.2
1.
都城,南風苑。
現(xiàn)下正是祥和的夜晚,南風苑這里繁華一片,鶯鶯燕燕。里面來來往往的,都是達官貴人,一個個摟著小倌歡歌暢飲。
門口一亮馬車悠悠停下,駕車的是位一襲黑衣的中年男子,臉色偏黑,大塊頭顯得特別結實。他看了看樓上仿佛要跳下來迎接客人的粉面小生們,不由渾身顫了顫,回頭對著車內(nèi)道:“公子,已經(jīng)到了!
此時,車簾掀開,里面的人探出了身子,手掌撐著馬車踏板,躍身一跳,衣衫飛舞,瀟灑的下了馬車。此人一襲青衫,腰間別著一把白玉笛子,他長身玉立,細長的丹鳳眼泛著妖冶的光亮,嘴角一直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笑起來那便是明眸皓齒,兩邊的小酒窩讓他更加迷人。這樣的美男子往人堆里一站,著實引人注目。
他人還未進南風苑,待在屋里面的老鴇早已貼了過來,拿著絲帕往他身上一甩,媚眼亂飛,嬌嗔道:“上官大人,您怎么才來啊,倌郎們可都想死你了。”
上官翎有意無意的彈了彈老鴇摸過的地方,笑著對身后的黑大個道:“韓拓,要一起進去嗎?”
韓拓的黑臉更黑,低頭道:“公子,我在對面酒樓等你!
上官翎壞笑兩聲,也不難為他,擺了擺手:“去吧,可別亂走!
“是。”韓拓跳下馬車,牽著車拐進了巷子里。
老鴇挎著上官翎的胳膊,一只手往里面請著,繡帕一甩,繪聲繪色的吆喝:“我說孩子們,上官大人來了~”
立馬,閑著望風望景的小倌們蜂擁而至,嘰嘰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嘴的,惹得上官翎只能訕笑。抬手推了推,對著老鴇道:“我今天來,只找拈落!
老鴇頓時眉開眼笑,拈落乃是南風苑的頭牌,價格不菲,今天這銀子絕對少不了:“大人請隨奴家來,拈落此時在天香閣呆著!
“好!鄙瞎亵嵩捖,便已行至老鴇之前,腳步如飛卻絲毫不亂的來到了天香閣,身后老鴇跟的是氣喘吁吁。
推門而入,一佳人正玉身站立在桌案之前,執(zhí)筆繪丹青。
此時他微微揚眉,眉宇間有著少許驚訝,見是上官翎,那抹驚訝瞬間轉成笑意,如春風一般,撩人心弦。
上官翎回頭,塞給老鴇一張銀票,后者笑著收好,退了下去。
“何必費這筆錢,下次過來,直接找我便好!蹦槁錅厝岬男χ,抬手將耳邊的青絲撩致耳后。
上官翎撇了撇嘴,兩步便來到圓桌旁,坐下,自倒一杯涼茶:“我可不想偷偷摸摸,大人我,還拿得起銀子!
拈落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毛筆放下,輕輕吹了吹畫卷。
“你還要在這里呆到什么時候?”
“不知!
“你還真是忠心!鄙瞎亵釋⒉璞畔,起身走到拈落身邊,看著他剛剛畫好的蓮花,“他若對你有情,怎么會讓你呆在這種地方,你真是傻的可以!
拈落笑了,“那是我的事。你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
“想你了!
“少扯,若沒事,我可要送客了!
“嘖嘖,好落兒,我有事,有事。”
拈落眉梢微挑,“說吧!
“武林大會,如何參加?”
上官翎話音剛落,拈落竟是出聲笑了起來,“你?要參加?”
“別笑了!鄙瞎亵嵋黄ü勺侥槁涞淖腊钢,一手撐著桌案,身子探到拈落的面前,“我有皇命在身,告訴我,怎么個參加法!
“還說我忠心癡情,你不一樣?人家都有了皇后了,你照樣像個奴才似地,惟命是從。”拈落這話說得上官翎特別不愛聽,見他臉色暗了下去,他才悠悠道,“你想?yún)⒓,也不難,頂著我的名頭去吧!
上官翎臉色緩了緩,揚眉問道:“綺羅公子?”
“嗯!蹦槁湟姰嫺傻貌畈欢嗔耍袷衷俅文闷甬嫻P,開始染色,嘴邊不斷道:“江湖上沒有幾人見過我的容貌,你頂著我的名號去,不會出什么問題!
“可是刑胤……”
“主人他不會揭穿你的,放心。”
上官翎點了點頭。
“你去參加武林大會有何用意?”
“抓皇后!
拈落倒吸一口氣,顯然被這個回答嚇到了。上官翎笑了笑,沒有作過多解釋,跳下桌案,伸了個懶腰,“我今兒個在你這里睡!
“不行!被卮鸬母蓛衾洌槁涿碱^都沒抬,繼續(xù)畫畫,燈光之下,那神色認真且韻味十足。
“我可是付了銀子的!
“與我無關,出去,門外小倌多得是,總能找到對你口味的。”
上官翎瞇著眼睛笑了笑,深知拈落的性子,他若不讓碰,那便無人能碰。只好聳聳肩,開門走了出去。
在茫茫鴨海中,尋找著屬于自己的那朵小奇葩。
趴在走廊的圍欄上,向樓下望去,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庸脂俗粉,要么就是幾個嘗過了的,沒什么味道。正惆悵時,迎面走來一人,上官翎不由眼前一亮,來人一襲白衣,清風傲骨,面容精致絕色,堪比女子柔美,卻不失男子氣概。上官翎倒是愣住了,南風苑里何時多了這么個尤物?
“這位小倌倒是容貌極佳,不知酒陪還是夜陪?”上官翎笑著,就要傾身向前。
這頭笑還大肆的綻放在臉上,就忽然天地一變,臉頰瞬間一疼,‘啪’的一聲震耳欲聾,隨即半邊臉都開始燥熱起來。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男子眉頭微皺,一雙如畫的雙目此時點燃了紅韻,臉色卻是冰冷至極。
“你這個鴨……”
‘啪’!
又是一下,出手之快,讓上官翎幾乎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的動作。
上官翎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很好,滲血了。他上官翎活了近三十了,第一次被個男人抽嘴巴子,他若不來點兒脾氣,那就是孬種。
上官翎緊繃著臉,直起身子微怒道:“我上官翎雖然憐香惜玉,可不是個任由這玉隨意往我臉上刮的癡漢子。”
此時,周圍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了這頭。
上官翎可以說是南風苑的?,這苑里幾乎有九成的人都是認得他的。且不說他武功是高是低,光說他大內(nèi)總管的頭銜,就是沒有幾個人能惹得起的。
而這個妖媚窈嬈,優(yōu)雅脫俗,一看就是極品小倌的男子竟然二話不說的抽了上官翎兩個嘴巴子,這戲碼,怕是要血腥了。
卻見此時,那男子陰沉著臉,瞇著雙眼,只吐出兩字:“讓開!
蹭!蹭!蹭!
上官翎的怒火一瞬間漲了三尺,嘴角怒極反笑:“不讓。”
2.
“公子!”
上官翎正欲刁難對方,卻被韓拓突然而來的身影給制止了。那人冷漠的看了眼兩人,竟是若無其事的繞過他穩(wěn)步欲走。上官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腦袋回過頭看著韓拓,“你干什么?”
韓拓抿著嘴,沉聲道:“皇上召見!
上官翎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再次回過頭看向自己一直拽著的人,卻在回頭那一秒嚇了一大跳。
方才強勢冷然的人,此時竟然已經(jīng)搖搖欲墜。
莫不是他捏著他手腕的力氣過大?上官翎思至此,如同見鬼一般的松開了手,而那人的胳膊輕輕一落,雙眼有些渙散。
“你……”那人咬著牙關,還未說出只言片字,身子一搖,向旁倒去。
上官翎急忙上前,美人恰恰好好的落入他的懷中。
韓拓臉上有些僵硬,顫抖著手指,指了指上官翎懷中柔若無骨的男子道:“公子,你居然……”說話間,雙眼不禁被那雙眼微閉的男子吸住了眼球,無法移開。
上官翎笑瞇瞇的說:“你公子我還不是個霸王硬上弓的主!
韓拓干咳兩聲,急忙低頭順道:“是。”
上官翎看著躺在自己肩上的人,有些頭疼,彎下身子,勾起他的雙腿,將他橫抱起來。
看著弱不禁風的,居然還挺沉。
上官翎走了兩步,一腳踹開了拈落的房門,里面又在作畫的人再次一驚。見上官翎身后多跟了一個,懷里還多抱了一個,不禁形式性的笑了兩下,之后臉色越來越陰。
“借你床用用!鄙瞎亵岷俸僖恍,眼睛笑瞇了起來,對拈落陰沉的臉色視而不見,直徑轉身繞過屏風,將懷中的人放在木榻之上。
韓拓跟進來,見到拈落的時候臉色一紅,腳步竟是不自禁的退后了兩步。
“你還真會惹麻煩!蹦槁浞畔庐嫻P,對于韓拓的僵硬同樣視而不見,轉身走到了上官翎的身邊,雙眸微瞇著看向床上的人,“席清?”
上官翎直起身子,問道:“你認識?”
“嗯,他就是眾人皆知的天下第一堡堡主!蹦槁湔f著,行至木桌前,倒一杯清茶遞給上官翎,“他中了軟禁散,為他點水,先把他弄醒。”說完不等上官翎開口,便轉頭望向韓拓,莞爾一笑,笑的動人極了,“麻煩韓公子把門關上!
韓拓一驚,愣愣的點了點頭,紅著臉去關門。
上官翎一邊抱著席清喂他水,一邊笑著韓拓的窘態(tài)。
懷中的人喉嚨動了動,竟是下意識的將水吐了出來,死活不肯喝下去。上官翎皺了皺眉,捏住他的下巴,直接往里硬灌。
“虧你還自稱是憐香惜玉的公子!蹦槁鋼u了搖頭,坐到一旁的太妃椅上,一副媚眼帶著一絲倦態(tài)。
韓拓站到上官翎身邊,看了眼他懷中的公子,輕咳了兩聲,“公子,皇上那頭……”
拈落輕笑了一聲,別開了眼睛,自倒一杯茶淺酌著。上官翎望了眼拈落,屏蔽了韓拓的話:“落兒,這美人來頭很大?”說著捏了捏席清的臉蛋,手感滑的讓他有些不舍得松手。
“嗯,武林中實力排行,我家主人刑胤堪稱第一,花翊山莊莊主藍瑛乃是第二,這第三,便是席清了!
上官翎嘴角一勾,低頭湊近了席清,閉眼如同深聞花香一般,深深吸了口氣,“當真是個尤物。”
韓拓站在一旁,低頭思忖著,席清,怕是要成為公子的又一男寵了。
“他,你惹不起。”拈落風輕云淡的說著,“而且,人家是正經(jīng)人,與你我不同!
上官翎撇了撇嘴:“他既然如你說的那般厲害,為何又中了毒?”
拈落冷笑一聲:“我如何知曉,這毒本不會如此快的發(fā)作,但若中毒之人動了怒氣,怒火攻心,就不好說了。席清易怒的性子,果然沒變!
“怎么也說是個有來頭的人,落兒你幫著照看一下吧。”
“不幫。”聲音決然,絲毫不給上官翎多說一句的機會。
“放開!迸c此同時,另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上官翎的耳邊響起,那抹淡淡的呼吸,正隨著兩字的吐出而噴灑在他的脖頸之上。上官翎側頭看去,原來是懷中的人已經(jīng)醒了,并且對兩人此時的親密姿勢很不滿。
上官翎無辜的挑了挑眉:“放開?怎么放?”說著,一手摟著席清的腰,一手勾起了席清的下巴,“你教我啊。”
席清蒼白的臉此時染上一絲怒意,抬手又要扇他耳光,這回被上官翎穩(wěn)穩(wěn)接住,笑的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拈落輕笑了下,柔柔的開口說道:“公子快別鬧了,等下若人家生氣,你的小命可就懸了!
這時,席清的雙眸落在了拈落的身上,雙眼閃過一絲驚訝,見拈落一聲松松散散的綢緞,鎖骨香肩幾乎快要露了出來,不禁眉頭一皺。
拈落笑著,順著席清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不以為意的抬起蔥指,將外衫挑起,蓋住了肩膀,“席堡主不必驚訝!
席清一甩手,將自己的手腕從上官翎的束縛中掙脫出來,直起身子:“你為何在此?”
“與席堡主無關!蹦槁湫χ,“也請席堡主當做沒見過在下!
席清抿著嘴,點了點頭,撐著床沿便要下去。上官翎靜坐在一旁,笑看著席清:“你這副樣子,出去怕是要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席清臉色冰冷,沒有答話,閉目片刻后,重新睜開雙目,竟是清明至極。
拈落淡笑著:“三年不見,席堡主武功精進非凡。”
“過獎。在下還有要事,先行告退!毕迤鹕,沖著拈落抱了抱拳,目不斜視的往門口走。
席清只覺眼前人影一動,上官翎的身影便穩(wěn)穩(wěn)的立在了眼前,嘴角噙著笑意,看著席清,卻喚著拈落:“落兒!
拈落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席清面前,“席堡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席清先是皺了皺眉,但依然愿意洗耳恭聽。
“一個月后的武林大會,可否請席堡主帶一人進去?”
“何人?”
上官翎瞇眼一笑:“上官翎,也就是在下!
席清頓了頓,隨即嘴角一勾,竟是莞爾:“好。”
那笑容,讓上官翎一時間恍若失神,心跳聲蓋過了耳邊所有的聲音,不斷擴大,震耳。
那日分別之后,上官翎做了一些功課,就是調(diào)查席清,渠道很簡單,就是從拈落那里挖信息。
據(jù)拈落所說,席清乃是席家堡的獨苗,十年前,少年席清獨自一人撐著席家堡百年名譽,那時他只是及冠之齡。原本席家堡在江湖中并不出名,少有人知,可不得不說,席清的接管,將席家堡的名聲打出了江湖。席清貌美,武功極高,且人如其名,君子,清冷如玉,在江湖上的行事作風非常正派。
席清剛繼位那會兒,性子是溫文儒雅的,見人總是面帶微笑,惹得這天下,不少男女皆是動了心思,踏破門檻兒去見他。
但,男人,總是要成長的,在江湖的磨練中,席清武功越練越高,容貌越來越美,開始變得妖媚窈嬈,優(yōu)雅脫俗。而那性子,則是越來越冷,不過易怒的性子卻是依然沒改。模樣上早已不見了當初少年那般的囊中羞澀,而是出落得越發(fā)有那么股‘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味道。
上官翎曾經(jīng)聽拈落提過,江湖中有四大美男一說。其一便是拈落無疑,此時講起席清,上官翎不禁多問一嘴,席清可是四美男之一?
拈落笑語,武林盟主刑胤、白衣俠士姚月、當今圣上凌夜尋、席家堡席清才是四美男,并無他拈落。
上官翎聞此不禁噴笑,原來他家小尋尋也是四美男之一。
而席清,就如同今時今日上官翎所見,已是一副清冷模樣。
上官翎有些不爽。
不爽原因無他,他看不慣席清那種高高在上,清冷如玉的姿態(tài)。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打壓,想要毀滅。
如果有人讓上官翎回想一下最興奮的畫面,那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的,保證是這一幕:
席清惱怒的紅了臉,用雙臂支撐著他壓下來的胸膛:“上官翎,我席清若是歡喜你,才是瘋了!”
上官翎其實有點兒不懂自己,他明明是要磨滅這個男子的清高的,卻不想自己竟是倒在了他的似雪的群衣之下,甘愿辭了大內(nèi)總管的頭銜,與這個男人糾纏一生,闖蕩江湖,樂此不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丟了心,或許是那日的一抹淡笑,亦或者是更早,更早。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故事的開始,上官翎不懂得憐席清的香,惜席清的玉。
他亦不曾想過自己竟還有真心……竟……還會愛人……
插入書簽